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七零年代对照组》作者:云纤月   文案:   一不小心穿成了跳河寻死的小可怜,亲娘死了,爹不疼,后娘虐待,继姐压迫,还要被逼着嫁给村里的老男人给三个孩子当后娘,走投无路之下谭明月咬牙嫁给了救了自己的周钰。   周钰长得不赖,人高马大力气大,干活努力,任她怎么作天作地照样拼命地疼媳妇,小夫妻携手一起奋斗,小日子越来越红红火火。   而继姐却发了疯般非要嫁给小可怜宁愿跳河也不要的老男人,成为三个孩子的后娘,整天闹得鸡飞狗跳的,发现她的继妹在城里头开起了饭店,一步步成为了著名的女企业家。   ……   怼天怼地娇气包&宠妻无敌农家汉,男主因为小时候发烧没有及时救治有点傻,到最后也不会恢复,但是非常非常可爱,有一点小自卑,雷者勿入。   内容标签:种田文婚恋美食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谭明月┃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高兴&没头脑   立意: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第1章   呼吸凝滞,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水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   突然,原本已经沉入河里的人突然开始扑腾起来,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动双手和腿往上游。   扑腾了好久谭明月终于游到河面,新鲜空气猛然窜入鼻息好像要将呼吸道撕碎,使得她咳嗽不止。   棉袄吸了水无比沉重,死死地紧贴着皮肤就像冰冷厚重的蛇皮,大冬天的掉进冷水里四肢发麻,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只能凭着强烈的求生意志拼尽了力气才从河里游出来。   游出来后全身的力气快速流失,几近衰竭,根本游不到河边。   就在谭明月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几乎失去挣扎的力气之时,突然传来砰地巨响。   水花四溅,或许更应该说是巨大的浪花。   巨浪一下将她掀翻了,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浪花推挤的无力的小船。   迎面兜头罩下来的水让她差点溺毙,快要失去意识到时候一只结实的手臂环住纤细的腰身,轻轻松松将人从水里提起来。   周钰带着个对他而言没什么重量感的人很快就游到了河边。   将人放到地面上,边想着医疗点的医生救人的办法边有样学样地去摁胸口。   才摁了一下,谭明月就把喝进去的河水全都吐出来了,抬手缓缓捂住被摁得差点凹进去的胸忍不住小声呜咽:“呜呜,痛……”   周钰被吓得连忙起身后退了两步,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无措。   明明已经很轻了,怎么还会把人弄疼?   怕被骂他心虚不已,转身就想逃离。   受到疼痛刺激的谭明月很快就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模糊中看着远去的身影连忙出声求救。   “咳……救,救救我,麻烦送我去医院……”   周钰脚步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地上虚弱得快要喘不过气的姑娘,纠结地皱起浓密的眉毛,“医院在县城,很远的,我没有去过记不住路,也没有钱,钱都在我娘那里。”   谭明月艰难地撑着身体坐起来,正要回答自己有钱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乘坐的飞机因为发动机故障坠落太平洋,按道理自己是不可能生还的,刚才扑腾那么久应该是在旁边的河里。   她是怎么到河里的?   难道海水冲开了舱门,把自己一路冲到了这条河里了?   可是大多是河流流向海里吧!   她低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灰不拉几的旧衣服,上面打满了补丁,难看得要命,地铁站外面的叫花子都要穿得好。   秀气的眉头微蹙,谭明月有些怀疑人生。   可是再怎么怀疑人生也没用,现在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   也不能说是认识,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不管了,得先让他帮帮忙收留自己一下。   谭明月睁着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位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能不能送佛送到西暂时收留我一下,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女孩刚从河里捞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散乱垂在脸侧,就像一只落水的狼狈的小猫,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装可怜的时候萦绕着一层雾气,要哭不哭的样子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胸口莫名地有些发热,周钰咬着下唇有些纠结。   想起娘说过不能碰别的女孩子,碰了就是流氓要被剁掉手的,可是刚才救人的时候碰了……   他想了想,很快想到了一个‘妙计’。   “我带你回家,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碰了你,我不是流氓。”   有些不理解这人奇奇怪怪的脑回路,谭明月抱着比死尸还要冰冷的身体,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你救了我,当然不是流氓,是大好人。”   “也,也没那么好。”周钰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   “快走吧!”   谭明月都快要被冻死了,耐性已经为负,双手撑着地站起来。   周钰哦了声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这会到了年底,大队里没什么事做,寒冬腊月的,几乎所有人都窝在屋子里烤火。   只有周钰一个傻子想吃新鲜的鱼不管不顾跑到河边来摸鱼,结果鱼没摸着反而带回去了一个姑娘。   听到推门声,周母从屋里出来看到自家傻儿子从头到脚湿漉漉的,忍不住骂道:“怎么又去摸鱼了?大冬天的这么冷搞得这么湿要是得了风寒怎么办,跟你说了这么多遍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周钰不吭声,闷着头往里走。   不能跟娘吵架,自己一开口她就会像蚊子一样嗡嗡嗡地唠叨大半天。   周母走过去打算揪着他的耳朵好好教训一顿,正要开口却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连忙抬眸去看。   谭明月艰难地撑到周家门口,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这是……”周母话还没说完就见儿子快步跑过去将那个同样全身湿漉漉的倒在地上的姑娘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不小心点了发表,只能发表了……   开新文了,美食创业文,欢喜冤家沙雕日常为主,夫妻联手一个怼天怼地,一个力大无穷,算是文武双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事业线为辅。 第2章   谭明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特别可怜的小女孩四岁的时候没了娘,七岁爹娶了后娘,到了十二岁外公外婆相继去世,舅舅一家不待见她,无依无靠的她只能回到爹那儿住。   亲爹不疼,后娘虐待常常不给饭吃,每天还有干不完的活,继姐百般刁难,小可怜的日子过得很苦。好不容易熬到十九岁,本来满怀希望嫁个过的去的人开始新生活,没想到周家人上门来提亲了。   那个周彦邦是个军官,吃着国家粮在村子里条件很不错,可是他已经三十五岁了,孩子都有了三个,最大的女儿只比小可怜小两岁。   小可怜自然不同意嫁给一个都可以给自己当爹的男人,但后娘看上了二百五十块钱的彩礼,不同意也得同意,亲爹也点头答应了,怀着满满的绝望以及对家人的憎恨她偷偷跑出门跳了河。   周母纪兰妮按照村里的方法用烧热了的白酒给擦身降温,看着女孩眼角有眼泪缓缓流出,叹了口气。   侄子一家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孩子在家里头本来就过得不容易,侄子三十好几了还想老牛吃嫩草,给三个孩子当后娘这辈子哪里还有抬头之日,再加上一个刻薄的婆婆,怪不得想不开要跳河。   要是自己有个闺女被带着三个孩子的老鳏夫惦记,别说只是个副团长,就算是首长也不行。也就是这小丫头可怜没了亲娘,亲爹娶了后娘也成了后爹才被当成货物一样卖。   擦完了身子给她穿上自己的衣服,盖好被子,纪兰妮打开门就看到儿子站在门口,直愣愣地往里看。   她想要身体挡住,但个子差了一大截,凶巴巴地瞪着儿子:“看什么看,姑娘家不能随便看的,看了也是流氓要被抠掉眼珠子的。”   周钰听了连忙收回目光,有些无辜地垂下眼帘。   “娘,要钱,去医院治病。”   纪兰妮听了这话微愣,倒不是觉得去医院治病麻烦还费钱,而是儿子竟然会这么为人着想。   要是以前自己哪里不舒服,他只会帮着把事情做了,比较严重的话会去医疗点把医生请过来,可从来没想过要去医院那种烧钱的地方。   “大晚上的这么冷的天怎么去呀!要去也得明天去,现在已经喂她吃了药了,如果温度没降下来明天一早再把人送医院去。”   周钰听了还是很担心,“娘,她会不会也变傻了,跟我一样。”   “呸呸呸!”纪兰妮连呸了好几声,无奈又心疼,“说什么胡话,你这不是诅咒人家。”   傻一个就够了,他们这把老骨头能照应到这么大,这么年轻一姑娘要是傻了,一辈子也就完了。   想到儿子因为高烧没有及时救治烧坏了脑子,长得高高大大俊朗得很,言行却跟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学道理得反反复复掰碎了跟他讲才能记住,二十好几的人了也没成家,自己又不敢祸害别人家的闺女,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纪兰妮心里有些酸涩,神色黯然,“今晚我和小月睡你屋里,你和你爹睡。”   收到了娘的命令周钰缓缓转身往爹娘的房间走,边走边回头去看。   本来还有些心酸的纪兰妮见了有些想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奇心没有小时候那么强了,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在意一个姑娘呢!   傻小子呀!终于开窍了,可惜配不上啊……   自己觉得儿子千好万好没有用,正常人家的姑娘怎么会看上一个傻子。   那点笑意瞬间一扫而空,纪兰妮一跺脚,怒斥:“看什么看,滚回屋里去!”   周钰再也不敢回头,老老实实回到屋里关上大门。   自家儿子因为是个傻子没少受人嘲笑,纪兰妮越发用心地照顾烧得都能摊鸡蛋的谭明月,擦了两遍白酒又用热水擦干净。   到了半夜伸手一探脑门,暗暗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可算是降下来了,这个脑子应该保住了。   ……   谭明月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头昏脑涨得厉害,眼皮就像吊着两块石子勉强只能支棱开一半,打不起精神来,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要不是肚子饿得厉害,还能昏睡个一天一夜。   她缓缓下床,没有鞋穿,只能光着脚,忍住触地的冰凉往外走。   刚打开门就看到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将劈好的柴堆成一大摞,跟个小山堆似的,捆起来后轻轻松松拎着。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周钰侧眸,咧嘴一笑。   “你醒了!”   男人眉毛很浓,眉骨略高,使得精致的丹凤眼多了一分深邃,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   个子高高大大的,看着至少有一米八七、肩膀略宽,小麦色的皮肤充满了阳刚之气。   外形条件绝对是一枚大帅哥,吊打以后娱乐圈里的很多小鲜肉,不过咧嘴一笑就有点傻里傻气的赶脚。   当然,他也确实是个傻子,在村子里以傻出了名。   其实也没干什么糊涂事,反而力气大会干活赚工分赚得多,那些不如他的人和一些不懂事的熊孩子喜欢嘲笑他傻子。   谭明月也冲他莞尔一笑,再次道谢,“谢谢你收留了我。”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亮晶晶的,就像夜空中月牙一样好看,眼下弯起饱满的卧蚕,脸颊两边旋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周钰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脸上也开始升温,目光慌乱地四处游移,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没什么,是我娘照顾你,我没干,什么也没干。”   这个傻子的性格跟他的外形差异太大,有种说不出的反差萌。   “咕噜噜,咕噜……”   谭明月脸上一红。   作为一个接受了多年淑女教育的小公主,这还是头一回在不怎么熟悉的人面前肚子叫。   “你饿了,等会,我去给你拿地瓜。”   说完,周钰拎着两大摞柴火堆迈着大步走进了灶房。   很快,他手里捧着两个大大的烤红薯出来了。   谭明白饿急了,边道谢边伸手去接,刚碰到就被烫得发出短促的尖叫。   “外面冷,进屋里,我给你剥。”周钰拿着红薯进了屋里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剥开地瓜皮。   灰扑扑的皮扒开露出里面金黄的地瓜,冒着热气。   谭明月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自从去了国外读大学,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吃到烤红薯了。   再加上这会肚子正饿得厉害,只要不是太难吃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是美味佳肴。   谭明月坐在床上,手指捏着稍微降了点温度的红薯两端,埋头边吹边啃。   哪怕是这种有点不雅的姿势,她做起来也有几分优雅。   周钰看得有点挪不开眼,但又想到娘说的看了姑娘会被当成流氓抠掉眼睛,视线下移到地上。   突然发现,两只小脚丫子冻得发红,叠在一起,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着。   这才想起从河里救回来时鞋掉了,袜子也掉了,没有鞋袜冬天自己身体比较热也受不了。   他连忙跑到爹娘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娘的棉鞋和袜子。   谭明月吃完一个红薯,肚子里有了东西垫着稍微好了点,只是嘴里甜腻腻的,有点噎人。   她正要去找水喝,却见那个大傻子拿了鞋袜进来。   “给你穿。”周钰递过去。   谭明月说了声谢谢,接过鞋袜后没有直接穿上:“我刚才踩在地上了,脚脏了,你能不能给我弄点水来洗一洗。”   周钰点点头,再次转身出了屋里。   过了一会儿,他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盆,盆里冒着热气。   ……   泡了泡脚,身体开始回暖,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谭明月用毛巾擦干水,穿上稍微有点大的袜子和布鞋就要去倒洗脚水被周钰抢先了一步。   这个大傻子还挺会照顾人的,不错不错。   自己穿到了这个小可怜身上,对比以前的生活水平可不只是回到解放前,简直就跟原始社会差不多。   一个表面笑嘻嘻实则虐待继女的后娘,一个跟后爹一样冷血无情的亲爹,还有一个整天压榨继妹为乐的继姐,唯一好点的弟弟也就那样,年纪小做不了主,那一点点同情没有丝毫用处,不值一文。   这一家子就跟奴隶主似的,三座大山压在小可怜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提亲一事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只是这个时代没有介绍信根本不能离开村里去外面生存,自己又身无分文,没有生存的本钱,想要脱离那个家里并且获取暂时的生存空间只有一条路可走——嫁人。   谭明月自然不可能嫁给那个有三个孩子的老男人,大了整整十六岁已经够嫌弃了,还有三个孩子。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养得熟,没准儿整天闹得鸡飞狗跳的,还不如不嫁人抄起家伙跟着谭家那三个干起来。   要不是势单力孤怕被他们联手打爆自己的狗头,她也不会选择嫁人这条路。   现在可以选择的最佳结婚人选就是那个大傻子,从昨天被救到现在的细心照顾,谭明月心里给周钰打了个三十分。   人傻,看起来挺听话的,应该没什么坏心眼,嫁给他的安全系数比别的男人要高一点。   最主要的是他娘纪兰妮是个好人,曾经给过小可怜苹果、枣子和馒头,他爹当过兵打过仗,跟小可怜一家子奇葩对上也不怕,还没有兄弟姐妹关系比较简单,家庭加成三十分,算是及格了。 第3章   有了结婚的最佳人选,谭明月决定立马执行这个计划。   迟了容易生变,自己现在还要在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嫁给周钰,等站稳了脚跟再想办法来收拾谭家那三个狗东西为小可怜报仇雪恨。   至于周钰会不会答应根本就不是问题,谭明月对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只要有心勾搭再冷漠无情的男人也会手到擒来,更何况一个没什么心眼的傻子。   而且她也不是完全利用他,是真的打算嫁给他当真正的夫妻,只要他给自己庇护之所,以后她也会照顾他、保护他。   本来以为计划实施起来应该非常轻松,然而理想很丰满,那个大傻子却不愿意配合。   “不行!”听了她想嫁给自己的话周钰立马拒绝,毫不犹豫,摇头摇得跟羊癫疯似的。   虽然他没有娶过媳妇,但看了爹娘是怎么相处的,他们每天晚上都要睡在一个被窝里的。除了小时候跟着爹娘睡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陪他睡觉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害羞。   害羞完了,他的心里变得不安起来,自己那么傻,根本不知道怎么娶媳妇生娃娃,更不会照顾媳妇和娃娃。一个傻子本来就不应该娶媳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该有,就算她很好很好,不会像别人那样嘲笑自己,也不能娶回家里让她不高兴。   谭明月有些诧异。   从小自己都是被人追到大,虽然谈了好几段恋爱每次都作到让人无法忍受很快就分手了(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挺正常的,是那些前任没有耐心,不配罢了),但主动向人求婚还是头一回,竟然被他拒绝了!   被他拒绝了!   他拒绝了!   拒绝了!   她从诧异中缓过神来,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这个大傻子哪来的勇气拒绝自己的,就算不按照计划她也要嫁给他,气死他,哼!   “哪里不行了,怎么就不行了,你都这么大了也该结婚了,我长得那么漂亮……”   谭明月说话声一顿,想到自己现在瘦得跟个猴子似的,跟以前的盛世美颜搭不上边,“我现在也不算太差,反正配你绰绰有余,怎么就不行了。”   周钰皱着眉头。   见她有点不高兴,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音量比起刚才弱了几分:“反正,反正就是不行,我不要娶媳妇,不要娶媳妇,不要娶……”   嘴里不停地叨叨着,周钰转身冲出了院子里,慌慌张张地就像森林里听到火铳声受到惊吓的熊一样。   从外面进来的纪兰妮差点被傻儿子撞倒在地,连忙偏身躲开。   看着他不仅没有刹住脚还在往外冲,忍不住在背后骂:“跑什么跑,有狗在后头撵你啦!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能稳重一点呢!”   骂完人已经没影了,她也没去追。   要是傻儿子小的时候还不放心,现在长大了基本不用操心了,那劲儿三拳两下就能打死一头熊瞎子,没人能伤得了他,不伤别人算是顶好的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家里头这个小姑娘,今天上午谭家人都在找她,非亲非故地到底不能收留太久,趁着这会所有人都不知道让她偷偷回去,那样就没人知道她昨晚住在自己家里。   然而,纪兰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谭明月说:“婶子,我要嫁给周钰。”   “???”   “周钰救了我的命,我决定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恩情,给他当媳妇为他生娃娃。”不管那傻子愿不愿意谭明月自顾自地恩将仇报。   “这……你这………”纪兰妮宛如雷劈,张了张嘴,好久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她点点头:“没错,肯定是脑子坏了,不行!得去医院,去医院看看还能不能救回来。”   谭明月被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逗笑了,“婶子,我没傻,脑子好着呢!等我和周钰结了婚夫妻俩起码有个有脑子的,你也可以放心……”   “等等!”纪兰妮打断她的话,牛头往外瞄了一圈,然后把大门关上,狗狗祟祟地拉着她往屋里走。   把房间的门也关上,她才稍微从紧张中缓过来,小声说:“婚姻大事可不能这么草率,你一个大好的姑娘家怎么能,怎么能嫁给……”   一个傻子,这话太过扎心窝子,她实在是说不出来,但是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谭明月继续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莲一样,“傻子怎么了,除了有点傻,人挺好的,救了我的命,给我烤红薯拿鞋袜倒洗脚水,从小到大只有周钰对我这么好,我也只想嫁给他。”   自家傻儿子竟然取得了姑娘家的欢心,纪兰妮还挺高兴的。   不过一时的欢心不代表什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相处久了夫妻之间多少都有看不顺眼的地方,自家儿子傻里傻气没准以后会被嫌弃的。她不想儿子被嫌弃,两人成为一对怨偶,还不如一辈子当个光棍。   “小月啊,你别这么冲动,等以后嫁个好人家有了丈夫和孩子他们自然也会对你好的,我家阿钰跟你不合适,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明白她心里的顾虑,继续卖惨也没有用,谭明月决定亮出最厉害的杀招,将恩将仇报发挥到极致。   “可是周钰救我的时候摁了我的胸,摁得可疼了,也该对我负责的。”   纪兰妮:“!!!”   这傻儿子到底在做什么,救人就救人,怎么能摁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的……胸。   昨晚给谭明月擦身子的时候就发现胸口红了一块,当时纪兰妮以为是撞到了河里的石头造成的,没想到竟然是自家没轻没重的傻儿子干的。   老脸都觉得臊得慌,她支支吾吾地说:“这,这应该没人知道,对!没人知道这事,没事的没事的,我等会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婶子,我已经没有清白了,不能嫁给周钰我就撞死在这墙上!”谭明月指着一面土墙,一副贞洁烈女失了清白不愿苟活的样子。   “别别别!千万别冲动,你可千万别冲动呀!”纪兰妮被她吓到了,连忙跑到墙边,张开双手挡着,“有事慢慢商量,结婚也不是不行,还是得跟你家里人好好商量。”   谭明月缓缓垂下手,低垂着眼睫,一脸丧气,“跟他们商量什么,他们绝对不会同意,只会让我嫁给一个有三个孩子的老鳏夫,那我还不如跳进河里死了算了,省得连累了周钰。”   听着她又起了跳河的想法,纪兰妮更怕了:“别,小月你别想不开,这样我等会让我家老周去跟他大哥说说,让他们家别提亲了,你看成不?”   “没用的。”   谭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十分绝望,“婶子,没用的,钱进了我后娘的口袋里就像老鼠进了猫肚子里一样别想让她掏出来,我要是回去除了嫁给那个恶心的老鳏夫以外只有死路一条。”   恶心的老鳏夫是指侄子……   纪兰妮嘴角微抽。   不过想想人家小姑娘年纪轻轻被老鳏夫盯上心里可不得觉得恶心,还好自家傻儿子比较年轻。   其实她也不喜欢大哥他们一家,当初婆婆还在时只想着大哥他们,明明自家老头子每个月都要给三五块钱的工资,自己带着儿子只有两个人吃用花不了多少,还要做那么多事,结果儿子高烧傻了,老头子腹部中枪影响生育,大哥他们闹着要分家,婆婆一点都没犹豫把他们分出来了。   后来大侄子进了部队升了官,大哥一家风风光光,她总是忍不住想自家儿子个子比他还要高大,力气也大,要是没有烧坏脑子肯定不会比他差到哪去。   这么多年来大嫂没少在自己面前明里暗里地吹嘘,现在这个小姑娘对着大侄子满是嫌弃,反而青睐一家傻儿子,纪兰妮暗暗有些得意,也有了一丝意动,“那我们多出点彩礼钱,你爹娘应该……”   “不行!”谭明月干脆利落地打断,想到小可怜过得这么惨怎么可能让谭家人占到半毛钱便宜。   她鼓着腮帮子愤愤道:“他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也配拿这钱,我从跳河开始对他们就死心了,从此以后就是仇人,恨不得把他们摁死在马桶……茅坑里,一分钱都不能给!”   这事一下陷入了僵局。   这姑娘对谭家人彻底寒心了,纪兰妮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头不出门吧!”   谭家人现在一时半会找不着人,再加上心里有鬼不敢把人不见了的事传出去,但继续让他们找下去肯定会找到这儿来的,到时候闹大了可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而且无媒无聘的住在一起,说的不好听点就是私通苟合,放在以前可是要被绑起来沉塘的。   好不容易把人说动了,谭明月再接再厉,“婶子,你别担心,现在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我的婚事轮不到那几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做主,等我养养精神再去跟他们好好掰扯清楚。”   她暗暗攥紧拳头。   等这个脆弱的小身板稍微恢复一些再搞一票大的,让那欺负小可怜的三人尝尝被折磨坑害是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进行时……   缓冲期开文,每天一更或二更,缓冲完了再稳定更新。 第4章   纪兰妮还是有些犹豫。   这年头村里风气还是比较保守的,就算是处对象的男女都不能在外面拉手,这还没领证摆酒就住在家里真的好吗?   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看着好好的自己答应下来了要是以后她反悔了怎么办,本来儿子就对这姑娘挺上心,要是中途过不下了可不得要伤心坏了。   谭明月一直关注纪兰妮的神色变化,发现她的目光再次变得犹豫,连忙拍了拍胸脯保证,“婶子,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以后会对周钰好的,不敢说有多么多么好,但是绝对不会辜负他的,我也是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罪的人以后只想要好好过日子,只要他也对我好,努力上进,我就会老老实实地跟他过一辈子的。”   纪兰抿着唇。   良久,她还是没有忍住诱惑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到底还是希望儿子能够成家,有媳妇孩子一生才算完整,以后他们两个老家伙撒手归西了,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世间孤零零的无依无靠,还不如试一试,就算走不到最后起码留个孩子下来给儿子养老。   “那你先好好养病,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跟你家里说清楚,不管怎么样婚姻大事还是不能太草率,这样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谭明月可不在意名声不名声的,不过对方已经松口了,计划算是进行地还算比较顺利。   她满意极了,端着搪瓷杯喝水润润干涩得快要冒烟的喉咙。   纪兰妮唇角微微翘起,回到屋里打开衣柜取出一个铁皮盒子。   这里头是他们老俩口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还有儿子上山打猎换的钱,加在一起数目不少了,二百五十块钱的彩礼还是拿得出的。   只是未来的儿媳妇不愿意便宜了不做人的亲家,到时候直接把这钱给她好了,这样一来她应该更满意了,和傻儿子在一起也没那么委屈了,小两口就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纪兰妮越来越满意,没准这就是老天爷赐给自家傻小子的好姻缘,大冬天的正好碰上儿子去河里摸鱼把人救了上来。   至于怎么面对侄子一家她不想琢磨,等以后遇上了再说,现在高高兴兴地准备迎接媳妇过门。   ……   周钰一路疯跑到树林里,烦躁又无聊地待了好一阵子依旧不能像以前那样恢复平静,悻悻地回到家里。   “你还知道要回来呀!跑哪去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纪兰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会进门的时候不知道干了啥事慌慌张张的,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难免会多想,虽然打小她就叮嘱傻儿子不能碰别的姑娘,按道理是不会做什么的,可是他摁了屋里头那位的……   她心里一沉,抬手狠狠地揪着儿子的耳朵转了半圈。   周钰委屈极了,捂着耳朵哀嚎:“疼疼疼,娘你干啥?!”   纪兰妮哼了声,“还没结婚给我规矩点,不许碰小月知道不?不然我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我……”周钰下意识要否认,可又想起自己昨天救人的时候确实碰了,咬着下唇不吱声。   纪兰妮也是做做样子让屋里的未来的儿媳妇听的,省得被误会他们家没规矩。   现在双方都有意,她心里巴不得傻儿子开窍,别真的傻得啥也不懂,结了婚有了媳妇也不碰,那还怎么一起生娃娃。   娘进了灶房里,周钰气呼呼地冲进自己屋里。   看着女孩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他扁了扁嘴,有些嗫嚅地说:“你答应了不告诉别人我碰了你的,你不守信用,这样不好。”   这家伙这么高大的块头生气时也没见有几分气势,奶凶奶凶的,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谭明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娘也是别人?婶子,要是知道你把她当别人肯定会生气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周钰一愣。   “……不是,我娘不是。”   谭明月挑眉,“那你生什么气?我只告诉了你娘,没有告诉别人,竟然还怪起我来了。”   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周钰低垂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乖乖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不跟你生气了。”   他这么老实听话,让谭明月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周钰微微松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你真好。”   然而,下一刻就听到她说:“我已经和你娘商量好了我们的婚事,以后我就是你媳妇了,你要好好保护我照顾我。”   没想到娘答应了这事,向来习惯了听娘的话的周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到自己恩将仇报赖上他,谭明月多了分耐心,柔声哄着,“你别怕,我又不吃人,还会陪你一起说话吃饭睡觉过日子。”   “可是,可是……”周钰说了好几声可是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好一会,他攥紧拳头,骨节不断发出咔咔的响声,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再次低下头发出闷闷的声音,“可是我是傻子,不行的。”   闻言,谭明月有些忍俊不禁,“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不懂男人为什么不能说不行,周钰有些纳闷,精致的凤眼中一片迷茫,   这个大傻子啊,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单纯无暇,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染上自己的痕迹的冲动。   谭明月有点小心动了。   她的目光变得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傻怎么了,我就喜欢傻一点的,太聪明的才不要呢!”   这年头没有娘家撑腰,自己手里头又没有本钱,疯了才去找那些鸡贼得要命的男人,找个单纯可爱又听话的傻子多好呀!   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就像带着钩子一样,周钰心里一紧。   那种一碰到她就会心跳加速,身体升温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好像病了一样,但又不会不舒服。   他抿了抿唇,尽量忽视掉这种感觉。   “你嫁给我一个傻子会被村子里的人笑话的。”   这傻子还挺会为人着想的,是个厚道的人,谭明月心里越发满意,“我也可以笑回去,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村子里的人怎么笑话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会不会对我好呀?”   周钰愣住,“啊?”   “啊什么啊,”谭明月嗔了他一眼,循循善诱,“除了你爹和你娘以外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不可以对别的姑娘好知道吗?”   周钰连忙摇了摇头,“我不会对别人好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对你好。”   谭明月莞尔一笑,“我会教你的。”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梨窝浅浅,周钰的心跳更加快了,就像住了一只无比雀跃蹦蹦跳跳个不停的兔子。   小麦色的皮肤掩盖住了发红的脸,他轻轻点头,沉了口气,“好,那我好好学,我笨学的慢,你不要讨厌我。”   “不会哒!”   大傻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要不是躺在床上不方便,谭明月真想摸摸他的脑袋。   ……   周建霖从外面回来,见谭家的小姑娘还在自己家里,眉头稍动。   纪兰妮全当没看见,给未来的儿媳妇夹了好几筷子的菜。   谭明月高高兴兴地吃下。   唯一不好的是菜太咸了,腊肉和腌菜咸也就罢了,土豆丝也咸。   大概是没有以后那么多有滋有味的调料品,使劲往里面放盐,或者是年纪大了嘴里头没什么味道口味比较咸。   艰难地吃完一碗饭,她立马冲到灶房去泡茶。   周钰快速地扒了几口,就像一个大尾巴似的跟了过去。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周建霖自然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还有自家媳妇也不对劲,怎么对谭家的小姑娘这么热情?   纪兰妮笑了笑,“咱们家阿钰救小月时碰了她的身子,小月想嫁给阿钰,我们已经说好了,等她身子养好了再去跟谭家人说清……”   “不成!”周建霖打断她的话,也不知道谭家这小姑娘给一老一少上了什么迷魂药,自家媳妇脑子灵光得很竟然也跟着犯糊涂了。   纪兰妮一把将筷子撂桌上,瞪着他,“咋就不行了?男未婚女未嫁,两人都满意,凑到一起过日子正好。”   周建霖叹了口气,“大嫂已经出了彩礼钱,谭家正在到处找人,你和儿子再满意也没用,尽快让她离开,耽搁了时间闹大了,到时候咱们家被扣上勾引良家妇女的罪名就遭了。”   纪兰妮也懂这个礼,但是刚才谭明月的那番话让她有了几分底气,“小月不答应不肯嫁到大嫂家里那就不算数,现在可不兴以前那套包办婚姻,小月说了要是让她离开就撞死在墙上。”   没想到小姑娘那么决绝,周建霖一时说不出话来。   儿子救人本来是好事,却没想到救回来一个祸害,也不能说是祸害,反正就是走投无路缠上他们家了。   “老周你也为咱们阿钰做做打算,他都已经二十四了,错过了小月哪还会有这么好的姑娘愿意嫁进来,难道你想让儿子孤独终老吗?”纪兰妮边劝他边流眼泪。   周建霖眉头紧皱。   想到自家儿子这会年轻身强力壮,可是以后年纪大了没孩子傍身谁来照顾,他心里也有些松动,“你打算咋办?”   纪兰妮喜上眉梢,“先养好了身子再去跟谭家人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月亮穿越前生活优越,心动比较快,不过她的心动一般只有三分钟热度,发展到喜欢和深爱还需要不少时间。   一家人都差不多同意了,接下来开始搞事情。   感谢在2021-11-1900:00:00~2021-11-20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514519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周建霖也同意了,只要解决了谭家人和周彦邦那一家子,结婚这事基本落定了。   正在谭明月边养病边琢磨怎么对付他们还能全身而退的时候,他们自己送枕头来了。   这天下午找了大半天的谭一鸣在河边捞到了那个逆女的一只布鞋,顿时整个人都慌了。   昨天没见到人他们还以为她去了她舅舅家,到今天还没回去,跑去宋家一问得知她就没去过,他才开始不安。   虽然让闺女嫁给二婚带着三个孩子的周彦邦不好,但是周彦邦好歹是个军官,在部队混到了副团级别,吃着国家粮工资高,军嫂也能拿到补助,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可那个逆女就是死活不肯,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坑了她。   现在人估计是没了,他慌慌张张地跑回家里把这事告诉了媳妇李英红。   李英红听了也有些慌了,逼死了继女自己在村子里别想抬起头来。   两人平静下来商量了好一阵,决定对外说是谭明月不小心掉进河里了。   村里人得知后连忙去河里捞人,可捞了半天硬是没有半个人影,就算能捞到在河里泡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活着。   谭明月失足落水而亡这事成了定论,村里头有不少人开始议论。   “前两天听说周彦邦和小月定下来,过两天就要办酒席,大冬天的怎么这个时候跑到河边去。”   “我听住在谭家隔壁的老刘说谭家那小姑娘不同意嫁过去当后娘,哭着闹着都没用,但是她爹和后娘狠心呀!收了二百多块钱的彩礼把她卖给周家,没了娘的孩子就是惨。”   “哎哟!这也太可怜了,前头那个生孩子难产死了,现在这个被逼得跳了河,周家人也是真狠心,村子里又不是没有寡妇,非要老牛吃嫩草找这么年轻的黄花大闺女。”   “寡妇大多自己也有孩子,哪顾得上这么多孩子,而且年纪也不小,哪能比得上谭家那小闺女长得比她去世的娘还要标致,脾气好又勤快,要不然怎么会被挑花了眼的张晓莉看上。”   “……”   正好这会快过年了,所有人都闲下来了,事情很快就扩散开来。   谭明月从未来婆婆口中得知这个好消息忍不住笑起来。   “好,真好!”   她都想举双手双脚给这些人鼓掌了。   谭家人这么会送人头的,村里那些爱八卦的人更是火上加油,干得可真棒。   没想到她被谭家人造谣还能笑得出来,纪兰妮眉头紧皱,“这可怎么办?你好端端地在这儿呢?他们在外面胡乱造谣,等你以后被发现肯定会倒打一耙的。”   谭明月微微抬起下颚,“那咱们就再加一把火,不给他们倒打一耙的机会。”   看着女孩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纪兰妮有些好奇,“要怎么做?”   谭明月也没有隐瞒她,“这事首先得找个靠谱的人来帮个小忙,最好不是咱们家的,还不会把我的事给透露出去。”   听到她说咱们家,纪兰妮非常满意未来的儿媳妇对家里的认同和保护。   “人倒是好找,这事不麻烦吧!”   谭明月轻轻一笑:“不麻烦说几句话的事儿。”   只是说几句话,纪兰妮也就放心了,使唤着儿子去把他的好朋友李弄璋叫来。   周钰一点也不懂她们两个在搞什么小阴谋,乖乖听娘的话趁着夜色去了趟李家。   ……   很快李弄璋就跟着他来了周家。   “弄璋来了,快快快喝杯热茶,我炸了猫耳朵等会你带回去。”纪兰妮热情地招待他。   “纪大娘,你太客气了。”李弄璋笑着双手接下她递过来的搪瓷杯放在桌上。   周钰手里头拎着从李家带过来的三斤油、一斤糖和十斤面粉放到灶房的大缸里盖好。   “你们找我干啥事呀!钰哥一个字也不说,整得神秘兮兮的。”   纪兰妮也不清楚具体什么事,“你去阿钰屋里就知道了。”   李弄璋好奇极了。   当他来到好哥们屋里看到村子里的人都说掉进河里淹死了的谭家小闺女正半坐半躺在床上时整个人都懵了。   谭明月招了招手,笑靥如花,“你好呀!”   李弄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人还是鬼?   周钰见他直愣愣地盯着人看,走过去挡在中间,“不许看!”   听到他的声音李弄璋回过神,揉了揉眼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钰哥,她怎么会在你家。”   周钰听了,耳根有些发热,“我们要结婚。”   “哈!”李弄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她不是要和那个周彦邦定下来吗?前几天谭家都收了彩礼了,你们怎么会搅和到一块去的?”   周钰瞪着他,“小月不嫁给彦邦哥,要嫁给我,我爹娘都同意了。”   李弄璋脑子里一团乱糊,还是搞不懂这俩人明明以前很少有往来,失足落水淹死的谭明月怎么会住在好兄弟家里。   “李弄璋,我不想嫁给周彦邦跳了河,周钰去河边捞鱼时把我救上来带回了家里,这就是我在周家的原因。”谭明月主动跟他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李弄璋总算弄明白了,不过他还是搞不懂纪大娘和周大叔怎么会答应他们的事。   谭家这个小闺女和周彦邦算是定了亲的,就算她不愿意嫁过去,周钰也不好接这个盘,毕竟他们和周彦邦是亲戚,在一个村里住得又近,这事哪能轻易糊弄过去。   谭明月懒得管他怎么想自顾自道,“这次找你帮忙,只是想让你跟村子里头比较爱唠嗑的人说好像远远地看到我跳进河里了。”   李弄璋一愣,“为什么?”   谭明月微微眯起眼,“我可不是失足落水是被他们逼得跳河的,以后结了婚还是要出门的,可不能给他们找茬的机会。”   既然村子里的舆论起来了,那就闹得再大点,大得谭家和周彦邦一家子兜不住,到时候再给他们来一剂猛药。   李弄璋听了一下就懂了。   只要让村子里的人知道谭家小闺女是被逼得跳河的,这事闹出了人命闹大了谭家人肯定会被村委会严厉批评,周彦邦是军官间接害死人要是传出去以后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就算谭家小闺女活生生地出来说是被周钰救下了要嫁给他,两家人也只能偃旗息鼓。   自家好兄弟因为脑子不好这么多年在村子里备受嘲笑,好不容易能娶上媳妇就算是截胡他从兄的不太厚道,李弄璋也决定成为不厚道的人之一。   “嫂子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谭明月见他这么上道,“事成之后办酒席肯定请你做上桌。”   李弄璋嘿嘿笑,“上桌就不必了,能喝上钰哥和嫂子的喜酒就够了。”   周钰听着他们一来一去,被忽视了有些不满,“喝酒不好,要少喝,你喝你的不要带坏小月。”   他就不明白了,酒喝起来那么呛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   李弄璋耸耸肩。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   双方一拍即合,第二天上午李弄璋出去串门的时候把提到了这事。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还没完全消停的议论甚嚣尘上。   “哎呀!原来是被逼得跳河的,谭家两口子可真会扯谎,大冬天的如果不是去跳河怎么会好端端地跑到河边去,又这么不小心掉下河里。”   “真是作孽呀!逼得这么年轻一孩子跳河没了命,要是宋如歆在天有灵肯定要像他们索命。”   “都死了十几年了,要索命早来索命了,那孩子在谭家过得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周家也太过分了,小月过得这么不容易,他们还要上提亲把人活活逼得跳河。”   “谁叫人家是军官呢!就算是强娶民女闹出了人命队里还得帮忙掩护着。”   张晓莉听到这话恨不得撕了那些人的嘴,也恨死了跳河的谭家小闺女,要不是她闹死闹活的儿子怎么会摊上人命。   周建明叼着旱烟,眉头紧拧,“你等会去村委会认个错,就说你不知道谭明月不肯嫁过来,主要责任还是谭一鸣和李英红,再这么闹下去会影响到彦邦的。”   “好,我就去。”张晓莉可不敢耽搁,生怕影响到儿子以后升官。   快步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那彩礼钱怎么办?媳妇没娶到还摊上这破事,总不能白白便宜了李英红。”   周建明:“只能便宜他们了,他们肯定不会退钱,到时候闹个鱼死网破,咱们彦邦别想全身而退,钱以后还能攒。”   “哎哟!这叫什么事啊,”张晓莉直叹气,“咱们家怎么这么倒霉,大过年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了那个小贱。蹄子。”   看着娘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周彦邦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也是没想到打算再娶时会闹出人命,早知道会闹成这样当初他就不会跟娘说要娶气性那么高的谭明月。   “过完年,你早点回部队,省得谭家人来闹事。”   周建明清楚谭家的李英红没那么容易消停,自家媳妇也不是个省心的,白白送给人二百五十块钱肯定会想办法讨回来,这事以后还有得闹。   周彦邦沉了口气,“爹,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只是个开始,小月亮一般不搞事搞起事来没那么容易收手,接下来培养一下感情。   感谢在2021-11-2009:00:00~2021-11-202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514519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514519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因为事情涉及到了周彦邦这个好不容易走出村子里的人才,村委会商量之后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主要谴责了谭一鸣、李英红和张晓莉三人,让他们给已经去世了的谭明月立了个衣冠冢。   早就料到这事可能会简单收场,谭明月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掉那些渣渣,舆论不过是起到埋弹的作用,等到年后那个恶心的老鳏夫回了部队,她再来搞个天翻地覆,把‘小’事化大。   “我的娘诶!现在坟都快要造好了,还怎么对外公布你还活着呀!”纪兰妮愁得头都快要秃了。   谭明月笑着安慰她,“婶子,没事的,等到了年后周彦邦走了我就出去把这事说明的,保证不会让你们受到牵连的。”   到时候再挖了那座晦气的坟,等到以后自己有能力了再将小可怜的娘的坟迁出来跟她一起合葬。   现在已经上了这条贼船了,纪兰妮也只能选择继续听她的了。   接着又养了两天,谭明月的身体才好得差不多了。   周钰帮着烧了两一大锅热水倒入木桶里,她边用瓜瓢添冷水边试着温度。   等到温度合适了才脱了衣服,抱着身子跨入桶中坐下。   水温还是比较高,有点烫,但不至于烫伤皮肤,大冬天地泡热水澡非常舒服。   谭明月这会才有空打量这个身体,个子不矮,大概一米六五,皮肤白净得很,比脸白了不只一个度,小可怜常年干活没少晒太阳脸难免要黑一点,但是在村子里长相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不然那个恶心的老鳏夫也不会看上她。   唯一不好的就是身体太干瘪瘦弱了,没胸没屁股,穿衣服好看脱了没肉,也不知道以后好好养着能不能养得前凸后翘。   洗完澡,她换上了之前跳河时穿的衣服,缩到灶房里烤火。   周钰也在烤火,见她来了,掏出三个热烘烘的鸟蛋递过去。   谭明月愣了一下。   从小到大她收到过各种各样的礼物,无一不是精致华丽的,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寒碜的礼物。   看着面前那双干净中透着小心翼翼的眼眸,她笑着伸手抓起一个。   “我吃一个就够了,剩下的你和婶子吃吧!”   纪兰妮正在泡酸菜,听了这话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我娘有的,”周钰将剩下的两个塞到她手里,“你吃,你病了要补。”   实在是拗不过他,谭明月只能接受了。   她将带着斑点的蛋壳剥开露出里面白白的蛋,又把蛋白和蛋黄分离,自己吃了蛋白,留下三个小蛋黄塞回去。   “我不喜欢蛋黄,你吃。”   周钰这才将蛋黄塞进嘴里。   吃了蛋白,谭明月有点嘴馋了,用胳膊肘抻了身旁人一下,“我们烤红薯吧!烤一个就够了,分着吃。”   周钰听到红薯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地瓜,点点头。   他从坛子旁边堆放的几个地瓜里挑出一个皮长得完好的,用烧火钳扒开火堆里的土把地瓜放进去,然后埋上土,再往火堆上加了两根柴。   纪兰妮泡好了酸菜,用干净的麻袋盖上,再盖上盖子封严实。   回头看着两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烤火,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做得对,傻儿子有了伴,哪怕坐着烤火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干,眉眼间都透着淡淡的笑意,那是他以前很少有过的。   自从儿子傻了,被那些从兄弟姐妹嘲笑性子就变得有些闷了,越长越大,筋骨不断发育,长得这么高大结实,干活比谁都厉害,一个能顶别家年轻小伙子两三个,可是再怎么厉害一辈子也只能是个泥腿子,不像侄子可以进部队当军官,这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还好现在有了谭明月陪伴,他又开始露出笑颜,就像小时候得到了他爹给他做的竹蜻蜓一样开心,真好呀!   她只希望过了谭家周家这两关,他们能在一起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   又养了一天,谭明月已经忍不住将手伸进灶房。   一顿两顿还能忍,吃了三四天咸得齁死人的菜,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之前纪兰妮一直不想让她进灶房,省得让未过门的儿媳妇觉得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太苛刻,可又实在是拗不过她一到饭点就缠着要炒菜。   一而再再而三的,搞得她也有些好奇她能做出什么好菜来。   终于得到了大展厨艺的机会,谭明月上午就开始做准备。   以前在家里做饭给爸妈吃,都有大厨帮忙打下手切好了菜的,这回全都自己干。   她挑了一个白萝卜两个胡萝卜,洗干净切丝,放入盐拌一拌,等个几分钟里面的水分出来了,用手攥干后往里面加入面粉,无视纪兰妮心疼的目光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一些葱花,最后放一小勺糖拌成糊状。   接着开始处理周钰从河里抓来的两条一斤多重的鱼。   家里有酱油和醋,调料品虽然不多但也凑合,而且还有剁椒。   他们一家三口吃盐吃的比较多口味重,这么多年了一下子改不过来,还是得有一两道咸一点的菜,所以谭明月打算把这两条鱼做成剁椒鱼。   最后到菜园里掐了些鸡毛菜用来清炒。   饭蒸熟了,谭明月就开始烙萝卜丝饼。   纪兰妮看着她从油罐里倒出那么多菜油,心头的肉都在颤抖。   这这这……这也太费油了,烙饼的油都够自己炒好几个菜了。   接下来的几个菜烧好了,虽然好看,闻起来也香得很,但她再也不敢她进灶房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开除进灶房资格炒菜的谭明月还挺高兴,总算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吃到了一直惦记的鱼,周钰十分开心,这次的鱼做的比娘以前做的好吃多了,饼子也好吃,他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三块萝卜丝饼。   周建霖也觉得好吃,这菜烧得比村子里办酒席的席面还要好得多了去了。   之前经历了在公社干活吃大锅饭能够吃上自家的做的饭菜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吃了未来的儿媳妇做的菜他都有点想劝媳妇以后别掌厨了。   看着老头子和儿子吃得这么香,纪兰妮自己吃完也觉得好,暗暗决定还是让儿媳妇掌掌厨。反正家里头除了分下来的油票,儿子上山打了猎交给李家那孩子可以偷偷换钱和吃用的东西。   她只是经过了那几年的饥荒,节衣缩食惯了,以后要是肉疼了就在灶膛添柴烧火,不去看就当不知道。   谭明月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未来的婆婆心里有那么多想法,也不知道自己成功用美食征服了他们的胃口,成功拿下了掌厨大权。   吃饱喝足了,周钰凑到她耳边说:“你做的菜好吃,比我娘做的好吃多了。”   他说话时,有些温热的故意喷到耳朵上,痒痒的,谭明月轻轻缩了缩脖子,“那你多吃点。”   “我已经吃了很多很多了,真的很好吃。”周钰边跟她咬耳根边压着厚厚的棉袄想要给她看自己被饭菜撑起了一些的肚子。   谭明月有些忍俊不禁,要不是他爹娘还在真想戳戳他的肚子。   被拉踩的纪兰妮耳朵尖,瞪了傻儿子一眼。   傻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挺会说话讨女孩家欢心的。   摁了一会发现衣服太厚看不出来,周钰只能放弃给她看肚子的想法,有些窘迫地说:“衣服太厚了。”   “不用看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做的菜就够了。”谭明月冲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周钰心跳如擂,也跟着笑了。   “你们吃完了饭就到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吧!”纪兰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催赶他们出去,再这么下去自己不用吃饭就要被撑死了。   周建霖现在这俩人凑到一起也算是天作之合。   儿子其实对外人防备心很重,这么多年来相处得好的朋友只有李家那小子,这其中还有曾经在山里救了对方一命的原因。   谭家这个小闺女人品不错,跟谭家人完全不一样,对儿子没有半点嫌弃之色,算是比较耐心地在跟他沟通,进入他的世界里,小年轻凑到一块还挺乐呵的。   他也能放下心来,准备着年后跟大哥大嫂赔礼道歉。   ……   上午十点钟左右天空开始飘雪,等他们吃完了饭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有的地方洁白一片,有的地方还能隐隐看到黄色的土地,雪在渐渐下大,或许午睡醒来时外面已经变成了一片冰雪世界。   谭明月没穿越前是粤省人,除了去哈市旅游以外没怎么见过雪,现在看着漫天飘雪有点思念家人了。   虽然父母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陪伴她,但是给了她最好的物质生活,自己在原来的世界死了,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小月,快看!”周钰捧着一片雪花凑到她面前。   被打断了思念和神伤的谭明月回过神来,看着被他掌心的温热炙烤的雪花不由笑了。   其实像个傻子一样碰到一点小事就能开心也挺好的,人越成长快乐的阈值就会越来越高,和他在一起时智商好像被拉低,一下退化到了小的时候,也变得容易开心起来。   谭明月也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不等融化就贴到他脸上。   周钰摸着湿了一片的脸,冰凉冰凉的,心里却甜滋滋的,感觉自己就像找到了蜂蜜的熊,高兴地露出两排大白牙,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第7章   他不断地接着飘下来的大片的雪花给谭明月看,等着融化成水甩掉,继续去接更大片的。   宽大的双手冻得通红通红的,但那双好看的凤眼里满是欢喜。   谭明月继续接雪花拍在他脸上,他不生气,也不躲开,甚至会低头配合她。   这样单方面的使坏本来应该没有意思,但他的眼里的欢喜满的快要溢出来了,连带着她也变得欢喜,继续这无聊的游戏。   在正式公布自己好好活着之前这段时间她都不能出去外面,只能在院子里打打转,运动运动消消食。   明天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来串门,春节更是有小孩子上门贺新年讨糖吃,她只能缩在屋子里不能随便出去。   这会难得自由自在,又没有其它的娱乐方式,谭明月想要玩个尽兴。   两人转来转去,地上到处都是他们的脚印,横七竖八的,大的是周钰的,小的是她的,踩得地面脏兮兮的。   周钰看着心里头暖洋洋的。   想到自己明年就能娶媳妇,他还是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期待她能进入自己的世界里,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有一起在每年的冬天玩雪,快快乐乐地生活,就像现在这样,永远永远,不要改变。   “你们两……”想到大嫂一家隔得不远,纪兰妮连忙压低嗓音,“玩够了吧!玩够了就进来烤火,才刚好点可别又得风寒了。”   谭明月这会才感觉到冷得很,看着自己的手冻得红红的,缓缓揣进兜里,“不跟你玩了。”   “我也不玩了,”周煜在棉袄上擦了擦水,也将手揣兜里,“我去给你烤地瓜吧!”   “不要了,再吃我嘴里要燎泡了。”   “那不吃了,过两天再吃。”   “嗯。”   ……   很快就到了过年这天,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只有谭家一片清冷。   因为谭明月跳河溺死的事没有人来串门,一家子被村委会当着那么多村民面前点名批评,丢尽了脸,心情都不怎么好。   李英红更是被冠上了恶毒继母的名号,哪家孩子不听话她娘就说你要是把我气死了到时候换个李英红那样的后娘狠狠地折磨你就知道日子有多苦了,气得她快要吐血。   偏偏这时自家闺女也不省心,竟然打算接那个小贱人的盘嫁去周家当后娘。   她直接给了一个耳刮子,“你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刘彩霞捂着脸眼泪直流,“我就是看上他了,他现在是副团长,以后还会高升的。”   “那又怎么样,也不看看他多大年纪了,还有三个孩子,谁知道他以后是高升还是死在战场上,军嫂哪有那么好当的。”   李英红可以卖掉讨厌的继女,自己的亲闺女可不允许她作死,“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干活,明年年春我就找人给你说对象,周家绝对不行!”   娘的态度这么坚决自己根本不可能劝动她,可是就这么错过了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刘彩霞又实在是不甘心。   她自然不想嫁给一个二婚的老男人,给三个孩子当后娘,可是从今年年初她就一直做梦梦到周家来提亲想要娶继妹谭明月给周彦邦,谭明月不肯,但又熬不过爹娘一气之下跳河寻死,尸体打捞起来时已经泡胀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接着第二年春末有个女知青廖婷来村里插队,被村子里的混混纠缠时让周彦邦救下,两人抱在一起被村里人看到,为了自己的名声廖婷只能嫁给了周彦邦成了三个孩子的后娘。   原以为廖婷被留在村里日子过得不好,可她轻轻松松就将刻薄的婆婆和麻烦的继子继女都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过了一年就跟着丈夫随军了,后来周彦邦一路高升,廖婷也跟着成为帝都的首长夫人,常常上报纸,可谓风光无限。   本来刘彩霞没把这个梦当真的,梦只是梦,怎么可能成真呢!可到了年底周家竟然和梦里一样真的来向谭明月提亲了。   她当时知道这事好久都缓不过来,双方定亲的时间也短,不像是相看而是买卖,谭家收了彩礼钱后谭明月觉得人生无望跳河死了,尸身都找不到,只剩下一只鞋子。   这个梦自然也就成了预知梦。   如果自己按照娘的要求就算嫁个头婚的男人,那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泥腿子,农村姑娘嫁到县城都不能,更别提以后会定居在帝都的周彦邦。   直接将这个梦告诉娘的话她肯定不会相信,没准还会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这个机会是老天赐给自己的,绝对不能错过,刘彩霞紧抿着唇,暗暗决定一定要在那个廖婷下乡之前想办法拿下周彦邦。   午间,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溜出家里,来到了周家。   这会周家人大多在午睡,三个孩子去了外婆家里,大门没关严实,刘彩霞轻轻松松地进了院子里,成功找到了周彦邦住的那间屋子。   周彦邦升了官以后家里盖了新房子,他住的房间最宽敞,好找得很。   恰好门只是从外面带上,她轻轻推开门进入屋里,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虽然年纪挺大,但看起来并不老,剑眉星目,有棱有角,长得比村子里的很多男人要强,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有军功在身的副团长,以后还会不断高升。   她心里越发满意,只有这种有能力的男人才是真男人,跟了他自己就能离开村子待在繁华的帝都,不再是只能嫁给农村汉子的农村丫头。   刘彩霞将门轻轻阖上,一步步走近,差不多半米距离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大概是因为过年中午喝了不少酒才睡得比较沉,她到了跟前都没发觉。   眼珠微转,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她快速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绑着的麻花辫打散,轻手轻脚地跨上床,缓缓掀开被子钻到被窝里,高兴地笑了笑。   周彦邦确实因为前几天的事喝了不少酒,谭家那个小闺女宁愿跳河都不肯嫁给他,这事在村子里虽然被压下来了,但自己的脸也丢尽了。   要不是这会部队的战友们都在家里过年,他真想立马买票离开村里。   除此之外,他娘张晓莉因为那二百五十块钱的彩礼拿不回来成天垮着脸,骂骂咧咧个不停,弄得一家子都不怎么高兴。   憋闷之下比起往常多喝了几杯,酒劲一下就上了头,躺在床上睡了好一会才稍微缓了些许。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凑近,下意识伸手去推开。   手掌触碰到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女性特有的温软,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本来就喝了酒,酒劲还没完全过去,周彦邦脑子有些迷糊,自从前头那个媳妇死了好几年一直没有碰过女人,现在一碰到很快就有了感觉,行动已经超过理智翻身覆上去。   刘彩霞也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吓了好大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发出尖叫声。   按照她的计划是要让周家人进来看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自己叫出声来设计得太明显了,以后就算嫁进来也不会被待见,得让他们自己捉奸在床。   她试着往里侧钻,可是根本躲不开压过来的身体,整个人一下被牢牢笼罩住,没有退路。   很快她就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等到周彦邦完全清醒的时候第1回 刚刚结束,正通体舒畅。   掀开眼皮发现自己跟谭家的继女刘彩霞睡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根本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   刘彩霞长得虽然没有她的继妹那么标致漂亮,但也还是有两分姿色的。平时没怎么下地干活,家里的活又是谭明月干的,脸养得还算挺白,眼睛不大不小,薄薄的单眼皮儿,鼻子有点儿塌,但一白遮三丑,这会才二十岁,皮肤细嫩。   “彦邦哥,呜~”   刘彩英小声啜泣,本来就对这种事一知半解,哪能受得了。   她双颊染上了淡淡的潮红,眼中含着泪,又添了一分动人。   反正已经这样了,周彦邦也不再忍了,低头吻着她的嘴。   刘彩霞整个人都被亲懵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觉得他这是喜欢自己,高兴地主动缠绕上去……   大约两点钟左右,周彦邦对面屋子的门打开了。   一个头发发白、颧骨有些高的老太婆从里面走出来。   年纪大了,张晓莉不像年轻时贪睡,再加上前几天的事心里到现在都凝结着一股郁气,不把钱拿回来一辈子也散不去。   趁着这会家里人都在睡觉,她想去谭家要钱,刚走了几步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低泣声。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错觉,紧接着传来熟悉的闷哼声。   听着好像是儿子的声音,张晓莉一步步走近了。   她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头凑近往里看发现地上衣服散乱一地,也不知道儿子从哪里带了个女人回来。   这可乱套了,她心里又急又慌又臊。   谭家那个小贱人刚死没几天,村委会把这事压下去了,但村里那些人还没完全消停,要是被人知道了没准会被扣上乱搞男女关系。   张晓莉只能当做不知道,等他们结束了再上门提亲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娶回家里,反正儿子放假前已经打了结婚申请报告。   作者有话要说:   老月:傻子,你不行,还在玩雪烤地瓜呢! 第8章   过了初一,村子里传出周彦邦和刘彩霞要结婚摆酒席的消息。   纪兰妮有点不敢相信,妹妹刚‘死’没几天,姐姐这么快接盘也太乱套了,自家儿子是傻,救人时非礼了人家,李红英和刘彩霞也跟着傻了。   她去张晓莉跟前探听,没想到这事竟然是真的。   家丑不可外扬,刘彩霞爬了床,儿子确实睡了人家,这事不能宣扬出去,两家都只能打碎牙和着血往肚里吞对外说是双方看对了眼。   其实谭家还不算亏,李英红已经对自己那个不要脸不要皮的闺女彻底失望了,借机要了三百块的彩礼,之前的二百五十块算是买断谭明月的命。   张晓莉不想给钱,但对方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影响最大的还是自家儿子,只能咬牙出了这笔钱,不过她已经下定决心等刘彩霞嫁过来要狠狠地磋磨她。   纪兰妮择着豆角,想起这事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那继姐随她娘脑子是个精明的,没想到会犯这种糊涂。”   继妹宁死也不要的男人,继姐在她死后不久立马接盘,村里不知道多少人在暗暗笑话。   谭明月到不觉得李英红有多精明,连小聪明都算不上,只会欺负小可怜一个人,她亲闺女的段位比她还不如,至少李英红知道卖掉继女,让自己的亲闺女找个好人家,可耐不住她那亲闺女非要往火坑里跳。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记忆里小可怜的这位继姐向来心高气傲,一心想嫁给县城里的工人,没少跑到县城里,指望着能有人看上。现在竟然接盘了小可怜宁死也不要的老鳏夫,给三个孩子当后妈,还有一个难缠的婆婆,是图他年纪大?还是图他孩子多?   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跳河的人是她,脑子进了水才做出这种昏头的事。   不过,这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谭明月也懒得多想。   周彦邦和刘彩霞初三就办了酒席,到底不是头婚,酒席办的不大,请的人也不多,周建霖一家三口作为亲戚参加了。   回来时,纪兰妮还在叹气。   谭家那继女长得也不算差,胸脯鼓鼓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怎么眼睛瞎成这样。   好在自家也有个瞎的,额……也不能说是瞎,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选择她的傻儿子。   “彦邦的喜酒已经喝了,咱们也该准备操办了。”   周建霖也松了口气。   本来对于截胡侄子的媳妇多少有些愧疚,现在他这么快就娶了新媳妇进门,他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周钰在一旁傻乐。   大哥娶了媳妇,自己很快就要娶媳妇了,真好!   ……   周彦邦新婚这几天,谭明月只能继续缩在屋里等着这老狗比回部队,准备搞事情。   她这边还没开始搞事情,刘彩霞就有点消受不了了。   自从嫁进周家每天晚上都要被周彦邦折腾到大半夜,虽然过程也有过一点愉悦,但更多的是痛苦和疲惫,还没怎么休息一大早就要给一家子做饭、洗衣服,累得要命。   饭做得不好要被嫌弃,那么多衣服,还有床单被罩还是在大冬天洗起来冷得要命,这些事以前都是那个短命的继妹干的,没想到嫁过来了全都得自己做。   前头那个留下的三个孩子两个女孩比她小不了几岁,多少会帮着干些活,倒也还算省心,最小的继子才三岁多点,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弄得身上脏兮兮的,还喜欢用泥巴和雪团砸她,偏偏这个小兔崽子特别受张晓莉那个老虔婆的宠爱,没少给她气受。   刘彩霞委屈地跟丈夫告状,周彦邦只会说小孩子不懂事等长大了就好了,然后就抱着她上了坑干那事。   两人最多的交流就是床上那事,周彦邦又不是体贴人的,不怎么做前戏,尽顾着他自个儿舒服,要不是想要个孩子站稳脚跟,刘彩霞肯定会想办法拒绝。   好不容易熬到初六,他总算要回部队了,不用再受折腾了,她才松了口气。   至少晚上可以少受些折腾,睡个安稳觉。   张晓莉看着儿子离开,满是不舍,也没有心思磋磨她。   “奶,我要我爹,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我爹……”   小孙子哭闹得厉害,她连忙抱着哄着,“不哭不哭,你爹过年就回来了,回来了给你带铁皮汽车,等会奶给你买糖吃。”   刘彩霞冷眼看着这一老一幼,要不是还指望着周彦邦带自己去帝都,真希望他永远别回来了。   这几天她算是看透了,男人都没什么良心,只顾着自己快活,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   新婚就这副样子,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还好只要熬过这一年就能随军了,虽然还是会被折腾,但至少在部队里条件要好。   她摸了摸肚子,这几天也够努力了,希望肚子给力一点生个男娃,压制住那个小兔崽子。   ……   周彦邦前脚刚走,谭明月后脚就要开始搞事情。   这天一大早她穿着灰黑色的大棉袄,用绿围巾将头和脸包起来,和周钰坐着李弄璋的三轮车出了村里前往县城。   李弄璋还不知道她要干啥,周钰更不知道。   一个多小时候,三人抵达县城。   “嫂子,现在要去哪?”   谭明月缓缓吐出三个字:“派出所。”   李弄璋瞠目结舌,“去,去派出所?!”   周钰以前听爹说过在外面碰到了麻烦要去派出所找警察,跟着嚷嚷:“我们要去派出所!快去!”   怪不得要等周彦邦去了部队开始行动,是个厉害的,李弄璋边蹬着三轮车边担心以后两人结婚了好哥们会不会受到欺负。   很快他们到达了派出所,周钰跳下车,伸手扶着谭明月下来。   谭明月解开围巾露出一张清丽素净的脸,在周家养了几天脸上的皮肤比之前白了不少。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大步走到派出所门前,打开纸张面向着街道。   她沉了口气,提高音量大声说:“我是牛蒡村的谭明月,四岁的时候娘就死了,爹不疼,后娘虐待,继姐压迫,每天除了下地干活还要做所有的家务。好不容易熬到十九岁,去年年底周家人向我提亲被拒绝,不顾我的意愿跟我爹和后娘定下婚事,对方是军官,我得罪不起,哪怕他已经三十五岁有了三个孩子想强娶民女也轻而易举,无奈之下我只能跳河自杀。”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娓娓道来,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不少人驻足观看。   李弄璋佩服极了,胆子可真大,竟然跑到派出所门前演讲。   其中有人问:“那你怎么还活着的?没有跳下去吗?”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谭明月浅笑着回答:“当然跳下去了,只是我命不该绝,被好心人救下,收留了几天。刚刚醒来就发现我已经被家人和村委会定义为死人,而那些人强娶民女、包办婚姻、思想封建,只是轻轻批评了几句不痛不痒就完了。我以为军人是要为人民服务为宗旨,却没想到对方升了官以后就来强娶民女,各位同志你们也有姐妹女儿,要是你们的亲人被这么作践,被逼迫嫁给一个三十多岁带着三个孩子的老鳏夫这一辈子要怎么生活下去。我是真的无处可去了,只能来到县城里,来到派出所,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我想在村里以活人的身份平安活下去,和家人彻底断绝关系,婚姻自主,不再受人控制和压迫。”   “哎哟!这也太惨了,都是些什么人呀!现在连个活人的身份都没有。”   “长得挺漂亮的,城里的人姑娘都不定能比得上,怪不得那个老军官想要强娶回去当媳妇。”   “纸上写着什么?”   “抵制强娶民女,抵制包办婚姻。”   “小同志不慕名利是个好的,就是太惨了,娘家不靠谱,村委会都袒护着那个军官,就算讨回了公道回到村里也不好过呀!”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派出所的大门包围着,议论纷纷。   派出所里的警察听到动静出来一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聚众闹事?”   “警察叔叔,”谭明月立刻冲到跟前,眼泪说来就来,“我不是在闹事,我有天大的冤情要请警察叔叔为我做主。”   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同志哭成了一个泪人,又被尊尊敬敬地叫着叔叔,警察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别哭别哭,有什么冤情进去里面慢慢说,搞得我还以为你们在闹事呢!”   谭明月抽噎着擦了擦眼泪,可怜巴巴地说:“警察叔叔,我们村里有个军官想要强娶民女,我不答应,但是我爹和后娘答应了收了二百五十块钱的彩礼将我卖给他,我不是想要抹黑军人,但他们家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年头人又不是畜生怎么能随便买卖,没办法我只能跳河………”   把之前跟那些人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最后她还发毒誓,“请您跟我去牛蒡村一趟好好查查,如果我有半个字不对,天打五雷轰!”   小同志信誓旦旦,这事涉及到军官,现在又有那么多人都知道了,事情已经闹大了,警察当即把这事告诉了自己上级。   这事记录在档后没多久,两位警察穿着便服前往村里。 第9章   办完了事,谭明月又用围巾把脸包好坐着三轮车返回村里。   李弄璋对她能说会道,眼泪说来就来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了好几年二道贩子嘴皮子都没这么厉害。   今天跑到派出所门口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事可没那么容易压下来了,谭家和周彦邦都被狠狠地泼了一盆脏水,等警察查明真相后肯定会依法处置。   只是好兄弟一家和周彦邦一家关系本来就一般,只是普通亲戚往来,以后肯定要彻底决裂,不再来往了。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谭明月这么一闹村子里的人就算不为难她,也会孤立她,到时候她只能依附于周家,紧紧团结周家人,老老实实地和好兄弟在一起过日子,周家只是失去了一门不要紧的堂亲戚得了个好媳妇赚大发了。   进了村子里,路上没什么行人,谭明月低声说:“李弄璋,你再帮我查查那个周彦邦在哪个战区?”   李弄璋有些纳闷,“查这干啥?事情不都解决完了吗?”   谭明月微微抬起下颚,“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写信举报他,不然还写信表扬他以官压人,强娶民女,无恶不作。”   李弄璋瞪大眼睛,差点扶不稳车把,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这,举报,嫂子,这样做会不会有点严重了?”   “不严重,一点也不严重,”谭明月不屑地撇撇嘴,“谁让他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凑过来恶心我,一把年纪老牛吃嫩草就算了,不顾我的意愿强娶,以为有村里人兜着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一条人命的事,未免也太可笑了。而且不给他来点狠的,以后要是有了机会让他得了势肯定会报复回来,你觉得我和周钰能受得了吗?”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从小她妈就告诉她一般情况下别招惹人,如果有人非要恶心自己,那就狠狠地震慑住他,让他知道自己是有脾气的以后再也不敢轻犯。   听了这话,李弄璋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   “那我去打听一下。”   谭明月这才心满意足,用胳膊抻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大傻子。   周钰侧眸,就见她冲自己挑了挑眉,“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他连忙回答:“不坏,是他们错了,差点害死你,必须受到惩罚,重重的。”   大傻子傻归傻,可不是什么圣父,谭明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就像撸狗子一样,“真乖!”   周钰被摸得非常高兴,还主动蹭了蹭头顶上柔软的小手。   在前头蹬车的李弄璋听了两人的对话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在他后脑勺没长眼睛要是看到自家好兄弟蹭摸的画面肯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嫂子,你以后可别带坏了钰哥。”他笑着调侃。   然而,周钰根本听不出调侃的语气,不高兴地瞪着他的后背,“小月很好的,一点也不坏,你不要胡说八道,不然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闻言,谭明月不禁笑了,轻轻抓了两把将揉乱了的头发理顺了。   “钰哥,我这是开玩笑啊,”李弄璋很无奈,“就算不能跟嫂子比,能不能对我多一点点义气。”   周钰:“不能!”   最多的义气也要留给他的小月亮的。   ……   三人回到村里,谭明月在周家待了不到两天,警察就把来龙去脉查清楚了。   这天上午两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来了村里,把村里人吓了一跳。   普通小老百姓大多待在村子里劳作大半辈子没怎么见过警察,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们又想到前不久谭家那小闺女跳了河,一直没捞到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冲到下游,被人发现报到派出所了。   两位警察直接去了村委会,并且直接点名谭、周两家人。   所有人都去了围观,包裹着围巾的谭明月也混入其中。   “现在反封建反包办婚姻,你们这些当父母为了彩礼贩卖女儿是犯法的,还有小谭同志不愿意,张晓莉同志和你儿子周彦邦同志还要提亲强娶民女,逼得跳河自杀,差点闹出人命,全村的人都帮忙瞒着,真是无法无天了。”   谭一鸣、李英红和张晓莉吓得脸色苍白。   之前在村里被点名批评时只是觉得丢面子,现在警察来了是真的怕了。   一旁的刘彩霞微微皱起眉,“警察同志,什么叫差点弄出人命,谭明月不是已经……”   “让你失望了!”   清亮如钟罄般声音传来。   谭一鸣、李英红和刘彩霞猛地瞪大眼睛。   谭明月从人群里挤出来,缓缓解开围巾,露出一个格外灿烂明媚的笑容,闪亮登场。   “我还活着,真是不好意思呢!”   看着这张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谭一鸣微怔。   很快他反应过来大骂:“你,你这个逆女既然还活着,为啥不早点……”   “警察叔叔,我要和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断绝父女关系!”谭明月打断他的话。   村里人一片哗然,没想到已经死去的人突然活过来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谭明月继续道:“从小到大这个畜生一直没疼过我,放任继母虐待我,一家子压榨我,就像蚂蟥一样钻到我身上不断吸我的血吃我的肉,等我到了说亲的年纪为了那点钱还要卖掉我,可以说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为父不慈,就不配为人父,我要和他断绝关系,从此以后再也不是谭家人。”   她这话实在是太狠,带着深深的怨恨。   听着她一口一个畜生谭一鸣气得快要晕过去了,指着这个逆女,“你你你……”   “我说的字字属实,如果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谭明月再次发毒誓把他的话堵回去。   人群里的周钰听了这话忍不住抬脚,刚走了一步又缩了回去,怕自己会坏事。   谭一鸣目眦欲裂,没想到那个总是低垂着个脑袋大气都不敢出的闺女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英红和刘彩霞也好不到哪去,尤其前者恶毒继母的称号扣得死死的,连警察都知道了。   她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尽量好声好气地说:“小月啊,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不想嫁可以不嫁,你现在跟你爹断绝关系,以后还能去哪儿,可得仔细想清楚了。”   谭明月笑着,阴阳怪气道:“这就不捞后娘你操心了,我待在家里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下地干了活还得回家做饭洗衣,没日没夜地干活,骡子都比我过得好,至少它能够吃饱,我呀从外公外婆过世后就从来没有吃饱过饭,逢年过节要是有肉,敢伸一下筷子,我的好后娘背地里就会用针扎我的手,回家里生不如死!”   “天呐!这还是人吗?也太可怕了。”   “一家子让这么个小姑娘干那么多活,不给吃的,还用针扎,也太狠毒了。”   听着村里人交头接耳,李英红也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张晓莉这个时候可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该道歉道歉该检讨检讨,只想快点让这事过去。   两位警察也被这一家人的狠毒震惊到了,这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要是让她回去跟他们过没准过不了多久人就没了。   “断绝关系可以,但是你以后怎么打算?”   谭明月伸手指向正对面,“我打算嫁给周钰,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把我从河里救起来,照顾了我好些天,让我获得了新的人生。”   听到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要嫁给自己,周钰愣了一下,心里高兴得快要开出一朵花来,嘴脸不自觉地翘起来。   纪兰妮和周建霖也很高兴,就算跟大哥大嫂一家彻底闹僵了,能得个好儿媳妇简直不要太值了。   村里人再次哗然。   “嫁给周钰,我没听错吧!”   “咱们村里除了那个傻子,没人叫周钰了吧!”   “叫了这么多年的傻子,我都快要忘记他的名字了。”   “村里多的是脑子正常的好小伙,疯了才嫁给一个傻子。”   周钰听了,抿着唇,攥紧拳头。   谭明月出声打断所有议论,“警察叔叔,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好的去路,想立刻跟谭家人彻底断绝关系,还有他们要当着我的面郑重道歉,两家赔偿医药费和这些年的劳务费至少两百块,并且不能在村里为难我和周钰他们一家,这是我所有的要求,半点也不妥协。”   见她是个有成算的,警察点了点头。   谭家人自然不同意,但是警察已经点头了,他们不敢反对。   村委会也理亏,按照要求将谭明月登记资料从谭家分出来。   谭明月拿出三张断绝关系证明书,“我喜欢黑纸白字摁手印,一式三份,我、谭家、村委会各一份,以后我和谭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的准备不可谓不充足,两位警察对视一眼,他们派出所都不一定有这么正式。   谭一鸣面红耳赤地签字摁了手印,李英红不情不愿地从家里取出十五张大团结递过去。   一大笔小钱钱到手了,谭明月伸手去接,她还不肯松手,用了些劲才抽出来。   看着这个小贱人笑容满面,李英红的心在滴血。   持续大出血的张晓莉也要出五十块,气得双眼充血泛红。   等他们三人道了歉,这事才算彻底结束。   当然了,周彦邦的那份也不会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倒计时开始 第10章   处理完了这群渣渣,谭明月明显感觉到心里积压多年哪怕小可怜去世了还残留下来的郁气少了些许。   她将钱和断绝关系书叠好放进兜里,冲对面的大傻子眨了眨眼,“我们回去吧!”   周钰重展笑颜,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一点也不在意那些人说的那些话了。   “你不要再说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种话了,我不要你死,要好好活着。”   和我在一起,永远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就像爹娘一样到老,一句话他在心里偷偷说。   这个大傻子呀,可爱又暖心,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谭明月真想揉揉他的脑袋瓜子。   这世上傻的人很多,先天的后天的,但是最可爱的绝对是她的大傻子。   她微微抬起下颚,得意洋洋道:“放心,我没撒谎不会死的,他们那些缺大德的糟老头子糟老娘们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死的。”   谭一鸣等人被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没见过说话这么难听的,还咒他们全都死光。   纪兰妮讪笑着打圆场,“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两个孩子太年轻不懂事,等回去了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这些天吃了好几次亏又被警察点名批评出了一波血的张晓莉冲到她面前,大声嚷嚷:“弟妹,既然这个小贱人没有死,你们为啥不早点说出来,把我们害成这样,是不是见不得我家好,故意和这小贱蹄子联合起来坑……”   “什么叫把你们害成这样,”谭明月打断她的话,淡淡道:“难道不是我差点被你们活活给害死了,又或者觉得刚才两位警察叔叔的处决不公平,再让他们过来好好商量商量。”   一听到警察两个字张晓莉就有点怂了。   虽然儿子是副团长,但是常年待在部队里出不来,就算能出来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她咬了咬唇,还想狡辩一下,“是你自己要跳河的,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推你下河。”   “啧啧啧!”谭明月满是嫌恶地看着她,“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来恶心我我会去跳河,整个村子除了刘彩霞脑子有泡喜欢往火坑里跳,哪家未婚的姑娘喜欢搞破鞋看得上你儿子那个二手货。”   话音刚落,其他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谭家这小姑娘的嘴皮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搞破鞋和二手货都是用来骂女人,没想到她却反其道而行之用来骂男人。   张晓莉气急败坏,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我儿子好得很,现在已经是副团长了,以后还会不断高升,你一个村姑被我们家看上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三生有幸。”   “村姑怎么了,你自己不也是村姑,竟然还看不起村姑,怎么成了副团长的娘眼界高了,一朝得了势以为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谭明月刻意引导,村里很多人看着张晓莉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被钻了空子,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谭明月怎么可能给她辩解的机会,再次打断她的话,“可惜呀!你儿子的条件城里姑娘根本看不上,她们要找也要城里的没结婚的小伙子,根本不会多看有三个孩子的老鳏夫一眼。就算是在村子里再好我也看不上,宁愿不要了这条命跳河溺死也不嫁,一大把年纪的老鳏夫哪里配得上清清白白年轻漂亮的我,怎么有脸来提亲,真是好大的脸呀!哪来的迷之自信,还祖坟冒青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吧!”   张晓莉面红耳赤,血压飙升,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纪兰妮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虽然未来的儿媳妇确实长得漂亮,但是这么直接说出来她听着都有点替她不好意思。   其他人也觉得好笑,这谭家小闺女又是跳河又是找警察,现在这会明目张胆地把人往死里踩,看来真的被恶心到了。   被点名的刘彩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指不断攥紧。   眼下确实是吃了大亏,没少被村里人笑话,可是以后自己成为首长夫人,而这个贱人一辈子跟着傻子待在农村有她受的。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梦里明明死透了的继妹为什么会活着回来,还变得这么厉害将所有人都坑了。   碰到这么大的变数,刘彩霞突然有点害怕。   那个傻子为什么要把人救起来,要是跟梦里一样死透了就好了。   儿子被嫌弃成这样,他们一家的脸面更是被她踩在地上狠狠摩擦,张晓莉狠狠地瞪着谭明月,恨不得撕了这个小贱人的嘴。   谭明月对这种只会嘴上耍狠的好泼妇一点也不在怕的,反而因为日子过得有点无聊来了兴致,皮笑肉不笑道:“张大娘,少来找纪婶和周叔的麻烦,是我威胁他们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撞死在他家墙上,他们才不敢说的。本来我只想休养两天再出来,可有些人迫不及待地宣布我掉进河里死了,是心虚呢?还是心虚呢?”   谭一鸣等人听了这话目光有些闪躲,根本不敢再出声。   “那你这不没死,还反过来坑了我的钱,你跟老三他们一家肯定是一伙的。”张晓莉恨恨道。   纪兰妮刚要开口,谭明月抢先了一步,轻笑着说:“当儿子的以官压人强娶民女,当娘的瞧不起勤劳朴实的村姑,高高在上,思想腐败,一家子真是绝了。你要是非要闹,那我就豁出这条命把这事告到部队去,反正我走的是死里逃生的路,我过得不好,谁也别想过好。”   张晓莉一听这话立刻噤声了,再也不敢闹下去了。   要是别人她会觉得是在唬人,可这个小贱蹄子一声不吭就请来了两位警察让他们吃了大亏,要是闹到部队里儿子的前程肯定要完了。   她心里头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听儿子的找这么个小贱人,之前看着老老实实会干活,没想到手段这么狠毒,还没进门就搅出这么多事来。果然长得越好看的女人越有毒,对比之下刘彩霞都顺眼了不少。   周建明连忙出声劝说:“小谭,你别生气,我替我媳妇和我们家彦邦给你赔个不是,你这马上就要嫁给阿钰了,咱们两家好歹是亲戚,又住得近少不了往来,没必要闹得这么厉害。”   谭明月嘴角的笑意微敛。   她不喜欢跟这种老油条打交道,还不如直接跟张晓莉、李英红等人撕b扯头花。   “那得看周大叔能不能把人管好,没事别来找茬,我也想好好过安生日子。”   周建明被也噎了一嘴,有些尴尬。   “还有我人活得好好的,买断这条命的钱就用不着了,实在是太晦气了,我一分没要,全在李红英手里,你们想要钱自己去跟她讨。”谭明月可不会让他们有任何联盟的可能,只要利益冲突整天针尖对麦芒,就没那么多功夫找自己的麻烦了。   闻言,张晓莉眼前一亮,“李红英把那二百五十块钱还给我!”   李英红紧抿着嘴,指尖深深地插在掌心。   别让她抓住机会,否则肯定会让这个贱人好看。   谭一鸣也好不到哪去,要是以前早就冲过去扇这个逆女几巴掌,可现在她已经不是谭家的人,现在这会也不好教训。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大队长出声阻止这事继续扩大下去。   “周钰,我们回家。”   说完,谭明月转身就走。   周钰高高兴兴地跟在她身旁,凤眸晶亮,灿若星辰。   “小月,你好厉害,你是最最最厉害的。”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得意的语气简直不要太明显,纪兰妮无奈地和自家老头子对视一眼。   周建霖笑道:“不好意思,孩子们太年轻遇事比较冲动。过两天我们家摆酒席,大家伙抽得出空来的话来参加一下。”   这个面子村子里人肯定是要给的,当初鬼子进村里要不是周建霖带着民兵抗击,很多人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好的好的,日子定下来了,我们肯定会来参加。”   “恭喜你家周钰觅得良缘。”   “恭喜恭喜呀!”   ……   酒席要操办,家里人不多忙得很。   纪兰妮这些年攒了不少布,决定给准儿媳妇多做两身衣服鞋袜。   还托李弄璋去县城的供销社里买了红布、肉、糖果和十几斤棉花。   当初以为儿子不会结婚家里都是盖的旧棉被,现在婚事落定,还是得打两床新棉被。   难得办一场大喜事要花不少钱,她花得开开心心的,还从铁皮盒子里取出三百块给谭明当做彩礼钱。   大嫂家出得起的,自家也出的起,何况准儿媳妇现在和谭家断绝了关系,以后没有了娘家,自己对她好一些,她也会多顾念着点儿子。   加上从谭、周两家要来的,谭明月一下就有了五百块钱了。   没想到准婆婆手里头这么有钱,怪不得能把大傻子养得这么高大结实,强壮得跟头牛似的,不像小可怜瘦得脸颊都有些凹进去,一双眼睛大得有些渗人,身体更是跟纸片人一样薄,对比之下傻子投胎投得挺幸运的,要是换成别的家里指不定会被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要求改成了七零年代对照组,名字文案不能写傻子,必须积极正面,实际上对照部分在文中内容不算多,主要还是甜甜的年代互宠文。 第11章   谭明月将这五十张大团结摞整齐用皮筋捆在一起,放进抽屉里。   “周钰,进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听到她叫自己,正在外面劈柴的周钰立刻放下斧子跑到水缸边舀水洗干净手。   纪兰妮正在院子里头喂鸡,看着傻儿子那么欢快地跑进屋里,不由笑了。   一点出息都没有,听准儿媳妇一声唤就跟狗似的,要是有个尾巴都不知道要摇成啥样。   周钰推开门,“找我干啥?”   谭明月扭过头,“有锁和钥匙吗?我把钱放在里头,得锁起来。”   “有,我去娘屋里找。”   “那你快点。”   周钰跑到爹娘屋里一阵翻箱倒柜找到了锁和钥匙,还腾出了一个铁皮盒子。   将钱放在盒子里就不用担心老鼠咬或者虫蛀坏了,谭明月撸了他的头一下,“做得真好,中午给你蒸最喜欢的剁椒鱼吃。”   周钰心里美滋滋,“也做你喜欢吃的。”   想到小月亮以前没有吃过肉,还会被讨厌的后娘拿针扎,他有点心疼,暗暗决定等春暖冬眠的动物出来觅食时多抓一些回来给她吃肉。   把装了钱的盒子锁在柜子里头,谭明月将钥匙放在床褥底下。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对纪兰妮说:“婶子,我想和周钰领证。”   一辈子应该就结这一次婚,该有的仪式感还是得有的,至少要领个证。   领结婚证得去一趟县城,多少有点麻烦,村里很多夫妻都没领过证,办完酒席在村委会将身份资料迁到男方家里就行了。   纪兰妮觉得领了证更有保障,以为准儿媳妇想让他们更加安心,笑容格外慈暖。   “下午时间太短了,还是明天一早去领证吧!一辈子就这么一回,领了证手续也齐全一些,这次去县城记得去一趟照相馆里头拍几张照片回来,到时候挂到墙上多好看呀!午饭就去国营饭店吃,顺便去百货大楼里逛逛,有喜欢的东西买的起就买,等会我给你拿钱和票。”   准婆婆这么大方,谭明月也没有拒绝,她确实有一些东西想买。   周钰不懂领证是什么,但是听说可以和媳妇去县城玩一整天高兴得很。   “娘我也要钱。”   “你要钱干啥?”纪兰妮不放心把钱给儿子,怕丢了或者被人骗了。   周钰耳根有些发热,低垂着浓密纤长的眼睫,“要给小月买发夹和头绳。”   村子里的姑娘最喜欢谈这些东西,他经过时听到过好多次,小月亮也是姑娘,应该也会喜欢。   谭明月笑着冲他眨了下眼睛。   周钰心跳砰然,脸上的温度也开始上升。   纪兰妮也笑了起来,“钱交给小月保管,明天你和她一起去县城看。”   “婶子,钱就不用了,我还有不少,只要给些票就行了。”谭明月也不想掏空两位老人的家底。   见她这么懂得人情世故,纪兰妮越发满意,便把家里的主要来源都说清楚。   “你的钱是你压箱底的,咱们家不缺钱,你公公每个月有五块钱的补助,年节还能收到肉和油,现在身体硬朗还能下地干活赚工分。阿钰一个人轻轻松松就能赚够十工分,这还是地里的活不够分的情况,抢收时二十工分都不成问题,他还常常上山打猎跟着李家那孩子卖出去换不少钱,钱都在我这攒着呢!”   不然她哪能拿得出三百块的彩礼钱,要是光靠下地干活赚工分干到猴年马月也攒不了这么多钱。   原来如此,谭明月这几天待在周家对比以前谭家的伙食确实要好不少,几乎顿顿有腊肉或鸡蛋,再加上大傻子没事去河里摸鱼,生活水平哪怕远远比不上自己以前的生活,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这么看来小周家在村子里也是富户,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有点底蕴的。   这样一来自己应该不用下地干活了,就在家里做做饭菜洗洗衣服,一家人才四口,这点活也不算多。   ……   下午,村里人都在外面铲冰。   昨天晚上下了场大暴雪,大雪封山出行不易,正月份气温低,冰雪没有融化冻结成了厚厚的冰层,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周建霖和周钰父子俩也在其中,谭明月待在家里睡了午觉无所事事。   没有别的娱乐方式打发时间,她穿上厚厚的棉袄裹着围巾想出去转转。   “婶子,我去找周钰了。”   “去吧去吧!”纪兰妮巴不得他们两个小年轻天天黏在一起,早点生个孩子给她带。   出了门,谭明月一路向北,走了七八分钟才远远地看到人影。   周钰个子高大身板结实,就算弓着身子铲雪在人群里也异常明显。   谭明月正要走过去,这时有一道声音响起。   “二姐!”   她扭头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不远处。   这个男孩是谭一鸣和李英红结婚后生下来的唯一的儿子谭明远。   在家里虽然没有欺负过小可怜,但也没帮过她,更别提保护,最多也就安慰两句,所以谭明月对他没什么好感。   谭明远小跑到跟前,抬眸看着对面的少女。   不过是在外面待了十多天脸上的皮肤变得白皙了很多,血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似乎还长胖了一点,脸颊不像以前有些凹陷,变得饱满了些许,看起来更加漂亮了。   一眼就能看出她在外面过得很好,谭明远也放心了。   他又想到家里天天吵架,还要和大姐的婆婆吵,闹心得很。   “二姐,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婚前还是回家里住吧!”   谭明月面无表情,“别叫我二姐,我跟你们不是一家人,如果不是怕疼我都想放掉一半谭家的血,恶心死了。”   没想到二姐对家里人怨气这么重,谭明远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找了张嘴试图解释,“爹也是为你考虑……”   “为我考虑让我嫁给一个带了三个孩子的老鳏夫,”谭明月一口打断他的话,唇角勾起一抹讥笑,“那大可不必为我考虑,你大姐挺喜欢的,这不已经接盘了,我祝福他们恩恩爱爱一辈子锁死在一起,永远也别分开。我现在已经不是谭家人,你也别再来找我,路上遇见了就当作不认识别过来攀亲戚,更别来指指点点,我的事情我做主,指手画脚你爹入土。”   谭明远震惊地大叫:“二姐,你咋能这样咒咱爹。”   “滚!”   撂下一个字,谭明月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远离了谭家那个小的,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她小跑了几步,跑到周钰跟前,见他一只手一把铲子哐哐哐地铲冰块,速度丝毫不亚于以后的铲冰机。   这力气可真够大的,简直天生神力,怪不得当初救自己时差点胸都被摁凹了。   要是生在古代乱世之中他应该是那种一手拿着一大石锤,一锤一个敌人的前锋大将军,要是生在抗。日战争时期完全可以表演真人版的手撕鬼子,撕得鬼子片甲不留,可惜生在和平时代,脑子又傻了,只能当个普普通通的农家汉。   不过这样也好,他能干活又没那么鬼心眼儿,无依无靠的自己才能hold得住。   “小月你来了!”人形铲冰机放下铲子,高兴地走到她面前。   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眸,谭明月莞尔一笑,“我在家里无聊出来转转,你继续干活吧!”   一听她待在家里无聊,周钰就不想干活了,“我铲了好多冰块了,够多了,比别人都多的多,我带你去山上玩吧!”   谭明月看了一眼准公公,见他没有反对,笑着点点头。   周钰告别铲冰大部队,向着大山进军。   ……   翌日一大早。   两人吃了早饭出发前往县城。   周建霖有自行车,周钰载着谭明月出发了。   他有劲儿蹬车蹬得快,没几分钟就骑过了铲雪的地方,到了还没有铲干净的路段,只能下车推着走。   谭明月怕滑倒,一直拉着他的衣角。   路上有住人的地方门前的冰都铲干净了,没人住的地方一片雪白。   骑一段推一段,两个多小时才抵达县城。   谭明月有点累了。   好在县城里的路没有被冰封,不用走多少路。   他们最先去民政部领证,免得他们下了班,下午的时间就可以自由支配了。   谭明月没结过婚自然也没去过民政局,现在看着五十年前的民政部还挺有意思的。   地方不大,不超过二十平米,只有一个人负责登记,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写着‘劳动人民最光荣’、‘团结就是力量’等等标语。   领证的过程也比较简单,查看他们的身份资料之后就有两本结婚证,写上两人的名字个日期,盖上章就完事了。   周钰全程比较少言,看起来颇为高冷,其实是怕说错话显得太傻,连带着小月亮也被人嘲笑。   直到结婚证到了手里头,他才小心翼翼地捧着,轻轻放到自己兜里,还把口袋抚平摁紧,像是生怕掉出来一样。   谭明月拿到结婚证,心里也有点小激动,从此以后自己也是已婚人士了。   只是可惜这个好消息没法分享给爸爸妈妈,心里多少有点遗憾。   如果是在同一个空间,这个时候她的爸爸妈妈还没出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领证结婚啦! 第12章   两人走出民政部,紧接着就去了照相馆拍照。   这个年头拍照可不便宜,虽然手里头不缺钱,但以后要用钱的地方也多,谭明月和周钰只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了照片已经到了饭点,师傅加班得加钱,还得等一阵子,不如下午再过来拿。   两人接着去了国营饭店买了五个大肉包子。   谭明月吃一个就饱了,周钰胃口大,四个刚好顶饱。   吃完了包子,他就小声喃喃着,像是生怕忘了一样:“要去买头绳和发夹,去百货大楼。”   谭明月找人问了路,坐上自行车出发前往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也没多大,商品种类很少,一家独大,没有别的竞争者,价格相对于这个时期的物价来说很贵,普通人家很少能买得起里面的东西。   向来花钱如流水一次能买下一车衣服和包包的谭大小姐咬了咬牙买了两块肥皂和一盒雪花膏,就歇下了购物的心思。   就这三样必须品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加上周钰挑中的一段红头绳,付了票和钱她就拽着他的胳膊快步离开了。   两人取了照片骑车回村。   下午的时间比较充裕,尽管路上花了两个多小时,离饭点还算早。   纪兰妮看着照片很是满意,“你们两个照得可真好看。”   儿子笑容满面,凤眼微眯,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但是黑白照削减了那份傻气,面容俊朗,笑容灿烂,意气风发。儿媳妇眉眼弯弯,卧蚕饱满,唇角两边梨涡浅浅,笑靥如花般明媚动人,看起来般配极了。   她又看着结婚证,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是儿子的名字还是认识的,另外的三个字是儿媳妇的名字,还有漂亮的红章,简直不要太正式了,跟村里头那种不正规的完全不一样。   “可真好,老头子你快去弄个相框框起来,就挂在堂屋里,到时候摆酒席那天村里人都能看到。”   周建霖点头答应下来。   周钰在一旁催促“娘,你快点看,看完了把结婚证还给我。”   纪兰妮白了他一眼,“急啥,我还要看一会,你这么闲去河里挑水烧水,等会就要做晚饭了,省得小月洗菜碰冷水。”   一听这话,周钰就打消了立马要回结婚证的事,忙不迭拿起扁担勾着两个水桶出了门。   谭明月把买来的东西放进屋里,想到今天晚上就要和那个大傻子睡同一间房,同一张床,难得生出了一丝紧张感。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盖棉被纯聊天,这会离改革开放还有好几年,结了婚一直没有孩子说不过去,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他们夫妻身体有问题。   而且趁着这会正年轻早点把孩子生了身体容易恢复,婆婆也能帮忙带带,以后生孩子难免会影响自己的事业,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规划好事业版图。   谭明月没穿越前谈过几段恋爱,但大多是太过孤独寂寞想要被爱疯狂作妖去的,还真没跟异性一起睡过,最多看了几部小说和小电影算是有点入门理论知识。   周钰应该会吧!   虽然脑子傻了,但男人在那方面不都无师自通,应该不需要自己教他吧!最多稍微主动配合一下。   纪兰妮也在担心这事。   儿子是个傻的,言行跟七八岁的孩子一样,白长得这么高大结实,儿媳妇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肯定啥也不懂,就算懂那么一点也害羞得紧,这俩凑到一起知道怎么办事吗?   她又不好意思让未经人事的儿媳妇主动,周建霖也不好教傻儿子怎么做那事。   夫妻尴尬地对视良久,周建霖轻叹了口气,“算了吧!给点时间让小两口适应一下,等适应了自然而然就成了。”   纪兰妮闷闷地点头,不然还能咋办呢!   ……   到了晚上,等谭明月洗完澡,周钰给自己烧了两大锅热水掺着冷水,干干净净地洗澡,还用了以前没用过的肥皂,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擦干净身上的水,穿上棉衣,他深深吸了口气,来到屋外,轻轻推开门。   十来天没在屋里睡过,大致样子没有改变,因为谭明月什么也没有,连衣服都是跳河时穿的那身,嫁进来后周家家具齐全,虽然不是全新的,但也没有坏掉,自然也就没再添置家具。   煤油灯的灯光被门口吹进来的风吹得微微闪烁,屋里打扫得非常干净,一尘不染的,枕套和被套换成了新的,窗户用黑色的布遮起来了。   他将目光移到床上微微隆起一道弧线,喉咙莫名地有些发干,不自觉地吞咽了口水。   感觉到有寒风拂过后脑勺,谭明月缩着脖子将头蒙进被子里,说出来的话有些瓮声瓮气,“快关门,有风进来,冷死了!”   这个身体常年吃不饱干活干得多底子虚的很,大冬天的跳河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那么久不是休息十来天就能好的。   周钰心里一颤,轻轻哦了声,用最快的速度将门关严实。   关上了门,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先吹灭了桌子上的煤油灯,瞬间屋里变得一片漆黑。   黑暗让周钰多了些许勇气,一步步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缓缓躺到床上,再盖上被子。   整个过程都很轻,可这么大的个头往床上一躺,外侧立刻下沉。   谭明月心跳停滞了一下,然后随着油灯吹灭他一步步走近砰砰地疯狂跳起来,到他躺在床上时整个人就像飙车直上一百二十迈,紧张得几近溺毙。   周钰心里更紧张,大气都不敢喘,老老实实、缩手缩脚地睡在自己这边,根本不敢碰她半根汗毛。   静静地躺了好一会,谭明月的心跳渐渐恢复平稳,身侧的人自从上床以后一动不动跟木头一样,对着一根木头有个毛线的紧张感。   看样子是不能指望这个大傻子了,她暗暗沉了口气,还是得自己来。   她咬了咬牙,右手从被子底下往外侧探过去,刚碰到男人结实的胸口就感觉到他的身体明显轻颤了一下。   好一个贞洁烈男,谭明月来了一丝兴致。   她就像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小手在胸口轻飘飘的抚摸着,同时上半身缓缓朝他贴过去。   周钰的身体更加僵硬,暗夜遮挡下眼睫不断颤动,心跳砰砰砰地几乎要跳出胸腔。   同样是抚摸,平时她摸自己的脑袋时他会主动蹭蹭她的手,可现在她上下轻抚着胸口时完全不一样,就像在拨弄着弓弦,而他正是那绷紧的弦。   他不懂,怕做错了让她不高兴,不敢触碰,也不想阻止,被动中透着默许和期待,期待她对自己为所欲为。   只要顺着她应该不会错,周钰暗想。   在他思索的过程中,谭明月已经欺近,占了他小半边枕头。   手渐渐上移,抚过微微滚动的喉节到下颚,感觉到有一点扎手,是还没完全长出来的胡渣。   她板着他的脸面向自己,凭着凑过去,亲在高挺的鼻尖下。   屏住的呼吸一下就失控,喷洒出来,气息格外灼热。   只是亲了下鼻尖,很快就撤离了,连带着淡淡的余温也消失得极快。   周钰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褥,几乎快要克制不住抱住她亲上去。   一击没击中,谭明月双手齐上在他脸上锁定范围后,才再次亲上去。   周钰脑子里一白,感觉像是大年夜里各家各户鞭炮声齐齐炸响,噼里啪啦的,让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彻底崩塌。   她的嘴好软,软得不可思议,温度比自己低一点,却让他感觉像是烙印般,轻轻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为之心驰神往,颠倒痴迷。   周钰再也无法控制,伸手环住纤细的腰,有些霸道地将人锁进自己怀里。   他依旧不会吻,只是紧贴着她的唇瓣,放纵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谭明月被腰间的手臂勒得有点疼,后仰着脖子想要说话,却被他急急追吻上来。   这个大傻子真是……该主动时不主动,不该的时候又这么莽撞。   她心里无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细声撒娇:“别抱那么紧,我受不了。”   周钰被舔得呼吸一滞,放松了手下的力道,只是维持着环抱的姿势。   谭明月舌尖探入,灵巧地挑开牙关,主动追击藏在里面的有点羞涩的舌头。   隐约懂了要怎么做,周钰缓缓探着舌头迎接,唇齿交缠在一起,轻轻吮吸着,温柔极了。   可是再温柔吻得久了,谭明月感觉到舌头发麻,想要缩回来却不被允许。   像是要惩罚她胆侵入自己领地,周钰极尽纠缠,不舍放过。   漫长的吻,几乎快要窒息,谭明月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似哭似泣的哼声,才得以放过。   经过这个吻她算是明白了,男人就算脑子傻了,骨子里的霸道还是存在的。   周钰呼吸粗重,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燥热难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下去,只能将脸埋在她颈项间,哑声求助,“小月,教教我,我,我不会,你教我,我好好学。”   本来今晚只想亲一口,再慢慢循序渐进,到最后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可现在听到他可怜巴巴的话谭明月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此情此景,试问谁不想给这张白纸添上颜色呢,她暗暗呼了口气,引导性地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衣底下探入……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就是第二天了(当然不shi)   感谢在2021-11-2300:00:00~2021-11-24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514519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第1回 对谭明月而言非常不适,哪怕周钰很听话很小心,但太过天赋异禀,难免会有点受不住。   好在时间不长,都是第1回 ,大概三分钟左右就结束了这场折磨。   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低沉而又压抑的抽泣声,她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哭什么?”以为是觉得时间短了没面子,她柔声安慰,“第一次都差不多以后会变……”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周钰羞愧极了,也崩溃极了,眼泪直流,“我不是故意的尿的,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   以前在睡梦中模模糊糊的醒来不小心‘尿’床弄脏了裤子,他不敢告诉爹娘这事,自己都已经这么大了还‘尿’床太丢脸了,偷偷将裤子洗干净晾好。   这事一直藏得好好的,没想到第一次和媳妇睡觉一起做羞羞的事时会弄到她里面。   他实在是太没用了,啥都不会,还弄成这样,周钰陷入自怨自艾。   谭明月则一脸懵逼,“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周钰抱着她,边哭边说:“我不是故意的,忍不住,不要讨厌我,我去打水给你洗干净,洗干净就好了。”   联系他前前后后颠三倒四的话,谭明月差不多明白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大傻子,那不是尿床。”   周钰有些傻眼,“那是啥?”   这……就不太好解释了。   谭明月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并引导,“……是可以让我怀孕生娃娃的东西,你没发现它不太一样吗?”   白白的,黏黏的,确实不像尿,每次比尿少很多,周钰在心里默默对比完了还是觉得有些恶心,“就像鼻涕一样,我身体里面咋会有这种东西,好恶心。”   谭明月听他说得也觉得恶心,再这么下去自己要被弄成X冷淡了。   “快点睡吧!明天再洗,大晚上的别折腾了。”   周钰还是有些不安,“你真的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谭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是讨厌他就算走投无路也不会嫁给他,更别提做这么亲密的事,只是没想到收场会这么乌龙,以后再想起这事不知道还能不能投入进去。   周钰才稍微放心下来,脸上的眼泪还没完全干,就跟一只大狗似的一下一下地亲她的脸,胆小又热情。   亲着亲着,褪去的燥热再度席卷而来。   初尝这事,喜欢的人就在自己怀里,他又是个傻的,在这事上根本没有多少自控能力。   被抱着的谭明月也感觉到了,想到他心里比较敏感,没有拒绝。   一回生,二回熟,到了第3回 熟的不能再熟了。   结束时已经夜半,谭明月被折腾得够呛,两边发鬓都湿透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腰部以下更是酸痛得很,当真是教会了徒弟累死了师傅。   周钰却是神采奕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快乐过。   不仅仅是身体舒服,更多的是两人这么亲密,只有他们能对对方做这么亲密的事,听着她低泣时像小猫在叫,勾人极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甜蜜,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一样。   他轻抚着怀中人的背,听着紊乱粗重的呼吸逐渐变得清浅均匀,只能歇下再来一次的心思,闭上眼睛跟她一起入睡。   ……   天刚鱼肚白,纪兰妮就醒了。   昨晚她在屋里听到了动静,知道傻儿子成事了,后面闹得越来越厉害,闹到大半夜才安静下来,心里很是欣慰。   虽然傻了点,但身子骨好着呢!等儿媳妇养好了身子,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孩子了。   为了慰劳他们她特地早起剁馅揉面,准备蒸一笼大肉包子,又打了三个鸡蛋煮蛋花汤,搭配儿媳妇做的辣白菜。   做好了早饭,她去敲了敲门。   周钰很快就出来了,看着笑得比菊花还要灿烂的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头,“小月还在睡觉,小声点,不要吵她。”   昨晚儿子折腾了那么久,儿媳妇那小身板肯定受了不少罪,纪兰妮非常理解,笑眯眯地说:“咱们先吃早饭,她的留在锅里温着,等会你把昨晚洗澡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体贴殷勤一点,可千万别把衣服洗破了。”   他们家里不像别家不到农忙时衣服大多各自洗各自的,周建霖当过兵习惯自己洗衣服,常常将自家媳妇的衣服的衣服一起洗了。   所以纪兰妮并不认为女人就该做饭洗衣打扫家务,儿子以前偷偷洗裤子,她也随他去,只是他常常控制不好力道把裤子弄破。   弄破他自己的也就罢了,儿媳妇嫁过来没带衣服,还是自己给做了两身新衣服,她有些不放心,“算了,还是我来洗吧!”   “我洗我洗,我会的。”周钰连忙把洗衣服的活接过来。   除了洗澡换下来的衣服,昨晚换的裤子不小心弄脏了一些,他耳根烫得很,还是自己洗比较好。   纪兰妮没再坚持,自家儿子傻难得有献殷勤讨儿媳妇欢心的机会,也就没去抢了。   周钰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前往灶房吃了早饭,又回到屋里。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窝在被窝里沉睡的人。   女孩睡颜静谧,眉眼舒展,浓长的睫毛垂在眼睑处就像两把小扇子,瓷白的小脸透着淡淡的红润,鼻子挺翘,鼻尖有个浅浅的小雀斑,离得近才能看清晰。昨晚亲过多次的小嘴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但也好看极了。   他不敢伸手碰她,怕把人弄醒,有些遗憾吹灭了灯没有见过她昨晚的样子,暗暗打算今晚不吹灯好好看看。   此刻不知道某个傻子起了坏心思的谭明月正在梦里经历一场生死逃亡。   大抵是前两天见识到了他的力气有多大,做梦梦到鬼子突然进村了,家里只有她和婆婆两个人在家里。   砰砰砰地巨响,大门就要被撞开,两人仓皇不已,准备爬墙逃走。   谭明月正年轻蹭地一下就爬到了墙上,纪兰妮年纪大行动没那么方便,抓着她的手哼哧哼哧爬了好久爬不上去,反而用光了力气,还差点把人拽下来了。   就在这时鬼子踢开大门冲进来了,举起刺刀就要冲过来。   眼看着刀尖一步步逼近就要刺纪兰妮,谭明月惊慌尖叫:“不,不要!!滚出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大傻子出现了,他脚下生风,双手如钢爪一把抓住那个鬼子撕拉如破布般把他撕成了两半。   正惊喜的谭明月看着均匀地被撕成两半,死不瞑目地瞪着自己的鬼子军官,一下就被吓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那双熟悉的凤眼,倒吸了一口气,“你干嘛坐在这儿。”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破碎而又性感,让周钰一下就想到昨晚。   脸上微红,他垂下眼睫,“吃早饭了,我们都吃了,你的在锅里温着。”   谭明月也有些饿了。   昨晚体力消耗过度,现在急需食物来补充营养。   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这会正寒冷,就算是滚床单也不会脱光光免得感冒,她直接掀开被子,指了指柜子上的棉袄,娇滴滴地要求,“要你给我穿外套。”   现在婚已经结了,脚跟算是站稳了,谭明月压抑已久的作精本性终于可以暴露出来了。   以前谈恋爱指挥男朋友买这买那鞍前马后地伺候,作到他们受不了,现在结了婚自然更作了,不然结这婚干嘛。   周钰收到命令后高高兴兴地执行,伸手拿了棉袄打开披到她背上。   谭明月将手钻进衣袖里,从上往下扣扣子。   扣完扣子,那人就递过来了裤子。   她刚抬起腿,就感觉到一阵酸痛感,尤其某个使用过度的地方不适极了。   要不是怕冷,她都不想穿再穿棉裤了。   慢吞吞地穿上布鞋到院子里,周钰倒了洗脸水送到跟前。   表现还算不错,谭明月勉强满意。   洗漱完吃了早饭,力气恢复了一些,但腰部以下还是不怎么舒服。   纪兰妮也注意到了儿媳妇走路时哪怕极力掩饰脚步还是有些虚浮,努力忍住笑意,“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家里也没啥事干,好好养养。”   谭明月脸皮再厚听了这话耳垂红得跟血一样,在心里把那个贪得无厌把自己害成这副半身不遂的样子的大傻子骂了无数遍。   刚要回屋里头躲躲清净,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没有多重,但突然被撞了脑袋多少有点惊吓。   撞了脑袋事情可不小,纪兰妮连忙走过去,“啥玩意儿?没事吧!”   谭明月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只是被吓了一跳,是个皮球。”   一旁正在洗衣服的周钰捧着她的脸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事才松了口气,然后怒气冲冲地捡起那个球走到围墙边。   当年周家分家的时候直接从中间砌起一道墙将两家隔开,墙不高不低,一米七左右。   周钰个子高,站到墙根,墙顶只到他肩膀的位置。   罪魁祸首正是周彦邦的小儿子周以南,抬眸看着墙后的人,笑嘻嘻地命令,“傻子,把球扔给我!快点!”   他从小备受张晓莉的喜爱,年纪不大,脾气却很跋扈,平时跟着他奶奶有样学样地叫从叔叔傻子。   周钰这回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他的要求,大手攥紧快要被捏爆的皮球投掷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子:即将get保龄球技能! 第14章   难得这傻子听一次话,周以南高高兴兴地伸手等着接球,却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袭来。   等他反应过来要躲的时候球已经砸在身上,砸得小小的身子重重地跌倒在地,狠狠地摔了个屁股蹲儿。   周以南倒地不起,疼得哇哇大哭起来:“呜哇哇哇,奶,傻子打我,拿球打我这儿好痛,快来……”   张晓莉一听到心肝宝贝孙子哭了,立马就从屋里冲出来,破口大骂:“弟妹,能不能管管你家傻儿子,脑子有病在自己在家里疯,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那么大的劲把我孙子砸坏了咋办。”   听到大嫂骂儿子脑子有病,纪兰妮一下就被戳中了痛处,叉着腰对着墙回骂:“大嫂你搞搞清楚,是小南的球砸了我们家小月的,你咋不先管管小南让他别乱扔球呢!”   想到那个小贱蹄子被球砸了头,张晓莉心里高兴得很。   “谁叫她杵在那儿不躲,再说了我孙子才三岁多点能有多大力气,你家傻儿子的力气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大,这能比吗?大人这么欺负小孩儿也好意思。”   这个老东西又欠骂了,谭明月拉了拉周钰的袖子,小声说:“把我托起来。”   周钰依言将人托举起来,稳稳地让她坐到自己肩上。   “张大娘,不会说话就少暴露智商,”谭明月坐得高高的,视线穿过围墙俯视着下面的人,“你的意思是大人不能欺负孩子,但孩子可以随便欺负大人,孩子这么小欺负一下人怎么了,孩子这么小偷鸡摸狗怎么了,孩子这么小杀人犯罪怎么了,只要孩子小什么事都能干,哎哟哟!这可是潜在的犯罪分子呢!这长大了还得了。”   张晓莉见她为了跟自己吵架坐得这么高顿时头皮直发麻,没见过这么喜欢吵架的,自己说一句她能说十句的,还总是阴阳怪气的。   她嘴上不由自主地犯怂,“我可没这么说,都是你自己瞎说的。”   谭明月可不管她怂不怂,正无聊得紧,怼怼人当做消遣。   “那你孙子的球撞了我的脑袋,力气再小,我这也是脑袋,我们家周钰可怜见的,脑子不怎么灵光,我这脑袋是我们夫妻宝贵的共同智慧财产,宝贝着呢!你打算怎么赔。”   闻言,张晓莉吓得后退一步,紧紧捂住自己的衣兜,满是警惕地盯着她,“又想讹我钱,你根本没事,那傻子还用球打了我孙子呢!”   “那是打吗?明明是我们家周钰以德报怨把球还回去,只是没控制好力气而已,再说了你孙子这不嗷得挺大声的嘛,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一点事儿也没有,是不是想赖账不愿意赔我医药费!”   说完,谭明月就捂着头佯装虚弱地呻。吟,“哎哟哟,我的头好痛啊,又痛又晕呀!要去医院做检查看看有没有问题。”   哪怕知道这个小贱人可能在演戏,但是之前被坑得那么惨,张晓莉心里有些忌惮,连忙抱起地上的孙子进了屋里。   周钰将人托着放下来,有些担心地问:“疼吗?”   “傻,”谭明月冲他一笑,压低声音说:“我这是吓她的。”   周钰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虽然小月亮也说自己傻,但是跟别人叫傻子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她说的时候不会觉得难过,反而心里甜滋滋的。   “辣鸡,就这种段位也配在本小姐面前叫嚣!”谭明月不屑地轻哼了声。   周钰觉得她就像以前常常跑到家里蹲在围墙上的猫,高傲又可爱,就算是跟人吵架也不会像村子里的一些人吵得脸红喷口水,甚至吵着吵着打起架来。   他十分捧场地称赞:“你可真厉害!”   这么厉害的人是他的媳妇,真好呀!   纪兰妮不禁笑了。   碰到大嫂这种胡搅蛮缠爱撒泼的性子也就儿媳妇这种手段百出的人能治得了她,也算是解了他们祖孙骂儿子傻子的气。   儿媳妇知道心疼儿子,会帮着嘴笨的傻儿子吵架,她心里头高兴得很,夫妻俩一个脑子活络嘴皮子厉害,一个身子强壮力气大,凑到一起肯定能过好日子,以后他们老了不在了也能安心一些。   “好了,别跟她浪费口水,阿钰洗你的衣服去。”   “哦。”   墙后头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刘彩霞听了心里难受极了。   同样是嫁人以前那个任由自己拿捏的继妹现在如同新生般高高地骑在那个傻男人肩头和张晓莉那个老虔婆对骂,还不用洗衣服。而自己在没随军之前的一年里要在老虔婆眼皮子底下讨生活,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还有那个讨厌的继子跟混世魔王一样整天闹个没完。   这日子实在是太煎熬了,一天天的,咋过得这么慢呐!还要等到年底周彦邦才能回来,很快就要春耕了,老虔婆肯定会要她下地干活。而小周家那个傻子是村里干活一把好手,自从分了家纪兰妮就没下地过,谭明月那个贱人应该也不用下地,对比一下她越发觉得自己的日子暗无天日。   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上赶着嫁过去,至少再等等看,如果廖婷真的在春末下乡,到了年底再想办法设计周彦邦应该也不迟。   刘彩霞越想越颓丧,满脑子都是谭明月刚才在围墙那边风光得意的样子。   明明以前都低垂着头,说话都不敢大声,畏畏缩缩的,咋这么快就变得这么大方了,看起来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她过得可真好呀,这么短的时间脸就养白了,跟身子一样白,气色也好了不少,还长了一些肉,看起来越发。漂亮出挑,可想而知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以前刘彩霞没少因为嫉妒想要毁了那张漂亮的脸蛋,曾经还把她打得跟猪头一样,但是她娘不许她伤她的脸,说以后还要把她嫁出去,脸好看能多要一些彩礼钱。结果闹到最后彩礼钱没得到,反而一家子都被狠狠地坑了,名声扫地不提,还赔了一百五十块钱,自己结婚的彩礼钱一分钱都没有。   心里正生着闷气,刘彩霞听到对面传来纪兰妮的声音。   “小月,你去屋里歇着吧!今天中午的饭我来做,菜里少放点盐,保管不咸。”   她一听这话心里更气了。   饭都不让做,娶个媳妇进门供起来当太太的吗?   刘彩霞气呼呼地使劲搓衣服。   想着那个原本娶不到媳妇的傻子好不容易娶了谭明月,小周家的人肯定对她百依百顺,本来两口子就挺厚道,不像张晓莉那个老虔婆那么刻薄,现在就算没把人供起来,也差不多当成女儿在养。   谭明月这个贱人咋就这么好命呢,大冬天的跳进河里没有溺死被救了起来一下就改变了梦里的命格,还嫁进了小周家,家里人口简单,没有婆婆磋磨,妯娌争执,更没有三个这么大的孩子,还有丈夫一直陪伴着身边……   不行,不能再想了,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再陷入落差产生的失落和痛苦中。   只要熬过这一年就能苦尽甘来,下半辈子都风风光光地当首长夫人住在帝都,而这个贱人以后只能一直待在农村里,小周家对她再好也只是个村姑而已,刘彩霞默默安慰着自己。   ……   入夜之后,谭明月没事干到处乱翻看有什么好玩的。   翻到柜子里有一摞书和本子,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打开一看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周钰’二字。   虽然周钰傻了,但周彦邦当兵的时候上过扫盲课没有放下对儿子的教育,屋里有好多小人书,也逼着他学习了不少字,字写得比她这个在学校里学习了十几年的还要好看。   谭明月从小学习就不怎么好,爸妈也没有逼着她上进,宠女儿宠得没有原则的谭爸还对她说学习不好没关系,反正大部分人学习的目的是为了工作赚钱,他们家里已经有了很多很多钱够她一辈子肆意挥霍,所以她高考只考了个普通二本,为了镀金去了国外留学。   现在无聊得很,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也没有塑料花好姐妹们一起喝下午茶逛街,干脆沉下心来练练字。   等她写完了两篇字停下来才发现男人坐在自己身旁,“洗完澡啦!”   周钰点点头。   其实大冬天的用不着每个晚上都洗澡,以前他一个人睡觉也会隔一两天洗一次,可现在总是担心自己身上不干净怕她不喜欢,不管娘说啥兀自烧水洗了个澡。   “那睡觉吧!”谭明月脱了棉袄和棉裤,用最快的速度钻进被窝里。   周钰缓缓脱掉棉袄和裤子,正要上床就听到她说:“灯还没吹灭呢!”   看来今晚是看不到了,他心里有点遗憾,乖乖地把灯吹灭了。   上了床后,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伸手将人环住,见她没有反对,学着昨天晚上靠着感觉摸索着去亲那张软软的甜甜的小嘴。   白天的时候夫妻俩不怎么亲密,公婆都在家里怕被他们看到,而且他们正处在新婚期,恋爱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比一些盲婚哑嫁好点,哪怕已经本垒打过一次谭明月心里还是有点羞涩的。   不过现在是晚上,有了黑暗作为掩饰她的胆子要大一些,在他亲过来的时候主动迎合上去。   唇瓣摩挲间,周钰的手往她衣底探入,刚要顺着优美的腰线往上就被一只小手摁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月亮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学渣(相对于以后的教育水平而言。)   昨天晚上大姨妈来了,痛了一整天,明天再二更吧! 第15章   谭明月缓缓移开唇。   漆黑的夜色遮挡下两唇之间的银丝不断拉长至断开。   饱经蹂。躏的唇瓣嫣红微肿,就像雨打的玫瑰般无比诱人。   她呼吸微重,“今晚不行,还疼着呢!”   听到她说疼,周钰有些担心,“要不要涂药,去医疗点买。”   这么晚了,而且还是这种情况怎么涂药,谭明月脸上烫得很,语气羞窘又急躁,“不用,不许把这事告诉你我以外的人,快睡觉吧!”   想到那里确实小,刚开始的时候勒得有点疼,周钰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真的不用吗?”   “说了不用就是不用,明天就好了。”谭明月边说边将脸埋进被子里。   感觉到她不愿意继续说这事,周钰没有再说话,打算等明天早上偷偷看有没有好全,如果没好就去买药来涂。   谭明月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睡觉。   一夜无梦,熟睡到天明。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下身有些凉,她下意识并拢双腿往右侧的热源贴去。   本来是想看看那里有没有受伤,却发现他们完全不一样,周钰呼吸一窒,对比之下觉得自己的好丑好丑。   他暗暗庆幸洞房在晚上没让她看到,正要将裤子拉起来,手触碰到柔嫩温热的肌肤,熟悉的燥热感再次袭来。   现在天蒙蒙亮了,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他是不是可以……   谭明月感觉自己像是化为了一池春水,春潮不断荡漾,舒服又有一丝丝羞耻的难耐。   等到感觉到一股满满的饱胀和轻微的痛意,她才悠然转醒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春梦,顿时小脸绯红,嗔怒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你,快停下……不行………”   如愿见到了她这个时候的样子,周钰哪管行不行,直接低头堵住拒绝的小嘴。   没想到这个傻子还会来霸道总裁那套以唇封缄,男女之间体力相差悬殊,更何况对方还天生神力,谭明月根本没有余力挣扎,只想让他尽快结束别让公公婆婆听到动静。   被子随着动作不断浮动,只有粗重的气息从鼻腔喷出。   平日里畏畏缩缩人畜无害的样子,到了这会就像不可逾越的山岳般。   不知过了多久,清澈的小鹿眼水雾迷蒙,看起来好像要哭了一样,眼尾还有些泛红,一直紧咬的唇瓣微启忍不住催促,“好了没有,还有完没完了,你快点呀!”   周钰没有回答。   哪有那么快就弄完,昨晚他忍了好久抱着她熬到大半夜才睡着,今天一早变得更加精神了,身体和心理对于这事的热衷程度远远超过他自己的想象。   以前最喜欢上山抓野鸡打野兔,现在觉得没啥意思,只想天天待在她身边。   真的好喜欢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恨不得一直跟她贴在一起,不分你我。   ……   公鸡打鸣后没有多久,纪兰妮就起来了。   发现向来起的早的傻儿子还没起床,自然也就没人给她挑水,水缸里剩下的水昨晚都被他用来洗澡了,已经没剩多少了勉强只够做早饭。   自从有了媳妇大冬天的每个晚上都洗澡,也不怕冷,不过他除了小时候那次高烧烧坏了脑子,后来身子骨越长越结实,冬天去河里摸鱼都扛得住,洗的还是热水澡,应该不会得风寒。   只是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起床,昨晚也没听到动静声呀!   她有些想不通,只能归结为有了媳妇正热乎着,趁着这会还不用下地干活贪贪睡。   正要去叫老头子挑水做早饭,纪兰妮隐约听到一阵细微的暧昧的声音,几不可闻。   她静静地听了一会才确定没有听错。   纪兰妮老脸一红。   这小夫妻俩可真是……晚上还不够折腾吗?   这事十有八。九是傻儿子非要闹儿媳妇,碰到男女之间那点事脑子再活络也没用,同在一个被窝里头睡觉男人要闹女人哪能管得住。   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傻儿子才行,儿媳妇才刚嫁进门脸皮薄哪能跟着他一起胡闹,闹着闹着闹出了问题可不好。   打完了军体拳回来,周建霖瞥了眼紧闭的门,眉头微拧。   要不是儿媳妇在里头怕弄得尴尬,他非要拿笤帚狠狠抽那傻小子一顿。   纪兰妮连忙将他拉到门外,压低嗓音说:“你再去外面转转,先别回来。”   “早饭还没吃呢!”   “我烙了饼,你拿两个出去吃。”   周建霖眉头皱得更紧了。   儿子享受,老子受罪,哪有这样的道理,偏偏事情牵扯到儿媳妇也只能这么做。   看着老头子出了门,纪兰妮三也吃了一个饼喝了两口茶,拿了几个鸡蛋半斤糖回娘家串门。   隐约听到嘎吱的关门声,谭明月羞愤欲死,仰着脖子狠狠咬在男人宽大健硕的肩上。   直到日上三竿,房里的动静才消停下来。   此时,纪兰妮已经从娘家回来了。   终于听到开门声,她将萝卜菜一股脑全撒在地上喂鸡吃,快步走过去将傻儿子拉到屋里,揪着他的耳朵转了半圈。 [奇^书 ^网][q i].[s h u] [9 9].[c o m ]   周钰捂着耳朵,抽了口气,“娘,疼。”   “疼死你才长记性,”纪兰妮恨不得揪下这只不听话的耳朵,“谁叫你胡闹到现在的,知不知羞,脸皮咋能厚成这样,让小月咋面对我们。”   周钰不懂,“这有啥?我很听话,没有出声,她也没有。”   只是忍不住哼哼,声音很小的。   声音再小闹得久了能听不到,自己又没老到耳朵不好,纪兰妮瞪着他,“反正白天不许闹小月!再闹我让你爹抽你。”   沉默了一瞬,周钰难得叛逆地别过头,斩钉截铁道:“我不!”   她那个要哭不哭的样子好看极了,脸红红的,喘气声都好听得紧,他就喜欢看,晚上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到,白天天亮还不让看,哪有这样的。   “娘,我已经结婚长大了,你们不要管我们。”   好家伙,还嫌他们多管闲事了,纪兰妮被他气得狠狠地在肩膀上扇了几巴掌。   手掌打在腱子肉上反而有些生疼,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威胁,“你要是再胡闹把小月闹生气,以后肯定不跟你过了。”   “不会的,我们结婚了,领了结婚证的。”周钰虽然傻,但也没有轻易相信娘的话。   “结婚了又不是不可以离婚!”   说完这话,纪兰妮见傻儿子眼眶发红又有些不忍心,“你听话,这事得晚上做,白天不行的,小月没你那么脸皮厚,不要胡来。”   周钰抿了抿嘴,有些害怕地问:“娘,是不是我太丑了,白天不能让小月瞧见。”   纪兰妮有点懵,“啥?你哪里丑了?”   长得高高大大的,五官端正,村子里绝对挑不出第二个,哪里丑了。   周钰俊脸微红,不好意思说具体,心里暗暗决定以后白天不闹了绝对不能让她看到。   “你快去倒洗脸水给她。”   “她睡着了。”   纪兰妮:“……”   有时候身子太好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   谭明月很生气,很难哄好的那种。   大白天的被做到晕过去,睡到快到饭点才起床,再厚的脸皮也被嚯嚯干净了。   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哪怕脑子傻了,那玩意儿没坏闹起来更厉害,丝毫没有羞耻可言。   周钰见她冷着脸,哪怕是跟别人吵架都没这么生气过,顿时心里开始打鼓。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闹了,”他乖乖道完歉,急急忙忙想补救,“我去倒洗脸水。”   谭明月一声不吭,等水倒来了她气呼呼地端着搪瓷盆往外面走,哗哗地倒在外面的水沟里,一点情面也不留。   周钰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胸口窒闷厉害了,感觉整颗心都要碎掉了。   原来娘说的是真的,她生气了,要跟他离婚,不要自己了。   哼!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大教训,谭明月鼓着腮帮子撑着酸软的腿去灶房倒水洗漱,全程都不搭理那个可恶的傻子。   纪兰妮看到儿媳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帮着傻儿子哄两句,又怕把人弄得更没脸,只能当做不知道这事。   谭明月倒了热水出去没多久,周钰就进来了,目光转了一圈落在砧板上。   他快步冲过去拿起菜刀。   纪兰妮被吓了好大一跳,以为傻儿子要闹自杀,大喝:“你干啥拿刀?放下刀,别乱来!”   她边冲过去抢刀边叫:“老周、小月,你们快来啊!!!”   听到他拿着刀,谭明月心里再大的气也怕这傻子干傻事,连忙放下盆返回灶房。   见他手里举着菜刀,纪兰妮跳起来都够不到,顿时太阳穴一抽,无法理解这种吵架就要闹自杀的行为,她快步上前伸出手:“你在闹什么,快把刀给我!”   见她来了,周钰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汪汪的,就像一只差点被抛弃的大狗子般可怜,“你不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谭明月深吸了口气,“我不生气了,你把刀给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周钰还是很害怕,指着下腹抽噎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忍不住,你不要跟我离婚,不要不要我,我把它剁了行不行?”   纪兰妮:“……”   谭明月:“……”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子是真的傻,非常自卑,有一套奇奇怪怪的逻辑思维,控制能力需要不断地练习。 第16章   谭明月实在是无法理解他一言不合要自宫的想法,这简直比自杀还要雷人。   已经没有了脑子,要是再没有吊。子,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呀?难道她看起来像是那种清心寡欲喜欢搞太监文学的人?   性。福太过成纵。欲过度不好,一点性。福也没有完全守活寡这是正常人能过的日子,哪怕再听话不会乱来,谭明月也没有兴趣过下去。   她是一个很肤浅的人,没有多么高尚的情操,纵然心里很佩服那些能够忍受寂寞的伟大军嫂,但是找男朋友不会找军人。一个人要兼顾工作和家庭,照顾孩子和父母很辛苦的,所以哪怕周彦邦年纪不大,没有结过婚没有过孩子也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谭明月就喜欢有人陪着,宠着,晚上气氛合适的时候滚滚床单,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她看着哭得这么惨兮兮的男人,好笑又无奈。   他太傻,没准一个不注意背着他们偷偷给剁了,到时候自己哭都没地方哭了,她不得不认真对待。   “你听话,把刀放下,不许…剁它,记得……保护好它,不然我就跟你离婚。”   说到后面,谭明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当着婆婆的面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下去。   周钰依言将刀搁在灶上,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可是它长得很丑,我不喜欢。”   作为上过生理课看过小电影的谭明月自然知道那玩意儿不好看,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又没有办法让它变得漂亮。   “但它很重要,不许剁!”   纪兰妮终于明白了傻儿子口中丑的是啥东西,顿时哭笑不得。   真是难为儿媳妇这才刚嫁进门就要碰到这种事,要是换成别的小姑娘还不知道羞成啥样,哪能冷静得下来劝阻。   偏偏她的傻儿子还不知道羞耻地问:“你喜欢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谭明月脸红得头顶都快要冒烟,要不是担心他犯傻真不想管这破事了。   她努力维持冷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东西对你我都很重要,没有它咱们的婚姻就不会幸福,不能剁!”   纪兰妮见儿媳妇羞窘得很,又不确定儿子还会说出多少傻话干多少傻事,只能将这份被她和老头子一直忽视的教育工作托付给儿媳妇。   “小月,你和阿钰回屋里好好聊聊,耐心教教他,他不懂这些事,我们以前也没怎么教过,麻烦你了。”   事关自己房里事,公公婆婆都不好插手,谭明月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重任。   回到屋里,她先洗干净脸,看着一直站得笔直笔直的跟一颗大白杨似的男人,暗叹了口气。   谭明月向来娇气惯了,最不喜欢让自己不舒服的男人,要不是这家伙脑子不好,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没什么自控能力,换个正常点的他们肯定已经前往民政部的路上了。   想到他惊慌失措要自宫,缓过了那阵如遭雷劈的震惊后又有些忍俊不禁,没见过这么傻的,傻得有点可爱。   “周钰,那个丑东西以后你要当成命根子保护,别伤害它,要记住了!”   听到她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周钰稍微有了一丝安全感,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些许。   “它不是,”那么丑也配当命根子,他的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你才是。”   闻言,谭明月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是自己才是他的命根子,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些许,她拍了拍身侧的椅子,“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周钰乖乖走过去坐下,浓密纤长的睫毛因泪水还没完全干显得鸦黑秾艳,分外好看。   原本应该是高冷疏离的凤眼,因为人傻了,看起来清纯无辜,反差不要太大。   不过谭明月现在不怎么吃高冷这一款,她的第一任男朋友就是高冷男神,追了两个月才追到手,结果自己一作妖他就受不了了,然后很快就跟他分手了,从此以后她都懒得追人,从追求者中挑选合适的,对自己比较热情耐作的男人。   目前看来周钰算是比较热情耐作的,就是承受力有点差,一不搭理他就要挥刀自宫,谭明月忍不住开始考虑以后要不要收敛一点。   “小月,你要是生气了就告诉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一定会改的,不要不要我,更不要离婚。”周钰主动开口对她说。   他实在是害怕被离婚,不想她找别的男人,到时候肯定会更讨厌自己那么傻,什么都不会,还总是惹她生气。   谭明月见他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多少有些不忍心,“周钰,我们约法三章,以后这种事白天不许做只能晚上做,咱们七天最多做三夜,每夜只能两次,不许超过。”   周钰连忙点头,“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就不做了,你别生气。”   其实他还是觉得那个丑东西剁掉挺好的,它长得不好看,还会变大变硬难受得很,洞房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一直一直那样让小月亮不高兴,剁掉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事了,虽然可能会很疼,但还是很值得的。   可是她不同意,还要自己好好保护不能受伤,周钰也只能歇下心思,大不了就像前天晚上那样忍一忍就过去了。   见他这么听话,谭明月彻底不再生气了,现在更重要的是给他上上生理课,省得什么都不知道再闹出这种事来。   小夫妻俩一个红着小脸教,一个认认真真学,直到外面传来纪兰妮叫他们吃饭的声音才停下。   谭明月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刷牙,拿着搪瓷杯和牙刷,对跟着自己的大尾巴微微眯起眼。   “要剁掉它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碰了别的女人,不守男德,身子脏了,就该被剁掉!”   周钰连忙摆手,“我不碰别人,那是流氓,犯法的。”   公公婆婆大概也就教了他不许碰女人,所以第一次见面救下自己时那么怕被误会成流氓,谭明月不禁笑了。   “想也不许想。”   “我不会想的。”   周钰不太理解为啥要交代这种没有用处的话,自己有媳妇为啥还要想别的女人,别的女人又没他媳妇长得漂亮,而且他的脑袋瓜子只能装很少很少东西,结了婚要记住很多道理,哪有心思想别的女人。   谭明月对他挺放心的,这么多年公公婆婆的恐吓式教育很管用,他根本不敢和外人有过多交流。   ……   摆酒的日子定在正月十二,这会还没开始春耕,比较空闲。   谭明月穿着一身土气的大红花布棉袄,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用红头绳绑着,小脸没有化妆但白白净净的,五官精致,容貌清丽,看起来一点也不土气,当然也没时尚到哪去,就好比一些漂亮的演员演年代剧一样。   早知道婆婆要用这块大花布给自己做棉袄,她肯定会阻止她的,可惜花棉袄已经成型,只能硬着头皮穿上。   虽然又花又土,但这年头红布少,更别提花布,村子里的女人见了羡慕得很。   “新娘子可真漂亮,打扮得跟朵花一样。”   “那是,她娘当年就是村里一枝花,现在好好养养比她娘还要长得好看,一点也不输给县城里头长得漂亮的姑娘。”   前来参加酒席的村里人互相耳语。   有的说周钰傻人有傻福,也有不少人说谭明月眼光好,跟谭家断绝关系后挑的小周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厚道人家,傻子丈夫又是个能干的,可想而知日子过得有多好。   其实周钰成年后也不是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来,但是纪兰妮看不上,倒不是看不上女方,毕竟自家儿子是个傻的没道理挑三拣四,主要是看不上女方的家人,能看上傻儿子的人家大多不是啥好人家。   娶个媳妇容易,彩礼钱贵点也能掏得起,可是将来要过一辈子,儿子脑子不好性子又闷万一受了欺负吃了亏咋办?   或者受不了气动手打人,以他那力气劲儿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打死。   所以,她只能打消了让儿子结婚的心思。   也就现在的儿媳妇跟谭家彻底断绝了关系,又在村里闹了一通,多多少少会让村里人心存芥蒂,这样一来反而让她安心了不少。   如果能好好过一辈子,她肯定会把谭明月当成亲闺女看待,如果过不下去那就留个孩子给儿子养老也成。   周钰穿着青黑色的棉袄,胸口戴着红花,唇角微扬,眉眼间透着满满的喜色,跟着爹一起招待客人。   虽然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很多人明里暗里说过他傻,但是今天摆酒是对外证明他和小月亮是夫妻,心里还是高兴的。   也正因为高兴,不喜欢喝的酒也喝了不少,以前几乎没有喝过酒酒量比较浅,一会儿就上了脸。   好在他喝醉了不怎么闹腾,乖乖地跟在他的小月亮身边,犹如星星伴月般。   等所有宾客都坐下吃饭,公公周建霖敬完一轮酒,没有他们什么事了,谭明月和李弄璋扶着他进屋里休息一下,等缓过了酒劲再吃饭。 第17章   李弄璋本来要把人扶到床上躺着,刚到床边就听到他醉醺醺地说:“不要上床,我还没有洗澡,脏,不能上床睡觉……”   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以前他们两个都是单身汉的时候好哥们因为纪大娘教的比较注意卫生,为了赚钱没少结伴去山上打猎,有时候时间来不及晚上会在山里过夜,他也要去河边洗脸洗脚,现在结了婚有了媳妇了更爱干净了。   不过有这么个漂亮的媳妇儿天天作伴,稍微麻烦点拾掇拾掇自己也成,可惜没人肯嫁给他这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李弄璋将人扶着坐在椅子上,周钰顺势趴在桌子上,阖上双眼呼呼大睡。   谭明月拿了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虽然他身体好,但是睡着了免疫力下降容易着凉。   “嫂子,你让我打听的事打听到了,在第二战区。”李弄璋压低声音说。   “不会让他发现是你查的吧!”   “不会。”   谭明月转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这封信是匿名的,有没有办法帮我寄给他的上司,最好不要让他查出来。”   能这么坑害一个女孩子的人必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事得做得隐蔽一点,虽然事发还是很有可能会被恨上,但起码不要牵扯太多人进来。   李弄璋点点头接过信。   其实这事也挺凑巧的,周彦邦那狗东西最近立了功可能要升官了,部队里肯定有跟他不对付的人,可以稍加利用一下。   这次除了帮嫂子解气,主要还是因为大周家的人不厚道,当年要不是有周叔介绍和他的人脉打基础,他周彦邦哪有那么容易出头,结果周叔一受伤退下来两家就分家,还各种看不起他的好哥们,新仇旧恨加起来怎么也要狠狠坑周彦邦一把,最好让他再也不敢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李弄璋将信揣进兜里,有些期待周彦邦知道投河的前未婚妻根本没死反而坑了他们一家,还嫁给了钰哥时会是啥反应。   可惜这事只能在心头里想想,现在他更担心一件事。   “嫂子,上次派出所那事闹得那么大,周彦邦如果有心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到,不知道会不会想啥阴谋诡计来报复你。”   这事谭明月倒没有害怕,事情闹得那么大到时候部队派人查也容易查到,处分也会越重。如果他要报复自己,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至于要了她的命。而且她身边有周钰这个大力王护着,只要不犯法基本不会出什么事。   现在主要担心的是帮自己忙的李弄璋不要被抓到把柄,周彦邦到底是军官,而李弄璋是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一旦对上会很不利。   “你要小心,如果不能万无一失,还是让我自己来寄信。”   知道她在担心自己,李弄璋将信收好笑了笑,“嫂子放心,这事我肯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你就安心跟钰哥好好过日子吧!”   见他信心满满,谭明月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等他离开屋里,她找了把椅子坐下。   周彦邦是军官,地位权利相对来说比较大,但是这年代的部队非常注重风气和记录,行差踏错便会成为明晃晃的靶子,谭家这种普通小老百姓反而比较棘手。   上一回让他们赔了一百五十块钱了断绝了关系,可他们才是真正给小可怜带来无尽痛苦的人,这么多年的折磨加上一条人命哪是一百五十块钱能还得清的,只是想对付还得寻找合适的机会。   如果一切能顺利,尽快将所有的仇怨彻底了结清楚,到时候自己也能安安心心和周钰一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好过日子了。   只不过他们一大家子想要离开村里也没有那么容易,现在是七四年年春,距离改革开放还有好几年,那会也只是在农村实行改革。在牛蒡村推进家庭联产承包制得找几家人合伙一起干,周钰虽然干活一把好手,但不懂这里头的事,公公周建霖年纪不小了,不能兜着他们一辈子,以后的路还得他们自己闯。   牛蒡村不在对外经济开放的特设区,自己没有学历和文凭不好找工作,改革全面推开还要不少时间,农村户口要去城里生存没有那么容易。   其实最好的捷径就是高考,如果能考上大学就会彻底改变命运,届时周彦邦手段再厉害也会掂量一下,只是作为一个学渣本渣谭明月有点担心自己考不上。   村子里有工农兵推荐名额,插队的知青们抢破头,根本轮不到自己。   难道这几年又要捡起书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参加小周家酒席的只有周建明一人,不过两家隔得那么近,大致情况在院子里就能听到。   张晓莉今儿早上就黑着一张脸,像是有人欠了她钱似的,不过她确实被坑了钱,五十块钱够一家子用半年还有余,一想到今天是那个小贱蹄子的大喜日子就高兴不起来。   咋好意思办这么热闹,收了自家的彩礼钱订了婚闹成这样又嫁给那个傻子当媳妇,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从兄弟。   可又想到自家儿子娶了谭家的继女,名声更难听,之前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小贱蹄子死了的时候还没少议论儿子私下不检点,薄情寡义,现在活得好好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儿子没有间接背上人命。   唉!自家咋就撞上谭家这门狗屎不如的亲事,她狠狠地剐了正拿着锄头翻地的刘彩霞一眼。   刘彩霞心里委屈得不行。   听到好多人夸那个贱人长得漂亮,还穿着漂亮的新衣裳,酸得快要冒出泡来。   小周家跟大周家简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只不过隔着一堵墙,那个贱人生活在天上一样快乐,而自己却生活在地狱里备受煎熬。   也不知道廖婷是怎么熬过来的,怎么把张晓莉那个老虔婆和周以南那个混世魔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自己一个都应付不了,大半个月下来被磋磨得瘦了好几斤了。   周建明吃完酒席回来家里,看见儿媳妇在翻地也没有搭把手径直进了屋里。   刘彩霞心里更气了,这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都啥人啊,一家子就像蚂蟥一样。   她越来越后悔这么早嫁过来受了这么多罪,谭明月死人都能活着回来,谁知道周彦邦能不能像梦里那样从战场活着回来,风风光光地带自己去帝都。   刘彩霞有时候还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是不是运气太衰,或者手段比不上那个还没出场的廖婷厉害,镇压不住周家人,反而被他们咬着脖子吸血。   如果周彦邦不能成功咋办?那么自己的人生也跟着毁了,白白嫁给了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老男人,而且还是被继妹嫌弃得要死的,接了这个盘在村里的脸都丢尽了。   现在她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看廖婷会不会准时来插队,急需要这个人物来验证自己的梦是真实的,至于那个该死的贱人死了活了都不重要,反正活着也只是嫁给了一个傻子而已,再年轻力壮也比不上周彦邦有权有势。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二月末,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过不了多久就要春耕了,周钰算着日子打算去山上打猎,正好山里头的动物熬过了冬天这半个月应该养得肥了不少,多抓一些回来腌制或风干了,小月亮就可以多吃一阵子肉了。   等忙完了春耕,到时候闲下来他又可以去打猎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她实在是太瘦了,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干那事的时候盆骨都有些硌人。   谭家人都是小气鬼不给她肉吃,那个恶毒的后娘还拿针扎她的手,周钰当时听着就很心疼,恨不得把他们一家子暴打一顿,好在她嫁进自己家里了,他会努力让她常常吃到肉。   得知他明天要上山,谭明月前天晚上做了一些香香脆脆的葱油酥饼当干粮。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钰就起床拿上干粮和水壶摸黑上山了。   他还没走多远就碰上了李弄璋。   李弄璋打着呵欠,说话声里透着明显的困意,“钰哥,你今天去山上咋不叫上我呀!要不是周叔昨晚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周钰压低声音说:“以后不卖钱,不找你了。”   兄弟俩合伙入这行时都没啥本钱,也没有稀罕的东西能拿去卖,全靠周钰去山里头打猎,这些野味虽然没有大队养的猪膘肥体壮,但好歹是口肉,而且滋味跟家禽不同,卖到城里能赚不少钱。周钰拿大头,李弄璋拿小头,干了七八年兄弟俩攒下了不少钱。   “你别跟着我,我不跟你一道,各抓各的。”周钰加快脚步。   说散伙就散伙一点情面也不讲,实在是太孩子气了,李弄璋笑着跟上去,“钰哥,我还是跟着你,不然周叔不放心。”   尽管周钰身强体壮力气大得能几拳打死熊瞎子,但是山上野兽太多了,像狼、野猪这些喜欢群居的,一旦碰上了得有人引开。   周钰眉头微皱,“那你不许跟我抢,以后有了再分给你。”   “成,不跟你抢,”李弄璋歪着头,笑着调侃:“钰哥,你是不是想留着给嫂子吃?”   周钰耳根有些红,低嗯了声。   “那得趁着这段时间多抓点。”李弄璋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算一算日子两人结婚快两个月了,以自家兄弟的身体和本钱没准很快就会让嫂子有孩子,嫂子看起来瘦瘦巴巴的得好好补补才能生个健康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409:00:00~2021-11-2716: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514519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昔岙呐2瓶;奈奈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听婆婆说周钰上山上最短也要一天半,长的三四天才能回来,这还是比较顺利找到猎物的前提下,有时候遇不到白白待了好几天空手而归。   没有他待在身边谭明月无聊得很,洗完衣服和床单晾好后没什么事做。   她跑到灶房里打开柜子里将几个坛子都看了一遍,里面有米酒、酒糟和一小罐子蜂蜜。   想着家里还有不少吃剩的花生,不如做些花生糖吃。   这两个多月以来已经渐渐习惯了儿媳妇的奢侈作风的纪兰妮痛并快乐着,同她一起剥花生壳。   剥出一斤左右的花生仁后,纪兰妮帮着烧火,等锅烧热了,谭明月将花生倒在锅里不断翻炒,炒到可以轻松脱皮才把花生仁舀出来。   接着她往锅里倒入一些菜油和好几勺白糖,接着再倒入蜂蜜,不断用锅铲搅拌到化成不断冒泡的糖浆,然后将脱了皮的花生仁倒进去,翻炒了几下直到糖浆均匀覆盖花生仁为止。   热腾腾地一大坨花生糖出锅,谭明月将它铲到砧板上,盖上一块干净的油纸,然后用擀面杖擀平整,最后切成小方条状。   纪兰妮在灶房里闻着就觉得香,等到稍微凉点拿起一块尝尝。   “好吃,花生又脆又香,外面的糖皮甜甜的,又不腻,就是有点粘牙。”   “花生糖唯一的缺点就是粘牙,没办法。”   谭明月也塞了一块在嘴里,右边腮帮子鼓鼓的,“娘,这些好好存放能吃一阵子,你每天吃一块就行了,吃多了对牙和身体不好。”   纪兰妮点点头,用油纸将花生糖包好。   “阿钰也喜欢吃甜的东西,等他回来了一会儿就吃完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提到周钰的名字谭明月就有点想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一两天内回来。   昨晚她劝他不要上山,反正家里的钱够用,余粮也有,但是根本劝不住,这一回固执得很,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听她的话了。   纪兰妮见儿媳妇神情有些飘忽,笑了起来,“你别担心,阿钰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他上山除了被树枝挂到脸,没受过别的伤,力气大着呢!”   一下让婆婆猜中了心思,谭明月有些不好意思,俏脸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我是觉得葱油酥饼吃上好几天会腻味的。”   纪兰妮笑容更深,“不是还带了两个红薯。”   “那也当不了饭菜。”   “他在山上抓了山鸡野兔什么的会烤着吃的,不会饿着肚子,吃的好着呢!”   谭明月抿唇不语,这些东西哪能跟家里的饭菜相比。   到了晚上,她一个人睡着床上,翻来覆去好久也睡不着觉。   这会气温回升没有多久,晚上还挺冷的,那个大傻子在山上会不会冷。没有床睡得舒不舒服?露天睡觉如果睡得太沉会不会被野兽叼着。   她越想越担心,直到凌晨才有睡意。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虽然没有黑眼圈,精神状态却不怎么好。   纪兰妮见儿媳妇这么关心傻儿子,心里高兴得很,还安慰了她几句。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谭明月在门口不断徘徊,始终没有看到人影。   等到入夜之后才听到有人嚷嚷。   “哎呀!真厉害,抓了这么大一头野猪回来!”   “肚子好大,看起来像是有崽了。”   谭明月连忙提着煤油灯出去。   走近了才看到那人扛着一头特别壮的黑黝黝的野猪,不断发出绝望的呜呜嗷嗷声。   李弄璋一手拎着野鸡,一手提着四五只灰色的野兔,满载而归。   “嫂子,这些都是钰哥抓的,厉害吧!除了这只鸡被我不小心吊死了,其它的都还活着。”   谭明月连忙说:“厉害厉害,我来拿这些小东西,你帮帮周钰。”   “不用,我扛得住,一点也不重,”周钰冲她笑着,露出两排齐齐整整白白净净的牙齿,“小月,这只猪有崽了跑得慢,被我抓住了,等它下了崽就杀了给你吃肉,养大了猪崽再给你吃肉,以后你就不缺肉吃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残忍,谭明月却很感动,原来他心里一直记着自己在村委会说的那些话。   幸好这个时候野猪还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她莞尔一笑,“那谢谢你,咱们快回家吧!”   “嫂子,你不知道我钰哥多厉害,当时遇上了野猪群,他直接拔起一颗这么大的树对着它们哐哐哐一顿砸,吓得它们到处跑,根本顾不上这只母猪,我们就把它抓住了。”李弄璋说得眉飞色舞,要不是手里拎着东西肯定要比划一阵。   在村里人听了羡慕得很,这傻子虽然脑子不行,但是干活、打猎厉害得很,跟着他肯定不会饿着肚子,还常常有肉吃。   刘彩霞也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三人一起进了小周家。   那么大一头野猪肚子里还揣了崽够吃上好一阵子,而且还不像大队养的要按工分分,小周家一家子吃独食能吃个饱,以后常常要闻他们灶房里飘出来的肉香,心里更酸了。   自己嫁进大周家,有个吃国家粮的丈夫也只是饿不着肚子,一个月能吃上两顿肉,但是大多进了周以南那个小兔崽子肚子里,家里人又多,那个老虔婆分下来自己最多只有一口肉,还是特别小块的。   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就算自己以后跟着周彦邦随军也吃不了这么好,还比不上跟个省心又勤快的傻子呢!   ……   得知儿子抓了一只大野猪回来,还是活着的,肚子里可能有猪崽,纪兰妮高兴极了,连夜提着油灯去把后院猪圈打扫干净。   “野猪可不好抓,这么快能碰上,肯定是结了婚沾了喜气运气变好了。”   谭明月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跟结婚有什么关系,这些兔子怎么办?”   “先放到灶房里头的箩筐里吧!”   纪兰妮打扫完猪圈有些累了,洗洗手就要回屋里睡觉。   谭明月将五只兔子安顿在箩筐里。   借着灯光看它们挤在一堆,个头都不是很大,剥了皮扣掉骨头没几两肉。李弄璋帮了忙,本来她还想炒一锅麻辣兔肉丁清他吃饭的,现在这几只小兔子只够他一个人吃。   见她皱着眉头,李弄璋笑着说:“嫂子,别嫌它们小啊,兔子长得快吃得少,以前钰哥抓回家里养过有经验。”   “那就养肥了再请你吃饭。”   谭明月打开柜门取出花生糖,分了一大半出来,“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带回去吃,那只野鸡也带上。”   “你也太客气了,”李弄璋接过大半包花生糖,野鸡却没有要,“我们在山上烤了两只吃了,这只特地留给你们的。”   谭明月也就没有坚持了,“等猪生了小猪,兔子养肥了,你再过来吃饭。”   “好嘞!”   李弄璋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野猪进了猪圈,在里面躺了一会站起来钻到角落里,换了个新环境没有同伴陪着,它不安地嗷嗷叫着。   听着叫声没啥问题,周钰也就放心了,转身前往灶房烧水洗澡。   在山里待了两天一夜,感觉身上不干净,再加上扛着那只脏兮兮臭烘烘的大野猪,整个人都要臭了。   他往灶膛里加了好些柴火,烈火熊熊,很快就把两大锅水烧热了。   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短短的小平头也用肥皂洗了一遍,这才满意地回到屋里凑到谭明月跟前。   “累不累啊?”   他摇了摇头,“不累。”   就是觉得时间太长了,非常想她。   谭明月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着,眼里没有红血丝,脸色也不错,大概因为年轻就算一晚上没睡觉也没什么影响。   周钰被她这么直溜溜地盯着看耳朵发热,目光有些飘忽,“咋了?我脸上不干净吗?”   “没有,你休息一下,我去洗澡。”   “我给你倒水。”   谭明月没有拒绝,两个锅的热水加起来有大半桶,自己这点力气根本提不到澡房里。   等洗完了澡,吹灭了灯,夫妻俩躺在床上。   周钰侧身抱着人,轻轻吸了一口淡淡的肥皂香气才觉得心里没有那么空荡荡。   本来还想在家待两天再上山,可现在突然不想再上山了,没有小月亮昨晚都没睡着觉。   幸好自己抓了一只大野猪,等它生下了猪崽以后还能配种生猪崽,到时候就有吃不完的肉了,自己也不用上山了。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柔嫩的唇瓣在自己嘴角亲了一下。   周钰一下就回过神,微微侧过脸,四唇相贴。   宽大的手掌穿过柔软的发丝扣住圆圆的后脑勺,舌头探入口中,近乎霸道攥取她的甜美。   谭明月被亲得七荤八素的,舌头发麻,身体也有些发软,双手揪着他的衣襟,皱成了一团。   呼吸此起彼伏,渐渐分不清你我,变得越来越灼热。   周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连忙侧过身背对着她。   谭明月一愣,“你怎么了?”   她的嗓音有些低哑,隐隐透着情动的缱绻,周钰的声音更沙哑,“已经用完了,后天才可以。”   这个大傻子倒是把日子记得挺清楚,谭明月轻笑。   她主动贴身从背后抱住他,小手在胸口和腹部流连撩拨,“今晚可以奖励你一次。”   闻言,周钰立马转过身,将人压在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没那么快,还要培养培养感情以及走一些剧情。 第19章   晨光熹微,天空还有些雾蒙蒙的,不怎么亮堂。   此时村里的人大多还没醒来,突然院子里传来咯咯咯的鸡鸣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谭明月缓缓睁开有些困顿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周钰睡着的样子并不像醒着的时候单纯无辜,狭长的凤眸轻阖,睫毛略粗,就像他的头发一样看起来粗粗的硬硬的,长长两扇,非常浓密,简直就是睫毛精本精。鼻梁高挺,侧睡时在左半张脸留下明显的阴影,使得整个人多了几分锐气。   比小可怜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周彦邦那张国字脸帅多了,虽然这个年代的人比较喜欢四方国字脸,但谭明月比较喜欢这种有点类似心形脸的脸型,下颚略尖,但又不是以后整容的那种V型脸,看起来非常自然,透着淡淡的少年感。   平常这个时候他已经起床去挑水,这会还没醒来应该是前天晚上在山上没有睡好。   谭明月轻轻拉起搭在腰间的手,刚要起身就被他再一次抱住,抱得比之前还要紧。   下颚抵着头顶,男人无意识地从喉咙间发出呼噜声,就像一只满足的大型犬类动物霸占着自己最爱的小玩偶般。   谭明月没再动了,决定跟他再睡一会儿。   夫妻俩睡到七点钟左右才起床。   洗漱完吃了早饭,谭明月拿了几片白菜叶子蹲在灶房里喂兔子。   “呀!它吃了!”谭明月有些惊喜,一出声就把小兔子吓得缩回去了。   周钰以前养过兔子,多少有点经验,他从坛子旁边拿了一个地瓜切成小块,也跟着蹲在箩筐旁边,往里面扔一块进去。   在两个庞大的两脚兽直愣愣地注视下,小兔子们瑟缩了一阵渐渐适应并且接受了投喂。   比起白菜叶子,它们更喜欢带着甜味的地瓜。   见兔子们都不吃自己递过去的菜叶子,谭明月不满地撅起嘴,非要将菜叶子递到其中一只灰兔子的嘴边。   “给我吃,不许嫌贫爱富,不吃菜叶子哪来那么多红薯给你们吃。”   周钰将手里的地瓜块递给她,“吃完了地瓜,它们就会吃菜叶子的。”   纪兰妮从外面进来听了这话眉头一皱。   “阿钰,谁让你给兔子喂地瓜的,过了一个冬天本来就没有多少了,你还用来喂兔子,要是以前咱们一家都要饿肚子了。”   “咱们家有别的粮食,兔子喜欢吃就给吃。”周钰理直气壮道。   他现在只想尽快将兔子养肥,杀了给小月亮吃,至于地瓜已经吃了一个冬天已经吃腻了。   “反正你少给它们吃,我还要留一些当种呢!”   今年家里多了一头野猪,肚子已经这么大了,不知道里头有多少头小猪崽,周建霖已经准备将前院的地也种上地瓜、洋芋和南瓜,到了秋冬天没有了猪草,全靠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和糠皮煮在一起给它们吃。   五只小兔子吃完了地瓜片后饥不择食开始吃菜叶子。   它们吃得比较慢,等吃完时谭明月蹲得腿都有些发麻了。   周钰从外面搬了几块大石头进来,在院子一角垒出一个小空间,然后把兔子们放到里头,让它们自由自在地晒太阳、蹦蹦跳跳着撒欢。   弄完这事,他就去帮他爹锄地。   谭明月看了好一会兔子,觉得没劲了就去把衣服洗了。   晾好了衣服,她去了趟灶房里从柜子里拿了两块花生糖,自己嘴里叼着一块,又跑到院子里将另一块递到正在锄地的男人嘴边。   周钰高高兴兴地叼住。   周建霖看着这对旁若无人的小两口,无奈地将目光移向正边拔鸡毛边偷笑的纪兰妮。   ……   今日份的午餐有一只野鸡,拔完毛一斤多点重,一家人都能吃上几口肉。   谭明月泡了些干菌子、干豆角和粉丝,加上一个大土豆、几片白菜,炖出一大盆菜,就像东北的炖菜一样,菜品种类丰富,好吃入味,做起来又很简单。   霸道的香味穿过厨房,穿过围墙到了隔壁。   刘彩霞闻着就口水泛滥,晾好衣服后忍不住跑回了娘家。   谭一名和李英红也在院子里忙活着种菜,谭明远还在学校上课。   “娘,我回来了!”   李英红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下手里头的事,虽然心里对闺女不知廉耻跟周彦邦鬼混还有气,但是拿到了三百块钱的彩礼钱,换成别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   来到前院后看着闺女两手空空,头一回回娘家竟然啥也没带,顿时脸色没那么好看了。   “你回来干啥?”   听着娘不满的语气,刘彩霞委屈得很,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娘,你都不知道我在周家过的啥日子,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院子里的地也要翻,手磨得起了血泡还得洗衣服,谭明月坑了两家的钱嫁给那个傻子现在天天吃肉,过得可好了。”   李英红听到那个小贱蹄子心里就来气,被坑了一大笔钱不说,自己的名声现在在村子里难听得很,根本不敢上门去闹把钱要回来。   “活该!谁让你当初非要嫁过去,还没结婚就上赶着让人沾了身子,大周家就不是厚道的人家,当初两家分家闹得有多难看,你在村子里待了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   刘彩霞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我也后悔,不该这么早嫁过去,可是已经嫁了还有啥办法,娘你去帮我跟那个老虔婆说说,我真的撑不下去了,累得小日子都没有来过。”   闻言,李英红一愣,“小日子一直没来,你不会是怀上娃了吧!”   刘彩霞瞪大眼睛,恍然想起了怀了娃后不会来小日子的事,有些无措,“我,我不知道。”   “等会我带你去医疗点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母女俩很快来到医疗点,医生一探脉就知道确实有娃了。   估摸着两个月左右,胎还没坐稳,要是换成身体底子差的天天干这么多活早就保不住了。   张晓莉得知这事后对刘彩霞稍微好了点,毕竟肚子里的娃是自己的孙子。   虽然儿子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但前头两个是闺女,只有周以南一个儿子,多子多福,儿子是兄弟几个中最有出息的,就该多生几个孙子,以后家里才能更兴旺。   而且自家儿子和那个傻子结婚没差多久,谭明月这个小贱蹄子瘦得跟猴似的,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了,村里一比对肯定笑话死他们一家。   本着这样的想法她难得发善心给刘彩霞做了一碗红糖鸡蛋。   刘彩霞吃着红糖鸡蛋心里还是不满足,自己可是怀了老周家的孩子竟然吃不上肉,谭明月还没有消息却整天吃香的喝辣的。   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刚结婚没多久那个傻子正热乎着才对她好,要是一直怀不上孩子小周家人肯定会不高兴的,就算怀了肯定是个闺女,跟她那短命的娘一样永远生不出儿子。   ……   刘彩霞怀孕的事很快就通过张晓莉和李英红在村子里传开了。   纪兰妮听了没怎么在意,儿子身体健康,儿媳妇看着气色好了不少,好好养养孩子迟早会有的。   她自己也是婚后第三年才怀上,当然主要原因是周建霖在部队里太忙了,一年到头在家里待不上几天。   儿子和儿媳妇天天待在一起,夜里常常闹出不小的动静,感情越来越好,就算没有娃除了心里有点失望也没啥,毕竟她以前做过不让儿子结婚的打算,现在他有了伴了,两人可以相互扶持一辈子也不错,当然有娃是锦上添花,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村里有不少人喜欢盯着年轻媳妇的肚子说三道四,为了不让儿媳妇有压力,纪兰妮打算找个机会跟她聊聊。   不过谭明月这会根本顾不上怀孕不怀孕的,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赚小钱钱。   下午李弄璋来了家里,到了屋里小声询问:“嫂子,那个花生糖都是你做的吧!”   谭明月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你要是喜欢,下次做了分一些给你。”   李弄璋连连点头,“我喜欢,又脆又香又甜,味道好极了,不过我是想拿去卖,那个花生糖我已经拿去跟人交接后他出价三分钱一个,你要不要考虑多做一些。”   三分钱一个,十个就有三毛钱,这年头两分钱就能买本子和铅笔,三毛钱可以买一斤多大米,当然前提是有粮票。   谭明月自然想赚钱的,虽然现在手里头不缺钱,但能有赚钱的法子也不会嫌钱多。   “你们能收多少?”   李弄璋见她这么上道,笑着说:“当然是越多越好啦!这东西好运送,可以送到那些大城市去,就是不知道你的成本划不划得来。”   谭明月轻笑,“划得来。”   婆婆的娘家人就会养蜂,每年都会送蜂蜜,也可以跟纪家收一些,花生是自家种的,村子里也能收到,这些东西价钱都很便宜,油和糖稍微贵一些,不过做一次的用量不算太多,一个成本不到一分钱。   “那就好,你要是有空就做,我晚上过来拿或者让钰哥送到我家里来。”李弄璋很高兴这样一来自己手里有了除了山货以外的货源,而且还比较好运送。   作者有话要说:   事业线来了~   莫得存稿,二更要晚点儿。 第20章   得知花生糖能用来卖钱,纪兰妮特别有劲立马回了趟娘家要了两罐蜂蜜,接着就开始剥花生,剥了大半个小时也不觉得手疼。   谭明月将剥好的花生洗了两遍,放在大撮子里摊开晒干。   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开始做花生糖,一次做了五斤多,零碎的留着自家吃,整齐的挑捡出来让周钰晚上送到李弄璋家里,等他交了货后得到了六块六毛九。   “哎呀!这可太好赚钱了。”   纪兰妮非常高兴,一次就赚了这么多钱足够一家子用一个月还有余,“等会咱们要不要再做一些出来?”   谭明月想了想,“不着急,物以稀为贵,做得太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反正咱们现在不缺钱。”   花生糖做法比较简单,只要材料足够就很容易复制,她现在更想开发一些好吃、新鲜又可以保存的小零食,丰富一下货品种类。   “好好好。”纪兰妮也不贪心。   为了庆祝这次赚了钱,她还托人帮忙带了一斤猪肉回来。   谭明月一看到猪肉就有主意了。   下午她和周钰去了一趟李家。   李家的情况跟小可怜有些相似,不过是李弄璋他爹死了,娘改嫁了,留下他奶奶带着他和弟弟妹妹们艰难地讨生活。   家里的弟弟妹妹现在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能干活的成年人只有李弄璋一个,他娘改嫁的时候他才十五岁,光靠工分根本养不活一家子人,这才冒着风险当起了二道贩子。   李家奶奶六十多岁了,年轻时太过操劳身体不怎么好,大多卧病在床。   谭明月喝了李弄璋的妹妹李瑶瑶泡的茶就去探望她老人家。   王老婆子看着周家过门没多久的媳妇高兴又羡慕,“好,真好,阿钰真是好福气,好人有好报,啥时候我家三根儿也能找这么好的媳妇就好了,是我们拖累了他。”   李弄璋有些不好意思,“奶,你别当着嫂子的面说这种话,一家人哪有啥拖累不拖累的,我要是没有你也没法长这么大。”   “是呀!王奶奶,您别着急,这只能说明缘分还没到,”谭明月笑着安慰她,“城里头的年轻人现在结婚挺迟的,弄璋长得眉清目秀,又会赚钱,等碰到合适的好姑娘知道他的好自然就会成家的。最艰难的日子已经挨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就是就是。”李弄璋连忙帮腔。   王老婆子听她这样温温柔柔地说着话宽心了不少。   之前听说她在村委会闹得那么厉害觉得是个厉害的,还有些担心周钰太傻碰到这么个厉害的媳妇会吃亏,现在看来心肠也挺好的,双眼明净,跟谭家那些人不一样,应该是随了她娘。   她握着谭明月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我们家弄璋当年多亏阿钰从山坑里救出来背下山才能活到现在,否则一家子都撑不下去了,有事尽管使唤他,别太客气了。”   谭明月笑着点头,“您太客气了,弄璋帮了我们不少忙,事关人命碰上了自然要出手搭救。”   接着又聊了几句话,看着李家奶奶精神有些不济,她才离开屋里。   把弟弟妹妹赶到外面去玩,李弄璋关上门,“嫂子,找我有啥事?”   谭明月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能不能弄到猪肉?不是自家吃,要做东西卖钱。”   怪不得今天没带花生糖来,原来是想要捣鼓出新东西,李弄璋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价钱不便宜,不用肉票要贵两毛多钱一斤,成本要高出不少。”   “相对应的东西价格也会提升,”谭明月打开油纸包取出一块猪肉脯,“你尝尝看可不可以?”   李弄璋看着红色的方形薄片放在嘴里尝了尝,眼前一亮,“挺好吃的,比花生糖还要好吃得多了,要是包装得好价格可比花生糖高多了。”   现在没有精包装的条件,谭明月将油纸包好,“这些样品给你,你去跟对方谈好价格,原料主要是猪肉,成本比较高,一斤猪肉做成猪肉脯只有半斤左右,价格绝对不能低了。”   “好的,嫂子放心,我一定会把价格抬起来的,明天晚上我送猪肉到你们家,以后需要啥东西交货时知会我一声就成了。”   李弄璋对这事也上心,现在物资匮乏,新鲜的东西上市以后很少追捧,供不应求,虽然眼下他们赚得不多,等慢慢做大了赚的钱也就越来越多了。   商量完了事,谭明月和周钰离开李家。   夫妻俩正要回家里,路上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谭一鸣。   李家在山脚下位置相对来说有些偏僻,谭一鸣本来想在附近挖些蚯蚓喂鸡吃,没想到会碰上他们两个。   他冲过去大骂:“结了婚这么久都不回家一趟,你眼里还没有我这个爹?”   周钰立马将人挡在自己身后,努力凶巴巴地瞪着他,“你对小月不好,我们就是不去!”   虽然脑子不太好,但这么高大一人杵在中间多少还是会有几分压力的。   谭一鸣火冒三丈,“你给我滚开!谭明月,你别躲在他背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还当不当自己是谭家人?”   本来打算直接无视并绕过的谭明月见他非要来送人头,好整以暇道:“很显然,没有,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不记得我已经跟谭家断绝关系了,竟然跑我面前指手画脚,真把自己当根葱呀!谭家人很光荣吗?有钱还是有势,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臭狗屎,谁爱当谁当。”   谭一鸣气得快要冒烟了,涨红着脸,“你是我生的,哪有……”   “你生的?”谭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含枪带棒道:“你是大着肚子怀胎十月了,还是经历过分娩之苦,你好像没这功能也没这种奉献精神,怎么好意思抢我娘的功劳,真不要脸!”   说完,她拉着周钰越过他离开。   谭一鸣心里莫名地有些恐慌。   这个让他一直怨恨的闺女长大嫁人了,成了家从此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再也不听他的话,不受他的管束了。   他快步挡在他们面前,张开双手拦住去路,直直地瞅着她,“你心里是不是很恨……”   “周钰,”不等他说完,谭明月没有耐心直接打断,“将他撞开!”   周钰一愣。   这样做不好,但是她的要求他不想拒绝,而且这个人很可恶一直对他的小月亮不好。   谭一鸣瞪大眼睛:“谭明月,你敢……”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用铁一样的肩膀狠狠地撞倒在地,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碎了一样,疼得厉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说话了。   谭明月低头俯视着他,圆眼微眯,笑容格外轻慢,“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年纪大了就得服老呀!少在外面乱窜,荒无人烟的,一不小没了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谭一鸣被她气得快要吐血,要不是周围没什么人哪能这么颠倒黑白。   虐完菜谭明月心情不错,拉着周钰快步逃离事故现场。   等回到家里她扑到床上大笑起来。   “刚才他那个脸都快成了猪肝色,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都快要掉出来了,就这还想教训我。”   她边笑边学着谭一鸣的样子,“谭明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当不当自己是谭家人,咦,好恶心了,我听得都快要吐了,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迷之自信,本小姐就算再缺爱也不会在垃圾堆里捡破烂。”   周钰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直到安静下来才开口:“我撞伤了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自从发现自己的力气比别人要大很多很多,爹娘就不让他跟人动手,掰手腕都不允许,更别提打架了。   不过这次他并不后悔,那个老男人对小月不好,帮着恶毒后娘欺负他,没有再踩上一脚已经努力不让自己生气了。   主要是怕她以后会害怕,现在也许觉得很解气,但是会不会像别人一样觉得他不像个人,就像一头疯里疯气的蛮牛。   唉!这个天生神力的好宝宝开始自我反思了,谭明月坐起身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周钰,你是听我的话撞的,有错也是我的错,你只是单纯地保护我,是我的英雄。”   周钰听了,心里就像是生出了一朵花。   双手轻轻环住纤细的腰身,尽量克制着力道,就像捧着独一无二的宝贝般小心翼翼。   她对他而言也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宝贝,能在一起真好。   谭明月总觉得这个大傻子太过克制,虽然公公婆婆的教育方式是为了他好,但也束缚了天性,让他在外不敢伸展。   村子里有些人没少嘲弄他,他只能闷着头当做没听见,久而久之性子越来越闷,虽然再自己面前没那么闷,但总是很自卑,说话做事都那么小心翼翼。   她抱着他,将头埋在颈项处,“周钰,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嘲笑你,你就找个没人发现的时候偷偷打他一顿,让他尝尝你的厉害那样就没有人招惹你了。打完了就像我今天那样装作什么事也没干,对方找上门来我就帮你吵架,我吵架可厉害了,至今从来没有败绩,只要别把人打残了就行。”   周钰低头亲了下她的发顶。   “好,我以后跟你学。”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月亮:今天是把好宝宝被带歪的一天~ 第21章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外面传来一阵叫嚷声。   “谭明月你给我出来!真是无法无天了,当闺女的竟然叫那个傻子打了老子,就不怕遭雷劈吗?”   纪兰妮和周建霖放下碗。   看着儿媳妇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个小松鼠似的,神色坦荡不像是干了坏事,然后他们将目光挪到了傻儿子身上。   周钰眼神飘忽,对上爹娘的视线后立马垂下眼睫。   纪兰妮嘴角一抽。   周建霖皱起眉头。   周钰更加心虚了,低声说:“他跑过来骂小月,我只是把人……推开,没有打他。”   谭明月冲他们笑了笑,“是的,周钰是为了保护我,没有动手打人。”   只是用肩膀撞了一下而已,撞可不是打。   没想到两人出去外面一趟还沾上了这种事,谭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纪兰妮有些头疼,“这可咋办?”   “没人瞧见,不承认就完事了。”谭明月淡淡道。   闻言,纪兰妮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还能这样处理。   “谭明月,咋了,伤了人的时候多厉害现在缩在里面不敢出来了!”   李英红扯着嗓门在外面吼,还踹了门好几脚,周围的邻居都跑出来了围观,其中包括大周家一家子。   谭明月端着饭碗来到门外,“叫魂呐!姑奶奶我正在吃饭呢!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闲得没事干跑来闹事。”   见她出来了,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谭一鸣气得捂着胸口。   “你,你这个不孝女……”   正要狠狠骂她一顿,却见那个力气巨大无比的傻子也跟着来了,想到不久前自己被撞得跟个汤匙一样翻倒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心里一紧,话音戛然而止。   李英红厉声斥骂:“看你干的好事,把你爹撞出了内伤,咋这么狠心呢!”   “二位,你们心里能不能有点数呀!”谭明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前我娘死了,有爹日子过得那么惨还不如没有,现在我不是你们谭家人,自然也就没有这么个畜生不如的爹了,算我求求你们千万别乱攀亲戚,我可不想沾染上晦气。”   “二姐,你太过分了!”   跟着过来的谭明远自从上次被怼后心里就有些不满,这一回彻底爆发了。   一般情况下村子里的出嫁女可以跟妯娌不合,跟公婆不睦,但是绝对不会得罪娘家的兄弟,毕竟以后有什么事还要靠娘家兄弟撑腰。   但是这种情况在谭明月身上不成立的。   总算是暴露出了伪善的面孔那颗自私自利的心了,挺好,谭明月也不喜欢应付这种伪君子。   她微微抬起下颚,“我过分,我有过分到不断压榨,不给吃饱饭天天有干不完的活,还是拧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或者跪在羊角刺上跪得膝盖鲜血淋漓,还有拿针扎人吗?你们一家都是当刽子手的好材料,我真是自愧不如。”   李英红听到这些话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这几次吵架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当众揭露出来,一次次加深恶毒后娘的印象。   谭明远想到二姐以前在家里受的苦,语气弱了几分,“那,那你也不能让姐夫撞咱爹。”   周钰听到这话非常气愤。   早知道小月亮受过那么多伤,他应该再用点劲撞得下不了床,省得跑来找麻烦。   “我没有,没有撞过,虽然我傻,但是你们不能冤枉我。”他心里牢牢记着自家媳妇交代的话,否认之余还在后面加了两句卖惨的话。   大傻子竟然有当小白莲的潜质,谭明月轻笑,“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是知道的我们家周钰再老实不过了,虽然力气大,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人,那么多人嘲笑他他也一直控制着情绪,是个再好不过的小伙子,可受不了这种冤枉。”   村里人听了觉得挺有道理,这个傻子虽然傻,但是力气劲儿都用在干活和打猎上,整天闷着头根本不搭理人,也没跟人打过架,否则那些嘴碎的牙都要被揍得掉光了。   谭明月继续道:“而且谁知道谭一鸣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自从断绝了关系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就算真的受了伤也没道理找我的麻烦,难道是因为赔了我一百五十块钱心里不服气故意摔一跤找上门来讹我。”   李英红确实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想把那一百五十块钱要回来,听到这话一下就炸了。   “谁故意摔了,明明是你让那个傻子撞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承认,谎话连篇的,这么恶毒,不怕遭雷劈呀!”   唇角的笑意多了一丝讥诮,谭明月慢条斯理道:“李英红,别给脸不要脸,继续在我家门口撒泼试试,明儿我就去派出所告你虐待幼女。好意思骂我恶毒,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恶毒的人吗?对着个这么小的孩子各种折磨打骂,老天如果有眼早就降雷劈死你了。”   “你……”李英红恶狠狠地瞪着她,心里恨不得冲过去撕烂那张漂亮的笑脸,可又害怕她真的去派出所告自己。   上回那两个警察差点把她吓得流尿,再来一次肯定要被吓得没了半条命。   “周钰,关门,咱们继续吃饭!”谭明月说完转身就走。   周钰就像一个听话的狗腿子对着外面的人哼了一声,双手各拉一扇门重重地关上。   离得近的李英红差点被门撞到脸,气得直跺脚。   谭一鸣努力平复着呼吸,免得被那个不孝女给活活气死。   “回去吧!”没有人证明,继续闹下去丢人只会是他们自己。   李英红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   每闹一次自己以前打骂那个小贱蹄子的事就会被翻出来,这辈子别指望有个好名声了。   而且她是真怕她去派出所把警察弄来,到时候自己又要被点名批评还要赔一大笔钱,只能悻悻地离开。   看着娘和后爹这次闹那么大,最后又失败而归,刘彩霞失望不已。   这几个月里那个贱人几乎把所有的人都怼了一遍,除了对骂,还报警,闹得其他人都不敢招惹她,这个村子里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她吗?   有小周家在背后撑腰这个村子里确实没有人能治住谭明月,能治住她的除了晚上的周钰以外只有阔别已久的……大姨妈。   ……   自从穿到这个身体以后谭明月就没来过大姨妈,她自己也快没了这方面的意识。   直到这天晚上腹部痛得像刀绞一样,慢慢地连带着双腿也又软又痛,难受极了。   睡在她身边周钰听到痛苦的哼唧声,很快就清醒过来。   “小月,你咋了?哪里不舒服?”   听到他的声音,谭明月呜呜呜地哭起来,“肚子痛,好痛好痛,我快要死了。”   周钰听着哭声心痛极了,胡乱摸了摸她的脸,安慰着,“你别哭,不会死的,我带你去医疗点看看。”   他掀开被子下床从抽屉里找到火柴盒,划了根火柴点燃煤油灯。   然后将痛得蜷缩成虾米一样的人从被窝里抱出来,用最快的速度给她穿上衣服和裤子,自己也穿好衣服后抱着冲向医疗点。   这会医疗点的医生已经休息了,门也关上了。   周钰砰砰砰地快要把门拍烂了。   村子里的人来看病态度都和和气气的,老乡医从没见过这么着急的,打开门时差点被扇了一巴掌。   “医生,你快看看我媳妇,她肚子疼。”周钰边说边抱着人往里面挤。   老乡医只能侧过身让他们进屋里。   探了脉,接着看了脸色和舌头,他才说:“这是要来月事了,身子骨太差了,宫寒,手脚冰凉,气血瘀滞,不好好调理个一年半载怕是很难怀孕。”   谭明月疼得气若游丝,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周钰看着惨白如纸的小脸,心都快要碎掉了,眉头皱得都快成了‘川’字。   “那就不要生娃娃了,我也没那么喜欢娃娃,医生只要治好我家小月,别让她痛了。”   老乡医也是没想到这傻小伙傻里傻气的,倒是个疼媳妇的。   “是药三分毒,你回去给你媳妇煮些红糖水,里面多放点姜丝,这几天别碰冷水,早晚多泡泡脚。平时多吃些红枣,摘了艾叶晒干煎水煮鸡蛋给她吃,有多的艾叶给她泡泡脚,慢慢调养就会好的。”   周钰努力将这些话都记住,又把人抱回家里,用被子包起来免得受了冻。   纪兰妮听到动静出来便看到儿子进了灶房,也跟着进去。   “大晚上的,你烧火干啥?”   周钰:“煮红糖水,放姜丝。”   听了这话,作为女人的纪兰妮一下就明白了。   自从儿媳妇来到家里已经两个月多几天,从来没问她要过月事带,应该是大冬天跳河寒气入体,月事没有来。   她挽起袖子,“你烧火,我来煮。”   周钰嗯了声。   他根本不会煮东西,本来还担心自己煮的不好喝,现在有娘帮忙再好不过了。   纪兰妮拿了一块姜刨了皮清洗干净切成丝,又从柜子里取出红糖罐子和一个鸡蛋。   等着锅烧红了往里面加入半勺水,然后把姜丝放进去,盖上锅盖煮。   煮了好一会,姜汤味道浓郁,再往里面加入红糖,然后把鸡蛋打散倒进去。   谭明月喝完一碗又甜又辣的红糖姜丝鸡蛋后肚子稍微舒服了一点。   艰难地学着系上这个年代的月事带,她才安心回到床上睡觉。 第22章   周钰回到了床上,抬腿碰了碰她的脚感觉到有点凉,就像是夏天泡了冷水一样。   小脚丫子顺势贴到他的小腿上,就像蜗牛紧紧贴着大树的树干一样。   微热的体温传递到脚掌,谭明月微微眯起眼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这个年代村子里连电灯都没有普及,电热毯这种奢侈品想都别想了,晚上有这么一个热烘烘的男人在身边真好呀!   穿越之前她被家里的阿姨照顾得好好的,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大姨妈比较准时,而且只有刚来的一天有点轻微的不适,好好休息注意饮食,基本和不来大姨妈时没什么区别。   这次真的是遭了大罪,大姨妈还没有来疼痛就先来了,等大姨妈来了还不知道要痛成什么样。   谭明月越想越不高兴,想变成一个大力水手把谭家人和周家人的狗头都打爆,否则不足以平息自己所受到的痛苦。   “肚子也有点冷,你给我捂着。”她边说边拉着男人有点粗粝的宽大手掌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周钰听话的给她捂住肚子,还轻轻地揉着,就像在rua小猫的肚子一样。   揉了好一会儿,感觉到不怎么痛了,谭明月也有了睡意,含含糊糊地哼唧:“好啦,睡觉吧!”   周钰没有再揉,只是用温热的掌心暖着肚子。   小夫妻俩以捂肚子贴脚的姿势睡了一晚。   翌日,天刚亮周钰就醒了。   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皱着鼻子像狗一样嗅。   这股味道是从自家媳妇身上散发出来的,凑得越近,味道越浓。   他心里一沉,眼眶一下就红了,忙不迭跳下床把人抱起来准备送到医院去。   老乡医年纪大了不中用,媳妇好像流了很多血,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这么重的味道,就跟打猎时受了重伤的猎物一样奄奄一息,必须去医院才行。   谭明月被他这么折腾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恹恹地问:“干嘛呀!大早上的,不让我睡。”   “小月,你流血了,好多好多……”   脸白白的,嘴巴也白白的,是不是快要死掉了,周钰怕极了,眼泪如滚珠般不断落下,“我带你去医院看,你不要死。”   谭明月本来被弄醒有些不满,但见他怕得掉金豆豆,又很无奈。   昨晚她疼的都没哭得这么厉害呢!   “你别怕,我没事,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流几天血的,这是正常的,过几天我就恢复了。”   周钰不明白,只以为她是在骗自己,哭得更厉害了,那些死了媳妇哭丧的鳏夫都没有他十分之一伤心。   谭明月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能哭,除了他以外这世上估计不会再有男人为自己哭成一个大哭包,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她有些手足无措给他擦眼泪,柔声安慰道:“你别哭呀!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保证过几天就会好的,不会死的,我们女孩子除了身体不舒服不会流血,每个月都会流血的,只有怀孕和年纪大了才不会流血。”   周钰眼泪汪汪,半信半疑,“那要多久?”   “四五天吧!前两天比较多,慢慢的会越来越少,而且还能排毒,对身体有好处的。”   谭明月耐心解答完,见他眼睫湿漉漉的,莞尔一笑,“你怎么这么爱哭呀!”   “我,我没有,”周钰耳根有些发烫,将她放回床上,抹了抹眼泪,“我以前都不哭的,小时候也不爱哭。”   他只是太害怕了,又傻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会忍不住落泪。   突然感觉身下传来一阵湿热的涌流感,谭明月掀开被子看了看床单,干干净净的没有弄脏。   眉头不自觉地微蹙,“味道真的很浓吗?”   周钰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这么瘦的身体流那么多血真的会好吗?他心里有些怀疑。   “真的好重,隔着被子我都能闻到。”   谭明月微窘。   这个狗鼻子可真厉害。   原以为大姨妈来了味道只有自己能闻到,有月事带和衣服阻隔别人是闻不到的,没想到味道这么浓,还没有香水掩盖一下。   她抬手锤了他的胸口一下,小声威胁着,“不许说出去,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周钰不懂她为啥突然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听话地点点头,“我不告诉别人,你睡着,好好养,不要流太多血了。”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反正我没事,不流血才有事呢!”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 i_ s_ h_u_9 _9_ ._ c_ o _m   年纪轻轻闭经不仅怀不上孩子,对身体不好,还衰老得快,虽然来大姨妈很痛苦,但谭明月宁愿痛苦也不要闭经。   她跑到茅房检查确定没有弄脏裤子,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月经带还是很不舒服,绑在腰间有点勒,好在家里用得起卫生纸,要是在谭家还得弄草木灰。   将卫生纸换成新的,她才穿好裤子从里面出来。   这时,周钰正在灶房里烧火,给她烧热水泡脚。   家里还有去年留下来的艾叶,正好等会可以让娘教他煮鸡蛋。   ……   儿媳妇来了月事说明没有怀上孩子,纪兰妮也没有失望。   之前她都没有在意这事,现在来月事了说明这两个月下来身子调理好了一点,只要月事正常了,孩子迟早会有的。   洗菜洗碗做饭这些活她都没让她掺和,那小脸白成那样,一点血色也没有,身子还虚得很,这么多年没吃饱过饭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调理好的。   这谭家人真是太可恶了,村子里的牛拉犁时也能吃饱,怎么对这么个孩子这么恶毒,儿媳妇饭量也不大,竟然那么抠抠索索把人饿得只剩皮包骨。要是碰上饥荒时粮食不够肯定早就被饿死了,没准还会像有些人饿得吃死人肉。   怪不得儿媳妇让傻儿子撞人,想来不只是寒心而已,恨不得将谭家人扒皮抽筋喂狗否则不足以释怀这么多年所受的苦。   活生生的人被气得跳河,尸体还没打捞到就心虚对外宣告不小心掉进河里,这哪是亲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她又想到十几年前,谭家前头那个宋如歆也是不小心掉下山崖,不比儿媳妇跳河里还能获救那么高的山崖摔得粉身碎骨了。   这也不小心,那也不小心,怎么就他谭家那么多不小心。谁知道是真不小心还是假不小心,只可惜自己没有证据不能瞎说,免得儿媳妇想不开闹着要跟谭家人拼命。   当年的事过得太久了,宋家人闭口不言,要么是真的不小心要么是没有把柄,儿媳妇自从她外公外婆相继过世后和舅舅一家又关系不好,否则也不会回到谭家被磋磨这么多年。   ……   这一整天谭明月几乎没干什么活,腹部还是有些抽疼,不过比起昨天晚上的剧痛还是要好一些。   夜里,李弄璋送了两斤猪肉过来。   “嫂子,猪肉那边可以提供,你只要负责制作就行,五块钱一斤,你看这个价钱成吗?”   怎么不成,这样一来最大头的成本不需要了,最多也就放少量的盐、糖、酱油、白酒和自制的五香粉,以及最后涂抹的蜂蜜,成本比花生糖低,赚得还要多。   谭明月点点头,“可以的,等做好了我让周钰给你送过去。”   李弄璋回去后,她就开始做猪肉脯。   猪肉洗干净剃掉皮切成小块,然后让周钰帮忙剁成肉馅。   周钰力气大,以前家里做饺子时他就常常帮着剁肉馅揉面团,拿着菜刀笃笃笃地剁得特别起劲。   没多久就剁好了,碎碎的,而且还不怎么粘连,简直就是人形绞肉机。   谭明月将肉馅放入盆里,往里头加上白酒、酱油、盐、白糖和五香粉,然后用筷子朝着一个方向不断搅拌。   等到搅拌成团了再把肉馅倒在干净的油纸上,然后铺上一层油纸,用擀面杖擀成两毫米左右的薄片,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肉馅和油纸一起放入烧红的锅中。   直到一面定型才翻过来撕掉油纸继续煎另一面,两面都变成色,她才用刷子涂上一层蜂蜜继续煎,煎到漂亮的红色后撒上一层芝麻。   自制简易版的猪肉脯厚度经过煎烤后收缩成原来的一半,又干又脆又香,剪刀剪起来特别方便。   两斤猪肉做成的猪肉脯只有一斤多一点点,那一点点零碎自家人分着吃了。   交了货等对方验过后,谭明月得到了五块钱。   这年头肉还是比较稀罕的,但是偷偷养猪杀了卖肉还是不太方便,一不小心就会被一锅端了,做成这样比较好运送,如果好好包装卖得好的话卖给城里一些条件比较好的人价钱肯定比较高,以后赚到的小钱钱还会源源不断进入她的兜里。   纪兰妮也很高兴,儿媳妇不仅做饭好吃还会赚钱,娶得简直不要太值了,以后他们夫妻俩过日子养活孩子肯定不用愁,说不定还能供孩子去城里头读高中。   总之会赚钱就是好,哪怕别的活都不干也没问题,村子里的女人大多赚五个工分,厉害的七八个工分,但是这些工分攒上一个月跟儿媳妇做一次花生糖差不多。   他们老俩口手里头有钱,以后老了不愁,但是如果得了啥病要进医院那种烧钱的地方可不得多赚些钱,趁着这儿还能干活她也要帮些忙。   谭明月自然不会拒绝,李弄璋来时说了要五斤花生糖,周钰要下地干活,自己一个人剥花生剥到手废,还是得要人帮忙。   婆婆来帮忙该发工资还是要发,等猪肉脯卖得好了,每个月交十块钱给她攒着养老,这样一来他们一家老老少少都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傻子是个大哭包。 第23章 :   三月春耕,如期而至。   周建霖和周钰要下地干活,家里的柴早已劈好,水缸的水也满了。   谭明月正在熬糖浆,虽然花生糖赚得没有猪肉脯多,但是价格要便宜一些,销量很大,基本每天都要做一次,刚出炉的味道最好。   纪兰妮走到大门口嘱咐:“小月,我去河边洗衣服,你待会儿把兔子放出来让它们在院子里待着。”   “我知道了。”   得到了回复,她抱着木盆,里面装着衣服和棒槌离开家里来到小河边。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暖和了,村子里的妇女都在河边洗衣服。   见她来了,纷纷笑着打招呼。   “纪婶子,咋就你一个人,你儿媳妇呢?”   纪兰妮:“在家里忙呢!”   “家里有啥好忙的,没有下地干活吗?”   “老周和阿钰干活赚的工分够养活我们了,为啥还要下地,我们在家里也没闲着。”   听到这话,一些人的神色变得有点微妙了。   自从周家分家,小周家只有三口人,爷俩干活卖力,纪兰妮却很享受,年纪轻轻就不下地赚工分待在家里头干点家务活,现在竟然还让儿媳妇也跟她一样当个懒婆娘。   “纪婶子,眼下他们爷俩能养活你们,但是以后如果有了娃呢?娃从几斤重拉拔长大总得吃不少粮食,而且还有可能不止一个,光靠两个人干活咋养得起一大家子。”   纪兰妮懒得跟人周旋,“等有了娃再说,总不可能存着粮食发霉等娃来。”   刘老婆子听了这话嘴角微翘,“你儿媳妇还没动静呢!是不是身子不好,听说前几天大晚上跑去医疗点了。”   “啥?还有这事?”   “这结了婚也快三个月,怪不得没有动静。”   其他人小声议论起来。   纪兰妮面无表情道:“确实比不得你侄孙女动静这么快,我们家小月可怜见的,年前因为被逼着嫁人跳河,大冬天的寒气入体,这不来了月事肚子疼得厉害,老乡医说得好好养一阵才能怀娃娃,我们家不着急,反正他们两个都年轻,等她养好了身子生个健康的娃就行了。”   一些年轻媳妇听了这话酸得很。   哪家媳妇结了婚不得尽快生娃,竟然还要养身子,衣服都不来洗,还有婆婆帮着洗。   怀了孕的刘彩霞也在其中,虽然怀孕以后不用干重活了,但洗衣服做饭还是得干的。   现在听了这些话,她几乎嫉妒得发狂。   那个小贱人不仅好吃好喝,还啥活不干待在家里养身子,自己怀了孕都没好好养过,也就最开始吃了两三个鸡蛋,肉沫都没见到过。   洗完了衣服刘彩霞抱着装着湿衣服的沉甸甸的木盆回到家里,刚迈过门槛,一个皮球滚到脚边。   木盆遮挡了视线,她没有注意到左脚正好踩在皮球上猛地一滑,连人带盆摔在地,后背重重地磕在门槛上。   “啊……”   刘彩霞的五官痛苦得皱成一团,发出短促而痛苦的尖叫声。   周以南见她摔得这么惨咯咯咯地笑起来。   刘彩霞气得快要吐血。   她撑着身子想要站起身,突然感觉到身下一阵湿热的涌流伴随着一股尖锐的痛意。   心里一紧,她低头去看。   黑色的裤底变得濡湿,伸手一摸竟然是猩红粘稠的血。   刘彩霞害怕极了,双手都在颤抖,惊惶大叫:“孩子,我的孩子,快来人呐,救救我的孩子……”   张晓莉听到动静从灶房里出来,“天,咋会成这样?”   肚子越来越痛,刘彩霞面容都有些扭曲,眼泪疯狂涌流。   “是他,都是他干的,”她瞪着罪魁祸首,如果眼中的恨意能化成刀,对方已经被她戳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我好痛,救救我的孩子,快点!”   周以南也感觉到出大事了,不敢再笑了连忙转身跑回自己屋里。   张晓莉根本扶不起她,家里的男男女女都下地干活去了。   “你等着,我喊人回来送你去医疗点。”   等她跑到田里叫了人回来把刘彩霞送到医疗点,老乡医探了脉后叹了口气。   “摔得太重了,孩子没保住,好好养养以后还能怀上的。”   闻言,刘彩霞泛红的双眼中泪花浮动,激动得大叫:“不可能的,我的孩子还在,我的孩子还在的,你再仔细检查检查,你不是说我身体很好吗,怎么会没了,不可能的……”   张晓莉也有点难以接受,本来欢欢喜喜地等着六个多月后再添个孙子,没想到一下给摔没了。   ……   这事很快就传出去了,不过为了撇清关系,说是刘彩霞自己摔没了孩子的。   两家隔得近,具体什么情况纪兰妮和谭明月一清二楚。   虽然刘彩霞对小可怜很过分落得这样的后果也算自作自受,但大周家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有那个讨厌的熊孩子周以南,要是以后自己有个这样的孩子,谭明月肯定会把他溺死在马桶里。   亲娘为了生他难产而死,后娘被他害得流产,现在还要撇清干系怕被扣上克母的名声,锅都让刘彩霞背了。   也不知道当初脑子里进了多少水非要嫁进这么个五毒俱全的人家,小可怜落魄至极跳河寻死都不愿意,她还主动凑上去找死。   纪兰妮叹了口气,“真是冤孽,还好分家了,咱们家里人少,等你肚子里有了娃娃,还是别出门了免得碰上那个煞星。”   谭明月也很庆幸两家分家了,要是一大家子待在一起整天闹哄哄的,还有这么个熊孩子,就算不是嫁给周彦邦她也不要嫁进周家。   现在刘彩霞的孩子没有了,想要再怀上得等年周彦邦回来,而且这次流产伤了身体得好好调养才能受孕。   以张晓莉那个老婆子刻薄的性子肯定不会让她好好调养的,最多让她修养几天,反正孩子都有了三个,能怀上固然很好,怀不上也就那样,在她心里还没成型就化为了一滩血水的孩子肯定比不过看着长大的周以南那个熊孩子最重要。   事实正如谭明月猜想的一样。   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刘彩霞躺在床上痛哭了两天,期间倒是有饭吃,有红糖煮鸡蛋,但是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以抵消她失去孩子的痛哭和对继子的愤恨。   这天,周家大多数人下地干活,只有她和张晓莉、祖孙待在家里。   她从屋里出来,看到周以南在院子里踢皮球,随手摸起立在墙边的大笤帚冲过去对着他后背狠狠地打下去。   周以南被打得摔倒在地,哇地一声哭起来,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被打了几笤帚,打得抱头鼠窜,哇哇大哭。   “呜哇哇哇,奶,救我,快来救我……”   这三个多所受的怨气和磋磨,加上失去孩子的痛苦,刘彩霞整个人都快要疯了,边打边用脚踹。   “我的孩子没了,都是你害的,你也去死,去死啊!!!”   张晓莉听到哭声,从屋里出来看到宝贝孙子被打得爬不起来,连忙冲过去阻拦,“住手!你这是在发啥疯,快点住手,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有,你要是再打小南我就跟你拼了!”   刘彩霞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红着眼眶,格外激动地吼:“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他害死了,凭啥他好好的,凭啥!”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撞开。   张晓莉猝不及防被撞到在地,刚要起身脚脖子被踩了一脚,痛得她眼泪直流。   周以南爬起来想要逃跑,又被大笤帚扫倒在地,头上身上都挨了好几脚,痛苦流涕,嚷嚷着再也不敢了。   只是不管怎么求饶都没有,刘彩霞已经彻底崩溃了,现在只想跟他拼命。   张晓莉爬过去护住已经被打得晕过去的孙子,也挨了好几笤帚。   发完了狠刘彩霞看着地上的一老一小,心里害怕极了,慌忙离开家里。   谭明月从门口探出个头,看着她跌跌撞撞狼狈逃离的身影。   卧槽!不会把人给打死了吧!   纪兰妮也是震惊不已,好久才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跟向来比较有主意的儿媳妇商量,“要,要不要去看看?”   “别去了,免得怪到咱们身上,最多去地里通知周家人。”   谭明月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母,她也讨厌极了周家那群人,看他们狗咬狗挺有意思的,就算牵扯到人命也不关她的事,都是他们自己作孽。   纪兰妮点点头,“我去一趟地里,你要不要跟我一道?”   “我不……”刚吐出两个字,谭明月一顿,“我去看看周钰。”   纪兰妮有些无语。   现在啥情况了都,也不知道她的心咋能大成这样,还有心情去看傻儿子。   婆媳俩离开家里关好门,快步前往田里。   宽阔的田里,男男女女都在赶着牛犁地,只有周钰除外。   他力气大,根本用不上牛,自己拿着个大锄头犁地,少占一头牛,犁的地却不少,赚的工分也多。   谭明月远远地看到他,跑到窄小的田埂上。   周钰仿佛心有灵犀,扭过头来看到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他连忙放下锄头,撒着脚丫子跑到跟前。   “小月,你咋来了?”   “我在家里没事干,来看看你。”   见他没有穿鞋,裤子上挽到膝盖,小腿上沾满了泥,谭明月皱起眉头,“你冷不冷呀?”   小可怜以前也是这样干活,双脚泡在泥水里冷得很,到了插秧的时候更可怕,很多蚂蟥会爬到腿上钻破皮肤吸血。   周钰摇了摇头表示不冷。   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脚趾有些局促地在田地里蜷缩着,他小声说:“你还是回家吧!喂喂兔子,干活没啥好看的。”   谭明月娇俏地轻哼了声,“我就要看,不行吗?”   周钰无奈。   “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716:00:00~2021-11-3020: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5145196瓶;僅一城5瓶;吃瓜的猹猹、Wynne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刘彩霞跑回娘家,家里人都不在,大门紧闭。   没有了谭明月这个劳动力,李英红也得下地干活赚工分,否则分下来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吃。   不知道那个老虔婆和小兔崽子有没有被打死,她心里畅快又害怕,根本不敢再跑去看,绕到后院蹲在树下,等娘回来。   周建明得到消息赶回家里看到老婆子后脑勺肿起一个包,好在很快就醒过来了。   被她护在身上的周以南可就没那么好运了,额头摔破了,鲜血直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背部被笤帚打得鲜血淋漓,他本来年纪就小,挨了这一顿狠打差不多没了半条命。   一家子连忙把祖孙俩送到医疗点,根本顾不上去找刘彩霞的麻烦。   李英红自然也听到了动静,或许更应该说是整个大队都传遍了。   “啧啧!周家人太过分了,谭家那个继女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好生养的,都已经三个月了被周家那个小泼皮给撞掉了,是我也要发疯。”   有人诧异,“不是她自己摔的吗?”   “这话你也信,三个月了胎已经坐稳了,这么大的人了咋会不小心,周家人怕名声不好对外是她自己摔的,否则那个刘彩霞哪来的这么大的怨气,敢对婆婆动手。”   “还是谭家那个断绝关系的闺女有头脑,宁愿跳河也不嫁进去,现在嫁进小周家里有吃有喝有穿都不用干活,前阵子那傻子还给她抓了一头野猪,除了有点傻干活卖力又会打猎,比好多小伙子强得多了。”   “可不是,这会还在田边玩呢!哪家出嫁的姑娘过得有她好啊,那个继女看着挺聪明的,没想到比猪还蠢竟然去当后娘,要是以后怀不上娃,周家那三个孩子铁定靠不住,后半辈子都没了依靠。”   李英红听了心里不舒服得很。   本来就讨厌宋如歆留下的拖油瓶,之所以让她活到成年也只是为了拿彩礼钱,结果本来应该嫁去大周的人跳河坑了他们一家,自家闺女还凑过去接了盘,现在比对差距不要太大了,他们一家子成了大笑话。   她连忙跑到河边洗了脚上的泥巴,穿好鞋袜赶到周家,发现自家闺女不在,又悄悄来到医疗点还是没有见着人。   粗黑的眉头微拧,按照闺女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寻死,难道回了家里?   李英红回到家里,刚拿钥匙打开锁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娘,”刘彩霞绕过围墙跑出来,哭得双眼红肿,抽抽噎噎着说:“我,我要咋办?他们咋样?我不能待在周家了,他们会打死我的,娘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再失望看她被作践成这样,李英红这个当娘的心里也难受。   儿女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她叹了口气,“他们没多大事,养养就好了,你先在家里待着,周家人交给我来处理。等年底周彦邦把婚离了,趁着这会年轻早离早好,女人二嫁有的是人要,以后找个踏实过日子的。”   说完,李英红见闺女神色间透着犹豫,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看看那个小贱蹄子挑的男人多听话,一家子都捧着她,日子过得多舒服自在。你在大周家当牛做马,怀了娃还被弄没了,根本没把你当人看,要是以后再有娃生产时跟前头那个难产他们肯定不保你,你要是再犯糊涂就别回来了。”   刘彩霞心里纠结不已,但现在确实不想回周家,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先在娘家待到年底等周彦邦回来了,她再跟他闹着要随军,到时候去了部队就不用面对周家人了。   接着周家人上门来闹,李英红学着谭明月那套说辞威胁着要去部队举报,说周彦邦强娶民女差点逼死人,又勾搭自家闺女乱搞男女关系。   周家人被踩中了死穴,怕影响了周彦邦不敢继续闹下去,只能吃了这个闷亏,心里对刘彩霞恨得要命。   刘彩霞蹲在屋里不敢吱声,心里也有些担心。   娘这么一闹,到时候周彦邦回来了会不会真的跟自己离婚,如果离了婚那这三个月的辛苦不都白费了。   ……   当天晚上受了重伤的周以南开始发高烧。   张晓莉按照老乡医的嘱咐给他喂了退烧药,然而过了三四个小时一直没有降下来。   “根本不管用,这可咋办呐?咱孙子会不会跟那个傻子一样?”   张晓莉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周建明也怕孙子烧成傻子,到时候在外卖命打仗养活他们一家的儿子回来肯定会怨上他们。   “再给吃一粒退烧药,准备好钱等天一亮就送医院去!”   宝贝孙子烧得这么厉害,张晓莉不敢耽搁又喂了一颗退烧药。   刚喂下去没多久,周以南就吐了,低声含含糊糊地喃喃着:“冷,我冷,奶,冷……”   张晓莉慌慌张张地从柜子里取出厚实的棉被给他盖上。   看着宝贝孙子小脸煞白,她害怕极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流下,“小南,你别吓奶,你好好的,明儿一早就送你去医院。”   “老头子,咋办呢,药给吐出来了,吃不进去。”   周建明也不知道该咋办,自己又不是医生,老乡医给的药吃了又不管用。   他只能将药捡起来冲洗一下,碾成粉末泡水,“你再喂小南喝下去。”   张晓莉将药水喂下去,过了好几分钟,周以南没再吐了才放心下来。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高烧总算是退下来了,老俩口松了口气。   整个晚上没有睡觉,一直提心吊胆的,都累得很,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   谭明月醒来时,周钰早就起床挑满了一缸水。   等老头子和儿子去上工了,纪兰妮才开口说:“昨晚我好像听到小南发烧了。”   谭明月也隐约听到张晓莉叫嚷,暗暗腹诽,这回旋镖可真够准的。   那个小兔崽子没家教叫从叔叔傻子,要是也很不幸地烧成了傻子,性格又没有他们家周钰可可爱爱,更没有天生神力、勤劳踏实,最后只会成为一个啃老的巨婴,其实这么溺爱下去就算脑子正常跟巨婴没什么区别。   总之这一切都是周家人的报应,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当初把周以南管好,刘彩霞的孩子能够怀满九个多月顺利生下来,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小月,小南会不会烧坏脑子呀?”纪兰妮并没有恶意,只是一听到发烧好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家儿子就是年纪太小,身体不像长大后这么健壮,这才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   谭明月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小孩子发烧得及时降下来,烧坏脑子还算好的,要是引发脑膜炎可能会没命。”   纪兰妮听了一愣,“这么严重,医院能治好吗?”   “不一定。”   就算是以后的医疗水平,小孩子高烧引发脑膜炎而亡的安利也有不少,更别提医疗水平这么落后的七十年代了。   虽然周以南这个小兔崽子很讨厌,但到底是一条生命,谭明月还是希望他能平安度过这一劫,改过自新当个好孩子。   然而,她的希望没有得以实现。   上午九点钟左右周以南又开始发高烧了,上吐下泻,比起昨晚的情况还要严重。   周建明连忙去李家借三轮车。   李弄璋本来不想借给他,但想到周以南那个小兔崽子年纪还小又是好兄弟的从侄子,还是点头答应了。   很快,周建霖蹬着三轮车载着老婆子和孙子离开了村里。   纪兰妮听到了自家儿媳妇那番话,又看见大哥大嫂急匆匆地带着周以南去医院,心里发慌,双手合十,“保佑保佑,可千万别出啥事。”   谭明月心不在焉地喂着兔子,也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没过多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李英红觉得有些不妙,中午没在大队的食堂里吃饭,跑回家里把这事告诉了刘彩霞。   刘彩霞本来就担心周彦邦知道自己打了他娘和儿子会生气闹离婚,现在周以南病得要去医院治疗可想而知有多严重。   她的眼圈红了,后悔不已,“娘,我要咋办?要是烧坏了脑子,他们肯定会恨死我的。”   李英红咬了咬牙,“恨就恨吧!你肚子里的娃没了,他只是烧坏脑子而已,等离了婚两家人就没有关系了。”   “可是……”   我不想离婚,刘彩霞根本不敢说出来。   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就算她不想离婚也没有用,两家已经彻底对上了,趁着还有大半年时间得想办法稳住周彦邦才行。   如果周以南真的烧成了傻子,后半辈子基本废了,毕竟不是所有的傻子都跟小周家的那个傻子一样勤劳能干,到时候只要自己尽快怀孕生下儿子,或许他们会放下仇怨,毕竟周彦邦这个时候还没到梦里的地想在村子里再娶媳妇应该没有那么容易。   “你这段时间尽快把身子养好。”李英红暗暗打算让儿子写信寄到部队去,早点跟周彦邦离了婚再嫁人,免得事情越闹越大不好脱身。   刘彩霞嗯了声。   是要养好身子,最好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能怀上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继姐没有那么容易死心的,不然也不会嫁过去,这两章篇幅比较集中,算是铺垫,以后只会夹杂一些。 第25章   周建明和张晓莉将高烧的孙子送到县城的医院,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只不过周以南成了一具冰冷的小尸体,高烧复发后在医院里打了吊针,但还是降不下来,就这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老两口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张晓莉紧紧地抱着已经失去了的生命的孙子哭了一路。   他们一进村,这事就传遍了。   谭明月也是没想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生命就这么消逝了。   纪兰妮深深叹了口气,“养到三岁多不容易啊,两家就隔了一堵墙,也算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咋就这么没了呢!”   生命本来就很脆弱,这么点大的孩子尤其要好好呵护,一个不慎就没了命。   谭明月越发坚定以后要进城里,城里的医疗条件还是要好一些,要是自己的孩子生了病及时住院治疗,不耽误救治的黄金时间,应该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小月,你还是多养两年比较好,把身子彻底养好了再考虑生娃。”   纪兰妮现在最担心儿媳妇身体不好,以后的孙子孙女受到影响,早些年条件太差好多小娃娃夭折了,实在不行就别生了,总比生下来没几岁就夭折了让一家人伤心得好。   婆婆不着急,谭明月自然也不用着急了,至于村子里那些长舌妇说什么她根本就不在意。   “娘,等会是不是要去参加葬礼呀?”   “不用,小孩子夭折不像老人上了年纪到了蹬腿的时候,不好敲锣打鼓吹唢呐大办。”   而且这年头也不允许大办葬礼,很多大人物作为表率选择了火葬,小老百姓们也要效仿。   因此周以南也是火葬,只用了半天功夫。   失去了看着长大的孙子,张晓莉一下就病倒了,清醒时嚷嚷着要给孙子报仇。   周建明哪敢报仇啊,跟谭家那些个光着脚的闹起来拼个鱼死网破,影响最大的还是自家儿子的前程。   他只能去村委会打电话给周彦邦,如果部队允许的话尽快把这婚给离了,再也不想跟谭家的搅事精成为一家人了。   周彦邦这会正火烧眉毛。   前段时间他刚升为团长,本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是昨天晚上谭明月的事突然在部队里传开了。   比较欣赏他的傅师长更是在半个多月前就收到了一封举报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派人去牛蒡村查了这事,加上谭明月突然起死回生跑到派出所告状,强娶民女以官压人的帽子死死地扣在了自己头上。   傅瑾年也是没想到欣赏的后生竟然如此表里不一,原以为跟自己一样从农村走出来,经过无数次浴血战斗,一步步上爬到这个位置是个优秀踏实的好小伙,却没想到一朝得势竟然强娶民女,还差点把人给逼死。   他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搪瓷杯跳了起来。   “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作为一名解放军应该报效祖国保护人民为己任,而你呢!以官压人、强娶民女,逼得人家跳河自杀,差点闹出了人命,还有整个村子给你兜着,让人有冤没处申,可真有能耐呀!”   周彦邦心里一紧,只能咬死不承认,“师长,这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婚事是我娘张罗的,我和那姑娘也就定亲那天见了一面。”   闻言,傅瑾年微微眯起眼,颇有几分不怒自威。   “知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过年没回家里住,还是耳背了听不到那姑娘拒绝这桩婚事,你就是馋人家年轻漂亮,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歹毒好色之徒,是我瞎了眼。”   “师长!”周彦邦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么重的话。   傅瑾年不想再听他狡辩,厉声道:“证据确凿,派出所那边早就已经记录在档案里,部队的处分过两天就会下来,你暂时不用参加训练,出去吧!”   周彦邦还想辩解几句,见他闭着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立刻出去,沉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正要去打电话到村委会想让爹娘找死而复生的谭明月好好谈,让她原谅这事打电话来说情,否则很难度过这一关。   刚到通讯部,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就接到了家里人打过来的电话。   “彦邦,小南他……没了………”   周彦邦胸口一股血气上涌,要不是身体健壮肯定会晕过去。   三十二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去年过年回去时还活蹦乱跳地抱着自己的腿嚷嚷着要铁皮汽车,突然间没了,这事对他而言比谭明月的事情曝光受到的打击还要大。   不知过了多久,周彦邦才找回干涩的声音,近乎椎心泣血道:“咋回事,小南好端端地咋会没了?他身体一向挺好的,爹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明明前程一片光明,谭明月的事突然曝出来,紧接着有传来唯一的儿子没了,这肯定是在做噩梦。   在电话里头周建明不好提到刘彩霞虐打孙子的事,怕被通讯员听到,叹了口气,“反复发烧,送到医院里也没治好,具体情况我让人写信告诉你。”   周彦邦已经彻底失声了。   ……   周以南很快就下葬了。   周家人这次处理得特别低调,低调得有些诡异,让村里人很是不解。   谭明月知道他们没跟刘彩霞闹起来,十有八。九是为了周彦邦的前程。   算算日子,自己那封匿名举报信应该早就到了第二战区,按照部队严格得近乎变态的纪律,周彦邦受到的处分肯定不轻,这个时候家里再闹出事基本不用在部队里混了,所以只能将这事压下来。   现在刘彩霞龟缩在谭家,周家老俩口沉浸在失去孙子的悲痛中,也不知道这一群奇葩以后的走向是什么样。   谭明月也没心思深想。   还好周钰挺过来了,虽然烧坏了脑子傻里傻气的,但好歹健健康康地活着,没有像周以南那样夭折。   “小月,我要去山上采菌子挖笋,你要不要去?”纪兰妮在外面嚷嚷。   这些活动倒是挺有意思的,谭明月也想参与。   可是南方虫蛇特别多,随着春暖也开始复苏了,她有些害怕,从小就惧怕一些软体动物,看到就怕得腿软会做噩梦。   “娘,我还是不去了,在家里做花生糖,你一个人小心点。”   纪兰妮也不勉强,提起竹篮子跨在胳膊上,“放心,我们有好几个人上山。”   “别跑太远了,山里有野猪,挺危险的。”   “知道了。”   听到关门声,谭明月从灶房里出来,摸了摸晾在院子里的花生米。   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这一回订单要求做十斤花生糖。   糖浆要拌的均匀得分成三次做,全部做好后她的胳膊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谭明月用几张大油纸包裹好,再用线捆绑成十字结。   等到了晚上,李弄璋会过来拿。   看着天色还算早,距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处理食材。   谭明月不太会打下手,择菜洗菜切菜都很慢,没人帮忙时一个人能弄上半天。   这段时间活比较重,一日三餐要比以前丰盛不少。   自从能赚到钱谭明月已经实现了鸡蛋和猪肉食用自由,当然不可能天天吃到,但是隔三差五吃一顿没什么问题。   今天中午她打算做香椿炒鸡蛋、猪肉炖土豆粉条、酸菜炒小鱼,搭配冬天腌制的酸辣大白菜和白萝卜条。   香椿是昨天采的,还比较鲜嫩,择掉根部,清洗了三遍之后放入锅中焯水两分钟左右,捞起来泡在凉水里,攥干水分等炒菜时备用。   然后将粉条和小鱼都泡好,泡到临近饭点时正好软了。   主食除了饭,还要做一些周钰想吃的南瓜饼,自从上回做了一次他一直念叨个不停。   只是看了灶房一圈都没发现南瓜的影子,看来前两天的那个已经吃完了,其它南瓜放在地窖里保存着。   地窖大概一平方米,挖得比较深,下去时要用梯子。   而且里面乌漆嘛黑的,还得端着油灯照明才能看见,就算是大白天谭明月也不敢轻易下去。   这会婆婆又不在,她只能打消做南瓜饼的想法,换成晚上做。   等她淘好米倒进锅里开始煮饭,纪兰妮也回来了。   这次她收获颇丰,篮子里满满的都是菌子和笋。   谭明月看到那么多笋就想泡酸笋,可惜这会还没有小米辣,酸辣鲜脆的小笋不管是开胃还是当零食都好吃绝了。   “饭已经煮上了?”   “煮上了。”   纪兰妮将篮子放好,想到山上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小月,有人在山上放了捕兽夹子,跟我们一同去的吴嫂子跑得比较远,好巧不巧被夹伤了脚,我们好几个人都没能掰开夹子,只能把她抬下山,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竟然在山上放夹子,还藏得那么隐蔽。”   谭明月眉头一皱。   前段时间自家大傻子抓了一头大野猪,虽然是晚上扛回家的,但也传遍了村里,好不风光,没准有人起了心思,但又抓不到野猪,于是偷偷在山里放捕兽夹子。   不管是什么原因,等周钰回来了一定要警告他不许再上山,山上本来就很危险,现在还有人放捕兽夹,危险系数增倍。   反正现在家里有吃有喝,还养着怀着小猪崽的大野猪,一家人都在干活赚钱,用不着冒险上山打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有家长找谈话耽误了时间,二更送上。 第26章   中午周建霖和周钰回来了,父子俩都不在食堂吃饭,能补一些粮食,至于没下地干活的婆媳自然是分不到的。   谭明月也不喜欢吃大锅饭,在小可怜印象中里面放了很多很多晒干的红薯丝和大米煮在一起,味道不怎么好吃,唯一的优点是比起谭家的饭菜分量要多,能够填饱肚子。   小周家粮食充足,食堂的饭菜哪能跟家里相比,只是分了二十多斤红薯丝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纪兰妮以前也吃了不少地瓜丝饭,地瓜丝粗糙得很,稍不注意还会卡喉咙眼,现在一见到就腻得很。   日子过得好了,家里种的地瓜除了喂鸡喂猪以外大多用来烤地瓜,年底炸地瓜片招待串门的客人,还有磨出浆做成地瓜粉。   “还能咋处理,不想吃就煮熟喂猪,猪肯定贼喜欢,过阵子就要下崽了得让它吃些好的。”   想到猪圈里那头肚子越来越大的野猪,谭明月也觉得要让它多吃些好大,等生了小猪崽奶大一点就要被残忍地去母留崽填饱他们的肚子。   周钰在河边洗了手,回到家里又冲洗了一遍,钻进厨房里问:“小月,今天有南瓜饼吗?”   “等会吃了饭你去地窖里拿个南瓜出来,晚上给你做。”   “好嘞!”   菜都上齐了,纪兰妮盛好饭。   谭明月最后一个坐下。   刚拿起筷子,她就想到捕兽夹子的事。   “周钰,山上有人放夹子,今天有个婶子被夹了脚,以后你还是别上山打猎了。”   周钰点点头。   现在小月亮不缺肉吃,隔三差五会买肉和蛋,家里有野猪、野兔和鸡,不需要自己去山上了待那么久了。   他一脸认真地说:“我不去了,我待在家里,白天要干活,晚上还要给你暖脚。”   谭明月的脸腾地红了。   真是个大傻子,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公公婆婆的面说出来,讨厌死了。   纪兰妮努力忍着笑意解围,“先吃饭吧!有啥话吃完了再说。”   谭明月脸红得跟个熟透了的苹果般,埋头开始吃饭,心里把那个让人尴尬而不自知的家伙骂了无数遍。   ……   到了晚上,李弄璋来拿货,还送来了六斤猪肉做猪肉脯。   趁着这会周钰在家,谭明月让他帮忙把猪肉剁成馅,然后按照每斤调料配置的最佳比例腌制入味后放到一张张油纸上擀平放入锅里摊熟。   猪肉脯做好包起来,她才用另一个锅的热水加上一开水瓶的热水洗澡。   洗掉了身上的油烟味,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不少,谭明月回到屋里拿着小账本一算,这十来天赚了五十多块钱,加上猪肉脯的钱差不多八十块,扣掉买蛋肉糖油的钱有七十二块多钱。   她心里暗暗感慨,投机倒把可真赚钱,怪不得一些人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干。   只是这个年代条件限制新品不好开发,好多小吃需要添加防腐剂和真空包装才能保存,饼干之类的可以保存几天的零食又需要烤箱,还有油炸类的小吃太费油,成本比较高,虽然卖价也高,但是小半锅油只能炸三次,剩下大量的油他们一家人要吃好长时间,而且这种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花生糖和猪肉脯还能撑一阵子,但也要准备推出新品,商品种类越丰富生意才能越长久,谭明月有些发愁。   不知道葱油酥饼有没有市场,这种饼耗费的油比较少,往里面添加一些花生碎、黑芝麻和着糖浆,味道应该还不错,只是缺乏特色。   不过现在物资匮乏,市场需求庞大,像桃酥、铁盒饼干这些东西对于以后并不稀奇,甚至被各种美味的小吃零食淘汰了,但是放在这个年代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   葱油酥饼比较接地气,但味道不比桃酥和铁盒饼干差到哪去,做法又比较简单,过两天做几个出来让李弄璋带去给人试试,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周钰轻轻走到她身后,俯身,双手撑着桌子,几乎将人整个搂在怀里。   他的下颚抵着毛茸茸的发顶,“小月,睡觉吧!”   略微有些浑厚的少年音中透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谭明月以前交往过的男朋友都不会这样,想要在她面前保持着所谓的男子气概,虽然这种男子气概在她看来无趣至极。   只有周钰跟他们是不一样的,就算人已经长大了,心里稚嫩又天真,对着亲近的人总是会忍不住撒娇。   谭明月有些不服气。   论撒(做)娇(作)自己称第二没人能敢称第一,她侧过身,嗲声嗲气地说:“你抱我上床吧!”   周钰特别喜欢她这样说话,就好像在陪自己玩游戏一样,高高兴兴地将人抱起来,几步走到床边,轻轻放在床上。   谭明月蹬了两下把鞋踢掉,滚到床里侧。   周钰将布鞋捡起来整整齐齐的放好,起身正要去吹灯却听见她说:“你再帮我揉揉肩膀,我今天好累哦,除了做饭还做了十斤花生糖,晚上又做了三斤猪肉脯,肩膀和手臂好酸呀!”   他又坐回床上,乖乖地给她揉肩膀。   反正这个大傻子精力旺盛得就像一只成了精的二哈,虽然不至于拆家,但干完地里的活晚上还有力气折腾自己,谭明月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啊……轻点,再轻一点点,这个力道正好。”   周钰按照要求揉完肩膀,又轻轻捏右臂,等人快要睡着了才停下。   灯吹灭后,屋里一片漆黑。   没有了光亮,谭明月睡意更浓了。   这时,熟悉的炙热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袭来,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住。   经过三个月的夫妻生活周钰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最开始要很温柔很温柔,就像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猫,耐心地轻轻摸着后背,一点点卸下防备后才能摸到柔软的小肚皮。   摸肚皮也有技巧,刚摸时也要温柔,等到猫咪适应并且上瘾了再加大一点力道尽情地rua,如果吸猫吸得太投入难免会失控,藏着的小猫爪子就会亮出来狠狠挠几爪。   周钰皮糙肉厚,被挠了之后只觉得有一丝丝疼,更多的是刺激,肾上腺素飙升会更加失控。   更加失控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谭明月会生气不理他。   知道她生气不是不要自己,晚上只要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会变得大胆,到了白天面对爹娘会害羞得脸红红的,周钰不再像以前那么害怕,但是心里有点酸酸的。   他想不明白,小月亮为啥总是对爹娘那么害羞,咋就不对自己害羞呢?   ……   三月末,大队完成了早稻播种工作,紧接着要开始修建水利好方便饮水灌溉和暴雨季节排水。   刘彩霞在谭家修养了大半个月,身体恢复了不少,但还是不敢轻易出门。   周以南的死让她成为她娘之后更恶毒的恶毒后娘,村子里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母女俩都快成了过街老鼠。   她也没想到周以南会死,虽然打他的时候确实有想要让他为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偿命的想法,冲动过后也只想让他傻掉,而不是死掉。   可是周以南已经死了,尸骨都化成了灰下了葬,自己和大周家的关系也很难再缓和,等年底周彦邦回来了肯定会跟她离婚的。   背上了恶毒后娘的名声离了婚以后想要二嫁没那么容易了,刘彩霞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就在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敲锣打鼓声。   她心里莫名一紧,行动快于理智抬脚走过去。   只见好几个容貌端正、穿着整洁的青年男女坐在拖拉机上。   不用问就知道是城里的知青来插队了。   想到那个预知梦,站在树底下的刘彩霞脸色微白。   目光透过人群直直盯着那几个男女,看着他们一个个下来。   不是,这个也不是,都不……   当她看到最后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时,瞳孔猛地一缩。   女孩长得浓眉大眼,肤白唇红,脸颊饱满,下颚略尖,即便穿着朴素的摆布格子外套依旧明艳动人,活脱脱地狐狸精一个,可不就是梦里出现过的未来的首长夫人廖婷。   看到这么漂亮一女同志,村里不少汉子的眼睛都直了。   整个村子的姑娘能跟她比的只有已经嫁人的谭明月,早些年的谭明月瘦得跟个猴子似的还比不过,也就现在结了婚养了肉,气色也变好了不少才能与之打擂台。   不过谭明月已经结婚了,嫁的还是个力大无比的傻子,村里的汉子就算心里惦记也不敢多看,那傻子平时闷头闷脑,一旦有人多看他媳妇一眼就会凶巴巴地瞪人,就像一头大狼狗似的护食得很。   这个未婚的女知青倒是可以多看几眼,不过大多数汉子还是不敢招惹的,前几年下乡的知青有的跟村子里的姑娘或汉子结了婚,拿到工农兵推荐后拍拍屁股就走了,根本不管村里的媳妇或丈夫。   村子里的一些妇女不喜欢廖婷这种漂亮得妖里妖气的长相,相比之下更偏好谭明月那种清丽娇美的长相。   刘彩霞整个人都呆了,哪怕预知梦是正确的,看到这人时还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等她回过神时,知青们已经在老知青的带领下回知青点安顿。   回到家里,刘彩霞静坐了好一会才恢复冷静。   廖婷来了,年底周彦邦会回村里过年,如果他们离了婚他肯定会马上娶那个狐狸精过门,到时候自己所有的计划和辛苦都要白费了。   可又找不到挽回周家人和周彦邦的法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廖婷有机会接盘,她记得村里有个混混想抱得美人归,那就让他们凑到一起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美人出来冒个泡~ 第27章   “小月,今天有七个知青来咱们村里插队了,四男三女,有个女知青长得可漂亮了,就跟个神话故事里的狐狸精一样,我都看呆了。”   谭明月听着婆婆的话不禁笑了。   公公婆婆都长得不差,五官端正,不然也生不出周钰这么帅一小伙子,再加上每天对着拥有盛世美颜的自己多多少少会有点免疫力,能让她看呆的肯定是个大美女。   按道理这样的大美女又是城里人找个好对象尽快定下婚事,走动一下关系应该可以不用下乡,难道是因为成分不好?   纪兰妮叹了口气,“唉!长得可真好看,来咱们这儿可惜了。”   隔壁村前两年有个长得不错的女知青下乡后被一户人家设计污了清白不得不嫁给那家汉子,之后被阻拦拿推荐名额跳河没有救回来,正是好时候就这么没了。   这个世道比起以前算好的了,但还是有很多阴沟沟存在,女知青来到村里后没有家人在身边,无依无靠的,长得太出挑又没什么自保能力对她来说反而是件祸事。   婆媳俩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作为当事人的廖婷自然也想到了。   或许更应该说是因为重生知道了以后会发生的事,不过她还是坚定地要下乡,待在城里自己的成分不好随时会被批。斗,还有革委会主任的儿子一直惦记着自己。   当然了,下了乡也有不好的地方,会有流氓缠着她,以及有可能面对周彦邦那个恶心的伪君子,好在自己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只要走向那个人就不用再像前世迂回曲折了。   她将行李整理好,铺好床,然后和其他知青一起去大队的食堂吃饭。   食堂不大,简单摆放着桌凳,他们过去时村里人差不多已经坐满了,大队长为了招待新来的知青特地空出一桌来。   廖婷环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那人的影子。   前世在村里的那一年他们也没见过几面,这个时候他还是个泥腿子,应该跟着大队一起干活一起吃饭,怎么找不到人呢?   她暗暗攥紧手心,有些担心那人是不是真的存在,不只是自己前世走至绝境时幻想的希望。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廖婷蹙着眉头有些食不下咽。   “廖知青,你这是怎么了?”一位老知青出声询问。   廖婷摇了摇头,“没什么,有点想我家人。”   现在自己才刚下乡不好去打听一些事,反正时间很长有的是机会,只要他是真实存在的就好了。   ……   经过一个月,五只兔子终于养肥了不少,其中两只还搞到了一起。   周建霖将三只兔子宰了剥了皮,剩下那对兔子夫妻继续养着。   清洗干净后谭明月把兔子肉剔下来,骨头剁成块,放入锅里加上水、白酒和葱姜一起煮,煮得沸腾了血水浮起来,才把兔肉和骨头捞出在冷水里清洗干净。   然后开始炒糖色,将兔肉炒得油红透亮加水开始炖。   周钰回来的时候菜已经做好了,受到邀请的李弄璋同他一起回来了。   纪兰妮睨了他一眼,“不是让你带着你弟弟妹妹,还有王婶子一起来吃饭,咋就你一个人来了。”   李弄璋嘿嘿笑,“纪大娘,我奶她老人家向来吃饭吃得早,我们还没干完活她就已经吃了,弟弟妹妹也跟着她一块儿吃了。”   纪兰妮也不好再多说了,总不能让老人家跑过来等着他们收工。   “快坐下吃饭吧!尝尝我们家小月的手艺,办酒席的厨子都比不过。”   “那是当然的,”不然咋能赚到那么多钱,李弄璋笑着说:“我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差点流口水了。”   谭明月特别享受被夸奖,嫣然一笑,“那你多吃点。”   李弄璋比较开朗健谈,来了这儿吃饭也不拘谨,对好吃的菜赞不绝口。   谭明月满心愉悦。   觉得自己被忽视了的周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吃饭时不要说话!这是不好的习惯。”   知道好哥们是大醋坛子,对嫂子在意地恨不得变小揣进兜里,李弄璋没再说话。   周钰心情稍好,夹了一块兔肉放到谭明月碗里。   谭明月有些无奈,也夹了一筷子竹笋炒肉给他。   这个大傻子说傻也不傻,至少哄自己的本事一流,哄不好就会委屈巴巴,一副泫然欲泣的绿茶样。   她最怕他哭了,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李弄璋看着他们夫妻处得越来越好,为好哥们高兴的同时多多少少有点羡慕。   自己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有个六十多岁身体不大好的奶奶要照顾,干的活还不够养活一家人,自然也就没有姑娘看上他。   他也没那个心思,以前兄弟俩都是光棍时不觉得寂寞,现在好兄弟结了婚没事就围着嫂子转,变得开心了不少,日子和和满满,对比之下哪能没有想法。   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投机倒把的事不能暴露出来,而且如果不小心被民兵逮住了可能要坐牢,回到村里被点名通报批评,姑娘嫁过来也会跟着丢脸,还是一个人比较轻松自在。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   这天晚上又到了交货的时候,谭明月将做好的花生糖、猪肉脯和葱油饼打包装好,见李弄璋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也有些担忧,忍不住询问:“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人抓到把柄了吧!”   “没有。”   李弄璋沉了口气,“嫂子,我碰上了一件事,可能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呀?你说,能得上忙我肯定帮。”   其实谭明月心里也没谱,李弄璋投机倒把这么多年,结识的人多路子广,他都不能解决的事自己未必能解决。   李弄璋搔了搔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我,那个,有个女知青想要嫁给我。”   “……哦。”   原来是婚姻大事,谭明月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自己有当媒婆的潜质。   她想了想,眼前一亮,“是不是要办酒席请我当主厨?”   “不是!”李弄璋瞪圆了眼睛,连忙否认,“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咋会办酒席,我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想你帮我传话拒绝她。”   谭明月:“你确定她不会迁怒我?”   “……应该不会,她……脾气挺好的。”   就是胆子特别大,除了嫂子以外李弄璋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姑娘,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凑到他跟前来,还跟弟弟妹妹玩成了一片。这几天更是闹着要嫁给他,自己在村里都娶不上媳妇,哪敢肖想城里的知青。   闹了好几次,他实在拿她没办法松口先处对象,如果合适的话再考虑结婚,其实是想让她觉得没意思早点退却。但她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不肯处对象,一口咬定要嫁给他,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眼睛瞎了或者脑子里进了水,嫁给一个‘一穷二白’还有老人和弟弟妹妹要养的没用的男人。   大晚上的,油灯隔得有点远,灯光微弱,但谭明月根据言语和语气明显感觉到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因为拒绝一个姑娘不好意思,而是夸奖人家不好意思,啧啧!这里头明显有猫腻哟!   唇角微微扬起,谭明月语气老成,“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不赶紧娶回家里,你奶奶一直念叨着你的婚事呢!”   李弄璋脸烫得很,“嫂子,你快别拿我寻开心了。”   “算了算了,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解决。”   说完,他拎着十几斤货,转身就要离开。   谭明月见他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一样,笑意更深了。   “哪位知青呀?”   李弄璋脚步一顿。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周钰有些不耐烦了,抬脚踢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李弄璋猝不及防被踢得趔趄几步,差点撞在门框上。   他哀哀地叫:“钰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粗暴,我的腿都快要断了。”   周钰面无表情,就像一个莫得感情、严刑逼供的打手,“你快回答,不然我就踹断你的狗腿!”   为了保住自己的狗腿李弄璋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躲到角落里,举手表示投降,“我说我说,你别再踹了。”   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人家姑娘的名字,他抿了下嘴,“咱们白天在一块干活你没注意到吗?”   周钰依旧面无表情,“没有。”   他现在都是边干活边想小月亮在家里干嘛,哪有心思去注意别人。   谭明月忍俊不禁,“你就直接说吧!要我帮忙总不能连名字都不知道吧!”   没办法了,李弄璋只能如实交代,“是廖知青。”   谭明月一愣。   姓廖的女知青貌似只有一人,而且还是最近美名远扬的廖大美人。   女人长得漂亮,却又没有能力保护自身时难免会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骚扰,当初李英红打着将小可怜卖钱的心思算是给了一点点庇护才能平安长大,但廖大美人下乡了家人不在身边,村子里一些妇女对她观感不好,几乎没什么人护着她,这个时候找个男人嫁了不失为一条好对策。   按道理她的条件应该不难找到对象,就算村里一些汉子不敢娶知青,只要美人抛个媚眼稍微勾搭一下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在外人看来家里条件很差连媳妇都娶不上的李弄璋呢?   是看上了他的破三轮车,还是看上了他的破三轮车?   作者有话要说:   大美人是重生的,小李的官配。 第28章   李弄璋除了是自己的合作伙伴,更是周钰人生中仅有的好兄弟,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头,谭明月希望他能过得好一些。   于是,她决定去会会这位廖大美人。   见面之前为了不输气势她吃完早饭烧水洗了头发,等晒干后编成双麻花,绑着周钰给她买的红头绳,衣服是前不久扯军绿色的布做的,款式简单,穿着虽然不土气,但也好看不到哪去。   之前一直待在家里做饭,做小吃赚小钱钱,偶尔去外面逛逛面对的都是村子里的妇女,很多人穿着打扮还不如自己,自然也就没了攀比心思。   现在要面对的廖大美人来自城里,条件要好一些,再加上天生丽质,自己如果太挫了会很丢人。   谭明月抿了抿唇,看来还得努力赚钱,足食只是最低标准,还要丰衣,以后要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和包包,还有化妆品和护肤品限量版礼盒摆得梳妆台和收纳盒装不下的那种。   她简单修了修眉毛,洗干净脸和手,搽上一层雪花膏。   休养了四个月,凹陷的脸颊长得肉乎乎的,鹅蛋脸瓷白水嫩,能掐得出水来,小鹿眼瞳仁大,呈茶褐色,干净明亮,笑起来时格外潋滟动人。   谭明月满意地出了门前往茶山,刚来的女知青没有立马下地插秧,而是跟着村子里的妇女一起采茶叶。   纪兰妮也去了采茶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茶山离家里有一里路,谭明月走路比较慢,抵达时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天上,温度差不多有二十度,一路走过去还有点热。   很快她就找到寥大美人,虽然采茶的人挺多,而且都用毛巾包着头,但大美人在人群中实在是太扎眼了。   雪白的肌肤因为晒久了太阳微红,漂亮的狐狸眼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妩媚撩人,还有那小尖脸儿,简直就是当代妲己转世。   最最最让谭明月羡慕的是宽松衣服也无法掩饰住的前凸后翘大的性感身材和大长腿。   真拓麻绝!   李弄璋那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自己是个男的,管她有什么目的,能跟大美人困觉就行了,哪怕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隐约感觉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廖婷侧眸看去。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站在不远处,面如桃花,目若秋波,精致娇美,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知青点的女知青她都见过,这个女孩显然不是知青,看穿着打扮和气质估计是在县城里读书的学生。   四目相对,谭明月从惊艳中回过神,冲她莞尔一笑。   从插队后因为相貌太妖媚廖婷不受村子里的妇女待见,除了老人好程知青以外知青点的女知青跟她关系也很一般,很少收到这种友好明媚的笑,心里多了几分好感,也报以微笑。   谭明月缓缓走过去,直接开门见山道:“廖知青,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聊聊,现在能抽出一小会时间吗?”   廖婷点点头。   两人来到一块没有种茶树的空地,离采茶的地方比较远。   环顾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谭明月才小声说:“我是受李弄璋的委托来转告你他……”   不想和你结婚,对着这么个大美人实在是说不出下去呀!   听到‘李弄璋’三个字,再加上女孩一脸纠结的样子,廖婷瞬间‘领会’到了她的意思,美眸微黯。   前世自己和周彦邦离婚时二十七岁了,碰到那人时对方已经三十多岁,两人在一起后因为有过一段婚史,她从来没有打听过他的情史,重活一世那么冲动冒失地凑上去,却没想到他在这个年纪遇到了更适合的人。   她心里生痛,强行抑制住眼中不断翻滚的热意,“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   “打扰我们,”谭明月重复着几个字,噗嗤一声笑起来,“你误会了,我和李弄璋不是对象关系,我是他嫂子。”   廖婷一愣,一下子忘了控制,眼泪啪嗒落下。   “嫂子?可是……他好像没有哥哥……”   不对!   没有亲哥哥,但还有个好兄弟,只是……那人是个傻子,前世到最后未曾娶过妻,没有人能进入他的世界里。   谭明月见她神色呆滞,似乎有些不相信,稍微耐心解释,“当然不是亲嫂子,我是周钰的媳妇谭明月,李弄璋和我们家周钰关系很要好,所以叫我一声嫂子。”   廖婷更呆了。   前世本该孤独终老的人竟然娶了媳妇,人生轨迹多多少少有些变了,‘谭明月’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好像以前听到过。   她想了一会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前世生活的时间跨度太长,对村里很多人很多事的记忆模糊了,等会回了知青点跟程知青打听一下。   好在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目前应该没有对象,只是比起三十多岁的时更青涩更容易害羞。   “嫂……谭同志,”她连忙改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真心想嫁给李弄璋的,你放心,就算有回城的机会也不会抛下他的。”   闻言,谭明月有些纳闷。   这位大美人为了过得好想嫁人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要扯真心不真心的,难道对李弄璋一见钟情,从此非君不嫁?   这个可能性比周钰脑子突然恢复正常还低。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抿了抿唇,“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这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不管了。”   说完,谭明月转身就走。   廖婷松了口气。   活了一世芯子一大把年纪了,面对这么个娇嫩的小嫂子还是有点紧张。   记忆里的周钰高高大大,容貌俊朗,跟这个小姑娘还挺般配的,这样一来他也不用像前世孤独终老,挺好的。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焕然新生。   ……   采了一天茶叶,刚下乡的女知青都有些吃不消,洗漱完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廖婷也累得够呛,还是强打精神打听谭明月的事。   程安安算是老知青,比她们下乡早一年多,下地播种远没有插秧和抢收那么累。   听到寥大美人询问,她如实回答:“这个小姑娘可是个厉害人物,别看村子里那些婶子大娘上了年纪有些阅历,但她们加起来都比不过小谭姑娘有手段,咱们也比不过。”   一个刚下乡有些心高气傲的女知青不服气地撇嘴:“不就是一个村姑,能有多厉害。”   “那是因为你年前没有来插队,”程安安对于这种口无遮拦的人不怎么喜欢,怼回去后继续道:“去年年底村子里有个军官回来过年想要娶她,那个军官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有三个孩子,小谭姑娘不同意,两家不顾她的意愿强买强卖,然后她跳河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其实跳河里没多久就被小周家的儿子救起来,她待在小周家过了年,等到年初跑到县城的派出所报案带回家两个警察,村委会的人都快要被吓傻了。死了的人突然跑回来,还带着警察判案,想兜的都兜不住。后来两家人跟她道歉,一共赔了两百块,还跟娘家断绝了关系,嫁进小周家日子过得可好了。”   众人听完之后理解刚才程知青说她们的手段比不过这个小村姑了,当时她的处境比下乡的知青还差,有个军官虎视眈眈,村委会帮忙兜着,父母不仅靠不上反而拖后腿,这样的绝境还能反杀回来,可不是一般的有手段。   “可真厉害,要是我都不敢去报警。”   “那她一开始为什么不报警,大冬天跳进河里不怕被活活冻死吗?”   “跳了河差点闹出人命,警察才会受理呀!”   “是哦!如果只是包办婚姻警察肯定不会管,这个小村姑心机好深,我以后一定离她远点。”   听着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廖婷紧抿着唇。   她终于想起了谭明月是谁了,可不就是前世周彦邦强娶未果反而把对方逼得跳河自尽的女孩。   只是前世这事遮掩得太好,她在村里待了一年都不知道,那个女孩跳河后打捞起来时尸体已经浮肿不堪,这事还是她离开部队回到村里偶然听人提了一嘴。   本该死去的人活着回来了,还把所有人都设计了,要不是今天看到女孩眼眸明净得就像新生儿一般,不像是受过苦难的样子,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重生了。   或许随着自己重生很多人和事发生了变化,到目前为止她按照前世发展方向走,除了纠缠李弄璋想再续前缘,按道理应该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不过不管这个小谭姑娘是因为什么原因与前世的结局不同,活着总比死了好,而且她还如此有手段坑了周彦邦一把。   前世过得最艰难的时候廖婷不是没有想过要报仇,要和那个伪君子同归于尽,但到底不想和他死在一起,好不容易才离婚得以解脱也不想跟他有半点关系,远远地离开帝都定居在沪上。   这一世她还是没有报仇雪恨的想法,芯子老了只想佛系养老,早点和李弄璋在一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最好趁着计划生育成为国策前生一儿一女,圆满前世没有女儿的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和同事们聚餐有点晚了,二更可能撑不住,明天再补回来。 第29章   谭明月转告李弄璋自己已经带话给了廖婷,至于廖婷怎么做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两人外貌反差挺大的,廖婷是那种美艳御姐型,这个时候下乡年龄应该不大,但是跟同龄人相比没有少女感,有着青涩少女们不具备的女人韵味,十分迷人。而李弄璋长得眉清目秀,很乖很讨人喜欢,二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和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没什么区别,个子一米七五左右,在南方人里不矮,还算是高的,用以后的词来形容就是那种典型的小奶狗,女A男O,还挺带感呢!   “小月,我今天又挖了些笋,你明天再泡一些酸笋吧!”   纪兰妮采茶只采了一上午,下午去了挖笋,反正家里不需要她赚工分,明后两天再采采茶就够他们一家喝一年了,这还是早茶,晚茶长出来还能采不少。   以前这些小笋都是煮熟撕成条晒成笋丝慢慢吃的,前几天吃了儿媳妇泡的酸笋,酸酸脆脆,鲜嫩可口,她一下就喜欢上了,每次饭钱都要夹一小碗开胃。   谭明月点头应好。   第二天吃完早饭,她将竹篮里的笋剥了皮洗干净,然后烧了一锅水,等到水沸腾了,再把笋放进去焯三分钟,然后捞起来放到外面晒干水分,最后放入酸笋坛里浸泡着,以后小米辣成熟了也可以加到里面。   这种方法还是姥姥教给她的,只要酸坛保存得好别进水和空气放上一年都不会坏,唯一的缺点是放得越久越酸,最好还是泡个两三周吃完再泡。   不过下次想泡也泡不了了,那时笋已经长成了竹子。   接着她又开始做花生糖和葱油酥饼,天气越来越热,猪肉隔夜味道就有点变了,猪肉脯不能做了,等进入盛夏厨房里能把人热坏,谭明月打算这个时期减产,在此之前自然要多做一些出来。   纪兰妮采完早茶也会搭把手,婆媳俩越做越上手,虽然一天下来有点累,但收入还是很可观的,干一天用一年还绰绰有余。   很快田里的禾苗发芽长高了,长到三叶一心时要开始拔秧插秧,这会才是大队最忙的时候。   为了粮食产量高,还要把田犁一遍地里的养分才更均匀,周钰力气大最适合做这种事,拔秧肯定轮不到他,一不小心就能把秧拔断拔死。   纪兰妮按照他的要求上午泡好了浓盐水,等着快到中午的时候送过去。   她看着儿子腿上爬了好些油光水滑的蚂蟥,心疼极了。   周钰用手掌舀起盐水往腿上一泼,原本死死黏在腿上就像寄生虫一样的蚂蟥立马就掉下来了,掉在田埂上,痛苦地翻滚。   纪兰妮看着这些吸血虫讨厌得紧,伸手往桶里舀了一些盐水泼上去。   周建霖也过来了,腿上的蚂蟥比他儿子还要多,年纪大了皮肤和肌肉没有年轻人紧实,蚂蟥钻进去更容易。   “往年都是回家里洗的,干啥还要麻烦你娘送过来,小月以前也下过地干过活又不是没见识过。”   周钰不说话。   小月亮胆子很小的,连墙上的蜘蛛都怕,他才不要带这些丑东西回去吓着她。   洗掉了腿上的蚂蟥,他拎着鞋子去河里清洗泥水。   仔仔细细洗了好几遍,他晃掉腿上的水看着腿上蚂蟥钻的洞很浅,只要绷紧肌肉它们只能勉强钻破表层皮肤,没有流血,一点也不痛,反而有些痒。   他努力忍着没有伸手去挠,腿上长着粗长的汗毛,还打着卷,就像一堆杂草,覆盖着大片肌肤,只有凑近了才看到几个小小的肉。洞。   周钰不禁想到了自家媳妇的腿,白净得很,摸起来滑溜溜的,汗毛很少,又细又短,更像新生的绒毛,几近透明。   她的腿很细,还不到自己的一半,不过很会缠人,每次受不住的时候就会勾紧自己的腰,狠狠地撞几下又受不住滑落下来,可爱又可怜……   周钰想得身体有些燥热。   算算日子还要等一天才可以,他放下上挽的裤腿,穿上鞋子快步往家里赶。   刚走到一半路,就听到一阵打斗声。   周钰看都没看一眼,加快了脚步。   别人打架不掺和,他想小月亮了,想吃她做的糖油粑粑。   “钰哥,快来帮我!”   听到李弄璋的呼救声,周钰脚步一顿,浓浓的眉毛不悦的皱起。   还是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李弄璋以一敌三,被摁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廖婷捡起一块石头砸人,没砸到反而被甩了一巴掌,摁在地上拼命地推搡蹬腿反抗,又被打了好几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虽然这三个混混平时不务正业,但都是农家汉农忙时也会下地干活,不然分不到粮食,因此对付他们一男一女还是挺轻松的。   不过周钰加入败局之后瞬间反转,他一拳一个,三拳揍飞三个,两个直接被打晕过去了,还有一个打得趴在地连忙往后爬了一米远,弓着身子狼狈逃窜。   英雄救美不成反被揍成猪肉的李弄璋撑着地站起身,捂着被揍了好几拳的肚子,疼得直抽气,“钰哥,还好你在,不然我今天就要没命了。”   周钰揍完了人转身就走,简直不要太冷漠了。   李弄璋连忙将地上的廖婷扶起来,见她脸颊红肿,心里微痛,“要不要去医疗点看看?”   廖婷摇了摇头,抱着他低声抽泣,就像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一样。   李弄璋身体微僵,迟疑了几秒,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你别哭啊,等会我带你去县城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给你报仇。”   “呜哇哇……”   廖婷哭得更大声了。   李弄璋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彩霞。   想啥来啥,老天都在帮自己,她高兴地笑着尖叫:“天呐!青天白日地这么抱在一起真不要脸。”   廖婷这才停下哭泣,连忙松开手。   “你给我闭嘴!”李弄璋瞪着她,“一个恶事做尽的人哪来的资格说别人不要脸。”   周以南这事还没过去,刘彩霞这段日子大多待在家里干活不怎么出门就怕被人嘲笑,今天洗完床单回来看到那三个人鬼鬼祟祟偷偷跟过来的,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好事。   只是可惜那个傻子掺和进来了,要是让那三个混混得了手,廖婷肯定受不了跟隔壁村的女知青一样跳河,到时候就彻底没有威胁了。   不过还有个李弄璋,只要让村里人过来看到他们抱在一起,让廖婷嫁了他,就不会跟周彦邦在一起了。   “快来看呀!这里有对狗男女大白天地抱在一起亲热~”   李弄璋攥紧拳头,起身快步走过去。   刘彩霞转身就跑,边跑边叫。   这会儿正好是下工的时候,两人的事一下闹得人尽皆知。   “听说了吗?那个狐媚子勾搭了李家那小子,大白天地抱成一团,城里来的女人可真不要脸!”   “一个不要脸整天勾搭男人,还好踏踏实实的小伙子没有上当,最后勾搭了家里穷得叮当响的三根儿,以后有他苦头吃的。”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可不是,这种女人哪能养得起,听说来的这几天都没吃多少饭,嫌弃地瓜丝呢!”   “可真娇贵,村里哪家能天天吃得起白米饭,养得起这么个女人,也就三根儿没娶上媳妇没见识,一下就被勾搭上了,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   吃午饭的时候谭明月也知道了这事,有些无语。   哪哪都有刘彩霞掺和一脚,自己一身黑洗不干净还想把别人染黑。   纪兰妮还挺高兴,“等插完秧李家应该要办喜事了,咱们家随礼随多少?”   周建霖想了想,“弄璋和咱儿子关系好,也相当于半个儿子,随五块钱吧!”   老两口很快就把份子钱的事敲定了。   周钰才半知半觉地总结,“抱了就要结婚不然就是流氓,他们和我们一样。”   老头子已经吃完了饭回屋里休息了,纪兰妮一脸认真道:“没错,抱了就要结婚,不然村里人会胡说八道把人逼死的,结了婚千万不能抱别的女人。”   谭明月莞尔一笑。   “知道了,小月教过我,我都记住了,也不想抱别的女人。”自己的媳妇白白嫩嫩又香,每天晚上不抱着睡不着觉,干嘛要抱别的女人。   想到这事周钰还有点不高兴,天气越来越暖和,小月亮晚上都不让他抱了,晚上干完那事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窝在他怀里黏黏糊糊好一阵,缓过气儿就往里侧钻。   他突然有点不喜欢夏天了。   以前到了夏天大队会分西瓜,周钰最喜欢吃又红又甜、汁水饱满的大西瓜,因此干活特别卖力就是想家里多分几个,可现在十个、一百个西瓜都比不上小月亮重要。   夏天到了天气更热,她肯定更不喜欢被抱着,得想办法让屋里变得凉快一些才行。   不知道地窖里放冰块会不会融化,现在也没有冰块,今年冬天还不一定会下雪,就算下了雪也太迟了。   周钰皱起眉头,有些烦躁。   “想什么呢?不好好吃饭。”谭明月敲了一下他的手。   周钰回了句没想啥,老老实实吃饭。   纪兰妮笑着说:“王婶子身子不好铁定帮不上忙,等忙完了咱们也去帮帮忙,弄璋没结过婚不懂这里头的时候。”   谭明月点点头。   “别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但是办酒席还是能出一份力的。”   “你还是别掺和了,陪陪新娘子就行了,她在这边没有家人,摆酒请客至少要摆七八桌,够折腾的,速度又要快,咱们一家四口的饭菜都要弄好久。”   “对!不要掺和。”周钰突然提高音量说道。   家里的活也有不少,摆酒要做好多好多人的饭菜很累的,他才不要自家媳妇受累。   谭明月也没有坚持,人多了得用大勺,沉甸甸的,举一小会胳膊就会酸,更别提做七八桌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昨天的,今日份的晚上准时更新。 第30章   大队插完秧,已经到了五月初,终于可以休整一段时间。   周钰摸了摸家里的凉床,这是小时候刚分家时过第一个夏天请村子里的老师傅帮忙做的,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原本崭新的凉床变成了黄褐色,虽然还没坏掉,但是轻轻一摁就会发出明显的吱嘎声。   夏天晚上静静地坐着乘凉时还不错,可是躺在上面动起来就不大方便了,可能没折腾几下就会彻底坏掉。   他们赚了那么多钱是时候换一张新的了。   周建霖不同意,厉声道:“好端端的换啥换!别人家的凉床破了洞都还在用,咋就你这么多名堂,知不知道要艰苦朴素。”   “我就要,我自己出钱!”周钰也不怕他凶,事关自己的性。福才不管那什么劳子艰苦朴素。   他跑到屋里跟刚起床正在梳妆台梳头发的谭明月说:“小月,我要钱。”   谭明月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对着镜子边扎辫子边问:“买凉床干嘛,旧的那张又没坏,咱们家还有凉席。”   “那个不行,一下就弄坏了,要换新的。”   “就晚上坐着乘乘凉,小心一点就不会弄坏了。”   见她不答应,周钰凑过去将脸埋在有点窄小的肩膀上就像一只大狗子似的蹭了蹭,“我想摆在咱们屋里头,等再热一些的时候咱们就睡在凉床上,要是弄脏了擦一擦就干净了,不用常常洗床单。”   谭明月:“……”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好好的一张白纸就算因为她添上了颜色,但也只有一点点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么污了。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无师自通?   他又蹭了几下,温热的呼吸喷在敏感的耳垂上。   谭明月红着脸,凶巴巴地瞪着他,“不给,不许买!”   周钰脸一下就垮了,闷闷不乐地转身离开屋里。   谭明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都已经相处这么久了这个大傻子竟然还看不出自己是在不好意思,只要他再蹭一蹭撒撒娇就会忍不住答应了。   哼!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稍微不满足还摆脸色,她也要摆脸色不理他。   ……   周钰离开家里去了李家。   李弄璋马上要摆酒席了,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对着好兄弟的臭脸也能笑得跟菊花一样灿烂。   “钰哥,这是咋了,愁眉苦脸的。”   周钰低垂着脑袋,随手抓着一根小树枝拨弄地上的蚂蚁。   “小月不让我买凉床,我想买。”   不理解他为啥不高兴,李弄璋笑着说:“那就不买呗!听嫂子的话,凉床又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你家不是有一张嘛,至于为了这个跟嫂子闹。”   “那张旧了,不经用。”   “夏天乘凉要多经用啊!”   “我就要!”周钰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好兄弟大多时候挺听话,但是犯倔的时候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李弄璋只能顺着他,“买买买,我去拿钱,你可别告诉嫂子是我给你的钱。”   免得让嫂子觉得他们两个是一伙的,也生自己的气。   周钰有些疑惑,“那我哪来的?”   “就说你自己的。”   “我的钱以前都给我娘了,我娘给了小月,没有别的钱。”   也知道自家好兄弟兜里一个子都没有,干净得只剩下空气,李弄璋帮忙找借口,“就说你以前偷偷藏着买糖吃的。”   周钰点头,“好吧!”   李弄璋转身就要回屋里拿钱,走到一半想起凉床的尺寸。   “钰哥,你要做多大的凉床?”   周钰一下就振奋起来了,连说带比划,张开胳膊宛如大鹏展翅般,“越大越好,要跟床一样大。”   李弄璋:“???”   无法想象这么大一张凉床摆在院子里乘凉时的场面,难道一家四口都躺在上面?   “你快点!我还要回家!”周钰急躁地催促。   没见过找人要钱还这么着急的,李弄璋无奈,加快脚步进入屋里。   拿了钱出来,他同周钰一起去村里擅长做凉床的方师傅家。   方师傅也是有点懵,做凉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说要做这么大一张凉床。   虽然凉床叫凉床,但没有床那么大,宽度最多一米二三,做得太大了不牢固,一般人家订做的凉床,中午一个人躺着睡睡午觉,晚上一家人在院子里坐着乘乘凉,能用上几十年。   思来想去,只觉得小周家这儿子傻,啥都喜欢大的。   李弄璋也考虑到了牢固性的问题,“方师傅,你在下面多加点竹杠,钱不是问题,多加点工,缺竹子我们可以去砍,下面也不用多好看,牢固就成。”   “对!要牢固!”周钰反应过来了,补充道:“越牢固越好,我们有钱。”   有钱就是任性,方师傅还能说啥,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谈好了之后,李弄璋交了一部分定金,等成品出来再付剩下的钱。   知道他们两个不是闹着玩的,方师傅也准备好好设计并制作这张巨大的凉床。   两人离开方家,经过一条小路就要分道扬镳。   李弄璋走前,拍了拍好兄弟的胳膊,嘱咐道:“这才刚歇下来别跟嫂子闹别扭,快回去道个歉。”   周钰也不想闹别扭,想赶快回家里,可自己出门前没有说去哪儿,现在回去肯定会惹她生气的。   还是去山上采着花回来,村里很多姑娘喜欢采花,小月亮应该也会喜欢的。   ……   进入初夏以后昼长夜短,洗完衣服和被单晾好后,温度就有点高了。   估摸着这会已经八点多了,谭明月眉头微蹙。   纪兰妮丢了些菜叶子在角落里给兔子吃,“这么久了咋还不回来?跑哪儿去了?”   这么大个人力气又大不可能出事,谭明月转身进了屋里一屁股坐在床上。   她越想越气,就为了一张凉床跑出去这么久还不回家,哪有这样的,脑子不好真以为自己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还搞离家出走那套。   气了一会,她又忍不住跑到门外去看。   太阳越升越高,她在门口徘徊了好几回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到底不放心他一个人,谭明月对着正在切猪草的纪兰妮说:“娘,我出去转转,很快就会回来的。”   儿媳妇这么关心儿子,纪兰妮心里高兴,“去吧去吧!不着急,午饭我来做。”   得了话,谭明月快步离开家里顶着有点灼热的太阳前往李家。   此时李弄璋正到处借桌椅碗碟为明天的酒席做准备。   东家借一些西家借一些,凑合到一起够用了,这些东西都刻了各家的字,还回去时也好辨认。   见她来了以为好兄弟的谎话被识破了专门过来还钱的,李弄璋有点心虚,讪讪一笑,“嫂子,我没有站在钰哥那边,只是不想你们吵架,你别生气,这本来就不是啥大事别伤了和气。”   一听这话就知道那个大傻子跑过来了,谭明月有些没好气,“我没生气,让他出来。”   “啊?”李弄璋一愣,“钰哥还没回去吗?”   谭明月也是一愣。   “……没有回家。”   成为夫妻将近五个月了,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个大傻子一点也不了解,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他平时会去哪吗?”   李弄璋也不清楚具体位置,笑了笑,“嫂子,你别担心,钰哥这人没啥心眼儿,想法很简单的,有时心里藏着事的时候会跑到了一个小角落里独自待着,等心里平静下来了就会回家,他应该是怕你生气现在还不敢回去,等到了饭点总要回家的。”   谭明月胡乱地点点头,“你继续忙吧!我先回家了。”   回到家里,周钰还是没有回来,她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   过了好一会,心里还是无法安静下来,反而慌乱得很。   时间仿佛变得很长,每一分都过得跟一年一样,谭明月实在是待不住了,起身准备再出去找人,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惊叫。   “你干啥去了,脚咋成这样了!!!”   她快步跑出去,便看到那人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时,周钰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别在背后的手抬起扬了扬手里红艳艳的映山红,“小月,看,我给你摘了花。”   满肚子的担忧和烦躁顷刻间烟消云散,谭明月快步朝他走过去。   纪兰妮看着那把映山红,眉头微皱。   谭明月没有去接他递过来的花,目光落在右脚上,“脚崴了?”   周钰僵硬地维持着递花的姿势,心虚得很,抿了下嘴,“被夹子夹了。”   捕兽夹子虽然没见过但一定很尖锐很牢固才能捕抓住凶猛的野兽,谭明月心疼得很,又气他不听话,有些凶巴巴地斥骂,“不是说了山上有人放夹子让你别上山,我又没有生气干嘛去摘花,要是成了跛子怎么办?”   周钰听到她说不生气,觉得自己摘花的决定做得很对,虽然这会看起来很凶,但也只是跟亮出小爪子的猫一样,一点也不凶,反而狠可爱。   “我伤得不重,”他还有点小得意,“我把那个夹子掰坏了,轻轻一下就掰开了。”   纪兰妮瞪了傻儿子一眼,要不是儿媳妇在跟前真想狠狠拧这不听话的耳朵,结了婚以后越来越任性了。   谭明月接过他不断凑到自己面前的花,另一只空着的手扶着他的胳膊。   “先进屋里看看脚怎么样,如果严重就去老乡医那治。”   怕又惹她生气,周钰连忙说:“不重的,就夹了脚趾头,只有一下下。”   谭明月扶着人回到屋里,面无表情道:“闭嘴!脱鞋!”   周钰抿了抿唇,老老实实脱掉鞋子。   里面打着补丁的棉纱袜子前端背一片殷红。   谭明月心里猛地一跳。   纵然早就猜到捕兽夹子比较尖锐,他这么皮实的人走路都有些跛脚,受伤肯定很严重,真正看到袜子上流了那么多血时还是心疼得要命。   “你这个大傻子,说了不许上山还要去,伤得这么严重怎么办?”   她急得眼睛发红,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要不是她伤了脚,真想狠狠地暴打不听话的狗头一顿。   周钰见她快要哭了,有些手足无措,“小月,我没事,一听到动静就缩回了脚,只夹到大脚趾,在山上就止血了,走路回家碰到又流了,真的一点也不严重。”   为了证明自己伤得不重,他把袜子也脱了。   伤的确实不严重,大脚趾前端被夹了一下,养个几天就能好了。   谭明月这才放下心来,气呼呼地说:“以后你要是再敢上山,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周钰连忙保证,“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子受了一点点小伤,感情跃进一大步。 第31章   虽然伤口不严重,只有一道一厘米左右的小口子,但还是要当心免得患上破伤风,谭明月将映山红放在梳妆台上,来到医疗点跟老乡医说明了情况。   这个年代在村子里很多人都不知道消毒这个概念,老乡医这里也没有消毒水,只有一些治疗感冒发烧的药品,村子里的人通常是拿点草药敷一敷,情况比较严重就只能进医院治疗。   谭明月只能拿了一包草药回来,烧火涮干净锅后加入水和草药煮成黑糊糊状才舀出来。   这时周钰已经在院子里洗干净了脚,一只脚跳着来到灶房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看,“小月,咱们今天中午吃啥呀?有南瓜饼吗?”   谭明月没好气道:“吃你个头!”   又生气了,周钰扁扁嘴,悻悻地单脚跳回屋里。   瞥了眼梳妆台上放着的映山红,他难得灵机一动,拿了一个大的搪瓷杯把它们插到里面。   因为周钰上山伤了脚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午饭婆媳俩做得比较简单,随便做了两菜一汤,反正这几天休息不用干什么活。   吃完了饭,药糊糊已经晾凉了。   谭明月端着碗来到屋里,从新打的棉被里揪出一小坨棉花,冷冷地命令,“把脚放到凳子上!”   周钰老老实实地把脚放上去。   谭明月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用药糊糊反复涂抹,清洗掉凝固的血痂后再糊一层药在上面。   看着她温柔又认真地给自己涂药,睫毛浓长卷翘,垂在眼睫处留下两道好看的阴影,周钰看得有些痴迷。   小月亮哪哪都长得漂亮,生气时也是漂亮的,这么漂亮的人是自己的媳妇,真好啊~   谭明月才抬起眼对他说:“这两天要注意别让伤口碰到水,知道吗?”   周钰愣愣地点头。   其实以前不注意磕磕碰碰受过更严重的伤,但大多止住血就好了,他的身体很好这点小伤没啥,不过也很享受媳妇这么细心的照料的。   交代完了,谭明月侧眸看着梳妆台上的映山红,唇角微微翘起。   虽然这种山野里的花没有玫瑰花漂亮,但自由生长,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   她来到一趟院子里的水缸边,舀了小半瓢水,又回到屋里将水一点点倒入插着映山红的搪瓷杯里,希望它们能绽放得久一点点。   以前周钰的目光就喜欢围着她转,现在脚不方便动,目光更加灼灼。   见她好好对待自己摘的花,他心里很高兴,一高兴就想亲亲她。   可是这样单着脚跳过去总觉得就像一只瘸了腿的大青蛙一样,怪丢人的,还会把药糊弄掉。   “小月,你过来一下。”周钰冲她招招手。   这个样子就像在唤狗,啊呸!这是什么破比喻,搞得自己成了狗。   谭明月尽量挥退掉这个想法,见他双眸晶亮,满满的都是期待,抬脚走过去。   走到半米远的距离,手腕就被扣住。   周钰轻轻一拽,将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吻着她的唇,熟门熟路地挑开牙关热情地勾缠里面的小舌头。   谭明月坐在他一条大腿上,隔着比较薄的裤子,隐约能感觉到里面精壮结实的腿部肌肉,里面蕴含着无限力量,让她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   第二天,李家摆酒席了。   纪兰妮一早就去了帮忙洗茶杯,烧水泡茶。   乡下人吃席,通常吃席一杯茶解渴,吃完一杯茶解腻,所以要烧好几壶开水泡茶。   谭明月只要陪陪新娘子,不用去太早,而且去也是去知青点。   廖婷是知青要从知青点出嫁。   谭明月负责陪新娘,自然要去知青点陪她。   她到知青点时差不多七点半,廖婷已经梳妆打扮好了,穿着漂亮的红棉布掐腰长裙,头发挽起,绑着红头绳,戴着红花,还化了妆涂了口红,越发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条件限制这样的打扮远没有以后结婚时那么华丽精致,但长得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就算套个麻布袋也好看,李弄璋这小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抱得这样的美人归,谭明月暗暗腹诽。   见到她的身影,廖婷非常高兴,“谭同志,你来了。”   谭明月微微一笑,“别这么客气,也跟你们家弄璋一样叫我嫂子吧!”   廖婷嘴角微抽,“………嫂……子。”   大美人这副被雷劈到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谭明月笑容越发灿烂,调侃道:“以后多叫几遍就习惯了。”   对着这么个鲜嫩又调皮的小嫂子,廖婷有点自闭了。   谁让自己找的男人比她男人年纪要小几个月呢!   不过这么几句话下来,两人的关系稍微亲近了一些。   廖婷在知青点里除了程安安以外不怎么受待见,前阵子被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到处宣扬自己和李弄璋抱在一起的事,在村里的风评更差了,连带着知青们的名声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导致关系进一步僵化。   好在也算是得偿所愿,这一回能在最好的时候嫁给心里属意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反正她们这些知青来自天南地北,等到恢复高考也会各奔东西,没什么关系,现在需要团结的人是这位小嫂子,毕竟自家男人和周钰是单方面过命的交情。   她抓了一把糖递过去,“吃点喜糖,应该还要一阵子才来迎亲。”   谭明月接过揣进兜里。   她其实不怎么吃糖,但家里有个大尾巴就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吃甜甜的东西。   也不知道大尾巴在干嘛,本来他还想跟着自己来知青点的,被公公骂了一顿后乖乖跟着去李家帮忙了。   一想到她,谭明月就忍不住想笑。   女孩眉眼弯弯,梨涡浅浅,哪怕是嫁了人好几个月也没染上半点成为人妇的愁郁闷,显然日子过得很好。   前世廖婷嫁进大周家时虽然应付得了那一家子,但过得不怎么开心,感觉自己待在一个粪坑里,周围到处都是屎壳郎。   好在这样的日子不复存在,她笑了起来,“周同志对你很好吧!”   谭明月嗯了声,有些嘚瑟地扬起下巴,“当然对我好了,我才不会嫁给对我不好的人。”   廖婷也是很佩服她挑男人的眼光。   在村里土生土长的姑娘眼界比较窄,不像城里的姑娘见过各种各种的优秀青年,如果看不出周彦邦的虚伪和狠毒,他至少是个军官吃国家粮,虽然不足以弥补年龄和二婚有三个孩子的劣势,但经济条件还算不错,也小有权势,而谭明月宁愿跳河寻死也不嫁,最后给自己挑了个傻子过得比所有人都要好。   周钰让她避开了死局,也因为她到最后不至于孑然一身,形影相吊,这样也好。   ……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五月初。   这段时间雨水比较充沛,好在多是每天下午下半个小时左右,气温不断升高。   这天,小周家喜提了一张巨大的凉床。   周钰把它扛回家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么大一张凉床都能当成床睡,睡两个人都不成问题。   他把凉床摆在院子里,拿着瓜瓢从水缸里舀水过来冲洗。   不洗干净刚睡上去身上容易痒,甚至会起红疹,小月亮皮肤那么白嫩必须好好保护。   周建霖缓过神来,“你要买凉床也没必要坐这么大的吧!”   还记得爹第一个反对买凉床的事,他哼了声,“我乐意。”   周建霖握了握拳,克制着不去敲他的傻脑袋瓜。   已经知道他这么积极地买凉床的原因,谭明月连忙回到屋里,暂时少见一会凉床是一会。   干干净净地冲洗了好几遍,还把竹篾冒出的小毛刺都清理掉了,最后在太阳底下晒一天就能躺着睡觉了。   周钰心情大好。   凉床比竹席凉快多了,这样一来小月亮应该不怕热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就像一只勤劳的工蚁十分积极地搬弄摆放桌柜给这张巨大的凉床腾出空间来。   谭明月从一开始的羞赧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二十多岁身体健壮的小伙子正血气方刚难免贪好那点事,自己制定了一周三夜每夜两次的规则他也老老实实遵守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家伙喜欢三夜连在一起,每次的时间还比较长,让她有点难熬。   整理摆放好了家具,周钰高高兴兴地把大凉床搬进来摆放好。   “阿钰,去挑几担水回来。”   李兰妮在灶房门口吼了一声。   周钰疾步来到院子里拿着扁担勾着两个水桶离开了。   他走了以后没有搬东西的响声,屋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看着隔着一张桌子的大凉床,谭明月耳根微烫。   可真够大的,估摸着至少有一米六,他们两个睡在上面平躺着都不成问题。   她缓缓走过去,还是没忍住伸出爪子摸了一下。   凉床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余温,有点灼热。   等到热意随着时间消散,会变得很凉快,夏天睡在上面应该很舒服。   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硬,毕竟这东西全靠竹子制作,不垫床垫的话躺在上面,以那个大傻子折腾的本事,自己的腰肯定会断掉的,而且抵着后背也会疼。   谭明月眉头轻拢。   那个大傻子已经做好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临门一脚的时候自己突然发现了一个大缺点,想想就觉得扫兴。   她咬了咬牙,今天晚上试着忍忍,如果忍不下去就,就……换个姿势,以前看的小电影里女人也可以在上面的,有个人在下面垫着就不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3020:30:00~2021-12-05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奈奈酱、20354232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事实证明这点问题根本不是问题,男人就算再傻在这方面的钻研能力特别厉害的。   谭明月直接被周钰抱在怀里,以侧卧的姿势进行,等到结束后才得以放松,摊平在宽大的凉床上。   她感觉整个人都是沸腾的,凉床特有的冰冰凉凉渐渐缓解了血液里的灼热和酥麻,舒服极了。   不过晚上还是不能睡凉床,那样很容易得感冒,哪怕是盛夏的时候最多在午后气温最高的时候短暂地睡个午觉。   过了好一会,谭明月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哑声说:“回床上睡觉吧!”   油灯快要燃尽了,灯光有些微弱。   周钰看着她背对自己穿衣服,雪白的后背中间有一条明显的沟,笔直二下快到粉桃一样的屁。股,两侧各有一个漂亮的窝窝,比起她嘴角边的小梨涡要大好多,让他有种想摸一摸的欲望。   明天晚上偷偷摸摸,还可以从背后……   “你怎么还不穿裤子?”谭明月已经穿好了衣服,小鹿眼含着春意,波光潋滟,视线只落在他脸上上三角部位。   周钰嘿嘿一笑,拿了裤子穿上。   等她回到床上躺下,他才将灯吹灭,爬到床上挨过去抱住她,大手无意间碰到了她胸口,嗓音低哑:“小月,你这里好像长胖了一些,摸起来好舒服。”   说话间,他还下手捏了捏。   脸上刚褪去的热度瞬间暴涨,谭明月拍开那只作乱的手,咬牙切齿道:“睡你的觉,别乱说话!”   晚上向来大胆的人突然害羞了,已经知道这是她比较敏感的地方,周钰有点蠢蠢欲动,但又怕惹她生气,只能努力克制住才没有再碰。   身边的人安分了,谭明月才松了口气。   这半年来好吃好喝再加上比较频繁的‘按摩’,胸确实长大一个罩杯,从小A跨入小B行列,原来的胸衣穿着有点勒,得买新的了。   还有天气越来越热要准备夏天穿的衣服,婆婆这些年攒下来的布都给她做了冬季和春季的衣服,今年的布票要到年底的时候才能分下来,夏天的衣服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这事应该比较好解决,李弄璋那边都能弄来粮油糖肉,布料应该不成问题。很多人家日子过得不好把分下来的布料和布票换成粮食,新衣服对他们来说不是必需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不管有多破烂能蔽体就够了,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李弄璋确实能弄来布料,只是价格要比供销社里贵一些。   谭明月这两个月赚了两百多块钱,买布料做几身衣服绰绰有余,只是家里会做衣服的只有婆婆,婆婆针脚细密,但是做出来的款式跟这个年代的人常穿的衣服一样老土,自己又不会做。   得知她的烦恼后廖婷笑着说:“等布料买来了,我给你做吧!”   谭明月有些惊讶,“你还会做衣服?”   “跟着我外婆学过一些,”廖婷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我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你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是极好的,藏蓝色棉布长裙,上半身有一排黑色的扣子,两侧绣着非常雅致的玉兰花。虽然不是专业的设计师,但是在大城市里待过见过的服装款式要多一些,做出来的衣服自然要漂亮很多。   谭明月笑起来,“那你帮我做三条裙子,我付钱给你。”   结了婚以后知道她和自家男人是合作伙伴手里头有钱,廖婷也没有客气,家里没有缝纫机,纯手工制作三条裙子要不少时间。   这个年代的布料颜色比较单一,不是蓝色就是绿色,当然也有红白这两种颜色村子里穿的人不多,前者多是结婚后者不耐脏多是城里头爱美的姑娘穿。   谭明月量完尺寸之后,要了红、白、蓝三种颜色的布料。   “红色的布料不用绣花,白色的布料多绣些花,蓝色的可以少绣一点,至于什么花样你自己安排吧!我也不知道,只要穿着漂亮就好了。”   廖婷将具体要求记录下来,心里已经开始设计款式。   想到很快就要喜提漂亮小裙裙了,算是向丰衣这个目标迈出了一小步,谭明月十分兴奋,“等做完了我的裙子,再给我们家周钰、我婆婆和公公都做两身吧!”   这位大主顾一开口就是九身衣服,廖婷压力有点大,“可能要不少时间,我也不知道到夏末时能不能完成。”   一直在旁边听着她们谈话的李弄璋说:“过两天我弄一台缝纫机回来。”   廖婷没有拒绝,接了谭明月这桩大生意是意外之喜,以后政策渐渐放松应该还能接到更多的生意,甚至一步步做大做强,缝纫机是必需品,她自己买得起就是没有票。在逃小香猪   周钰也做在一旁,听了他的话也跟着嚷嚷,“小月,我也给你买缝纫机。”   谭明月睨了他一眼,“别瞎掺和,我又不会做衣服,要缝纫机干嘛!”   “她有的你也要有。”周钰理直气壮道。   “我不要,用不上。”   “要的。”至于缝纫机用不用得上一点也不重要。   谭明月瞪着他,“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周钰扁了扁嘴,“你做主。”   “那就听我的,不买缝纫机,也不许找弄璋让他帮忙买。”   被点名的李弄璋因为凉床的事还有点心虚,连忙保证道:“嫂子放心,我不给钰哥买。”   一台缝纫机挺贵的,可不是山里能砍竹子制作的凉床,派不上用场等于浪费钱买了个摆设,他自然不会随便买,而且这东西要弄到手也没那么容易。   周钰只能死心,低哦了一声。   这对小年轻夫妻的相处模式怎么看怎么可爱,跟他们相处久了廖婷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了不少。   “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没跟我婆婆交代在外面吃饭,这会她应该煮好饭了。”   ……   周钰骑自行载着谭明月不到几分钟就回到了家里。   “小月,快来看,咱们家的兔子生小兔子了。”纪兰妮喜出望外。   谭明月连忙冲到院子里的小角落,看着箩筐里的大灰兔子身旁有好多个毛还没长齐的小肉团子。   刚生下的小兔子特别小,一窝就有八只,关键是大兔子怀孕时不怎么明显,只有体重增加了一些。从怀孕到生产一个月左右,孕期太短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发现。   听说兔子有两个子宫,成年的兔子一年可以生七八窝小兔子,只要不发瘟病他们一家能吃到不少鲜嫩美味的兔子肉。   周钰以前也养过一阵子兔子,不过还没等它们交。配就忍不住吃进肚子里,这对兔子夫妇还是因为家里不缺肉吃被留下了兔命。   “过不了多久猪也要下崽了,不知道有多少只,肚子可大了。”纪兰妮笑得见牙不见眼。   野猪被捉住的时候肚子就不小,但是那会刚春暖没有多久估计怀崽也就半个来月,现在养了两个多月肚子越来越大了,估摸着至少也有七八头小猪崽,这要是养大了猪圈都装不下。   煮猪食的任务一直是婆婆负责,谭明月很少去臭烘烘的猪圈看猪,虽然婆婆三不五时会把猪圈打扫一遍,但是猪拉屎拉得多,天气又越来越热,远远地待在门外都能闻到。   “娘,刚生产的兔子喂它吃什么?”   纪兰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以前养过兔子的人家。”   过了一会,她就回来了。   “听说要喂煮熟的黄豆,这段时间别喂青菜会拉肚子的。”   家里还有不少黄豆,喂兔子吃上一年都不成问题,谭明月立马开火煮黄豆,尽快慰劳这位伟大的英雄兔子母亲。   周钰在灶膛后面烧火。   烈火熊熊,锅底烧得通红,水很快就沸腾了,盖上盖子焖了好一阵子后一捏就能成黄豆泥。   谭明月将焖好的黄豆捞起来倒入一个小撮子里放到外面晒干水分,然后才装进小陶碗里喂给兔子吃。   做完兔子的月子餐,她也要开始做午饭了。   一入夏后菜院子里的蔬菜都开始长出来了,餐桌上的菜单也变得丰富起来。   今天她打算炒个空心菜,嫩叶子清炒,根用来炒腊肉比较好吃,还摘了两条小黄瓜炒蛋,都不是大菜很快就做好了。   到了夏天谭明月不喜欢捣鼓大菜,费时比较长,灶房就像锅炉房一样热得要命,这段时间都做得比较简单。   纪兰妮夹了一碟子酸笋,“等刀豆成熟了,就可以腌刀豆了,你爹这次种的刀豆多,咱们可以多腌几坛,用来炒小鱼小虾好吃。”   谭明月也喜欢吃酸刀豆炒小鱼,“问题是家里的坛子太少了。”   而且最大的几个坛子装了米面油这些东西,只留下一个大坛子用来泡酸笋,其他的小坛子太小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纪兰妮就来气,“当初分家的时候就分了我们一点东西,这几个坛子还是后来买的,那边留着这么多坛子宁愿空着也不分给我们,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要留着埋尸。”   不想提隔壁那一家子奇葩,谭明月淡淡道:“不是多值钱的东西,没必要生气,过两天再买几个回来就行了。”   纪兰妮也觉得没必要为那点陈年往事置气,轻叹了口气,“小月,咱们一家以后会越来越好,和和气气红红火火的,气死他们,当个军官有啥了不起的,我们家老周也当过兵,村里头一个呢!还给他引荐了,我也没尾巴翘到天上去呀!”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谭明月知道婆婆不只是气大周家一家白眼狼,更主要的还是周彦邦成了军官,而周钰因为烧坏了脑子,身体再强壮力气再大也只能当个泥腿子,张晓莉和村里人没少拉踩,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她轻笑,“那是当然的。”   周彦邦就算是军官又怎么样,在她眼里还不如周钰的一根脚趾头。   作者有话要说:   往丰衣足食进发~   感谢在2021-12-0500:00:00~2021-12-0521: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科二还没没考试20瓶;小鹿左左15瓶;赵家姑娘10瓶;奈奈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过了几天,猪圈里的野猪开始生猪崽了。   这回谭明月在现场围观,母猪侧躺在铺着稻草的地上,肚子鼓鼓的,生产时会晃动好几下,然后发出嗷嗷的叫声,一只小猪崽很快就从产道里生出来了,生产时间比较短暂。   小野猪刚生下来时跟粉粉嫩嫩的家猪不一样,身上长着黑色的小绒毛,背部有两道黄色的横纹,一出生就很可爱。   而且还很健康,自己支撑着小小短短的四肢颤颤巍巍地半走半爬,艰难地绕了小半圈到大野猪肚子处吃奶。   大野猪又开始生小猪崽,一个接一个,一共生了十一胎。   从此,一位更厉害的英雄母亲诞生了。   纪兰妮高兴又发愁,“这么多猪崽家里种的地瓜洋芋南瓜都不够吃,糠皮又少,到了秋天没了猪草咋办呐?”   谭明月抿了抿唇,刚要残忍地表示可以吃烤乳猪的,公公周建霖先一步开口,“到时候跟村里人买些糠皮、苞米,这些东西便宜得很,花不了多少钱,只是猪太多了,等长大一些猪圈里待不下,卖掉几头吧!”   这个年代的猪崽都比较宝贵,必须养大养肥杀了一部分上交供应城里,一步分按工分分配,烤乳猪是不可能的。   当然自家养的野猪不用上交和分配,但也不可能用来做烤乳猪。   谭明月只能打消这个心思。   “不行!不能卖,”纪兰妮觉得不划算,断然拒绝,“猪圈小就加大一些,村里大部分人家过的日子比不上咱们家,卖猪崽估计还赚不到这阵子的猪食钱,还不如养大了让弄璋帮忙卖掉。”   母猪这两个多月吃了不少东西,产后奶大十一头小猪崽得吃得好才能下奶,这么一算确实划不来。   趁着这段时间比较空闲周建霖决定将猪圈扩大一些,再过一个多月要抢收,期间还要播种再种一轮水稻,到时候小猪都长大了不少,挤在里面肯定不舒服。   事关养猪吃肉养胖媳妇这种大事,周钰也想尽快弄好,找李弄璋去县城里拖砖和水泥。   来来回回要好几趟才能全部运回来,等他们运回来一趟出发去运第二趟后,周建霖开始拌水泥准备砌墙。   谭明月现在不嫌弃猪圈臭了,做完了饭洗干净衣服后就会跑去看十一只小野猪。   小野猪们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比以后的小香猪可爱一千倍一万倍,要是不长大变成它们的妈妈一样粗犷,她都想养着当宠物。   “今天弄璋帮了忙,等小猪崽断了奶送两只给他们家。”纪兰妮边削莲藕皮边喃喃自语。   谭明月已经剁好了肉馅,放入葱末、姜末、菜油,盐、白酒、酱油、白糖、五香粉等调料拌匀,再往碗里倒入一些面粉,加上少量的热水,打三个鸡蛋,搅拌均匀之后加入少量的冷水,直到面粉成糊状。   接着开始往锅里倒入小半锅菜油,这个时候纪兰妮洗干净莲藕切成薄片。   谭明月忘了提醒她留刀不要完全切断,现在只能拿着一片拌上肉馅再往上面盖一片,等到油温冒泡时,她将耦合放入面糊中,等两面均匀地沾上面糊后夹出来放入油锅里炸,炸到金黄色后捞出来。   接着她又开始炸油坨和南瓜饼,难得烧一次油锅,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做点好吃的。   炸完这些东西用了半个小时左右,谭明月汗流浃背,洗了把脸才继续炒菜。   这次李弄璋帮忙运送水泥和砖头,家里要招待饭菜,必须丰盛一点。   纪兰妮上午九点钟左右去了一趟李家让他们一家都过来吃饭。   谭明月将酸菜泡在水里,“爹,你先停一会,帮我把鱼杀了。”   周建霖放下抹水泥的刮板,纪兰妮拿着瓜瓢舀了一大瓢水走到水沟边给他冲水洗手。   杀了鱼刮掉鳞片后,他开始处理鱼泡和鱼肠。   谭明月老远就能闻到一阵腥味,鱼内脏比整条鱼要腥好多倍,油炸的时候味道冲上来非常反胃,就算放了好多白酒和葱蒜水也盖不住,偏偏公公就好这一口。   做完了酸菜鱼后,她摘了三条黄瓜做拍黄瓜。   大菜和凉菜有了,接着做了豇豆炒肉和清炒红苋菜,最后打蛋煮个蛋花汤。   “娘,我热得受不了了,鱼肠鱼泡你来做吧!”谭明月说完从柜子里取了碗筷就溜。   纪兰妮知道她受不了太重的鱼腥味,“老周,晚上再做吧!今天李家人来吃饭,不好上桌。”   “成,我先处理干净,你拿个碗过来装着,等会放些白酒腌一腌。”   ……   周钰和李弄璋赶在饭点前把水泥和砖头运回来了,李家其他人还没动筷子都在等着他们,李瑶瑶和李磊兄妹俩吃了两个炸油坨。   两人拍了拍身上的灰,洗干净手坐下。   “这可真丰盛,年夜饭都没吃得这么好。”李弄璋很高兴,这些年除了去国营饭店和结婚办酒席很少吃几顿好的。   没结婚以后多是自己和奶奶做饭,结了婚以后主要是媳妇掌厨,不过他媳妇做出来的菜味道一般,水平跟他差不多。   纪兰妮也是高兴得很,“喜欢就多吃点,别客气,大热天的剩下容易坏。”   廖婷夹了块鱼肉一尝,滑嫩鲜美,保留了原汁原味,酸菜特有的酸味渗入鱼肉中好吃不腻,味道确实不错,足以和以后的大饭店里的酸菜鱼媲美。   李家兄妹两吃了满满一碗饭,还有好几个藕合和油坨,胃口不太好的王老婆子也比以前多吃了小半碗饭。   吃完饭后,谭明月把剩下的耦合和油坨用油纸包好让李瑶瑶带回去吃。   周钰和李弄璋睡了个午觉,又出发前往县城拖最后一趟。   大约三点多钟两人骑着三轮车回来了,皮肤晒得通红,脸上额头上都是汗,胸口都湿了一大片。   卸了货后李弄璋就要回家洗澡,周钰舀了一瓢冷水洗了洗脸,再打湿毛巾拧干擦了擦脖子,撩起衣服擦胸口,然后跟他爹一块儿砌墙。   谭明月没什么事干,躺在凉床上闭目休憩。   刚才廖婷跟她说红色的裙子快要做好了,不用绣花做得比较快,等傍晚没那么热了就去拿回来洗干净,晾一晚上明天就能穿了。   她眯着眯着就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太阳已经下山了,纪兰妮做好了晚饭。   吃完饭,谭明月叫上周钰陪她去拿裙子。   两人离开家里还没走多远就碰上了一位老熟人。   刘彩霞刚从牢里放出来,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到村里,看到他们快步离开。   那天她到处廖婷和李弄璋的事,第二天就被他们告到警察局里,在牢里蹲了十几天,那三个混混现在还在里面继续蹲着。   村里人都知道她坐牢的事,都不敢再议论廖婷和李弄璋的事,而且两人很快就结婚了。   谭明月回眸瞥了狼狈逃离的背影一眼,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喜欢搞事情。   嫁给周彦邦给三个孩子当后妈已经够离谱了,但周彦邦好歹是个军官,也不是不能理解,干嘛要掺和廖婷和李弄璋的事,又没有抢她的老男人。   不理解啊不理解,又蠢又坏又奇葩,谭周两家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厉害,或许某天不用自己动手这个人形炸弹都能把两家炸得灰都不剩。   不过周彦邦应该会离婚吧!儿子被害死了,现在还坐了牢,等过年回来没准就一拍两散了。   谭明月还是希望他们继续在一起,村里应该没人敢娶刘彩霞,但说不准有见钱眼开的人家会把女儿嫁给周彦邦。不是谁都能像自己一样豁得出去的,很多重男轻女的人家的女人早就pua得没有自我意识了。   到了李家取了裙子,喝了杯凉茶,他们就要回去了。   这会刚刚入夜,天色还没完全暗沉下来,天空中依稀有几颗星星闪烁着。   小路两边的草丛里传来阵阵蛙鸣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谭明月抱着裙子,边走边打探两边的草丛,生怕有蛇之类的东西窜出来。   他们手里连个电灯都没有,让她心里越发。害怕。   这时草丛里传来唰唰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攒动着。   心里一滞,谭明月脸色都白了,连忙紧紧抱着身旁人大叫:“啊!有蛇,快跑……”   感觉到她在发抖,周钰连忙安慰,“有人常走的路一般没蛇,应该是田蛙,别怕。”   谭明月双手抱得更紧,腿也缠在他身上,整个人就像一条八爪鱼一样,“太暗了看不到,我还是怕,你抱着我回去吧!”   反正天黑了,路上没有人,他们是夫妻抱在一起也没什么。   周钰双手交叉拖着她的屁股,脚步轻快,对他来说就像抱着没什么重量感的棉花一样。   晚上凉风习习,穿过树叶时带着自然的清新气息,吹在身上舒服极了。   谭明月靠在他肩头,听着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有种岁月静好之感,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要是换成别的男人她都不会生出这种希望,过了三分钟热度,在对方受不了了自己作妖之前就会提出分手,也就只有这个大傻子,心思单纯,哪怕条件不怎么样都一直在想办法提高她的生活品质。   真正值得共度一生的人不是他有十块给你九块,或者全部给你,而是努力让你过得越来越好,周钰就是后者,小到一个村子,大到一座城市,努力让自己过得不比任何人差。   只要有他陪在自己身边,即便没什么娱乐方式心里不会像以前那么空虚了,谭明月突然有点庆幸穿到这个年代,毕竟以后很难遇到这么单纯美好的人,也无法像现在完全相信他,依赖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升华中~ 第34章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昨晚把裙子洗干净晾在外面,吹了一夜的晚风,第二天太阳晒掉晨露后就可以穿了。   量身定制的裙子,胸部和腰线都收得很好,长度在小腿位置,裙摆微褶,大红色的裙子穿在身上衬得皮肤白皙胜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翩跹的红蝶。   搭配藤编凉鞋还挺有文艺感的,不过凉鞋有点硌脚底,这个年代的姑娘大多会在里面穿袜子,谭明月也在里面穿了一双白色的棉纱袜子。   “真好看呀,要是结婚时这么穿就好了。”纪兰妮叹了口气,想着那位廖知青结婚时穿的红裙子心里有点遗憾,自家儿媳妇也长得标致漂亮,可惜只穿了一件花棉袄。   虽然花棉袄在村里也很少见,但是有这么好看的大红裙子对比,自己做的花棉袄看起来土里土气的,还得靠儿媳妇的脸蛋撑着。   谭明月笑了笑,“结婚的时候穿得挺好的,正月份那么冷也穿不了裙子。”   总不可能为了穿得漂亮把酒席挪到夏天,况且那个时候也还不知道自己有机会赚钱改善生活条件。   “对了,你和爹量一下尺寸告诉我,我要给你们做两身衣服。”   “两身!”纪兰妮有些惊讶,连忙摆手,“我们不用做,又不是没衣服穿。”   谭明月劝她,“娘,赚了钱就得花,花在吃穿上不是浪费,钱一直攒着不用反而会贬值的,而且花得多才有动力赚得更多。一家人都有,别推辞了,况且赚钱这事你也帮着出了不少力。”   “那也不用两套啊,太多了。”   “布都已经买回来了,订单我也下好了,不干活的时候换着穿多好。”   最后纪兰妮还是拗不过,把尺寸告诉了她。   谭明月记下尺寸后等着李弄璋来取货时一并交给他,反正现在不着急,自己那两条裙子绣花还要不少时间。   接着她趁着上午气温不算太高开始做花生糖和葱油酥饼。   半个多小时后,两种零食都做好了,谭明月将它们摊在两个撮子里散散热。   “小月,我抓到鱼了,”周钰拎着用芭蕉叶条捆着的两条鱼回来,高高兴兴地说:“我要吃剁椒鱼,要多放剁椒。”   “你把鱼放到桶里,放些水让它们吐吐泥吧!”   “好。”   纪兰妮:“还是酸菜鱼好吃,做酸菜鱼吧!”   “不!要剁椒鱼,这是我抓的鱼。”周钰边舀水边说。   他对第一次吃到的好吃的东西总是格外情有独钟,哪怕酸菜鱼很好吃更偏好剁椒鱼。   “有两条呢!今天做剁椒的,明天做酸菜的。”谭。端水大师。明月说道。   纪兰妮懒得跟傻儿子计较,抬眸看着天上有点发灰的云,“今天应该要下雨,怪不得昨天晚上有点热。”   现在刚进入夏天,雨越下越热,只有刚下雨的时候气温会低一些。   周建霖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不是大雨。”   一到大夏天就怕碰上持续的暴雨天,地里的庄稼都要被水淹了,土里的养分也会流失,导致整个村子的收成好几年都不好。   谭明月把大小兔子们居住的箩筐搬到灶房里头,免得等会下雨时把里面的干草打湿了,容易滋生细菌。   周钰放好了水,看着两条鱼在水桶里缓缓吞吐着泡泡,都活得好好的,才开始洗手。   ……   吃完午饭后天空越发阴沉了,就好像要塌下来了一样,屋里闷热得很,谭明月搬了把椅子坐在屋檐下。   还没等到雨来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苍老而又尖锐的叫声,就像破风箱拉动发出来的声音。   “滚!给我滚出去,你个扫把星,害死我了孙子,别来我家……”   张晓莉话音刚落,刘彩霞就哭哭啼啼着说:“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别赶我走,我没地方去了,我保证以后好好干活,等明年再给彦邦生个大胖小子。”   谭明月唇角微抽。   这才安静几天呀又跑出来闹腾了。   周以南都被害死了,再加上坐了牢,大周家应该不会再接受她了吧!   然而,结果跟她以为的截然不同。   张晓莉确实非常坚决地不允许刘彩霞进门,死死守着门口。   周建明将自家老婆子拉进屋里低声说:“前段时间彦邦在部队被人举报了,就是隔壁侄媳妇那事,现在已经被开除军籍转业托关系进了运输队,别再给他添事了。”   张晓丽震惊不已,张了张嘴许久才说:“咋会这样?是谁举报的?”   “侄媳妇闹到县城派出所闹大了,前段时间彦邦升官遭人眼红被盯上了把这事翻出来了,部队抓男女关系抓得严,何况还差点背上了人命,”周建明长叹了口气,“暂时只能保住饭碗,这种情况好人家的姑娘哪肯嫁进来,你要是为儿子好就忍一忍让她留下,没了伴不打紧,可不能没了后啊!”   闻言,张晓莉脸色铁青。   她咬了咬牙,心里恨死了谭家这对继姐妹,一个心机深毁了儿子的仕途和他们一家的名声,一个心狠手辣害死了她的宝贝孙子。   可是孙子已经化成了灰,只剩下两个没用的孙女,等到了年纪嫁人了,儿子以后老了就没人养老了,必须得要个孙子才行,至于孙子的仇等那个小贱人生下了孙子再报不迟。   于是,她拉着一张比棺材还长的脸让刘彩霞进了门。   刘彩霞也是没想到公公这次会帮自己劝这个老虔婆,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蹲了十几天牢继父觉得没面子今天一大早就把自己赶出来了,娘和弟弟怎么劝都不管用,娘家已经靠不住了。周以南的死和婆家闹翻了脸,现在他们还能接受她应该是周彦邦刚结婚没多久部队不允许轻易离婚,接下来只要老老实实夹着尾巴过日子等他回来了再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了。   其实这样也好,周以南死了,周彦邦没了后,等自己生下儿子就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他不断高升肯定会好好栽培他们的儿子,到时候自己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为了以后在随军之前一定要沉住气才行,不管那个老虔婆怎么折磨都要忍住,至少不会让自己没地儿住没东西吃,总之万事先忍着,再也不能闹出事,要是再进牢里,周彦邦肯定不要自己了。   刘彩霞心里暗暗打算着,进入大门后抬眸就对上了周大玲和周小玲姐妹俩冰冷中带着仇恨的目光。   刘彩霞心里一紧,不过也没有多么害怕。   两个不受公婆重视的小丫头能干出多大的事,周以南死了她们还能轻松一些,至少不用受那个混世魔王的欺负,以后她们还要在自己的手底下讨生活呢!   “爷,奶,她害死了弟弟,为啥让她进来?”周大玲忍不住哭起来。   周小玲也在一旁抹眼泪。   张晓莉听到这话心如刀绞般难受,瞪了姐妹俩一眼,“哭啥哭,这个时候哭丧也太迟了,回你们屋里待着去!”   刘彩霞本来还有点紧张,听到老虔婆维护自己,微微一笑,“大玲小玲,是我做得不对,我对不起小南,那时没了孩子实在是太难过了,都快要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也给我闭嘴!”张晓莉不想听到她的声音,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我们家不养闲人,立马干活去,否则没你饭吃!”   刘彩霞乖乖点头。   隔壁听戏的谭明月目瞪狗呆。   好家伙,竟然还能接受这么一个儿媳妇。   不过仔细想想大周家的人也是间接逼死小可怜的元凶之一,和害死继子的刘彩霞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没什么底线可言。   纪兰妮也是没想到大嫂那么厉害的性子竟然能容忍这样心狠手辣的儿媳妇,抿了抿唇,低声询问:“小月,他们这是咋回事?”   “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暂时不能离婚吧!”   能让大周家暂时低头继续这段婚姻,周彦邦那边的情况肯定很严重,部队的处分也要比自己想象中严厉。   虽然谭明月不清楚具体怎么处分,也不打算去搞清楚,现在来看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起码周彦邦不用再祸害别的女孩子了。   不过自己在派出所门前闹的事周彦邦应该已经知道了,暂时应该自顾不暇没心思报复,如果真闹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也不会和刘彩霞继续维持这段婚姻,他到底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把利弊得失在心里自有一杆秤,不像刘彩霞一发疯什么都不顾莽撞行事。   为了更加妥当,不主动去送人头,等到年底的时候就停止制作零食,虽然这个时候老百姓们手里头多多少少有点钱是最舍得花钱的好时候要损失一大笔小钱钱,但是可持续发展最重要。   大周家这么快就接受了刘彩霞,纪兰妮这个局外人却很害怕,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搬到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盖房子。   谭明月见她神色有些慌张,笑着安慰道:“娘,你别担心,他们的事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去掺和就行了。”   纪兰妮哪能不担心,之前侄孙子还没死的时候在河边洗衣服见到大嫂那个儿媳妇的眼神怪渗人的。当时她有意想让她们看看儿媳妇在自己家里过得有多好,可现在想来这么做很容易遭人嫉恨,尤其继姐妹两常年不对付,又前后脚嫁给了从兄弟,仅隔着一堵墙。   “弄璋和他媳妇的事她也掺和一脚,摆明了就是看咱们家不顺眼,这么心狠手辣一个人肯定会找你麻烦的,可得注意着点。”   谭明月本来不把刘彩霞放在眼里,但又觉得她确实挺人来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天正忙着出题,时间和脑袋不够用了,今晚应该能弄好,明天恢复双更。 第35章   七月下旬开始抢收,同时也要播种晚稻,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   向来不怎么下地干活的纪兰妮也加入了抢收队伍当中,趁着天气不错想快点收割完晒干,家里也能多分一些粮食。   谭明月的主要任务是一日三餐和除了劈柴挑水这些重活以外的家务活。   小野猪都断奶分栏了,母猪留着等过年才杀,本来打算送两只小野猪给李弄璋的,但他坚持只要一只,现在正被廖婷当成宠物养。家里剩下的十头野猪长大了一些,非常健康地在猪圈到处跑,时不时跟它们的英雄母亲隔着一堵墙嗷嗷噜噜叫。   小兔子们毛长齐了,个头也大了一些,特别活泼好动,这个时候兔子妈妈又非常牛逼地生了一窝小兔子,一共五只,月子餐得继续安排上。   一整天下要忙的事不少,谭明月都没时间制作小零食了。   下午刚睡醒李瑶瑶拿着做好的两身衣服兴冲冲地跑来,“小月嫂子,钰哥的衣服做好了,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   两件白衬衫、卡其布裤子和军绿布裤子,款式简单,布料比较挺括。   脑补一下周钰穿上的画面一定很帅气,谭明月满意地点点头,“你坐着等一下,我去拿钱。”   李瑶瑶待在院子里头,看到好几只兔子在角落里蹦跶,忍不住走过去逗着玩。   谭明月拿了钱出来见她正抱着一只兔子摸着,“喜欢就送你一只。”   李瑶瑶连忙将兔子放下,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还是不了,我怕养不好。”   因为这阵子农忙,下地干活不用穿多好的衣服,周钰的两身衣服安排在最后面,布料的钱早就付了,现在结清廖婷帮忙做衣服的钱。   将钱揣进兜里,李瑶瑶孩子气地拍了三下。   “小月嫂子,你家还有腌梅子吗?”   谭明月轻轻点了下头,“有,我去给你拿。”   小姑娘性子绵软,容易害羞,一般情况下不会为了口吃的来找自己要,不会是……   她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打开坛子到处一些梅子用油纸包好递给她,“这种腌制的东西一天吃不要吃太多,家里如果有孕妇更不能多吃,里面放了不少糖,反胃时吃一两颗就好。”   李瑶瑶听到这话双眸圆瞪。   奶奶让自己过来讨要梅子时不要提嫂子怀孕的话,因为小月嫂子结婚半年多了还没传出消息,怕她心里头不舒服,没想到她一下就猜到了。   见她一脸惊讶,谭明月心道果然。   “几个月了?”   李瑶瑶注意到她神色间并没有难过,松了口气,如实回答:“差不多两个月了。”   不到三个月胎还没坐稳呢!怪不得没听到这个好消息,谭明月不由轻笑,李弄璋这小子刚开始还让自己帮着拒绝廖婷,结婚才多久呀就怀上孩子了,真是口嫌体正直。   “那你快拿了回去吧!等抢收完了我有空了再去看你嫂子。”   李瑶瑶点点头。   谭明月送她到门外,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准备去煮一锅绿豆粥,等周钰他们下工回来喝着消消暑。   然而,还没抬脚就发现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回到大周家安分了一个多月的刘彩霞。   谭明月被吓了一跳,满是警惕地盯着这个奇葩+疯批。   “你鬼鬼祟祟地想干嘛?”   刘彩霞也被吓得一抖,连忙辩解,“你瞎说啥,我啥也没干,就……就回来泡壶茶,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还不能走了。”   谭明月才不信她的鬼话,总觉得这个疯女人不只是疯,还反社会。   “你是不是又想害人,自己没了孩子害死了周以南还不够,还想害其他人。”   “我才没有,我只是回来泡壶茶。”刘彩霞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看到李家三妹突然来了小周家,趁机偷听一下两人对话。   得知廖婷怀孕这件大喜事,她心里高兴极了,结了婚可以离婚,有了娃就有了牵挂和牵绊,再也不用担心有别的女人惦记周彦邦了。   谭明月眯着眼,语气有些阴恻恻,“刘彩霞,你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做梦梦到周以南的冤魂。”   “你……你你,别胡说八道!”刘彩霞好不容易熬过这四个多月,快要把这事给忘了,听着她一而再地提起又心虚又害怕,后背直发凉。   为了掩饰害怕,她提高音量道:“我的孩子被他弄没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发烧烧死的,不全怪我。”   说完,她转身就跑回了屋里,怕再听到她提周以南的名字。   谭明月也是很少见过脸皮厚心又黑到这种地步的。   周以南那个熊孩子熊起来真的会让人想摁进马桶里冲下去,但是要说真有多恶毒倒也不至于,毕竟不到四岁大,被他奶奶娇纵坏了。他害得刘彩霞流产确实犯了大错,可以狠狠骂一顿或者抽一顿屁股,不至于到以命偿命的地步。   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晚了,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吸取教训尽量远离疯批,等腾出时间来去提醒一下廖婷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   ……   晚上,下地干活的老老少少回来了。   喝着晾凉的甜甜的绿豆粥,周钰十分惬意,“明天也要!”   “明天上午有空也会煮一锅出来。”谭明月看着他晒得通红的脸,额头处还有些破皮,心疼得很,可惜没有防晒霜。   不过大热天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就算有防晒霜也不管用。   “你怎么不戴草帽?”   “流汗太多了,罩着脑袋不舒服。”   周钰快速喝完绿豆粥就拿起扁担勾着水桶去挑水。   纪兰妮拿着蒲扇边煽风边喘粗气,“我明天不下地了,年纪大了吃不消。”   周建霖摘了头上的草帽煽风,“歇着吧!多你一把力也不多,家里头的活儿也不少,你和小月分着干,都不用受这份累。”   谭明月也是很感动,虽然她这一天也没怎么闲下来,但是比起下地还是要轻松很多的,这要换别的人家再好也得下地干活,哪怕是怀了孕该干的活不能少。   想起怀孕这事,她就想到了廖婷,“娘,廖知青怀孕了。”   闻言,纪兰妮动作一顿,“是吗?几个月了?”   “两个月了。”   “好消息呀!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呢!动作真够快的。”   感慨完了,纪兰妮没再说啥了。   自家儿媳妇宫寒得慢慢调养身子,这段时间看着长了些肉,不过以前没吃好身板还是太纤弱了,还得多养养才行。   比起能不能抱孙,小两口的感情越来越好更让她高兴,这几个月她都在暗暗观察,就怕看到儿媳妇偶尔会对儿子露出一丝嫌弃,日子那么长要是心存不满一辈子可就难过了。   观察了那么久也稍稍松了口气,傻儿子夜里不犯浑大多挺和睦,偶尔小吵小闹就跟普通小夫妻拌嘴一样,不过半天就和好了。   儿媳妇呢,是个不能受委屈的,只要不让她受委屈不让她没面子一切都好说,对着傻儿子尤其容易心软,对比隔壁那个黑心肝的侄媳妇简直不要太好了。   她瞥了眼晾衣架上的衣服,“这两身衣服是阿钰的吧!”   谭明月点头,“是呀!等到了九月份就能穿了。”   纪兰妮跑到跟前仔细打量着,都不敢上手去摸,“做得可真好,城里来的知青才会穿这种不耐脏的白衬衫,阿钰个子比他们都要高大,穿着这两身衣服铁定好看。”   “那是一定的。”谭明月十分自信,自家男人肩宽腰窄大长腿都有,撑起白衬衫根本不是问题。   要不是这年头的布料颜色太单调,且待在乡下为了干活布料都是偏深色,再加上土气且老成的款式,颜值身材再好也要被拉下至少三十分,人靠衣裳马靠鞍,穿得好了整个气质也能上升一个档次。   “到时候你们去县城里多拍几张照片,结婚时拍得太少了。”   “等有空再说吧!”   说话间,周钰挑了两桶水回来,脚步沉稳,水桶里的水微微荡漾,几乎没有颠出来。   倒了两桶水到水缸里,他接着又去挑水。   谭明月也要准备晚饭了,喝粥顶肚但不顶饱,农忙时还是得吃点实在的东西。   她下午给大兔子煮黄豆的时候多焖了一些黄豆,等会切点黄瓜丝当配菜,揉面做拌面吃。   ……   第二天廖婷怀孕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有婆婆在家帮忙谭明月轻松了不少,上午去送凉茶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李家。   怀了孕的廖婷正在家里休息,可能是胃口不好的缘故看着脸上瘦了一些。   知道自己怀孕后完成周钰的两身衣服,她就没怎么干过活了,家里的重活有李家兄弟俩干,轻活则是李瑶瑶,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好好养胎。   谭明月教了她几道适合孕妇吃的菜,还嘱咐她这段时间多吃鱼肉蛋这些蛋白质含量比较高的食物补充营养。   前世生过孩子的廖婷怎么会不懂这些经验,只是心里暗暗诧异谭明月没生过孩子竟然会懂。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她总觉得谭明月跟后世的女孩一样,扎头发就跟村里的女孩不一样,马尾、麻花辫或者丸子头都很蓬松,言谈举止都有很大的区别,更别提懂得孕妇要补充蛋白质的道理。   前世的那个谭明月应该是真的没了,这个眼眸清纯灵动的女孩又不像重生的,神色间没有半点沧桑和阴郁,更像是那些生活环境比较单纯,从小到大被宠着长大的女孩子。   谭明月快要离开时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刘彩霞,昨天偷听了我和瑶瑶说话,这事肯定是她传出去的,不知道以后还会干出什么事来,你如果要散步最好有人陪同。”   廖婷有些无奈,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个刘彩霞到底什么毛病,抢收这么忙还盯着别人家的事。”   作为正常人的谭明月也不理解,有时候很想剖开刘彩霞的猪脑子看看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从嫁给周彦邦开始就一直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蠢事。   沉默了一会,她说,“总之你多注意一些,等她随军离开了村里就好了。”   廖婷点点头。   前世她是在明年年初和周彦邦结的婚,在村子里待了一年后才随军,刘彩霞和他结婚要比自己提前一年,估摸着时间应该明年就能随军了,到时候一定要放鞭炮庆祝送走这尊瘟神。   她觉得刘彩霞除了喜欢闹腾外主要还是没了孩子有点失心疯了,再加上丈夫一直不在身边缺少陪伴和安慰,等随军了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到时候他们在一起生他三五个孩子,省得闲得没事干盯着自己的肚子和孩子。   “你和周同志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再过三年就要恢复高考了,在此期间早点要孩子早好,虽然谭明月跟村子里的大多数女孩一样没怎么读过书,但廖婷总觉得以她的谈吐不至于大字不识。   就算不能通过高考,也可以通过工农兵推荐去读大学,高考一恢复知青们肯定不会为了两个推荐名额明争暗斗。以她公公退伍军人的身份帮忙拿到推荐名额应该很容易的,只要通过简单的笔试就能进城上大学,更有利于以后做生意。   这几个月调理下来月经已经变得规律了,头一天还是会腹痛,只是没有第一次那么剧烈,估计到年底调养得差不多了。   谭明月漫不经心道:“再过个一年半载吧!这事还是得看缘分,有的人怀得快有的人比较慢,顺其自然吧!”   孩子这事急不来,当事人心大不着急,廖婷总不可能替她着急。   她又想着纪大娘身体硬朗,只有周钰这么一个儿子,到时候肯定会帮忙带孩子,只要不在七七年怀孕就好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谭明月要回家做饭,跟她道别离开。   ……   晚稻成熟时,已经到了八月底。   第二轮抢收开始到九月初晒谷三四天得以结束,为了庆祝大丰收大队敲锣打鼓,还准备在村委会放电影。   谭明月对此兴致缺缺,只有黑白色的样板戏,还不是在电影院观看,没什么意思。   不过周钰觉得有意思,兴高采烈地拉着她去看。   出发前他还洗了澡穿上白衬衫和卡其布做的长裤,衬得身姿高大挺括,就像一颗大白杨,不傻笑的时候气质也很好,外形条件不比她以前几任男朋友差。   而且这么穿显得屁。股挺翘的,谭明月看着都有一丢丢嫉妒。   她现在的身材不再是之前的纸片人,也有了小小的S型,不过小可怜因为长期吃不好骨骼发育不好或者是天生比较纤瘦,骨架比较细,盆骨也有一丢丢窄,屁股也有点小。   “小月,我这样穿好吗?”周钰还没有照镜子,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   谭明月微微一笑,“很好,这么穿着出去绝对是全村第二靓的崽,勉强配得上全村第一靓的我。”   听了这话,周钰十分高兴。   纪兰妮和周建霖也换上了新衣服,这次除了看电影主要还是让村里人看看他们一家四口穿着新衣服有多精神多好看。   虽然大晚上的挤在一起看电影,村里人不一定能看到。   注意到儿媳妇穿着蓝色的长裙,纪兰妮觉得不够好,“小月你穿那条红的裙子,比较打眼儿。”   谭明月嘴角微抽。   大晚上的穿红裙子想想就觉得可怕,白的也一样,就算周钰在身边走在乡间小路还是会有点怕怕。   “娘,我懒得换了,就这么去吧!”   纪兰妮只能放弃,“好吧!”   关好大门上了锁,一家四口拍了拍衣服上的小褶皱,浩浩荡荡地出发。   一路月光相伴,田间不时传来蛙叫和蝉鸣。   等他们抵达村委会的时候已经站满了人,里面的一圈自己带了凳子或者椅子,外面的一圈站着,几乎围得水泄不通。   谭明月无语。   一家人出发前做了这么多准备跑来看了个寂寞。   周钰个子比较高,比村里人高的一波人要高出半个头,还是能看见放映的电影的。   他看着好几个人让孩子坐在肩头看电影,突然福至心灵“小月,我把你举到肩上看。”   谭明月疯狂摇头表示拒绝。   私下里就算骑到头顶上都行,这么多人在她干不出这种事,而且别人家这么做的都是小孩子,她一个大人在里头太没面子了。   “不用了,你要看就看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周钰纠结地皱起眉头,想要把人托举起来,但又怕惹她生气。   这时谭明月猛地跺了跺脚,有些烦躁地嘟囔:“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蚊子。”   看不到电影纪兰妮和周建霖准备打道回府。   “你们在这慢慢看,我们先回去了。”   不想让媳妇喂蚊子,周钰决定放弃看电影,“我们也回去吧!”   谭明月也不想再待着喂蚊子。   乡下的蚊子特别毒,尤其还是南方的蚊子,个头高大,被叮一口损失的不只是血,还要痒半个月,这滋味简直不要太酸爽。   等离村委会比较远了,她才拉住身旁人的大手,捏了捏。   “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去城里的电影院看。”   周钰握住那只调皮的小手,高兴地笑起来,“我也要请你看,你请一次我请一次,这样我们就能看两次。”   谭明月莞尔一笑,“呀!你怎么这么聪明呢!还知道要回请,多看一次。”   村里的人都喜欢看电影这种相对来说比较稀罕的活动,县城的人来放映一年最多一次,碰上事情或者天气不好不会来,所以每次一来几乎全村出动。   年轻姑娘们特别爱凑热闹,看完电影还会讲好几天,周钰听过几次觉得小月亮也会喜欢,笑着说:“我想和你看电影,我们有钱以后要看很多很多电影。”   谭明月晃了晃握在一起的手,“好的呀!”   等到以后进了城里,每年给他看几场电影的功夫还是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熬了几天夜,身体有点吃不消,白天上课晚上打点滴,休整两天好了一些,恢复更新了。 第36章   休整了两天,等稻谷脱了壳按照要求上交公粮之后才开始分粮食。   粮食是按人口分的,一些人家家里有不能下地干活的老幼病残也能分到粮食,不过等孩子长大了是要下地干活来抵数的,老人分的粮食在年轻人的工分里抵数,这样一来至少不会有人被饿死。   而谭明月这种年纪轻轻不去大队干活的能分到粮食完全是周钰干活卖力,出同样的工时干的比别人多出一倍还有余,为了不让他吃亏大队记工分按照效率来加工分,其他人只要有力气干这么多也能加工分。   分完了粮食之后,谭明月趁机买了一些糠,虽然大队养的猪也要吃糠,但专门有妇女负责割猪草的工作,还是能分出一些糠,村里人也能多分到一点小钱。   紧接着大队要开始摘茶籽了,等茶籽晒干了可以榨茶油,茶籽在这个年代是除了菜籽以外的重要油料作物。   这活周钰干不了,稍有不慎就会把茶树枝掰下来,所以纪兰妮和周建霖老俩口的负责摘茶籽。   能够跟着媳妇待在家待一整天,周钰心里美滋滋。   谭明月做饭,他帮着洗菜烧火,吃完了饭把碗刷干净,然后开始劈柴。   天气要慢慢转凉了,过冬的柴火必须准备够,还有腊肉腊鱼谢谢东西腌制也需要柴火的烟慢慢熏一个月。   这次家里有野猪,要熏的肉比较多,更要准备多一些柴火。   下午周钰就去山上砍柴了。   柴火是过冬必备的,谭明月也不好阻止,只能让他多注意点别踩到夹子。   等到三点多钟钟回来的时候他挑着高高两大捆木棍,堆积起来就像两座小山一样,然后又匆匆前往山上砍柴,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踏着斜阳归来。   纪兰妮和周建霖也摘了好几担茶籽,再摘两天就摘完了。   等摘完茶籽晒干榨油,接下来的半年没多少活干了,各回各家打理自家的院子和菜地。   等到九月下旬,微凉的秋风将夏末残留的酷热吹散,一场雨下来气温下降七八度,村里不少人开始穿上了外套。   大凉床半个月前就被收起来放到杂物房里,房子的空间也变大了许多。   周钰很喜欢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舒服得很,晚上抱着媳妇睡觉她不会再挣扎,老老实实窝在自己怀里睡觉。   心里每天都在倒计时,滚床单的日子来了,他就开始大开大合地将人翻来覆去地折腾。   前两个晚上都像饿狼扑食似的,狼吞虎咽,到了第三个晚上才开始细嚼慢咽,好好品味。   谭明月被他这突然放慢的动作弄得有些难耐,憋红的双眸水光潋滟,忍着羞涩低声催促他快点。   然而,这回大傻子不听她的话,慢条斯理地继续品味。   这一回结束又得等四天,好难受的。   周钰俊脸微红,想要时间延长一些。   谭明月鹿眼氤氲,实在是受不了了,不得不答应再给他一回。   见媳妇在这个时候这么容易松口,周钰难得脑袋灵光,得寸进尺要求取消规则,整个人就像一只热情的大狗子半是磨蹭半是撒娇。   谭明月耐不住答应了。   两人折腾到半夜才结束。   听到夜里的动静就知道儿媳妇起不了早,纪兰妮第二天一大碗兀自准备好了早饭。   总算忙完清闲下来了,现在就等分鱼和肉,算好工分结钱和票,家里又有一笔进账了,应该能补上年初办喜事和前段时间做衣服的花的钱。   周建霖在院子里切地瓜藤,等会跟糠煮在一起喂猪吃。   “老周,咱们家的猪啥时候杀?”   “等大队的猪杀了再杀。”   隐约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谭明月缓缓睁开双眼。   身侧的人已经起床,这会估计在挑水。   也不知道那个大傻子哪来的那么好的精力,天天闲不下来,晚上还要折腾自己。   想到昨晚他竟然在得寸进尺,谭明月暗暗磨牙。   她坐起身明显感觉到腰部有些酸痛,心里开始骂骂咧咧。   ……   上午十点钟左右,大队的喇叭十分高调地通知池塘要放水捞鱼了。   大队养的鱼除了上交到城里,村里每家每户按人口分鱼,一人分两条,一条两三斤重,个头小的凑合成大鱼。   小周家四口人,一共分了八条,当天晚饭蒸了一条草鱼,剩下的鱼杀了洗干净放炒过的盐腌制后挂到灶房角落里烧火熏鱼。   整整八条鱼的鱼肠鱼泡加起来有一大碗,向来比较严肃的周建霖眉眼间泛着淡淡的喜色,这么一大碗鱼肠鱼泡足够他吃两顿。   刚开始熏的鱼里面的水分熏干后开始出油,谭明月每次都格外小心地避开,免得滴到自己头上。   分完了鱼紧接着分猪肉。   几十头猪在两三天内杀掉,杀猪是个麻烦事要烧大量的热水烫猪皮,还要刮猪毛,村子里厉害的屠夫一天也杀不了多少头。   通常前两天的猪肉都要上交,到了最后一天才是村里分的。   不过上交之前得放掉猪血,村里家家户户都提着水桶去接猪血。   一排十几头白白胖胖的大肥猪摆得整整齐齐的,场面不要太壮观了。   在小可怜的记忆里接猪血是从倒立的死猪头哗啦哗啦流下来的,谭明月没那个胆子去看这种血腥的场面,只是远远地待在队伍后面。   接完了猪血之后,就要开始分猪肉了。   工分越高分得越早,这也代表着一家人人口比较多。   小周家人少,自然被分到了后面。   快轮到纪兰妮和周建霖,谭明月和周钰才凑过去。   猪已经被大卸N块,她心里自然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负责分猪肉的人是大队长的儿子,按照计工分的排序点名。   点到周建霖的时候,就开始有人唧唧歪歪。   “他家有一头大野猪还下了一窝小猪崽,够一家四口吃到明年还有余了吧!”   “就是,几家分的猪肉凑到一起都不够一半头野猪,干嘛还要跟我们分。”   “小周家真是不厚道,生了猪崽就送了一头给李家,养不了那么多宁愿花钱买糠皮和苞米,也不卖给大队养,生怕咱们多分了一点猪肉。”   听着众人窃窃私语,谭明月眉头微皱。   大队长的儿子也挺乐意村里人闹,上回小周家这个儿媳妇装死跑到县城报警害得村委会都要写检讨,作为大队长的爹也吃了不小的亏,对小周家多多少少有些不满。   何况他们家里还有那么多猪,虽然家里也偷偷养了猪,但最多也就养了一头,人口又多,哪能跟人少猪多的小周家比。   见没人分猪肉,谭明月的心情越发不美丽了。   她微微抬起下颚,嘴角勾起一抹轻慢的笑,“我们家的猪是我们周钰冒着生命危险去山里抓的,没有占大队一分钱便宜,更没有亏欠任何人,自然也就没有分给任何人的必要。周钰和我公公婆婆勤勤恳恳地干活,不论是农忙犁地插秧抢收还是挖渠修水库,比别人干得只多不少,该分给我们家的猪肉一点也不能少,如果你们觉得不公平大可以去县城找警察理论理论,让他们公平处理。”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安静下来了。   纪兰妮拉了一下儿媳妇的手,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们一家还得在村里待着,虽然这事没有错,但村里人有些人眼皮子薄,碰上吃肉这种大事难免会计较,撕破了脸以后等他们两个老东西一蹬腿,傻儿子和儿媳妇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然而,谭明月不信邪,笑着阴阳怪气道:“我们家老老实实,养的猪是野猪,有些人家偷偷养猪要是被警察查出来,啧啧啧……”   大队长的儿子脸色有些难看了。   从桌上拎了一块偏肥的,两块肥瘦相间的,四块偏瘦的,还有一大块排骨递过去。   纪兰妮和周建霖接了猪肉,笑着圆场,“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小月说话比较直,心不坏的,孩子不懂事,千万别跟她一般计较。”   看着别人不爽得面容扭曲,谭明月的心情不要太爽了,在村里人不满的目光注视下笑靥如花般美好。   周钰哼了一声。   要是放在以前他都不想搭理这群人,但是他们对自家宝贝媳妇不满,他不高兴了,凶巴巴地一一瞪回去。   “我们家小月第一好,是你们太坏了,都是大坏蛋,要报警。”   村里人真担心这傻子傻不愣登地跑去县城跟他媳妇一样报警,纷纷偃旗息鼓,当着他们的面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大队长的儿子张了张嘴,好久说不出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些啥来转移这事。   周建霖清咳了声,“好了,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我们回家。”   于是,一家人提着装了猪血的水桶,拎着猪肉,浩浩荡荡地返回。   很快他们回到家里,纪兰妮关上大门,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待得越久越能看穿人心。”   饥荒那几年他们有一点余粮都舍得拿出来接济村里人,更别提老头子年轻时带着民兵保卫村子,傻儿子也没少帮别家的忙,现在为了一口肉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闯进他们家院子里把猪都抢走,真让人心寒。   谭明月这大半年没怎么跟村里人打交道,他们是好的最好,他们对自己心存不满,甚至迁怒到小周家人也无所谓,左右不用跟他们过日子,等到恢复高考后她会努力带着一家人去城里。   所以她才一点也不客气,虽然队里分的肉不算多,但有总比没有好,该争的必须要争,省得便宜了别人的嘴巴还不讨好。   “小月,等我和你爹没了,你和阿钰在村子里要咋办呐?”纪兰妮愁得五官都快要皱成一团。   现在还不能告诉婆婆高考进城的事,谭明月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发愁以后的事干嘛,我和周钰又不是站着等人打耳光的,碰到不公正的事就报警,多报几回警那些鬼鬼祟祟就不敢作妖了。”   纪兰妮一听这话就不愁了。   是了,还有啥比警察更管用,上回村委会都被警察批评了一顿呢! 第37章   吃了一顿红烧肉,谭明月准备把剩下的肉做成好吃又好保存的腊肠,正好队里的猪大肠也分了一些,可以用来做肠衣。   如果味道不错的话说不定还能卖钱,不过今年就算了,家里只有一头猪做了腊肠一家人慢慢吃,等到明年小猪崽都养大了,做成腊肠、腊肉和猪肉脯能做一大堆,自家吃个饱,还能赚一大笔钱。   到了杀猪这天,谭明月都不知道这事。   周钰担心她害怕,吃完早饭就带着她去了李家玩。   廖婷现在怀孕快四个月,可能是因为身上穿的外套比较宽松的缘故,肚子看起来还没显怀,不过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长得圆润了一些,整个人充满了母性特有的温柔。   她在家里没什么事干,给孩子做了两身衣服,现在正在用毛线勾小鞋子和小帽子,简直就是手工达人。   昨天上午自家男人回来说到分猪肉的事一脸气愤,她也有些担忧小周家在村子里的处境。   “那些人真不是个东西,又没偷又没抢也没占他们的便宜,只是得你们该得的那份还叨叨个不停,眼皮子也太浅了。”   谭明月耸了耸肩,“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年头没有什么比口粮更重要,反正我没让他们占到便宜,又酸又气的不是我。”   廖婷十分欣赏她这种直来直往雷厉风行的性子,这种人相处起来非常简单舒服。   而且她现在和自家男人一起合伙投机倒把,以后就算不参加高考也不会止步于一个小村子,等到改革开放以后还是会去城里发展,只要撑过这几年把小周家的人都接出去,到时候村里人怎么看待他们都不重要了。   谭明月拿起一只勾好的小鞋子,还没有自己巴掌大,轻轻捏了捏,舒服柔软又温暖。   小鞋子用的是绿色毛线,还是绑带款式,两端各缀了一个小球球,可爱得要命。   见她双眼晶亮,廖婷笑着说:“等你有了孩子,我送你两双。”   “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总会怀上的。”   周钰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聊天。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说:“要回家了,猪杀掉了。”   原来今天杀猪,怪不得主动带着自己来李家,谭明月笑了笑,“今天我们家杀猪,晚上过来吃饭呀!”   廖婷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婉拒,“不用了,上回已经吃得够好了,我不太会做饭都不好招待你们。”   “没事,”说话间,谭明月突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你怀了孕,晚上还是少出门比较好,明天中午再过来吃饭吧!今天中午比较忙我们一家简单弄点菜。”   拒绝不了对方的好意,廖婷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作为回礼她准备等勾完这些小玩意儿,再让李弄璋弄些毛线来给他们夫妻勾一件情侣款式的毛衣。   不知道很快会喜提毛衣的小夫妻俩,慢慢悠悠地回到家里。   英雄母亲大野猪已die。   猪血用桶接好了,差不多有九斤,地上流的血也已经冲干净了,猪皮黑黝黝的跟碳一样,死状算是比较祥和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弄得整个院子都有些臭烘烘的,主要是猪大肠太臭了。   周建霖已经刮完了猪毛,正在用火燎残余的猪毛。   原本在山上每天到处乱跑的野猪肌肉比较结实,在家里养了大半年后养出一身肥膘。   谭明月已经准备好下午炼猪油了。   穿来这么久她只有吃猪肉时能吃到猪油,油越多的肉价格越高,想要买纯纯的板油哪怕是黑市也很难买到,现在家里头就有这么大一头猪能炼不少猪油,到时候随便炒个青菜都香得要命。   还有猪内脏可以做一大锅毛血旺,现在去发豆芽有点来不及了,但是可以用别的菜来代替豆芽。   总之今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将吃一顿比以前还要丰盛好多好多倍的野猪宴。   ……   大周家今天一早听着杀猪的嗷嗷惨叫声,对着刚分下来的猪肉有点不香了。   大队分的猪肉村里人都有,可是那么大一头野猪只有隔壁小周家有,更别提还有好多猪崽。   空气中飘来杀猪时特有的臭味,刘彩霞捂着鼻子的同时羡慕不已。   昨天分下来的猪肉自己一口也没吃到,老虔婆现在看自己不顺眼,最多让她吃饱饭菜,别饿瘦了等年底的时候不好怀上孩子。   她来到灶房里看着已经腌好挂着猪肉,家里这么多人,等到了年底也分不到自己两口。   要是早知道那个傻子那么厉害,自己也不会……   刘彩霞连忙摇了摇头。   傻子再厉害也只是个傻子,能抓住野猪现在多吃几口肉而已,周彦邦以后就像故事里的大将军一样,会受到很多的崇敬,自己也能风风光光地成为首长夫人。   而谭明月那个小贱人和廖婷那个狐狸精只会一辈子待在村子里当个村姑,慢慢熬成黄脸婆。   每次都是对比完日后,心里获得了安慰,刘彩霞才有力气撑下去。   现在已经十月初了,再过一个多月周彦邦就要回来了。   她现在更害怕的是他因为周以南那个小兔崽子的死跟自己闹别离婚,整天都在想办法怎么把人哄好。   张晓莉已经渐渐从失去孙子的悲伤中缓过来了,现在更重要的是再生个孙子。   隔壁有再多的肉跟他们家没有关系,那个小贱蹄子可能是嘴巴和手段太毒遭了报应结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或者那个傻子根本不懂这里头的是,只要碍眼的儿媳妇怀上娃,就能再压隔壁一头。   ……   时光匆匆流逝,秋去冬来,万物仿佛陷入冬眠中。   牛蒡村就像山间小盆地一样,四面都有山,山上的树木没有完全凋零,只是没有夏天那么苍翠。   谭明月穿着厚厚的红布花棉袄,脖子上戴着绿色的毛线围巾,都说红配绿赛狗屁,但她穿着好看得很,小脸白白净净,五官精致甜美,气色养得越来越好,整个就像一颗粉白饱满的水蜜桃。   为了最后一单货,她忙了整整两天。   这回花生糖足足有三十多斤,葱油酥饼一百多个,猪肉脯没有准备,毕竟过年的时候大多数人家存了肉或者买肉吃,黑市的猪肉涨价有点划不来,不过这回她还炸了不少好吃的蜂蜜小麻花和芝麻球来丰富商品种类。   李弄璋晚上拿货都有点拿不动,还得周钰帮着分担。   “嫂子,干完这一单今年真的不做了?”   谭明月点点头,“保险起见不做为好,钱是赚不完的,廖婷肚子越来越大了,你待在家里多陪陪她吧!”   李弄璋也想陪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手里不缺钱确实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冒险。   目送兄弟俩出了门,忙活了两天已经累成狗谭明月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大傻子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翌日下午三点多钟,隔壁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叫声。   “彦邦,可算是回来了!娘好想你!”   “爹,爹……”   谭明月眉头微皱。   周彦邦这么早就回来了,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早回来好些天,要是再迟一天,没准就会被他逮住投机倒把的事。   这次部队怎么放假这么早?   刘彩霞也疑惑得很。   去年周彦邦回来的时候临近小年,今年离小年还有七八天呢!   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对上那双深沉肃冷的眼,差点被吓得尖叫出声。   “彦……彦邦哥,你回……回来了。”她哆哆嗦嗦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小了自己一轮多的媳妇哭得楚楚可怜,周彦邦却觉得面目可憎。   接到爹的电话得知儿子死了,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后来收到信了解是被她害死的,一度想过要离婚,可又不甘心让她这么好过。   反正自己前途尽毁,她赖在家里啥也得不到,他们就这么耗上一辈子。   周彦邦挪开眼,径直进了屋里。   刘彩霞擦了擦眼泪,连忙去泡茶给他暖暖身体。   紧接着又开始烧水,让他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   这半年来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得到这个蛇蝎心肠的媳妇的伺候,周彦邦虽然没有改观,但态度没有进门时那么冷漠。   刘彩霞暗暗松了口气,哭着解释,“彦邦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会怀了孩子因为小……南不小心没了,我吃吃不好睡睡不着,哭得眼睛都快要瞎了,家里也没个人安慰,爹娘对外说是我自己摔的,别让小南担上克母的名声以后被人看不起,我心里实在是太难过了,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爹让人帮忙写的信里没有提到这个媳妇流产的原因,电话里也只是说她摔了一跤把孩子给摔没了,周彦邦听了她的话,心里少了一些反感。   他沉了口气,“你别哭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既然她第一次怀孕那么快,面色看起来还不错,这会正年轻恢复能力好,应该这一两年能够怀上孩子。   两个孩子都没了,再难过也没办法,他已经三十六岁了,明年就是三十七岁,离四十越来越近,再不完点有个儿子,退伍转业以后老了没有退休金,必须要有儿子养老才行。   这也是周彦邦还能容忍刘彩霞的主要原因。   他将人搂着推到床上。   刘彩霞心里一颤,想到刚嫁过来那段时间受到了折磨,害怕得很,忍不住闭紧双眼。   身上的衣服被剥离,身子忍不住轻颤,要不是为了怀上儿子她才不要吃这种苦头。   很快屋里头响起一阵暧昧的低泣声。   张晓莉经过院子时听到,眉头微皱。   现在天还没黑就开始鬼混,那个恶毒的小贱人可真会勾搭男人。   但又想到儿子在家里待不了多久就要回运输队工作,要想有孙子还是得让他们多多鬼混,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已久的男配短暂地上线一下。 第38章   钱已经到手了,赶在周彦邦回来之前完成了最后的订单,谭明月压下惊讶后对于自己的先见之明十分得意。   接下来只要忙活一日三餐,轻松得很。   前段时间跟着廖婷学了织毛衣,趁着这会有空边烤火边织毛衣,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就可以穿了。   纪兰妮也在坐鞋垫,做一会歇一会,给她扯扯毛线。   周钰无聊得紧,坐在一旁就像只狗子似的眼巴巴地瞅着拉拉扯扯的毛线,自从媳妇成功织出了一条围巾就沉迷织这些东西不可自拔,都不怎么搭理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点饿了,问道:“要吃烤地瓜吗?”   沉默了好一会,谭明月才回答:“不要,给我烤几个板栗吧!”   “好嘞!”   很快周钰就将地瓜埋好,用烧火钳夹着板栗到火苗上烤。   板栗遇到火后坚硬的外壳很快就裂开了,他把烤好的夹到桌上,接着继续烤,烤了十几个才停下来,然后剥了壳和皮,晾凉一点喂到谭明月嘴边。   谭明月咬住,慢慢咀嚼。   烤熟的栗子甜糯糯的,带着温热感,非常好吃。   “还要。”   周钰高高兴兴地继续给她剥。   纪兰妮停下来剥了三颗吃,手再探向桌上的板栗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一股脑给卷走了。   她哭笑不得,一掌拍在傻儿子肩上,“小气鬼,都给小月吃也不怕她上火。”   周钰满不在乎道:“等会煮凉粉吃就行了。”   谭明月不想吃凉粉,倒是挺想吃红薯粉,今天早上公公去村里养羊的人家买了一腿羊肉,晚上放点白萝卜和红薯粉炖着肯定好吃。   冬天就得多吃点羊肉,明天如果那家人还卖羊肉,她也要去买。   “小月,你喜欢绣鸳鸯还是鱼?”纪兰妮问道。   “鱼吧!年年有鱼。”   周钰有样学样,“我也要鱼。”   纪兰妮睨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哪用得着绣这些花样。”   周钰固执地竖起眉头,就像一个任性的熊孩子,“我就要!”   纪兰妮无奈,“行吧!等小月的做好了再给你做。”   周钰心满意足。   明年开春一家人都会有布鞋,纳鞋底、绣鞋垫,一共四双棉鞋和鞋垫,得花不少功夫,纪兰妮十一月就纳鞋底。   谭明月已经打算好明年给家里人都买一双回力鞋,自己再订做一双小皮鞋,有了钱从头到脚的行头都要换换,不过在村子里最常穿的还是婆婆做的布鞋,鞋底又软又厚,走山路的时候比较舒服。   “今年咱们家杀了猪,给隔壁送年礼的时候得多些肉?”   按照村子里的习俗分家的兄弟姐妹是要给长兄送年礼的,大多是半斤糖半斤面意思意思一下,家庭条件好点的要多送,否则会被人说小气。   当初分家分得那么难看,周建霖本来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想也不想就摇头,“按着以前送。”   纪兰妮松了口气,也不想白白便宜隔壁那一家子的嘴。   谭明月无语地撇撇嘴,要是他们一辈子待在村子里,每年年底都要给隔壁进贡。   本来这是有来有往和睦兄弟姐妹的礼节的,长兄一家也要承担照顾长辈和为兄弟姐妹撑腰的责任,但公公和周建明是堂兄弟,而周钰和周彦邦是从兄弟,到了这一代关系就不怎么亲厚,在自己嫁进来之后除了年初摆酒席几乎不相往来了,还得继续做面子功夫。   周钰听了爹的话,偷偷笑起来。   这样一来小月亮就能多吃一顿,等猪圈里地猪已经长大了不少,明年可以慢慢杀着吃,一点也不送给隔壁。   ……   吃完午饭,谭明月小睡了一下。   因为怕冷蒙着头睡的,醒来的时候总感觉长时间没有吸收新鲜空气,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好久都清醒不过来。   于是,她打算去外面转转。   周钰也要跟着一起去。   夫妻俩都穿得厚厚的,站在一起就像一只大鹰带着只小鹌鹑。   刚出门没有走多远,他们就碰上了周彦邦。   通过爹知道谭家这个小闺女跳河没死一直藏在小周家,等自己回了部队后跑去报警把事情闹大,周彦邦亲眼看到她时还是有些惊讶。   被谭家磋磨了好些年窝窝囊囊的人一下突然大变样了,现在眉眼间神采奕奕,再也找不到当初低垂着头含着泪的样子。   她长得更加漂亮了,比文工团里漂亮的女同志还要好看得多,虽然穿着大花棉袄但总有种旧时代的娇小姐一样貌美如花,娇贵可人,一般人家高攀不起。   周钰横身将媳妇牢牢挡在身后,气呼呼地瞪着他,就像一只护食的大狗子一样,凶巴巴道:“不许你看!小月是我媳妇,要看看你自己的坏媳妇,看别人的媳妇是流氓,你再看我就去报警!”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周彦邦就气得面色铁青。   要不是跳河的事闹得太大了害得自己退伍,他肯定会想办法拆散他们,自己得不到,凭啥便宜了这个傻子。   谭明月也很不爽这个老男人打量自己的眼神,“周钰我们走,不要理不想干的人。”   说完她还重重地哼了声。   周钰也重重地哼了声,从周彦邦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还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绕是当了近二十年的兵,身体素质被锻炼得极好,被这个蛮横得可怕的大傻子一撞,周彦邦肩关节都有些生疼。   只是看一眼谭明月就生气撞人,要是真跟他抢还不被打得满地找牙,二叔二嫂都是正常人咋就生出这么一个怪物。   周彦邦沉着脸回到家里,晃了晃手臂才稍微好点。   刘彩霞见他好像不高兴,心里一紧。   心情好的时候在床上折腾得厉害,心情不好还不知道要咋折腾,这几天下来她疼得很,但这个男人就是不知道体贴人。   唯一好的就是他回来过年,一家团圆,总算有了喜色,自己的日子比之前好了些许,老虔婆帮着分担一些事。   刘彩霞都不敢去招惹他,话也不说快步钻进灶房里,坐在小凳子上伸着手烤火。   张晓莉淡淡地瞥了一眼,没使唤她去干活。   儿子年纪不小了,战场上受了不少伤,前头那个媳妇生了两个孙女十多年才怀上孩子,这个媳妇心肠不好,但是年轻好生养。只是流产过多少有些伤身,这个时候儿子回来了让她少干了些活,等有了好消息生下了娃再干活。   周彦邦随后进了灶房,低垂着眼帘。   他总觉得举报信有古怪,自己一路爬上来没少遭人妒忌,但是刚立功升官没有多久,部队那些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得一清二楚。   哪怕谭明月把这事告到派出所写进了档案,但娘和谭家人承担了主要责任,可是有可能举报的谭明月没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所在的战区。   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低垂的眼睫敛住眼底的森寒。   吃了这么大的亏,敌人还在暗处,一点头绪也没有。   又想到那个大傻子白白捡了个大便宜,周彦邦心里窝火得很。   ……   捡了个大便宜的周钰也很不高兴。   回到家里,他在院子里踱来踱去,非常后悔没狠狠地打讨厌的大哥几拳。   村里一些没结婚的汉子也喜欢看小月亮,但是被自己瞪过后就不敢盯着看了,而大哥的眼神很不对劲,就像要跟把自己的媳妇抢走一样,讨厌极了。   谭明月对这个醋王本王也是服气了,“你待在外面干嘛,冷得很,还不进来烤火。”   周钰沉了口气,向她走过去,心里暗暗决定只要大哥在村里,自己啥事也不干一直盯着媳妇,晚上紧紧抱着,不给他抢的机会。   进了灶房,他嘴里还叨叨个不停,“大哥太坏了,有媳妇还盯着我媳妇看,他就是个流氓,逼得我媳妇跳河的流氓,大坏蛋!”   纪兰妮从傻儿子的话里差不多猜到他们出门遇到了大侄子,眉头一皱。   自家儿媳妇从小就长得好,现在嫁过来日子过得不错越发。水灵了,男人都是喜欢年轻漂亮的,不然大嫂也舍不得掏二百五十块钱的彩礼钱。可是现在两边都已经结婚娶媳妇了,大侄子竟然还惦记着自家儿媳妇,真当他们一家是好欺负的。   “真过分,阿钰我从小就教他不能碰和看别家的姑娘,更别提已经嫁人的女人,大侄子当军官的咋能这么乱搞男女关系。”   周建霖无奈地叹了口气,部队纪律再严也管不住人心。   而且这算不上乱搞男女关系,只是多看了两眼,虽然这样做也不对,但是总不能因为多看了儿媳妇一眼就去报警吧!警察也不会受理这种事。   谭明月本来就不待见隔壁一家人,今天碰到周彦邦心里更加反感,早知道当初写信的时候就不该那么老实,把这个好色的老男人写成大色魔让他被重重的处罚。   两家隔得那么近出门很容易碰到,实在不行就少出门,反正他在村里待不了多久就要回部队,再过几年他们搬到城里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会被恶心了。 第39章   转眼间就到了过年这天,家里添了新人,周建霖特地买了一串大鞭炮,等着守完夜点燃,热热闹闹一场。   这是谭明月在小周家度过的第二个年,去年三十的时候还感冒还没好全,早早地就睡下了,今年怎么也要守完夜。   入夜之后,一家四口围着火炉烤火。   纪兰妮弄了一锅酒酿冲鸡蛋,热乎乎地喝上一碗,身子暖和得很。   谭明月织了一会毛衣,眼睛有些酸了,停下来闭着眼睛休息一会。   周钰以为她要睡觉,扳着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到自己肩上,“好好睡,过一会我叫你。”香香独家整理   谭明月为了守夜睡了一个下午,这会根本没有睡意,不过也没动静静地靠在他肩上。   靠了一会还真睡着了,不过没有睡多久就醒过来了,时长最多半个小时。   无聊得很,连扑克牌都没有一副,她想了想,“周钰,我们来玩打手游戏吧!”   周钰自然不会拒绝媳妇提出的游戏。   大手还小手手掌叠在一起,谭明月眼疾手快啪啪啪地打中了好几次,轮到周钰时他舍不得打媳妇的手,怕一不小心打疼了,一次也没打着。   玩了一会,谭明月觉得没意思了,又接着织毛衣。   这次她买的毛线是那种深绿色的,看起来很复古,准备织成长款开衫,搭配白色绣花长裙或者红色的裙子都不错。   夜色渐晚,屋外寒风吹刮着树枝,沙沙作响。   纪兰妮有些困了,为了能撑住她决定炸一些虾片和春卷。   周建霖起身去烧火。   这些东西做起来比较简单,谭明月懒得去帮忙,窝在椅子上继续织自己的毛衣。   织完这一件长款开衫,还要织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听李弄璋说明年能弄到灯芯绒面料,她已经准备好要做两条裤子。   新的一年得有新的造型,谭明月还想把头发剪短,只要齐肩能扎马尾就够了。   现在的头发太长了,发尾分叉太厉害,还特别容易掉头发,这年代又不能做保养,连一瓶护发素都没有,只能剪短从根源解决问题。   很快油锅烧热了,纪兰妮开始炸虾片和春卷。   等炸完了春卷,谭明月才开始调辣椒油。   今年秋天成熟的红辣椒晒干磨粉,加上蒜末、芝麻,五香粉、少量的糖和盐,然后倒入热油,最后加上酱油、米醋和葱花拌匀了撒在炸得金黄酥脆的春卷上,可谓满室飘香。   一家人将一大盘春卷都干掉了,接着才开始吃虾片。   虾片炸得比较多,满满一大盆,自然不可能全部吃完。   这东西只要储存得好慢慢吃个两三天没有问题,不过刚炸出来的嘎嘣脆,味道最好。   谭明月吃了一些虾片就吃撑了,还口干,喝完热茶之后肚子撑得慌。   外面又黑,不能出去转转消消食,只能揉着肚子加速消食。   周钰也吃了不少,不过他向来胃口大能吃能喝,不至于撑成这样。   等消完食,谭明月又喝了一碗茶,没多久就想去茅房解手。   茅房上面留着一个窗户眼儿没封上,大白天就有老鼠通过窗户眼爬进来,每次上厕所前她都会使劲跺跺脚,大多在入夜前就上了厕所,晚上也不怎么喝水。   这次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叫上周钰陪着一起去。   到了门外,谭明月跺跺脚,从周钰手里接过油灯,“你在外面等我,要跟我一直说话,中间不要停。”   见她这么害怕,周钰抿了下唇,“要不我从里面拿了尿桶出来,你到屋里尿尿。”   “不要!”还没到半身不遂小便失禁的程度,谭明月抹不开面子用尿桶,压低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说:“你听我的,一直跟我说话……不,你还是在外面数数,从一开始数就行了,我很快的。”   周钰只能点头答应。   打开茅房的门,谭明月举着油灯缓缓进入。   “一、二、三……”   她也不敢拿等晃着照一圈,把灯搁在放灯的木板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脱了棉裤和里裤。   等到周钰数到三十六的时候,谭明月总算解完了生理问题。   她还要洗手,周钰从灶房里拎着开水瓶倒了一些热水在盆里,再从水缸舀了半勺冷水掺着。   双手泡在温热的水里,舒服极了。   洗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去灶房烤火,很快就干了。   谭明月从兜里掏出蛤蜊油涂在手上。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了,等村里的鞭炮声响起,周建霖也要点鞭炮。   周钰眼巴巴地看着大鞭炮,想要拆一些下来明天点着玩。   以前他常常这么干,现在结婚了已经是大人,怕被小月亮笑话,只能努力忍住。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声,心里的蠢蠢欲动戛然而止。   比起点爆竹,他更想早点点完鞭炮回被窝里和媳妇睡觉。   导火线点燃后,鞭炮声响起,剧烈又冗长。   等到结束时,院子里充斥着一股火。药味。   谭明月点了一盏油灯,“爹娘,我们回屋里睡了。”   纪兰妮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快回去睡吧!”   回到屋里。   谭明月趁着烤火烤得热乎乎的,快速脱掉衣服钻进冰冷的被窝里。   刚钻进去时冷得发颤,上牙忍不住不停地碰下牙。   等到周钰脱完衣服,吹灭了灯钻进被窝里,没过多久就暖和起来了。   脚丫子习惯性地贴到他腿上取暖,整个人就像一条八爪鱼似的紧贴着温热的男性身躯。   周钰下午没像她睡那么久,撑到这么晚有些困了,也就没心思折腾不休,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   第二天是初一,村里的习俗不能出门和扫地,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谭明月一早起来跟公公婆婆拜了年,收到一个五块的大红包。   周钰也拜了年,但是一毛钱都没有。   由于谭明月跟娘家断绝了关系,明天不用回娘家,周钰自然也就没法收到岳父那边的红包,不过以谭家人的抠门性子给个一块都算多的了。   纪兰妮决定明天带着他们回自己的娘家。   去年下半年在纪家买了不少蜂蜜,本来就亲的两家人关系越发好了。   谭明月作为刚过门一年的媳妇收到周钰的外婆舅舅小姨的红包,都是给一块钱的意思意思一下,一共收了六块钱。   然后她又要给周钰的表弟表妹们发红包,每人五毛钱,余下一块五。   纪家没有分家,大大小小能挤满一间屋子,人多力量大,条件也不错,否则哪来的闲心养蜂。   热热闹闹地吃完午饭,谭明月回到家里觉得有些冷寂。   村里很少有人家分家,自己还没嫁进来前小周家只有三人,冷冷清清的。   现在加上自己也有点冷清,还是要有孩子才能热闹起来。   谭明月现在很想有个孩子,闲下来的时候就算有周钰陪在身边,两人不可能巴拉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而且有时候还总不在一个频道,还是养孩子比较有意思。   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陪着她去游乐场玩一个下午,一家人都能乐呵好几天,还有他们产生矛盾的时候,自己一哭就不敢吵了,都挖空了心思想办法哄她高兴。   大傻子的性子不会跟自己吵架,除了他自己认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基本上都听她的话,省心得很,不存在家庭矛盾,简直不要太和谐,这个时候想要热闹起来更需要活泼可爱的小孩子。   “小月,咱们今晚吃啥?有南瓜饼吗?”周钰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   谭明月有些无奈。   午饭吃完才多久就想晚饭了,没事的时候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跟猪圈里的猪一样。   她扁了扁嘴,“不想做南瓜饼。”   周钰也不失望,继续问道:“那你想吃啥?”   今天去纪家的时候婆婆拿了兔子肉、糖果和一块棉布过去,对方回了半斤新鲜的五花肉和两罐蜂蜜。   红烧肉吃了好几次了,谭明月想做点新鲜的。   “粉蒸肉吧!”   周钰没吃过粉蒸肉,每次媳妇弄出新鲜的菜都很好吃,心里有点小期待。   ……   冬日的天空清清冷冷,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直到黄昏时夕阳将小半边天染红,使得多了些许炫丽的色彩。   煮饭之前,谭明月先将五花肉切成五公分长的肉段,然后在锅里将猪皮烧到微焦。   涮锅淘米煮饭后,她将五花肉洗干净切成薄片,然后切姜丝泡在小半碗水里拧出里面的姜汁后加入盐、糖、胡椒粉、五香粉和酱油搅拌好后,分三次倒入五花肉片中,不断搅拌的同时加入适量的米粉拌匀,腌制十分钟以上。   再将一个红薯刮了皮洗干净切块,摆在盘子底下,等五花肉腌制好了,一块块铺在上面,再放入锅里蒸上一个小时。   半斤五花肉还是不够多,周钰一个人就能吃完,她又从挂钩上取了一小块腊肉和一根腊肠,切片后在锅里炒了几转,然后放入蒸锅里慢慢蒸。   肉菜够吃了,最后用小鱼小虾炖点白萝卜,加些红薯粉煮上满满一大盆。   儿媳妇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周建霖这大半年下来长了不少肉,年纪大了容易发福,隔三差五好吃好喝地吃着,就算他没有疏于锻炼,干的活不比年轻人少,也免不了要长胖。   一家人都长了不少肉,都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以前村里没什么人发觉,现在觉得都是吃多了野猪肉长的。   有一个人放夹子,就有三个四个五个,放的夹子多了导致好几个人被夹伤了脚,这是让村委会知道了严令禁止在山上放夹子,还得把山上的夹子清理出来免得伤了砍柴采野菜的无辜村民。   这事本来是放夹子的那些人的错,但是他们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反而有好几人被夹子夹伤了脚,一个个地怨怪小周家那个大傻子,要不是他抓到了那么大一头野猪,他们也不会去山上放夹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搞个二更合一,但是老爸带了夜宵回来,导致我写不完,明天再完成三更吧! 第40章   不过他们心里的怨气再大也没用,夹子又不是周钰放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找人评理也不会有人掺和这事。   之前那位被夹伤了脚的吴婶子的家人正一家一家找麻烦,要他们赔钱治脚,放夹子没多久的人自然不愿意,几家吵吵闹闹成一团,后来还被村委会点名才消停下来。   “都活该,打猎的本事不行,乱七八糟放夹子,夹断他们的脚才长记性。”纪兰妮愤愤道。   谭明月也很高兴,放夹子的人自食恶果,算是当初周钰被夹了一小道的口子的报应。   到了初五这天,她的长款开衫毛衣终于竣工了。   要不是这会天气太冷,谭明月真想立马穿上试试,不过家里的衣服扣子让她不太满意。   纪兰妮不能理解儿媳妇对这种小细节的吹毛求疵,“扣子不都这样,能扣上就行了,你这扣洞留得也太大了,得缝小一点。”   谭明月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行,实在是太土了,跟个小老太太似的,我要大一点的扣子。”   反正没事干,周建霖带着周钰给她做五个大点的木头扣子。   木头扣子一听就很文艺范的,谭明月连忙量了扣口的尺寸,毛线有弹力,扣子的直径比扣口要大半公分。   父子俩做扣子,婆媳俩也没闲着。   今天有户人家做了豆腐,纪兰妮买了两块,手磨豆腐嫩得很,谭明月就想做豆腐粉条包子。   她将红薯粉用四十多度的水浸泡十分钟左右,取了一节腊肠,剔掉肠衣后剁碎。   等到油锅烧热了,将腊肠末倒进去炒了炒,放入一半葱白,再把半块豆腐丢进锅里用锅铲摁碎,翻炒几下出锅撞在一个大盆里,往里面加入泡好切碎的粉条、葱花、酱油,少量的盐、糖和五香粉,搅拌均匀之后,开始包包子。   等十几个包子熟了,再打三个鸡蛋煮鸡蛋青菜汤,往里面放点小虾,简简单单解决午饭。   扣子做起来比较简单,麻烦的是要花时间打磨得平滑,不勾毛线不扎手。   周钰是个非常没有耐心的人,每次家里有木活,他锯完木板就要跑,这次倒是超级有耐心将五颗扣子打磨得十分光滑。   只是这些扣子没有包浆,看起来没有以后的木扣子油亮。   谭明月一点也不嫌弃,高高兴兴地把五颗木扣子缝好。   见她这么喜欢,周钰又跟着爹学着准备做一个木盒子给她装东西。   谭明月高兴之余,忍不住暗暗思索周彦邦这次怎么还没回部队。   去年为了结婚加上过年也没待现在这么久,这次回来是不是在查举报信的事。   周彦邦确实在查这事,他先从爹娘了解了自己去年年初离开家里前往部队后发生的事的详细过程,然后去了一趟村委会要看谭明月和谭家人断绝关系的证明书。   村委会以为他还是军官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很快就把证明书翻出来给他看。   周彦邦看着证明书上的字迹工整娟秀,眉头微皱。   刚开始他以为这份证明书应该是那个傻子帮忙写的,毕竟谭明月没上过学不认识几个字,而二叔当兵时上过扫盲课教了那傻子认字,现在看字迹根本不是那个傻子的字迹。   只是谭明月在娘家时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不可能有时间跑到村里的小学扒着窗户自学,更不可能在嫁进小周家之后十来天学会写证明书。   二叔一家比较厚道,虽然偷藏自己的未婚妻这事不厚道,但是能跑去派出所大闹,又把警察请回村里来判案,这些招数不像是他们能做得出来的,这其中一定有人在谭明月背后帮忙指点。   周彦邦回到家里,询问他娘,“谭明月嫁进隔壁后有没有跟别的人来往?”   张晓莉想了想,“好像跟李家来往得比较多。”   李家,李弄璋?   这人跟那个傻子关系比较好,家里情况差,也没上过学。   他更怀疑村子里的知青,只是这些知青跟部队的人没有关系,跟谭明月没有往来,至于谭家那个小子更不可能帮忙狠狠地坑谭家一把。   知道儿子在调查举报信的事,张晓莉抿了抿嘴,“会不会是李家那小子刚过门半年的媳妇,她也是个知青,鬼主意比较多。”   周彦邦一愣,“李弄璋娶了知青?”   刘彩霞心里一沉,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自己男人面前提到廖婷那个狐狸精。   张晓莉皱着眉头,有些嫌弃,“是啊!娶了一个狐狸精,模样长得不比谭家那个小贱蹄子差,可会勾引男人了,还没结婚就抱在一起让儿媳妇撞了个正着,五月份结了婚现在肚子里的娃已经六个多月了。”   周彦邦心里莫名一窒,连忙挥退掉这种奇怪的感觉,继续问:“她是几月份下乡插队的?”   “……好像三月末吧!”   三月末,时间有点对不上,举报信寄到战区要十几天,傅师长收到信后派人去查也要不少时间,最重要的是这事正好压在自己升官之后爆发,说明这封信早就到了部队某个跟自己不对付的人手里。而且谭明月的证明书是在一月上旬写的,那会那个女知青还没下乡。   线索到了谭明月这里一下就断了。   自己也没有办法去逼问谭明月,就算没有那个傻子护着,以她现在的手段保不齐又去闹到派出所去。   正在周彦邦探查受阻之时,一通电话打到村委会让他去邮局取信,寄信人是刚当兵时对他很好的一位班长,之后听说立过几次战功成为了团长,只是跟自己不在一个战区。   周彦邦用最快的赶到邮局取了信。   “彦邦同志,你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作风问题其实不大,只是在第二战区传播太广,首长要维护第二战区的名声才让你转业,并没有记录在档案里,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该埋没在运输队里。我的侄子在沪上的省派出所工作,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工作,只不过刚开始工资不高,比不上运输队……”   看完这封信后他热泪盈眶,缓缓将信纸叠好放入兜里,当即前往火车站买了去沪上的票。   第二天一大早,周彦邦离开了村里。   从婆婆那儿得到消息的谭明月暗暗松了口气。   这尊大佛总算是离开了,搞得她提心吊胆的,生怕他摸到李弄璋暗地里投机倒把的事。   李弄璋去年最后一次交货的时候偷偷让人帮忙盯着火车站,确定初八上午九点多钟有个穿着军大衣长着国字脸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上了火车才继续偷偷做生意。   这会刚开春天气比较冷,最适合做猪肉脯。   猪肉脯断货了一段时间,现在那头急着要货。   周钰和周建霖父子俩都在帮忙剁肉馅,一家人忙得团团转。   不到一周时间上交了五十多斤货,赚了两百多块钱。   接下来主要制作葱油酥饼,过年时大多数人家都买了果糖,对花生糖的市场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至于新产品开发得放一段时间,主要是食品保鲜和运输条件跟不上,连最基本的易拉罐产业还没成型。   谭明月只能继续做这三样低成本保质期比较长的零食,反正到目前为止也没人抢生意,以后生产发展跟上来了,调料品也齐全了,她再把后世各种各样的美味搬上来。   ……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村里人褪去了厚厚的棉衣换上外套。   谭明月穿着自己织的高领毛衣,搭配着驼色的灯芯绒裤子和回力鞋,高高兴兴地前往县城去剪头发。   周钰的头发也长长了不少,以前都是在村子里随便剪的,这回跟着她一起去专门的剃头匠那儿剪头发。   谭明月将头发剪到耳垂位置下面一点点,等到夏天的时候还能长长一些,正好可以扎个小马尾。   剃头的师傅还给她设计了刘海,露出眉毛的那种,再加上以前长期营养不良发色有点发黄,就像自然染发一样,整个人一下小了好几岁。   小小的巴掌脸顶着毛茸茸的蘑菇一样的头发,眼睛又大又亮,简直不要太可爱了。   剃头的师傅给周钰弄了一个知青们比较喜欢的三七分,使得整个人多了一分书生气。   小两口男俊女美骑着自行车经过时有不少行人侧目去看。   谭明月还去订做皮鞋的店里做了一双比较流行的大头鞋,接着才去照相馆拍照。   两人玩到傍晚才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回家里。   听到推门声,纪兰妮提着油灯来到院子里,“可算回来了,玩到这么晚骑车多危险,早知道就该找大队长开证明在招待所睡一晚。”   “又不是长途旅游住什么招待所。”   “那也比大晚上的骑自行车好。”   “周钰眼睛好着呢!一路上都没跑到坑里。”   被点到名的周钰有些得意,边推车边说:“我骑车很好,不会颠着小月的。”   谭明月轻笑着接过婆婆手中的油灯准备去屋里灯,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举起灯一看是李弄璋。   李弄璋喘着粗气笑着说:“纪大娘周大叔钰哥嫂子,我媳妇生了!”   纪兰妮高兴地问:“廖知青还好吗?男娃女娃?”   “好着呢!下午就生了,现在才醒过来让我给你们报喜,是个小子,六斤三两。”   “那可真好,你可要好好照顾着他们娘俩,明天上午我们就去看他们。”   李弄璋点点头,报完喜就马不停蹄地跑回去了,茶也没有喝一杯。   纪兰妮小声嘀咕,“这也太突然了,好在前两天我就跟他提了找接生婆的事。”   谭明月也是没想到廖婷会在这个时候生,比预产期提前了一周左右,而且还是在村里生的,好在母子俩都平平安安的。   女人生孩子等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里,自己现在还没怀孕也好,索性再迟几年,等以后他们一家进了城里怀上孩子在医院里生,那样也能安全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解释一下,那个时候村里人就没有报警这种意识,小月亮是头一个,而且是在周彦邦去了部队才开始行动的,处罚也是谭家人和张晓莉背了。直到后来写举报信到战区,还有人推波助澜在部队里宣扬开来,个人作风不行才被处罚的,这个时代部队的作风和纪律很严的,其实处罚看似严重但并没有记录在档案里,周彦邦转业后进入了运输队,也是有饭碗的。   至于周以南的事,牛蒡村离县城有十几里路,周家人不报警不追究,这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村里人不可能帮着报警,医院也不会代劳的,周家人送周以南去医院时还没死,也没告诉医生身上的伤是刘彩霞这个儿媳妇打的,他们主要怕这些事影响到周彦邦,比较畏首畏尾。   最后就是猪肉脯是用瘦肉做的,没什么油水,收购的那边经过包装后卖价不低,卖到城里手里比较宽裕的人家。 第41章   听到李弄璋跟小周家报喜的声音,刘彩霞心里高兴又失落,后者远比前者要多得多。   这次周彦邦的年假比刚结婚时要多好几天,但是她没有怀上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了孩子伤了身子。再加上他走得太突然没有带着自己去随军,如果跟梦里廖婷那个狐狸精的随军时间一样的话,那自己还得在村里熬上一年。   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她已经提了好几次要跟他随军,周彦邦都没有松口,不知道是不是要打报告给领导比较麻烦,一个字也不说,弄得她啥也不知道。   上上个月月事还没来,老虔婆就急急忙忙地带着自己去医疗点检查没有怀上娃,结果老乡医探脉查不出来,等月事来了才确定没怀上,在家干的活立马增多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还杵在那干啥,还不快点把碗刷了。”儿媳妇没有怀上娃,张晓莉这两个月都不怎么高兴,现在后结婚的狐狸精娃都已经生了,还是个带把的,更是又酸又气。   刘彩霞哦了一声,连忙钻进灶房里刷碗。   在灶膛后面烧火的周小玲见她来了,眸光微冷。   等她往锅里添了一瓢冷水撸起袖子刷碗的时候,往里面加了一堆杉树叶,再添了几个小的易燃的木棍。   火一下就大了,锅里的水也越来越热。   刘彩霞刷到一半被烫得嗷嗷叫,边添冷水边训斥:“眼睛瞎了,没看到我在洗澡烧那么大的火想烫死我啊!”   周小玲偷笑了一下,很快又觉得不解气。   自己的弟弟没了,虽然他调皮捣蛋,对她和姐姐不好,但也是她们的亲生弟弟。以前那么疼弟弟的奶奶已经忘了弟弟了,爹也没有计较,等以后这个恶毒的后娘生了儿子,她们姐妹俩在家里过得只会越来越差。   周小玲越想越难过,要是她娘还活着就好了,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她起身快步冲到自己和姐姐住的屋子里。   周大玲看着泪眼汪汪的妹妹,十指一寸寸攥紧成拳。   这次爹回来后的态度让她失望极了,对着害死的弟弟的坏女人凶都没凶一句,流几滴猫泪就过去了。   在他眼里已经没了的弟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再生一个儿子,不然在村子会被人嘲笑没有后。   男娃就这么重要吗?她们这些女娃也能给他养老,为啥非要一个男娃呢?   既然家里人都这么不待见她们姐妹,以后自己嫁了人能过得好,也不会帮衬娘家。   她缓缓松开攥紧的双手,替妹妹擦了擦眼泪,小声幽幽道:“别哭了,总有一天那个恶毒的女人会遭报应的,咱们迟早会等到的。”   “要等到啥时候啊?”周小玲不满地噘着嘴,“要是她生了娃,还是个男娃,咱们肯定过得比现在还不如。”   周大玲紧抿着唇。   今年那个坏女人没有怀上,明年自己可以看对象了,但妹妹还要两年才能看对象,除非两年里都没怀上娃,奶才会把所有的怒气发到坏女人身上,妹妹在嫁人前就能过得轻松一点。   要是爹也跟二叔公一样在战场上受的伤影响生娃就好了,这样她也不用再发愁了,坏女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在家里当牛做马也算是得到了报应。   ……   翌日上午,洗完衣服晾好后,纪兰妮从陶罐里取出十个鸡蛋,老头子的战友送过来的一些晒干了的海货和自己做的一双虎头鞋,准备去看望刚生娃的廖婷母子。   谭明月没什么好送的,只能将在百货大楼里买的雪花膏和自己熬的米粥蛋花汤作为礼物。   一家四口齐齐整整地来到李家。   向来卧病在床的王老婆子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还亲自来接待他们。   看着婆媳俩送了不少好东西,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怎么好意思呢!”   纪兰妮笑了笑,“王婶子这话就太见外了,我们家阿钰和弄璋跟亲兄弟一样,而且这些都不是啥值钱的东西,能给廖知青添口汤就行了。”   谭明月懒得听她们的客套话,直接去了屋里头看廖婷。   周钰这条大尾巴下意识要跟着进去。   纪兰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压低嗓音在他耳边说:“老实待着,人家廖知青在坐月子哪是你能看的。”   周钰郁闷地抿着嘴。   休息了一晚,廖婷现在的精神好了不少,见她来了一下就不觉得无聊了。   “你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   谭明月撩了撩自己的小短发,十分臭美地问:“是不是漂亮得要命?”   廖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挺好看的,就是看起来跟个初中生一样。”   换个不认识的人肯定不会相信她已经嫁人一年了,虽然现在正青春才二十岁,不过谭明月圆溜溜的大眼睛和小脸蛋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一些,现在剪了小短发越发显得幼态。   谭明月撇撇嘴,“漂亮就行了,现在看起来越年轻越好,等以后老了想装嫩一张老脸不好意思装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床边看着睡着外侧的小娃娃,嘴角一下就垮下来了。   刚出生的孩子长得实在是一言难尽,皮肤又红又皱,头上的胎毛比较稀疏,就像刚出生没长齐毛的小猴子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明艳大美人生出来的孩子,丑skr~   偏偏廖婷还带着八百层厚的滤镜,笑容无比温柔,“是不是长得很可爱?”   谭明月抿了下嘴,僵硬地点点头。   “……挺可爱的。”   “我也觉得很可爱,他的睫毛好长,还是瑞凤眼,以后长大了肯定能迷死人。”   睫毛确实挺长的,就像两把小扇子一样,但是瑞凤眼怎么看出来的?   就算拿着显微镜也看不出来,小猴……娃娃这会还闭着眼睛,眼皮肿肿的,看起来更像是肿泡眼。   谭明月不想再讨论孩子的颜值,转移话题道:“取好了名字吗?”   廖婷回答说:“李亦琛,小名是叫三妮儿。”   “三妮儿,”谭明月喃喃着重复小宝宝的小名,有些忍俊不禁,“怎么取个女孩的小名,谁取的?”   “奶奶取的,她说男孩子娶女孩名好养活。”   其实廖婷也很无语,不过总比取个贱名来得好,像村子里那些二狗狗蛋什么的,以后孩子长大了听人叫小名肯定会恼怒。   说不定叫多了三妮儿,下一胎就能盼来一个女儿,前世自己结婚后年龄不小了,再加上计划生育,只生了一个儿子。   只有一个儿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工作狂,把工作当成女朋友和老婆,一直没给她找个儿媳妇,最后成为了华华国首富后直接对家里公布想要继续维持单身生活。   明明他们夫妻恩恩爱爱了一辈子,不知为什么会生下一个性。冷淡的儿子,现在提早了好些年生下来的还是这个儿子。   不过这样一来也减少了遗憾,等自己再给他生个可爱的妹妹,或许就不像前世作为独生子觉得孤独了,也会找个漂亮的媳妇生个可爱的孩子给自己带着玩。   “你要不要抱抱他?”   谭明月点点头。   虽然小娃娃现在有点丑,但还是要着抱抱,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就会抱了。   廖婷教她一只手弯着托着腰背和后颈,一只手抱着腿弯。   谭明月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从被窝里抱出来,压低声音说:“好轻呀!就像是抱着一团棉花一样轻飘飘的。”   “现在才六斤多重,加上衣服什么的最多一斤多点,当然轻了,等过几个月你这小胳膊抱一会就会觉得累。”   抱了一小会,见廖婷精神不济,谭明月将孩子放回被窝里,退出房间后轻轻带上了门。   见她出来了,周钰立马起身走过去。   王老婆子见了忍不住笑起来,“小两口感情真好呀!”   纪兰妮对傻儿子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黏着儿媳妇已经习惯了,“是呀!我就盼着他们两个像现在这样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那肯定的,都是好孩子,都想好好过日子。”   王老婆子很看好他们两个,一个机灵心肠不坏,一个憨实会干活,凑到一起就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的好姻缘。   纪兰妮一听这话就高兴,也说好话哄老人家开心,“你们家弄璋和廖知青过得也好,这么快就生了娃,等养大了送他读书肯定有出息。”   王老婆子笑眯眯地点头说是。   本来她还觉得自家孙媳妇长得太漂亮又是城里来的知青怕留不住,没想到嫁进来后除了不咋干活,脾性挺好的,看着孙子的眼神温柔的跟水一样,第一个晚上就好好跟孙子洞房,这么快就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所以说啊看人还是不能太看重表面老实,指不定芯子黑着呢!   聊了几句,纪兰妮也去屋里看了一下母子俩。   “你们都留下来吃饭,我今天运气不错抓了条鱼,个头挺大的。”   李弄璋红光满面,脸上只差没写‘喜气洋洋’四个大字。   王老婆子也要他们留下来吃饭,还准备亲自下厨做饭。   碰上这么个大喜事不好拒绝,快到饭点的时候谭明月钻进灶房里费了不少口水才把老人劝出去,自己掌勺做一顿丰盛的午饭,让两家人都吃得开开心心。   可惜廖婷刚生产完没多久还不能吃大鱼大肉,暂时只能吃点清淡的粥和面。   李弄璋还去了趟村里酿酒的人家打了酒,自己一滴没沾,全都倒给周建霖喝了。   饭还没吃几口,听到屋里的儿子在哇哇大哭,他连忙起身小跑着进去。   谭明月笑了笑,等到以后自己生了孩子,不知道大傻子能不能当好一个奶爸,到时候可以跟他的好兄弟取取经。   ……   廖婷还没有出月子,新的一年的春耕就开始了。   谭明月比去年还要忙,订单量越来越大,有了老婆孩子的李弄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晚上收了货后第二天天还没亮堂就去送货。   他还专门买了个手电筒固定在破三轮车上用来照明。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五月上旬,谭明月才开始减产。   这个时候也到了拔秧插秧的时候。   等到第二轮抢收完成,家里人闲下来了,气温也开始降低了,她才加大产量。   一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   这一次周彦邦回来得比较晚,过了小年才到家里。   刘彩霞年底的时候已经被张晓莉灌了好几碗生子秘方,过了年之后她就开始闹着要去随军。   周彦邦自然不肯答应,让她跟着去随军一下就戳破了自己退伍的事,要是这个疯女人跑回村里一说,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面子也没了。   他只能随便找了借口敷衍,“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刘彩霞不甘心,梦里廖婷就没有生孩子就随军了,自己却要生完孩子,明摆着就是喜欢那个狐狸精,一点也不公平。   可是继续闹下去,两人本来就一般的夫妻之情只会越来越僵,到时候等他升官了,肯定会被别的小妖精趁虚而入。   她咬着下唇,只要这次一举得男,怀胎十月和坐月子这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干多少活,等生完了孩子明年就能去随军了。   自我安慰完后,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刘彩霞拉着他的衣袖。“那等我生完孩子,你一定要带我去随军。”   周彦邦点点头。   随军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一年里他办了几宗案子,工作完成得很,再好好干一年,有望提拔成警队的组长。   自己现在还算年轻力壮有机会继续上爬,总有一天他会把谭明月背后的人揪出来。   过了初六,周彦邦就离开了。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刘彩霞如愿以偿再次怀孕。   这一回张晓莉把所有的活都分给了另外两个儿媳妇和三个孙女,还专门杀了只鸡给她补身子,眼巴巴地盼望着七个多月后生个健康的大胖小子出来。   刘彩霞现在也特别注意,走路的时候非常小心,恨不得搀扶着一根棍子。   周家姐妹俩见这个坏女人因为坏了孕成了奶奶的眼珠子,心里难受得很,但又不敢对她下手。   她们两个到底只是女娃,哪敢跟弟弟一样胡来,何况那时弟弟也不是故意的。   ……   这一个两个的都有了孩子,就谭明月没有动静。   她在村子里本来就不受待见,一大堆人都在看笑话。   周钰好几次听到后,狠狠地瞪了那群人一眼。   要不是人太多了,他真想晚上偷偷套个麻烦打一顿,再拔掉他们的舌头喂狗。   直到八月末,谭明月发现自己经过两年多时间调理规律的大姨妈没有准时驾到。   她有避孕过,还专门去医院买了计生用品。   不过那玩意儿周钰戴着很不舒服,没有以后得那么薄,还勒得厉害,一般安全期的时候他都不戴。   如果这次大姨妈不只是推迟的话,只能说明自己在安全期内以比较低的概率中标了。   大姨妈推迟了半个月,她才去医疗点探脉。   老乡医摸完脉后笑着道恭喜。   小两口结婚快三年了,总算有了娃,这样一来村里那些风言风语也能消停了。   纪兰妮得知这个好消息后高兴得嘴巴都快要合不拢,嘴里不停念叨着菩萨保佑。   然后恨不得把谭明月这个活菩萨给供起来,甚至提出要让他们夫妻分开睡,自己和儿媳妇睡在一起,晚上有啥事方便照顾。   周钰听了这话不乐意得很,“我不要!我就要和我媳妇睡,不搂着她我睡不着。”   就算两人差不多成了老夫老妻,听到这话谭明月的脸还是有点发烫。   纪兰妮才不管儿子能不能睡好,现在儿媳妇安安稳稳地睡好觉最重要。   夫妻俩结婚两年多了,夜里的动静声就跟刚结婚时一样,火热得很。要是没怀上孩子夫妻生活越火热感情自然也就越好,她肯定不会让他们分床,可现在儿媳妇怀孕了,身子可没以前那么皮实耐折腾,儿子又是个傻的,耐性差,万一憋不住伤了肚子里头的娃咋办。   思来想去,纪兰妮十分坚定地要求两人分床。   谭明月不好帮周钰说话,对着公公婆婆哪好意思黏黏糊糊的。   而且她心里也觉得这样做比较保险,那个大傻子对滚床单实在是太热衷了,仿佛有肌肤饥渴症一样,自从解除了规则后闲的时候每隔一天要做三次,忙的时候做一次,两年多了热情一点也没退却。   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安抚着,“你乖乖去爹屋里睡,明天中午我给你做南瓜饼吃。”   周钰不吃这一套,可怜巴巴地瞅着她,“我不要南瓜饼,剁椒鱼也不要,我只要和你睡觉。”   早知道有了娃娃就不能抱着媳妇睡觉,他一定每天晚上都老老实实地戴着那个勒人的东西。   谭明月拿他没办法,“这样,今晚先分床试试,要是不习惯明天再说,总要试一试才行。”   周钰还想拒绝,但又怕惹她生气,闷闷地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一家人烧了热水洗漱干净。   谭明月就有点困了,早早地回到屋里睡觉。   纪兰妮听老乡医说怀了孕每天早上喝一些煮熟的热豆浆对身体好,已经开始泡黄豆,等明天一早再让儿子推磨磨出汁。   周建霖在灶房里抽旱烟,高兴地喝了点烧酒。   “咱们阿钰也要有娃了,真好啊!”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儿子很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在部队太忙,能在第一时间将儿子送到医院里说不定就不会变傻。   好在老天保佑,让他娶了媳妇,现在又怀上了娃,人生得以圆满,他也能安心了。   纪兰妮的眼眶也有些湿热。   这个孩子的到来不只是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最重要的是傻儿子以后老有所靠,只要他们教好孩子做一个能担当的人就行了。   酒劲有些上头,周建霖回屋里睡觉。   然而,躺下没多久,睡在身侧的儿子就翻了好几个身,床板咔咔作响,搅地不得安宁。   周钰就像一只焦躁的大狗子,边翻身边叹气,想媳妇想得快要哭了。   在他翻第十三个身的时候,向来比较沉得住气的周建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嗓音低沉,“还要不要睡了!”   翻身的动作一顿,周钰好声好气地跟自家老爹商量,“我睡不着,你去让娘跟我换回来吧!各自抱各自的媳妇睡。”   “给我老实睡觉!”周建霖没好气地警告道:“你要是再闹,不让我安生,明天我就做一张床给小月一个人睡。”   周钰只能老老实实躺平,不再翻身。   躺了好久,耳畔开始传来鼾声。   他更加睡不着了。   爹打鼾得声音就跟猪叫似的,自家小月亮睡觉时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很浅。   熬到半夜,周钰才有了睡意,缓缓进入梦中。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媳妇的肚子越来越大,然后生下了胖嘟嘟的娃娃。   那个娃娃跟别家的娃娃一样特别爱哭,只有媳妇抱着哄才有用,晚上还要带着睡觉,一整天都要陪着,粘人得要命。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爹做了一张新床,媳妇狠心地决定带着胖娃娃睡新床,让自己一个人睡旧床。   她还笑得特别漂亮的说:“从今以后娃是最重要的,我要陪着娃睡觉,不能陪你了,你要当爹了,懂事一点。”   周钰一点也不懂事,懂事就不快乐,他想当个快乐的傻子,不要懂事。   正在他绝望的时候,身上被什么东西猛地拍了几下。   周钰迷迷糊糊从可怕的梦境中醒过来,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只袭击自己的又黑又大还长着厚茧子的手掌,有些纳闷。   “爹,你干啥打我?”   周建霖看着傻儿子,“你哭啥?”   天刚蒙蒙亮就哭得好像他们两个老东西归西了一样,伤心得要命,把他吓了一跳。   周钰抿着嘴,没有回答他的话。   总不能说做梦梦到媳妇不要自己了,忍不住哭起来,这样太丢脸了。   不过还是心有余悸,他一脸认真道:“你不许做新床,我不喜欢新床,要是做了我就把它锤烂,做一张我锤一张,直到不做为止!”   周建霖:“……”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答应的三更完成了。   小月亮怀孕了,孕期和养娃篇幅比较长,充满了欢乐温馨。   推荐一下我的新坑坑《影帝失忆后我成了他的白月光》   准一线小花程念念长着精致甜美,不缺戏约,作品收视率不错,本身比较佛系,粉丝非常彪悍,流量热度极高。   好不容易收到了不错的电影本子,搭档的男主角影帝江晟因为自己失手被吊灯砸伤了脑袋,失去了记忆,只记得作为电影里出演被家暴而亡的妻子的她。   道完歉准备回剧组的程念念刚踏出病房就被他抓住了。   高冷禁欲没有任何绯闻的江影帝微微眯起眼,眼眸通红,神色竟然有点癫狂:“你要去哪?又想离开我?”   程念念:“???”   因为心里愧疚,再加上多方委托程念念不得不承担起照顾缓解他情绪的重任,每天带着防狼棒防止被‘家暴’,然而日常却是陪吃陪喝陪……聊,以及防止某人爬床。   大半个月后,好不容易拍完了电影可以说拜拜了,她带着行李奔赴综艺节目录制现场,却某位影帝也掺和进来,在生活慢综里疯狂发糖虐狗。   【说好的只是同事呢!怎么一起参加综艺撒狗粮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kswl,江老师谈起来恋爱来好粘人鸭!】   【程念念,劝你对我们江老师不要那么冷淡,否则……我跪下来求你。】   【漂亮妹妹别为了一个渣不想找同行了,我们想要恋爱的哥哥怎么办,圈外人更不靠谱鸭!】   【建议将渣渣拎出来反复鞭尸以解妹妹心头之恨。】 第42章   早睡早起,谭明月的精神状态非常好,精力相当充沛。   或许是这会天还不冷不怎么贪恋被窝的温暖,又或者这个年代条件限制了娱乐方式没有熬夜,睁开眼没多久就很清醒。   她拿着搪瓷盆装着毛巾、杯子、牙刷和牙膏去洗漱,添冷水的时候看到公公挑了两桶水过来。   “周钰呢?”   周建霖回答:“还在睡觉。”   说完,过了大概一秒钟,他又补了一句,“昨晚没睡好,后来做梦睡得不安稳。”   谭明月抿着嘴还是克制不住嘴角微翘,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怀孕的是他呢!   不过自己昨晚刚上床躺着的时候也有点不习惯,腰间没有一条结实的手臂搭着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在因为怀孕比较嗜睡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洗漱完了,她回到屋里抹了一层雪花膏。   刚抹完婆婆端着一碗面进来了。   纪兰妮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托盘,里面放在大大小小三个碗。 奇* 书*网 *w*w* w*.*q* i *s*q *i* s* h* u* 9* 9* .* c* o* m   “小月,这里有两个水煮蛋,你把蛋白吃了,不喜欢蛋黄留着等会给阿钰吃。”   谭明月一愣。   这一怀孕真的要被当菩萨供起来了。   以前他们都是在堂屋里吃的,到了冬天天气冷在灶房吃,只有自己刚被救身体不舒服才在屋里吃过,而且这还是婆婆亲自端过来的。   她愣愣地说:“谢谢,娘,我可以自己去吃。”   纪兰妮将托盘放到书桌上,笑眯眯地说:“谢啥,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只要你好好养胎平平安安地生下娃娃,我一天三餐给你送饭都成。”   谭明月:“……”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纪兰妮把椅子搬到书桌前,伸着手要去扶她。   谭明月连忙走过去,“娘,我自己可以吃,你去做你的事吧!”   “好吧!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也别硬塞免得伤了胃。”   嘱咐完纪兰妮才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谭明月看着一大碗羊肉炖粉条,一碟凉拌黄瓜和两个水煮蛋,这也太多了。   光是羊肉炖粉条的分量就能让周钰那种胃口大的吃饱,更别提黄瓜和水煮蛋了,而且里面的羊肉还特别多特别实在,估计买的羊肉都留给自己了,去膻味的萝卜只有一小块,让她越发笃定这一大碗羊肉粉条是婆婆挑选了一遍的。   其实怀孕也挺好的,虽然之前的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谭明月特别享受现在这种一家人都宠着自己的感觉。   她先将水煮蛋剥了壳吃掉蛋白,留下两个蛋黄在碗里,再用装水煮蛋的小碗分一碗羊肉粉条自己吃,剩下的大部分留给周钰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周钰就进来了,快步冲过来弯下身轻轻抱着她,边蹭边撒娇,“我不搂着你睡不好,爹打鼾好大声跟猪叫一样,吵死了,更睡不着了,我要和你睡。”   这是什么比喻,谭明月差点忍不住笑喷了,“你忍忍吧!娘和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都没嫌弃,你个当儿子的怎么能这么吐槽。”   周钰扁扁嘴,“本来就是,你中午到门外听就能听到鼾声。”   自己中午也要睡午觉哪来那个闲心去偷听公公打鼾,谭明月放下筷子,明知故问:“那你后来睡着了没有?”   “睡着……”周钰猛地一顿,目光有些闪躲,不想回答自己昨晚熬着熬着睡着了,到时候娘一定会让他们继续分开睡。   谭明月挑了挑眉,“回答呀!”   周钰抿了下唇,似乎想到了什么,凤眸中仿佛亮起一簇火光。   “我,我做噩梦了,好吓人的。”   不错不错,还会转移话题了,虽然转移方式有点拙劣,谭明月暗暗腹诽。   她慢条斯理地问:“梦到什么了?怎么个吓人法?”   周钰贴着她的脸蹭了蹭,嗓音有些低沉,“梦到你不要我,只要娃娃,然后我就……”   不等他说完,谭明月笑着说:“不会哭起来了吧!”   周钰俊脸一红,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你不要笑话我,我不爱哭的。”   好老实的一哭包,谭明月摸了摸他的脸,“放心啦!不会不要你的。”   “那我和娃娃谁第一重要?”   这个大傻子竟然还会提出这种有点选择难度的问题,谭明月抿了下唇,佯装思考。   周钰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睛都不眨。   过了好几秒,谭明月冲他笑了笑,“都重要。”   等了好一会等到这么个答案,周钰有点不满意,鼓着腮帮子,“我不要都重要,我和娃娃是两个人,不一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只差没写着‘快说我第一重要’。   “你最重要,可以了吧!”谭明月懒得逗他了,免得这个大哭包又要哭了。   周钰心里一下由阴转晴,嘴角高高扬起,弧度都快成半圆形。   从一开始情绪总是展现着自卑到现在自卑依旧存在,但没有以前那么强烈,只是比较匮乏安全感和对自己有着深深的占有欲,这其中变化不可谓不大,唯一不变的是有着一颗赤诚的心。   这或许就是傻的好处,傻得单纯,不像他的那位从兄一肚子花花肠子。   谭明月越发觉得自己刚穿过来时赖上这个大傻子有多明智,要是换成别家吃都吃不好,遑论对她而言必须建立在物质条件的谈情说爱。   她捧着他的脸,面向自己,难得认真道:“周钰,你是要陪我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不用害怕我会不要你,只要你一直对我好,我就不会不要你,以后我们一起把肚子里的小宝宝养大,一家五口快快乐乐地生活。”   闻言,周钰更开心,开心地恨不得手舞足蹈。   他凑近亲了一下她的嘴,“你也是我最最最重要的人,第一重要,娃娃比不过,爹娘也比不过,他们三个加起来都比不过。”   谭明月有些忍俊不禁。   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虽然公公婆婆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但还是小小地怜惜他们三秒钟。   怜惜完了,她笑着调侃,“你这话说得让爹娘伤心了怎么办?”   周钰眉头一皱,有些纠结,“可是爹教我我要诚实,不能撒谎的。”   这也太实诚了,谭明月乐得不行,深刻地体会到了还珠格格里的皇帝拥有小燕子这么个开心果有多快乐了。   她现在就很快乐,以前的那些前任们加起来都没有周钰给自己带来的千分之一的快乐。   感觉到她也很高兴,笑得比花还要漂亮,眼神柔柔的就像秋天的湖水一样,看着心里舒服得不行。   周钰迟钝的脑子好像有一把钥匙打开了生锈的锁,一字一顿地保证:“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永远永远都不会变的。”   谭明月也亲了他一下,低声叮嘱:“那你可别对爹娘说。”   虽然公公婆婆心里不会介意,但是老人家还是喜欢被儿子在意的,这个大傻子不太通人情,对家里人直来直往,一点也不懂得善意的谎言,最好还是别让他们听到。   “我知道,我不说,”说到一半,周钰还委委屈屈地补充一句,“我没那么傻的。”   “嗯嗯,你不傻你很聪明,聪明的周钰快去洗漱,我要吃早饭了。”   “那我去洗漱,你快吃,别凉了。”   ……   等儿子吃完了早饭,纪兰妮就让他把泡好的黄豆磨成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谭明月获得了一杯十分香浓却又寡淡无味的手磨无糖豆浆。   豆浆是植物奶,蛋白质含量比较丰富,虽然不喜欢喝,但是为了给孩子提供足够的营养还是咕咚咕咚几口喝掉了。   纪兰妮已经准备好了,每天晚上都泡豆子给儿媳妇提供一杯豆浆。   洗完衣服晾好,喂了鸡食、猪食之后她将之前做衣服剩下来的布料给还没出生的宝贝乖孙做小衣服。   这个时候怀孕生在明年五月份,那会气温比较高,但又不会太炎热,刚生下的小孩子免疫力比较差,这种天气相对而言比较舒服。   难受的自然是当妈的谭明月,夏天做月子不能洗澡洗头简直要命,但又没有别的办法。   不想提前为这事烦躁,想要找点事做,但婆婆不让她插手,只能找了一团毛线准备给孩子织毛衣毛裤准备过冬的衣服。   谭明月怀孕的事传得很快,一般没满三个月家里不会对外说,但她去医疗点检查的时候有人在看病,这事自然也就藏不住了。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至少打了那些说她瘦得跟麻杆一样生不出孩子的人的脸。   隔壁的刘彩霞已经八个多月了,离生孩子不到一个月,对她怀孕的事并不在意,每天都在心里求菩萨保佑自己生个儿子。   得知谭明月怀孕了,李弄璋一家也来看望她,还准备了比较丰厚的礼物,两斤肉、一斤油,还有好几块上好的棉布和一些棉花。   “恭喜恭喜!你终于有宝宝了,不用馋我们家三妮儿了。”廖婷笑着说。   这个时候怀孕是个不错的时候,明年上半年生下孩子做完月子,一点也不耽误事。   廖婷的儿子李亦琛小朋友已经一岁多了,非常聪明,学习能力很强,不仅学会了走路,还会叫爹、娘、奶奶、姨姨这些称呼。   一见到谭明月他就奶声奶气地叫姨姨,可爱得要命。   谭明月想抱抱他,但是现在自己怀了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全只能放弃,轻轻捏了一下嫩嫩的小脸蛋。   自己的宝宝一定会更聪明可爱。   虽然她不怎么爱学习,周钰……好像也不爱学习,听婆婆说他认字都是被公公逼着学的,小时候最喜欢上山打鸟抓山鸡,四肢特别发达。   两人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可能不会是聪明的那一挂,但是颜值肯定不错,如果能继承周钰的天生神力,以后就不用担心碰到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成绩一出来,晚上就有一大堆家长谈话,心累成狗,眼巴巴地盼望寒假。 第43章   吃完午饭,谭明月和周钰一起去外面转了转消消食,差不多十分钟后回到家里睡午觉。   怕娘又跑来把自己赶到爹那儿睡,周钰进屋以后就用门栓把门封住了,爬上床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满足地睡觉。   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谭明月就醒了。   醒来没什么事干,她将长得有点长了的刘海修剪了一下,修完刘海又把眉毛修了修。   等她修完了,周钰已经端了水过来。   捻掉落在脸上的细碎的眉毛,她才开始洗脸。   刚拧干毛巾,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鸡叫声,夹杂着翅膀扑腾的响声。   “哎呀!有鸡跑到前院来了,你快去赶赶。”   周钰没有动。   “爹在杀鸡,等会炖给你喝。”   今晚要有鸡汤喝了,谭明月舔了舔唇,一下就想到了黄焖鸡。   黄焖鸡的做法比较简单,需要的调料品也比较少,尽量保持鸡汤的鲜美,而且一点也不腻味,正好家里还有不少干菌子,等会泡发一些。   要是有宽粉就好了,谭明月最喜欢往里面加宽粉。   不过农家自制的红薯粉也不错,比较细长爽滑,只是今天早餐已经吃过了。   周建霖杀了鸡放了血之后,开始烫鸡毛拔鸡毛。   纪兰妮把烧水壶放回灶房里,抄起一把小凳子来到院子里坐下同他一起拔鸡毛。   刚开始水烫得不怎么好下手,拔得比较慢,等到转冷时差不多扒光了,只剩下翅膀和脖子处有些细小的绒毛不好拔,得用火燎。   周建霖去灶房燎鸡毛,纪兰妮快速地把院子打扫干净,免得儿媳妇闻到血腥味不舒服。   谭明月出来时鸡已经开膛破肚,清洗得干干净净了,内脏用一个大碗装着。   她瞅了一眼,发现里面大大小小的蛋有十几个,要是留着还能生不少蛋呢!   家里总共也就只有五只鸡,现在只剩下四只了,等到年底的时候还要上交一只给生产队卖给供销社获得布票、糖票之类的票和一点钱。   这样一来只剩下三只鸡了,其中还有一只是公鸡,两只母鸡也不会天天下蛋,好在可以跟村里人买鸡蛋。   “小月,我和老周去摘茶籽,你们两个好好待在家里,要出门转转,一定要阿钰陪着你。”纪兰妮不放心地嘱咐道。   要不是抢收晒谷和摘茶籽晒茶籽比较赶急,大队现在正缺人手,她都不想去。   儿子是个傻的,虽然平时看着挺会照顾儿媳妇的,但怀上娃了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不盯着他们两个实在是不放心。   谭明月点点头,“娘,你放心去吧!我在家里待着,等会把鸡炖了就回屋里织毛衣。”   “还是我炖好再出去。”纪兰妮说着就来到了灶房里准备炖鸡。   谭明月连忙劝她,“不用了,你快去忙吧!我要做黄焖鸡,有周钰帮我就够了。”   黄焖鸡咋做的,纪兰妮不知道,只能由着花样多的儿媳妇来,“那你小心一点。”   “知道的,你就放心吧!”   目送公公婆婆离开家里,谭明月暗暗松了口气,有时待遇太好了也有点小压力。   适当的运动和劳动还是要有的,以后生产的时候也能轻松一点。   家养的母鸡拔了毛还有三斤多重,肥得很,捏了捏,感觉肉质有点老。以后的黄焖鸡主要用的是鸡腿肉,除了鸡翅膀外鸡腿肉最好吃,但一只鸡只有两条腿,一家人吃肯定是不够的,至少要半边才行,文火慢炖好几个小时肉质才比较嫩滑。   周钰按照她的要求将鸡剁成均匀的小块,然后开始烧火。   谭明月用白酒将鸡肉简单腌制完放入锅里煮,然后开始泡菌子、打葱结、切姜片。   等到水沸腾了血沫浮上来,她将鸡肉捞起来,涮干净锅,把桂皮八角在锅里炒香盛出来,再倒入菜油烧红油锅后放白糖,炒成焦糖色的糖泡泡后把鸡肉倒进去快速的翻炒几下。   鸡肉表皮变成漂亮诱人的红色后,她又倒了几勺白酒,往里面加了大半锅水,放入葱段、姜片、八角桂皮一起慢慢炖。   顾忌着肚子里的宝宝谭明月没放多少酒,最多只是去去腥味。   “你没事帮忙看看火,不要烧太大了,但要一直烧到晚上,锅里没了水我会来添的。”   周钰乖乖点头答应下来。   谭明月到院子里洗干净手,回到屋里头继续给孩子织毛衣。   织了一个小时左右,她就跑去看锅,见里面还有不少水,把锅盖盖好。   等到四点多钟才加往里面加了一些开水,同时将菌子倒入里面继续炖上半个小时,再放入盐、酱油调味以及青椒丁作为点缀,接着炖个几分钟才盛出来,把里面的桂皮八角夹掉。   一道热腾腾香喷喷的黄焖鸡做好了。   晚上一家人都吃得很开心,纪兰妮还跟谭明月学了做法,准备剩下的一半明天也这么弄着吃。   ……   到了晚上,周钰又被亲娘赶了出去。   他依依不舍地瞅着紧闭的门好一会,才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忧愁地来到爹屋里。   这次他聪明了,躺到床上的时候从棉被里揪了棉花搓成两团小耳塞,把自己的耳朵眼堵住。   虽然还是会听到打鼾声,但是没有昨晚那么大了,不至于吵得他烦心。   不过他还是睡不着,今天搂着媳妇睡了午觉,这会没啥睡意了,想她得紧。   娘有了娃娃就不在意自己这个儿子了,自己最重要的是小月亮,这样很公平。   周钰气呼呼地想着,闭上眼睛,心里开始数数。   周建霖见傻儿子这么快就安分不闹腾了,想来今天儿媳妇好好哄他了。   小两口待在一块,挺会哄对方开心的,说到底都是心思比较简单的人,能凑到一块是一种福气。   眼下日子过得挺好,娃也有了,也是时候为他们做好打算了。   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们两个撑着家里没有问题,但是待在村子里还是不太好。   村里那些人没少嘲笑儿子傻,媳妇又一次两次地跟他们对着干,虽然做法并没错,但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自然也不会给好脸色。   一家人不能一直封闭下去,还是得等政策放宽了给儿子安排正事做,哪怕是卖力气的活儿也要比待在村里当个被人嘲笑的泥腿子好。   当初自己因为儿子烧坏了脑子,心里有愧决定趁着受伤退伍,没有转业回到村里干活,就是想着村里人都相识,儿子有个熟悉且简单的环境,怕自己在城里就业儿子被城里人嘲笑,却没想到该嘲笑的一点也不会少,必须要走出去才行。   ……   怀孕初期谭明月没有反胃感,胃口一级棒,吃嘛嘛香,只是比较嗜睡,订单被婆婆接过去,公公和周钰帮忙打下手。   她整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在织毛衣毛裤,无聊得很。   快到第二个月的时候,脸上长胖了一些,短短的齐刘海发型让肉肉无处隐藏,看起来有点珠圆玉润,皮肤和气色更好了。   这天傍晚,她刚要回屋里睡觉,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动静。   刘彩霞要生了。   张晓莉使唤孙女去叫接生婆来。   周小玲不想去,但又不敢不听奶奶的话。   姐姐去年已经嫁人了,现在日子过得不说多好,但总比家里好,自己要到年底才看对象,顺利的话最早明年上半年出嫁。   听着爹的屋里传来坏女人痛苦的哭泣声,她跑着出了门,放慢了脚步。   要是坏女人难产死了就好了,肚子里的娃娃生下来最好是个姑娘,也尝尝她们姐妹受过的苦。   刘彩霞被宫缩时的阵痛折磨得脸色发白,额头上的豆大点的汗直冒。   十指死死地揪着床褥,小时候见过娘生弟弟知道生娃很痛,却没想到会痛成这样,感觉肚子里有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捅。   她边呼气边嚷嚷,“接生婆呢?咋还不来?我都快要痛死了,啊……”   “急啥,少说点话存着力气,就算来了该痛的也还是要痛。”   张晓莉说完,又开始十指合一对着门口叨叨着老天保佑一定要是个男娃。   过了半个多小时,在张晓莉快要忍不住让二儿子去找接生婆的时候周小玲才带了接生婆回来。   她膝盖上还有两团泥土印子,谎称天太黑了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才耽误了时间。   张晓莉拉着接生婆进了产房。   刘彩霞虽然之前怀过孩子,但是才刚满三个月就没了,这一回才是生第一胎。   哪怕她身子骨不错,也熬了差不多五个小时才生下来,生完就晕了过去。   “是个带把的!”接生婆抱着满是血的孩子笑道。   张晓莉喜上眉梢,“太好了,老天保佑,我们家彦邦又有后了。”   小娃娃张开嘴哇哇大哭。   张晓莉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这哭声多亮,跟我们彦邦一样,以后准会有出息。”   周小玲暗暗攥紧拳头。   没想到那个坏女人这么好运,不仅没有难产死掉,还生下了个男娃,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张晓莉忙着给宝贝孙子洗干净身上的血,至于已经虚脱了的刘彩霞并没有人照顾。   等洗干净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把孙子放到床上,紧挨着儿媳妇,然后撩起衣服好方便喝奶。   胸口比较脆弱的地方被用力吮吸时传来一阵痛意,刘彩霞缓缓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   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小娃娃,她连忙问:“是男娃吗?”   张晓莉难得给她一个好脸色,“是的。”   刘彩霞大大地松了口气,激动地又笑又哭,“是男娃,我生的男娃,实在是太好了。”   周以南没了,现在自己成功生了男娃,是周彦邦唯一的儿子,以后首长夫人的位子更稳了,而且明年就能随军去住家属院,肯定要比待在村子里舒服多了,也不用被老虔婆管束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比较晚,撑不住的亲可以明天看。 第44章   刘彩霞生了个儿子,这事很快就通过张晓莉的嘴传遍了村里。   与此同时,廖婷再次怀孕了。   李弄璋这次没来报喜,免得又是送礼又是做饭地麻烦小周家的人。   廖婷有些头疼。   虽然她想要一个女儿,但是这个时候并不是最佳状态,本来打算上完大学以后再生的。   恢复高考后的头一批大学生不像以后的大学生大多要读四年才能毕业,国家急需人才,一两年时间掌握一些知识后就会被安排工作,只有研究性的学科和医科除外。   虽然国家早就开始推行计划生育,但正式定为国策写入宪法是在八二年,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孩子,并且不会影响自己的人生规划。   现在已经怀上了,总不可能去医院打掉,好在生的时候只比谭明月晚一个月,只是盛夏时坐月子要命。   一直坐在床上,不知道会不会得痔疮。   李弄璋也是没想到一次疏漏媳妇又怀上了娃。   本来他也不想这么快让媳妇怀孕的,儿子还小,等他长大一点懂事一点再生比较妥当,却没想到一个月前两人喝了收货商那边送的葡萄酒有点上头,忘记了用计生用品就再次中标了。   李瑶瑶笑着说:“嫂子,好好养胎,我和二哥会照顾好三妮儿的,等我们上学了,还有奶奶,奶奶现在身体好了不少。”   自从大孙子结了婚有了娃,王老婆子心里高兴,再加上常常陪着孙子玩,多多锻炼,病也好了不少。   “是啊,小婷,你安心养胎,三妮儿有我们呢!”   廖婷也只能好好地养胎,生个可爱的女儿,早点达成儿女双全吧!   谭明月得知这事已经过了好几天,也是没想到廖婷一个知青这么努力生孩子。   村里也有知青嫁给农家汉,不说怎么拿乔,但也不会像她一样三年抱俩,也不知道明年下半年恢复高考她会不会抛下李弄璋和两个孩子参加高考回到城里。   人心难测,谭明月懒得花心思揣测别人,生完孩子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个问题,还有公公婆婆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进城,周钰在城里能不能适应等等,要解决的事情多着呢!   其实谭明月一直是个没什么深谋远虑的,以前有爸爸妈妈庇护无忧无虑,穿越过来后嫁了人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因为时代和发展才多了一点对未来的思考和规划。   其实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周钰。   城里不比村子里,各自一亩三分地,干完大队的活就回家过自己的日子,城里的人际关系要复杂得多,周钰的心里又比较脆弱,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小月,你咋了?为啥叹气?”   周钰探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谭明月撇开他的爪子,提起搪瓷杯盖,喝了口茶润润喉。   周钰见她不搭理自己,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叹气不好的,会把福气叹掉的。”   也就只有这个大傻子会相信这种话,谭明月摸了一下他的头,“好了,我不叹气,你让我静一静。”   “你告诉我嘛!”周钰握住她要抽回去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上,小心翼翼地说:“你不告诉我,我就害怕。”   有的时候太无辜会显得天然茶,比如此刻此人,谭明月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笑着调侃:“这么容易害怕,你的胆子跟麻雀一样小吗?”   周钰一愣,“我,我不知道,麻雀很小,烤熟一口就能吃掉,我的胆子应该大一点。”   谭明月:“……”   静默了两秒,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   周钰恍然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傻话,紧抿着唇,放开她的手,想要起身离开。   谭明月更快一步握住他的手,还是没憋住小声询问道:“如果以后我想在城里买个大房子,你会不会搬过去跟我住?”   听到她的话,周钰几乎下意识地重重地点头,边说:“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喜欢大房子我努力赚钱给你买大房子,你要带着我。”   “我当然会带着你啦!”谭明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安抚,“但你不害怕搬到城里住吗?邻居都不是熟人。”   周钰自然是怕的。   待在村子里的时候刚开始听到有人笑话自己时,他非常生气,想把那个讨厌的人狠狠打一顿,但是他不能,把人打伤了会给爹娘惹麻烦的,他只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等到自己不再生气为止。   这样的笑话听到的越来越多,但他并没有习惯,一个人的笑话自己时可能对方也有不好,可那么多人笑话是自己不够好,脑子不好。   但是现在那些人的笑话跟媳妇的话比起来一点也不重要,或许还是会害怕,但是……   周钰冲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在的话我就不怕了,我要保护你的。”   心里的那池春水仿佛被一阵狂风吹得波浪翻滚,一圈圈涟漪不断向周身扩张,渗入到四肢百骸和每一个细胞里,悠扬而酥麻。   对上这双近在咫尺的亮晶晶的双眸,谭明月有种被奉若神明之感,好像可以让他远离害怕,变得强大起来。   她莞尔一笑,笑容如怒放的花般明媚灿烂,“那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你要好好保护我,要拉钩吗?”   说完,她抬起身手,四根纤细的手指握着,小拇指微蜷形成一个小勾子。   周钰毫不犹豫地伸手勾住,晃了晃,“一百年不许变!”   等到勾着的手指松开,谭明月嘱咐道:“不要把这事告诉爹娘,等我做好了准备再说,这事咱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周钰点点头,唇角高高扬起。   他很高兴,只有他们两个有小秘密,爹娘都不知道。   ……   进入十一月份以后,气温下降得很快。   谭明月畏寒,睡在被窝里好久才能暖和起来,婆婆一个老人家身上哪有周钰体温高。   这天下了场冻雨,雨夹着雪,更冷了。   她都不想出灶房,只想围在火炉边烤火。   纪兰妮给了自家老头子一个眼神,周建霖立刻会意起身离开。   “阿钰,你今晚和小月睡,不要闹她。”   周钰大喜,眼里的光比火炉的火还要亮,连连点头,“我不闹,我就抱着,给小月暖脚暖手。”   谭明月被他这激动的样子弄得有些脸红。   好在现在是晚上,油灯的灯光和火炉的火光都比较昏暗。   终于可以再一次抱着媳妇睡一整个晚上了,周钰高高兴兴地吹了灯钻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环抱着她。   脚丫子隔着一层棉布做的里裤贴在温热的腿上,谭明月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有个热乎乎的男人真好啊!   抱了一会儿,周钰闻着媳妇身上淡淡的香味,渐渐开始意动。   以前每隔一天就能做那种羞羞的又快乐的事,现在好久好久没有做过了,想得要命,就像一只好久没吃过肉骨头的狗眼前吊着一块肉骨头,很难控制住不吃。   可是媳妇怀孕了,不能随便碰她,而且自己答应了娘不能闹的。   周钰只能努力憋住。   憋了好一会,体内的躁动都没有平静下来,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试图往外挪,让自己离媳妇远点,然而怕冷的谭明月很快就挪着身子贴上热源。   周钰只能不再动弹。   谭明月没有睡着,自然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变化。   也对他现在的克制能力有了把握,想想怀孕前时夫妻生活有多频繁,到现在一个多月没有过,算是够久的了。   不过时间越长,肚子越大,自己的身体也会越来越不舒服,更别提日后想都不敢想的分娩之苦。让这个大傻子能看不能吃,受受苦也好,让他明白女人怀孕生孩子有多不容易,男人控制住下半身连最基本的要求都算不上。   她偷笑着,缓缓进入黑甜乡中。   第二天,周钰醒来时眼里有了红血丝。   他这样的年轻人一夜没睡好不至于这样,主要是忍起来很辛苦。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忍住睡着了,今天一大早又开始躁动,只是没有昨晚那么厉害,但也好受不到哪去,裤子都被弄脏了。   他慌忙火急地将裤子搓洗干净晾好,拿起扁担去河边挑水。   谭明月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被窝里残留着周钰的余温,暖洋洋的,她有点不想起来。   但是等会婆婆来送晚饭,自己改没起床好像有点不太好。   她裹着被子像一条条大大的蚕茧般挪到床边,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抓住矮柜上的衣服快速地拖到被子里。   在被子里换好了衣服,她才下床打开衣柜从一个抽屉取出一双棉袜穿上。   刚打开门,周钰就端着搪瓷盆到了门口。   盆里的水冒着明显的白色热气,就像雾一样。   周钰将盆放下后,将杯子和牙刷冲洗干净,熟门熟路地拿着开水瓶往杯子里倒三分之一的热水,再往里面加入差不多快要满了的冷水,这样就不会冻牙了。   谭明月非常享受这么周到的伺候,感觉就像过着神仙生活。   虽然跟穿越前的生活远不能比,但是不管哪个年代都很少有男人这么伺候女人,也就这个大傻子一心一意地对自己好,让她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停电了一阵子,给本来就有点近视的我雪上加霜,噼里啪啦打一大段没几个对的字……   目前还在给大傻子做心理铺垫和感情发展,离进城还要一段遥远的距离。 第45章   如果说怀孕前两个月十分舒心,且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比较贪睡,到了两个多月的时候谭明月就没那么好过了。   反胃得特别厉害,油烟味都不能闻,哪怕只是菜油和茶油,也闻不了。而且吃啥吐啥,只能吃酸刀豆和腌梅子勉强压住剧烈的反胃感,要不是前期吃得不错养了一点小秋膘,早就被这么折腾地瘦成一把骨头了。   纪兰妮都不让她进厨房了,一日三餐都是她自己做的,挖空了心思做饭但还是吐得厉害。   谭明月难受极了,吐完肚子里空荡荡的,吃了又会吐,有时候肠胃还会因为不适而抽痛,偏偏这种情况只能忍着,老乡医也不敢随便给她开药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好几天她虚弱得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还是觉得浑身发冷,好在这会到了年底,周钰不用下地干活整天抱着她,给她当人形暖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来天,期间主要吃的是米粥、青菜和热豆浆,直到有一天谭明月突然想吃烤红薯。   周钰立马烤了一个大大的红薯,她吃了一半都没有吐出来,然而渐渐不再反胃。   这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肚子还没显怀,这么一顿折腾娃还好好的坐稳了胎,纪兰妮只差没放鞭炮庆祝。   胃口恢复了,身体状况也好了不少,这一天家里买了新鲜的猪肉,谭明月亲自动手做了一顿酸酸辣辣的粉条肉沫包吃了个饱。   下午她加入家庭小作坊做葱油酥饼,还想到了一种新产品粘糕饼子。   冬天做好没那么容易坏,软软糯糯的,和酥饼口感完全不一样。   做粘糕饼子之前先要准备好一些材料,红豆、糯米粉、面粉、芝麻和冰糖。   除了糯米粉、面粉和冰糖需要李弄璋收购,红豆和芝麻完全可以在村子里买到。   虽然村子里的那些人只要赚钱时对着她笑得跟朵花似的,但是买这些东西的价钱比较便宜,一个合格的商人必须压缩成本获得更多的利润空间,所以谭明月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做粘糕饼子之前先要做豆沙馅。   等李弄璋送来了糯米粉、面粉和冰糖,谭明月就开始做豆沙。   首先将半斤红豆倒入一个碗里用清水浸泡两个小时,本来一个小时就够了,但冬天气温比较低时间要久一点。泡好后清洗干净,倒入锅里加上两碗水煮。等到煮得差不多熟了,放老冰糖不断搅拌到融化为止,然后用锅铲捣碎,加上三勺菜油,不停搅拌到融合,再抹上一层菜油锁住水分,豆沙馅就做好了。   冬天放凉不用多少时间,谭明月坐下休息一会,继续做粘糕饼子。   首先先用秤秤了一斤糯米粉和两百克普通面粉,倒入一个大碗里,再往里面加入五十克糖,然后倒入开水搅拌,揉成光滑的雪团子。   醒面三十分钟,揪下一团搓团,大拇指摁一个眼把豆沙馅放入里面包起来,然后在白芝麻里打个滚,刷上一层油放入锅里煎,煎到两面金黄就行了。   一次就做了几十张,趁着饼子热乎,一家四口都吃了一张。   “这种饼子真好吃。”纪兰妮就是喜欢吃软和的饼子,唯一的不好就是糯米粉做的饼有点粘牙。   粘糕饼子软糯拉丝,甜滋滋的,和南瓜饼在周钰心目中的地位一样。   剩下的饼子用油纸包起来,等晚上李弄璋过来取货。   做完这一单今年谭明月不想做了,明年开始显怀,肚子大了不方便,小作坊全权交给婆婆他们。   李弄璋送完这一单,结了钱后也不想干了。   天寒地冻的,抹黑起床送货难受极了,再加上自家媳妇怀了第二胎,大儿子还没满二岁,想多花点时间陪陪他们。   于是,双方不约而同都没有提接下来的订单的事。   ……   又过了十多天,周彦邦回来了。   刘彩霞高兴极了,自己成功生下了儿子,等过完年就可以去随军了。   升为组长的周彦邦也很高兴,再加上有了儿子,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等儿子烤火烤掉身上的寒气,张晓莉高兴地将宝贝孙子塞到他怀里,“这是铁娃,身子可健康了,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我们取了小名,等你回来给他取大名。”   周彦邦抱着两个月多大的儿子,想了想,“就叫周怀志吧!胸怀大志,希望他以后能比我更有出息。”   “好好好,这名字好,肯定比你还要强!”张晓莉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刘彩霞也很满意这个名字,自家男人这么看重儿子,以后他们去了帝都待在皇城脚下,儿子能去最好的学校读书还能借着他爹的关系进部队,一路辉煌腾达。   到了年初的时候她又开始提随军的事儿。   周彦邦依旧没有答应,再次找了个借口,“铁娃还这么小,根本不能带着上火车,等他长大一些,我再接你们娘俩去城里住。”   儿子才两个多月大,还没有断奶,刘彩霞也不敢闹腾。   她咬着下唇,有些不安地问:“你是不是不想让我随军?”   周彦邦眸色微沉,嘴角微扬,“怎么会呢!你去部队我还能轻松一些,不过我现在任务太重太忙,根本顾不上你们母子,趁着铁娃现在还小我努力工作以后他才能走得更远。”   听他是在为儿子做打算,刘彩霞才稍微安心一些,“那你好好工作,最迟等铁娃三岁的时间接我们娘俩进城里。”   周钰微微颔首表示答应。   门外的周小玲一寸寸攥紧拳头。   原来这个坏女人年纪轻轻地愿意嫁过来给他们当后娘是为了跟着爹去城里享福,怪不得那么不要脸地偷偷钻爹的被窝,甚至弄死了弟弟,这样就没人能妨碍她的计划了。   爹不可能看不出来,却还答应了她,就因为她陪他睡,为他生了个儿子,一点也不念着她们姐妹。   姐姐已经被奶奶嫁给了隔壁村里的汉子,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自己如果嫁给相看的对象,也要一直待在村里。   不行,她得想法稳住奶奶不嫁给村里人,等以后跟着他们进了城里再嫁给城里人。   ……   周彦邦离开以后,李弄璋去了趟县城跟人要几只山参。   等妻子生完补补元气,嫂子生在前一个月,瘦瘦弱弱的,也得用上两只。   说完这事他就去了趟邮局取信。   取信回到家里,廖婷接过信,十分平静地看完了,又叠好塞到信封里。   “谁给你写的?写了啥?”   李弄璋没上过几天学,最多学会了算钱和一家人的名字,现在看到有人给媳妇写信,看她的样子不像她娘家人写的,心里有点酸。   廖婷将信放入抽屉里,“我爸写的。”   很少听到她提起家里人,李弄璋都快要以为她没有家人。   他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问:“我们要不要趁着年初没事干,跟大队长请好假去看看你爸妈。”   廖婷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家离这里太远,坐火车要七八天,路上太难熬,等我生完孩子再说吧!”   李弄璋一听这话立马就放下了去拜访岳父岳母的想法,啥事都没有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那你跟我说说,他们喜欢啥,等以后见面时我也好备好礼。”   其实他现在就开始担忧,媳妇的爹娘不接受自己。   廖婷不想回忆过往种种,别开目光,“等以后要见面时再说,你也不用担心,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李弄璋一愣。   这话不可谓不重,媳妇的神色就像当初嫂子和谭家人断绝关系一样,想来媳妇下乡之前受了很多委屈,要不然以她的条件应该能找个不错的人家嫁了,不至于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那,要不要给你爹回信?”   信还是要回的,免得他们让人来查,廖婷沉了口气,“等我写好了,你按着地址送过去吧!”   李弄璋点点头。   晚上吃了饭他就出门来到小周家。   小周家也刚吃完饭没多久,一家四口围着火炉烤火。   李弄璋冲他们笑了笑,“嫂子,我有点事想跟钰哥商量。”   周钰眉头一皱,并不想跟他商量。   谭明月拍了他肩膀一下,“去吧!”   周钰只能起身,跟着他出了门走到小河边。   这会正值正月,夜里冷得很,冷风一吹李弄璋直哆嗦。   “钰哥,谭家人对嫂子不好,你打算咋对付他们?”   周钰有些不耐烦,听了这话突然想起自己三年了都没对付过谭家人,暗夜遮挡下的脸色一沉。   媳妇被他们欺负了那么多那么多年,自己却只想着天天跟她待在一起,忘了给她报仇,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我要打他们,今晚就去打!”   说完他转身就走。   李弄璋也是心烦得很,才跑出来找这个同道之人取取经,没想到他这么简单粗暴就要去打人。   不过,自家好兄弟就是个简单粗暴的人,最多对嫂子温柔一点点。   他连忙追上去,“钰哥,你小心点,要是被人发现了咋办?”   周钰脚步一顿。   他不能给家里人惹麻烦,还有媳妇的肚子里有娃娃也不能跟别人吵架受气。   “那要咋办?”   李弄璋也是没想到自己取经不成,还要帮他解决问题,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忙必须得帮,不然这个傻大哥胡来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这样,你今晚别睡太早,等晚一点村里人都睡着的时候咱们两个一起行动,我来负责撬门。”   周钰点点头。   撬门自己不会,现在有人帮忙撬门就不用把门拍烂惊醒人了,到时候他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们一顿,尤其那个欺负过媳妇的恶毒后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敢问一个乱教~ 第46章   月黑风高夜,躺在温床上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的周钰努力撑着越来越重的眼皮没让自己睡着,直到听到吹口哨的声音,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捻好。   确定媳妇没有醒来,他才穿上衣服和鞋袜匆匆离开家里。   李弄璋缩着脖子揣着兜在外面等着,听到推门时发出的轻微的吱嘎声,立马走过去。   他这次做了完全的准备,不仅带了把撬门用的小刀,还带了四个小点的麻袋。   借着有些惨淡的月光,他讲麻袋套在两只脚上绑紧,然后把另外两个麻袋递给周钰。   周钰不懂,没有伸手去接,“做这个干啥的?”   李弄璋耐心地跟他解释,“藏着脚印的,这样他们就算报警了也找不到咱们两个。”   他心里还挺兴奋的,这次做坏事就当积攒经验,以后或许有机会对付媳妇的娘家人。   周钰连忙套好麻袋,还打了两个紧紧的结。   兄弟俩偷偷摸摸地来到谭家门外。   确定左右的邻居都睡着了,李弄璋掏出小刀开始撬门。   村子里的门非常好撬,锁只用来锁存钱的铁皮盒子和柜子,门只用一道横着的木方挡着,只要将小刀插进门缝用力一挑就能挑开。   虽然这事比较容易,但要用巧劲儿,像周钰这种力气大的就干不来这事。   木方被挑开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声响不大。   李弄璋贴着门听了一会,确定里面的人没醒,才轻轻推开半扇门进去。   周钰紧跟着其后。   两人来到院子里,因为没少去山上打猎听觉比较敏锐,听到一间屋子里有轻微的鼾声,李弄璋再次将门撬开。   周钰进了屋里后,摸索着缓缓来到床前。   记着好兄弟的话,抓住被子提起将两人蒙在里面再打。   谭一鸣和李英红睡得跟猪一样,被被子蒙住都没有反应,直到一顿重拳袭来,两人想叫却被闷着被子里降低了音量。   再加上周钰的一条手臂牢牢地摁住被子,两人挣扎了好一会还没从里面出来就生生被打晕过去的。   周钰还是收着力道的,免得把人打死。   确定他们晕过去了,他掀开被子,试探了一下还用呼吸,抄起带来的竹条又是一顿抽,把人抽醒了再盖上被子打晕过去,再把被子掀开丢在地上,冻死他们。   打完之后他从屋里出来,李弄璋在门口放哨,预防嫂子那个弟弟醒过来随时把他敲晕。   好在谭明远睡得沉,一点也没听到对面屋子里的动静。   兄弟俩又轻手轻脚地离开,到了路口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媳妇。   周钰将竹条随手扔在大队的池塘里,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   这次自己帮媳妇报了大仇,她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爹娘肯定不同意干这事,知道了一定会教训自己,但是媳妇不一样,以前她就说过只要没人知道就偷偷欺负回去。   回到屋里,他将脚上的麻袋取下来,脱了厚厚的棉袄,又摸了摸自己身上挺热乎的,这才放心地钻到床上。   睡得正香的谭明月感觉到熟悉的热源不自觉地贴上去。   周钰笑着轻轻搂着她,缓缓闭上眼睛。   一夜好梦,夫妻俩睡到太阳升得高高的才醒。   谭明月在院子里洗漱时就听到婆婆笑着说:“小月,我听说谭家老两口昨晚被人打了,打得可惨了,还得了风寒。”   那对畜生不如的东西被人打了!   除了折磨小可怜,他们跟村里人那点事应该不至于闹得半夜报复。   想到昨天晚上李弄璋来找周钰,两人鬼鬼祟祟地单独谈话,谭明月有种找到了最佳嫌疑人的感觉。   吃完晚饭,她就拉着嫌疑人周钰回屋里盘问。   周钰点点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他们欺负你,我给你报仇。”   谭明月握着他的手,“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的,我把他们蒙在被子里打的,三根儿给我放哨。”   “那就好。”   李弄璋常年投机倒把,应该比较谨慎。   “这次之后他们肯定会警惕的,你千万不要再动手了。”   对上媳妇关心的眼神,周钰点点头,“我不去了,以后都在家里陪你。”   其实也没必要再动手了,谭一鸣和李英红被打得身上到处都是伤,再加上大冬天冻了一夜,高烧不退。   谭明远急得要命,从老乡医那儿拿了药给爹娘吃了好几个小时都没退烧,他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去大周家找刘彩霞帮忙。   刘彩霞已经知道娘和后爹被人打了的事,但是要干的活太多,再加上要照顾儿子根本腾不出空,本来打算吃完午饭刷了碗去看,却没想到弟弟会找上门来。   谭明远满是慌张道:“大姐,你快想办法送爹娘去医院,再烧下去肯定会死人的。”   刘彩霞能有啥办法,只能找张晓莉帮忙。   张晓莉被李英红坑了两笔彩礼钱,心里一直有气,这些年都没有往来过,又怎么可能帮忙。   她巴不得他们两个死了,自己的宝贝孙子就是发烧死的,谭家人多两条命陪葬也好。   她摊了摊手,“我哪来的办法?我一大把年纪总不可能背他们去医院吧!”   刘彩霞攥紧拳头。   虽然后爹因为蹲了十几天牢觉得没面子不认她,但是娘对自己挺好的,如果没有了娘,在村子里就没人给自己撑腰了。   她想了想,“明远,你去找找那个贱……谭明月,让她去跟李家那小子借三轮车,他们两家关系很好的,一定能借到。”   谭明远听了这话觉得大姐不想管爹娘,让他去找已经跟他们断绝了关系的二姐,肯定会被阴阳怪气一顿。   他不想去,不想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但又不可能背着爹娘走十几路,哪怕力气够大这么远黄花菜都凉了,只能回到家里继续给爹娘喂老乡医给的药。   好在下午的时候老两口都开始退烧了。   谭明远这才松了口气,准备烧火煮粥。   他没有干活什么话,在县城读书回来就在家里温书,家里的活以前是二姐干的,后来断绝了关系是娘干的。   烧火费了不少劲,火柴都划掉了半盒才烧起来,接着有些生疏地淘米煮粥。   本来谭明远是想煮饭的,但是不知道要放多少水,索性多放一些煮成粥。   刘彩霞刷完碗,被张晓莉安排了一堆事干直到四点多钟才过来。   见娘开始退烧了,她微微松了口气。   大姐难得回一次娘家啥东西也没带,谭明远越发笃定大姐嫁了人后不在乎他们这些娘家人了,心寒不已。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个个地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以后需要娘家人撑腰和办红白喜事他们也不去。   刘彩霞是真不知道弟弟有这样的想法,也确实没东西带回家里,家里的东西都被那个老虔婆管着,一根菜都别想拿回娘家。   看着娘脸上一条条骇人的发紫的痕迹,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下巴,交杂在一起几乎辨不清本来的面目,谭明月眉头紧皱,“到底是谁把娘和爹打成这样的?”   见她还知道关心娘,谭明远沉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早上醒来发现门开着,爹娘脸上都是抽打的痕迹,没盖被子脑袋烫得厉害。”   家里最近没有跟人吵架,闹得最厉害的二姐这三年都没跟他们往来过,现在又怀着孩子,好端端地应该不可能在晚上偷偷打爹娘一顿。   正常人不会想到一个傻子受到提醒后突然想起要报仇,谭家人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本来谭明远也想学二姐报警,让警察帮忙找出那个人,但是爹娘因为三年前被点名批评罚款的事有些怕警察,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刘彩霞在娘家待了不到一个小时,期间煮了一锅红薯饭,炒了腊肉和青菜,然后就被张晓莉派来的周小玲叫走了,儿子饿了,得回去喂奶。   喝粥不饱肚,谭明远有点饿了,先吃饭填饱肚子。   入夜之后谭一鸣终于醒过来了。   他到底是个男人,身体要强壮一些,而且挨打挨得多的是狠狠虐待过谭明月的李英红。   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周钰的力气哪怕只发挥三分之一,有厚厚的棉布缓冲也够他喝一壶的。   现在谭一鸣头昏脑涨脸上疼,身上更是疼得厉害,稍微动一下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样,一天没吃饭饿得老眼发昏。   “爹,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谭明远惊喜地叫着。   看着儿子发红的双眼,谭一鸣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喉咙痛得厉害,还没说出一个子就咳嗽个不停,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过了好久他才缓过来,喝了两口而已递过来的搪瓷杯里的热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是谁……咳,是谁干的?”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就像破风箱发出来的响声,目眦欲裂,伤痕纵横交错的脸狰狞得很。   谭明远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不知道,醒来时你们已经成这样了,最近也没得罪过别人。”   谭一鸣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大半夜什么都看不到,就算能看到被死死地蒙在被子里都快要窒息更不可能看到。   他叹了口气,“你先去给我弄些吃的。”   谭明远暗暗松了口气,忙不迭冲向灶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傻子:打你们就打你们,管你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第47章   到了夜里,李英红还没醒来,还有点发烧。   谭一鸣都不敢睡觉,生怕一睡着又被摁在被窝里打上一顿,尽管他已经撑着疼痛不堪的身体搬了柜子将门挡住。   生生熬了一夜,头疼欲裂。   谭一鸣决定要重新做一张门,一张没那么容易撬开的能锁的门,不然后面的日子都没安稳觉睡了。   他将柜子挪开,跑到灶房里打开锅盖发现只有一些白米粥,还有桌上放的两个烤地瓜,顿时眼中满是阴沉之色。   一看就知道是儿子做的,谭明月那个不孝女竟然都没来照顾一下自己,完全不管他这个当爹的是死是活,狠心到底了。   又想到她已经和自己断绝了关系,这三年都没往来,这个时候肯定更不可能来,心里不由地有些酸楚。   他第一时间没有去想刘彩霞,也不可能对一个继女多偏心,当初答应李英红让那个不讨喜的闺女嫁给周彦邦,除了赚些彩礼钱,更主要的是周彦邦吃国家粮,当军嫂会补布票和粮票,待在大周家饿不着肚子。而且男人年纪大点懂得疼人,以后跟着随军日子过得也轻松,却没想到她对自己恨得这么深,又是跳河又是报警,闹着跟家里断绝关系嫁给一个傻子。   原想着她的日子能过多好,那个傻子傻愣愣的,只有一身蛮力,刚开始新鲜时好得不能再好,要是以后吵架动起手来一算就能吧脑袋锤扁,哪有周彦邦稳重。   然而,这三年下来,不孝女在小周家过得如鱼得水,不缺肉吃,养得圆润了不少,还常常看到她穿着城里的知青都没穿的漂亮衣裳。继女却截然相反,嫁进大周家后闹出了不少事,短短一年多时间又是流产又是打死人还蹲了牢房,对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差距不要太大了,让他心里忍不住开始怀疑当初的决定真的好吗?   如果自己没让那个不孝女嫁周彦邦给三个孩子当后娘,她肯定不会跳河,更不会报警,依旧是那个整天闷着头干活的畏畏缩缩的闺女,不会变得那么狠心肠,报警坑他,使唤那个傻子撞他,现在这个时候更会好好照顾他。   可惜没有如果,谭一鸣心里的那点微末的后悔不过是病了痛了无人照拂产生的,本质自私罢了。   上午八点多钟,李英红醒过来了。   她身上受的一些内伤隔了一天两夜后痛感更加尖锐,满是抽痕的脸更是肿得跟猪头一样,张开嘴想要说话时面部肌肉稍微动一动就疼得厉害。   更可怕的是一张开嘴感觉到自己的嘴好像歪了!   不,不是好像,是明显歪了,歪地合不拢嘴唇,要不是这会嘴里干涩得厉害,口水都要顺着歪了的嘴角流出来了。   她只能努力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急躁地用一只能动的手不停地拍床板。   听到动静声谭明远进了屋里,看到娘歪着嘴露出几颗黄牙,苍老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见到他来了越发急切地嗯嗯啊啊地叫着,一个子也听不清。   “爹,快来!我娘出事了……”   谭一鸣连忙从灶房里出来小跑到屋里,看到媳妇成了这样,整个人都慌了,“快,快去请老乡医来!”   倒不是有多么喜欢李英红,也没因为相处多年感情有多深厚,而是她这个样子像极了自己以故的中风的老娘,一瘫瘫了好几年,吃喝拉撒都要得人照顾。   谭明远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疗点把老乡医请过来。   老乡医看了之后直摇头,“中风瘫了,没法治,好好照顾吧!”   闻言,父子俩脸色一片惨白。   谭明远生得晚没见过奶奶中风瘫了之后的样子,但从小到大没少听娘抱怨照顾奶奶的那几年有多苦,说爹娶她就是为了有个人照顾他娘,那会二姐待在她外公外婆家,不来家里照顾奶奶,只有娘一个人受罪。   现在大姐二姐都嫁人了,二姐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更不可能照顾一个折磨了她好多年的后娘,自己和爹以后的日子要咋办?   谭一鸣也是好久都缓不过来。   村里常说‘宁愿死也不愿瘫,死了一了百了,瘫了一家子跟着活受罪’,以前娘中了风已经让他过得好煎熬,直到二婚娶了媳妇才有人照顾,现在媳妇又中风瘫了,以后吃喝拉撒岂不是要自己管。   光是想想那种画面,他就觉得暗无天日。   到底是啥深仇大恨要将他们害成这样,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害的,想找人担着都找不出来。   谭明月得知这事后心情比较平静。   毕竟自己没有被虐待过,小可怜又是个比较容易满足的人,当初报警坑了谭家人那股残留的恨意消散了很多。   只是觉得谭一鸣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李英红再怎么过分也不如他纵容一家子欺负虐待小可怜可恨,亲爹都不护着亲闺女,能指望后娘会继女好?   大傻子不懂这些道理,只是听自己在村委会说李英红怎么怎么虐待,所以对她重拳出击。   不过这一顿打得好,虐待小可怜的恶毒后娘就该被打爆狗头,后半辈子瘫在床上,所有的体面全无,而谭一鸣也轻松不到哪去,要照顾一个瘫痪的媳妇后半辈子有他受的。   要是他们没有生下谭明远,以他的自私自利还能有办法脱身,想尽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把李英红熬死,可他们有了个宝贝儿子,以后一家三口慢慢体会接下来的地狱生活吧!   纪兰妮喃喃自语,“恶有恶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谭明月不禁笑了。   哪来的恶有恶报,是大傻子为自己打抱不平呢!   纪兰妮小声嘀咕:“到底是谁打的?下这么狠的手,都把人打瘫了,后半辈子全完了。”   谭明月有点不自在地抿了下嘴,试图辩解,“是中风瘫的,不是打的。”   “听说是把被子给掀了才中风的,是个狠人,”想到那个土匪是在半夜偷袭,纪兰妮叹了口气,“还好咱们家有阿钰,他力气大,这么多年没人敢上门闹事。”   “……”   ……   谭家的事后来怎么样,谭明月没有继续关注。   四个多月的肚子开始显怀,她格外小心翼翼,行动时特别注意生怕自己像刘彩霞那样摔没了孩子。   这天晚上她正睡着觉,隐约感觉到胸口有点鼓胀感,然后有什么流出来了。   谭明月半梦半醒睁不开眼,到了第二天早上发现白色的里衣有奶白色的污渍,连忙让周钰倒一盆温开水过来。   用干净的毛巾擦拭胸口时鼓胀感愈发明显,还有乳白的液体流出来。   谭明月一愣,怎么四个多月就有奶了?   她连忙跑去问生过孩子比较有经验的婆婆。   纪兰妮见儿媳妇慌慌张张的,笑着安慰她,“没事,这挺正常的,我怀阿钰的六个月也有奶了,量不多,你别着急,用热水擦擦身子就好了。”   原来这是正常现象,谭明月稍微安心了点。   不过文胸得做大点,多做几个,要是下午还流。奶的话得换个干净的。   一想到这么麻烦,她就忍不住烦躁。   一烦躁脾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对着作为长辈的公公婆婆谭明月不会发脾气,对周钰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嚷嚷着:“我想吃粘糕饼子,小月,你今天做吗?”   谭明月睨了他一眼,“做什么做,你就只知道吃,一点也不关心怀了孕的我,睡在一张床上也不知道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周钰有些懵,“发生了啥事?”   谭明月被噎了一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提前流。奶了,于是抿着嘴不说话。   得不到答案,周钰又不懂这些事,顿时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肚子疼吗?我去找老乡医过来。”   “不许去!”谭明月可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么私密的事,连忙制止,“我没事,就是心情不好,你不要去找老乡医,不许把我的事告诉别人,爹娘也不行。”   听媳妇说心情不好,周钰眉头微皱。   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的心情好起来,他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那你要不要吃糖?”   在周钰心里最高兴的事就是吃糖,甜滋滋的,一个不够就吃两个,吃着吃着就高兴了。   谭明月摇了摇头,“我要戒糖,吃多了糖对我和宝宝不好。”   不懂糖这么好吃的东西为啥吃了不好,周钰接着问:“那要吃肉,还是吃鱼?”   谭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看起来很好吃吗?”   周钰搔了搔后脑勺,紧张又有点害羞,“我,我不知道,你不高兴,想让你高兴。”   见他这么在意自己,谭明月的心情好了一丢丢,不自觉地噘着嘴透着一丝娇蛮,“怀孕生孩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我都只生一个,你要好好保护我们的宝宝,知道吗?”   周钰点点头。   其实他根本就不想要娃娃,虽然小月亮说第一喜欢自己,但肯定要把喜欢分一些给娃娃,还要花好多好多时间照顾,而且自从他们有了娃娃就再也没做舒服的事了,憋得好难受的。   每天晚上他都要憋好久才能睡着,媳妇睡得特别好,上了床说两三句话就睡着了,只有自己一个人憋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从怀孕开始节奏会放慢,年复一年有点流水账所以加快了节奏。   昨天放学还开会,开完会回到家里老妈给我买新衣服了,毕业后老妈不再买新衣服的我心里美滋滋,然后就被催着化妆,穿上新衣服,美美地去老爸的朋友家吃羊肉火锅,一起去唱K,想要回家码字的我被老妈摁着唱到十一点半,等到那位叔叔的侄子要加微信,本快乐的单身狗才迟钝地嗅到这是在相亲……   今天还给买了电影票让我们看电影逛街,好不容易到了周末累成狗T﹏T 第48章   廖婷坐稳胎没有多久就忍不住带着李亦琛小朋友来找谭明月聊天解闷了。   正好这个时候纪兰妮和周建霖回娘家看望腿疼的老爹,周钰劈完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家里只能谭明月一个人。   不过,小周家和大周家只隔了一堵墙,对于刘彩霞这个突然冒出来发疯,还不止一次两次的人物,她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尽管这两年她还挺安分的。   到了屋里头,廖婷才小声说:“谭家的事儿你知道谁干的吗?”   谭明月点点头。   见她的反应比较淡定,廖婷暗暗松了口气,“这事我们家老李应该也掺和了一脚,那天半夜我醒过来想解手,一摸身边没人了,吓了一跳,叫他的名字好几声也没有回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然后就听说谭家那两口子出事了。”   她边说边注意对方的表情变化,虽然谭明月和谭家人在三年前已经断绝了关系,但是谭一鸣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是在以后血脉亲缘也没那么容易一刀两断,更别提这个年代村子里特别重视孝道。   廖婷担心她因为这件事心里有芥蒂,周钰脑子不好还能理解,自家男人脑子没问题却多管闲事收拾了她爹,导致两家比较友好的关系出现裂痕。   隐约明白了她的心思,谭明月笑了笑,“我知道,周钰说了帮着放哨,有弄璋陪着我还能放心点,周钰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让人防不胜防,就算知道了也得顺毛捋,幸好有弄璋陪着他给他收尾,不然够我们家头疼的。”   她脸上的笑意变得温柔了几分,鹿眼弯弯闪烁着醉人的莹光。   “他是在为我抱不平,觉得我受了苦想要帮我报仇,我本来就对谭家人没有感情,只有憎恶,不可能为了那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去怪对我好的人的。”   被她一下就被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廖婷也没觉得窘迫。   她到底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也曾豁开面子大吵大闹,现在面对很多事都变得很平静,也就比较关心自己一家的事,以及和李弄璋关系亲近的小周家。   只是没想到谭明月这么看得开,年纪轻轻的,却远远比胜过上辈子的她,在村子里闹成这样虽然被孤立,但彻彻底底断绝了关系,不会被村里人和谭家人道德绑架,顺遂自由。   “我爸写信告诉我说今年有可能要恢复高考,他在北方能了解到一些消息,你有打算考大学吗?”   谭明月抿了抿唇。   当然打算过的,只是这个时候怀了孕等到五月末生下来,做完月子至少要一个月,而且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期才能恢复因为生产而紊乱的生理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可能准备不充足导致无效高考。   见她有些犹豫,说明心里是有意动的,廖婷继续说:“刚恢复高考题目应该不难,错过了这个好机会,下一期考试难度很有可能会增加,我已经准备让老李给我弄参考书,要不要给你也带一套?”   谭明月连忙回答:“要!”   作为一个学渣她有个差生文具多的典型毛病,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好的,如果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就去参加高考,没准能考中也不一定。   虽说现在的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是年代和教育水平限制确实要比以后的高考容易很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的考生准备更加充足竞争压力也会更大。   这事说好了,廖婷也就放心了。   前世改革开放后李弄璋和周钰这对好兄弟一起进城打下一片天地,这一世周钰结了婚有了他自己的小家,无论做什么也肯定会带上谭明月,只要她们两个都能考上大学拥有城里的户口就能带着两家人一起进城。   至于谭明月能不能考上这个问题,廖婷并不担心,到时候她们一起复习,前世自己参加过高考对考题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押押题还是可以的。   “咱们两个的孩子差了一个月,以后出生了就能结伴一起玩了。”   谭明月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又看着坐在摇椅里晃着小短腿的李亦琛小朋友,“三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大,以后也能互相照顾。”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再生了还是不想生太近了?”   “不想再生了,一个就够了。”   廖婷一愣。   哪怕现在国家提倡计划生育,很多人依旧保持着多子多福的观念,乡下更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咬着牙关把一大堆儿女拉扯大,用女儿换了彩礼钱给儿子娶亲的比比皆是,就算是城里大部分人家都想要儿女双全,毕竟只生一个孩子的话,这个孩子有一半的几率是女儿,这个时候不仅是农村,城里重男轻女思想也很严重。   “你公公婆婆能同意吗?”   谭明月觉得应该不是多大问题,自己结婚后两年多才有孩子,婆婆都没着急催促过,脾性挺好的挺善良一人,不像张晓莉那个老婆子那么重男轻女。   当然了,如果这一胎生下的是女孩,他们还想要孙子的话就让周钰去应付好了,那个大傻子没什么安全感,感觉比自己更不想要二胎。   至于公公就更不用担心了,国家现在正推行计划生育,具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定为国策,但应该不会太久,公公以前当过兵对国家的策略还是比较推崇的。   “反正我以后都会避孕,我公公婆婆都不是刻薄的人,就算万一他们不同意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廖婷也了解小周家人都是比较宽厚的人,愈发觉得谭明月这姑娘会为自己谋划,女孩子懂得谋划是件好事,但懂和会是两码事。   很多人都懂却不会量力而行,就好比当初的自己嫁给周彦邦可以免除流氓骚扰和流言蜚语,却没想过军人并不是都是刚正不阿的,更没有手段拿捏对方。如果能当初顶住压力去派出所报警的话,后来的那些弯路都不用走了。   面对着这个年轻美丽如朝阳的女孩,廖婷心里总是会有羡慕和卑怯,重生一世避开了弯路,但是心境永远无法像谭明月这么肆意自由,哪怕曾有过相同的境遇。   两人谈话的时间不长,之后主要在逗李亦琛小朋友玩。   这位小朋友跟很多学会了走路就到处走满地爬、精神和体力高度亢奋的小孩子不太一样,始终坐在摇椅上安安静静地晃荡着小短腿。   可能性子随妈比较沉稳,谭明月挺喜欢别人家的乖小孩,不熊不闹,颜值还高,白白嫩嫩五官精致,长大了肯定是个大帅哥。   自己家的孩子就希望活泼一点,就像一只爱蹦跶的小狗子一样,家里头也会更加欢乐,最好让公公婆婆有点应付不过来,这样他们更不会要求自己生二胎了。   ……   廖婷离开后,周钰就回来了。   他进门时一只手别在后面,凤眼滴溜滴溜地转着。   谭明月插着腰,眉毛一挑,“你去干啥了?手在后面藏了什么?”   周钰冲她嘻嘻一笑,从背后拎出一只鸽子,得意洋洋地说:“我刚才在院子里头看到它飞过去,立马拿上弹弓追出去,追了好一会才追上,第一下打断了爪子,第二下打中了翅膀,飞不了掉下来了。”   谭明月听到他狩猎过程的打断爪子,双手有点冒鸡皮疙瘩。   “会不会是别人家养的呀?”   周钰连连摇头,“别人家养的鸽子会在腿上绑绳子,我等会把它杀了烤给你吃。”   “不用了,我不想吃。”   野生的鸽子谭明月哪敢吃,怕携带什么病毒或者寄生虫,这会自己怀了孕抵抗力比较差。   周钰眉头一皱,“那等你饿了再烤?”   谭明月随便找个借口,“我现在胃口不好,只想吃素,一看到肉就犯恶心。”   听到她说犯恶心周钰就想起了前阵子吃啥吐啥,脸白白的,就像刚从河里救起来一样难看,自然也就不敢让她吃烤鸽子了,自己烤了吃一小半,剩下一半留给爹娘。   纪兰妮回来得知他抓到了野鸽子烤了,惋惜不已。   “你就不能打中翅膀留着好好养上一段时间,等小月生了炖鸽子汤比较补身子。”   周钰无辜地抿着嘴。   鸽子飞得太快了,自己的速度比不上力气,更何况还要时间瞄准,打到哪算哪。   只不过听娘说鸽子补身子,他准备去跟别人家买几只回来。   笼养的鸽子不缺吃不缺喝,还不怎么活动比野鸽子要肥一些,一只就能炖一碗汤,不像野鸽子烤熟后去了骨头就那么点肉还不够塞牙缝。   周建霖也有这个想法,并且已经跟人定下了五只鸽子。   午饭做好后,谭明月洗干净手准备吃饭。   她刚坐下就看到碗里有小山堆似的白菜和萝卜,感情这是把自己当成兔子了。   为了不让她反胃,纪兰妮这次一点肉菜都没做,最多煮了一碗蛋汤。   饮食水平骤然下降,还是自己扯谎造成的,谭明月只能艰难地吃了一碗饭,喝了半碗蛋汤填饱肚子。   一顿饭还能撑下去,要是接下来都这么清汤寡水的可真煎熬。   到了下午的时候她就有点控制不住寂寞的嘴巴,闻着婆婆正在做猪肉脯的香味,口水开始泛滥,忍不住跑到灶房里。   听到脚步声,纪兰妮连忙出声制止,“小月,你快出去,免得恶心。”   谭明月冲她笑了笑,“娘,我没事,不恶心了,我现在想吃肉,疯狂地想吃,不吃就不舒服。”   说完,她将已经做好的一包猪肉脯打开抓了一把,边塞嘴里边往外走。   留下纪兰妮一愣一愣的,自己怀孕时过了恶心劲儿可没一会好一会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月亮和廖婷做不成闺蜜,性格相差悬殊,心境也有所不同,但是会互相帮助,成为朋友。   陪着玩了两天,老月我依旧是一条快乐的单身狗,码字期间不能恋爱,一恋爱就码不动了。 第49章   四个多月后开始显怀,从微微隆起到一天天变大,到五个月的时候就好像装了小皮球。   谭明月的行动越发缓慢,尤其是蹲下起身的时候刻意给好一会的缓冲时间,生怕不注意跌倒在地。   这会已经进入二月,南方的天气暖和地比较快,裸露的土地上开始长出茵茵绿草,光秃秃的树枝也冒出叶芽,春雨细如绵,不断滋润着经过寒冬的干燥的大地。   很多人已经开始脱掉了棉袄换上了薄一些外套,最多里面穿着毛衣保暖。   谭明月还穿着薄薄的小夹袄,至少要到二月中旬或者月底才敢换下。   周钰穿两件衣服就够了,有时早上起来挑了水磨豆浆出了汗,身上发热还会把外套脱掉。   这天早上谭明月解手完,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右脚突然抽筋,冷不丁地抽痛感让她没忍住痛呼出声。   蹲着抽筋抽得厉害,她只能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提着裤子缓缓起身。   右腿还在抽筋,筋络就像一条蜿蜒的小蛇盘绕着整条腿,这么一会功夫右腿膝盖以下都是痛的,都快要直不起来。   她好不容易才打开门,拖着右腿哀嚎不已,“周钰,周钰,你快来,我的脚抽筋了,好痛,快要痛死了……”   正在劈柴的周钰连忙放下斧头跑过去将人抱起来,慌慌张张地问:“抽筋要咋办,去老乡医那儿能治好吗?”   纪兰妮也听到了儿媳妇的哀嚎声,知道她比较娇气怕痛,于是说:“怀了娃就是容易抽筋,你把小月抱回屋里,给她揉揉腿,轻轻拉伸一下。”   周钰哦了声,抱着谭明月回到屋里放到床上脱了鞋子揉腿。   听着隔壁的动静正在院子里洗尿布的刘彩霞的脸一下就垮了。   抽筋而已就嚷嚷地跟要生一样,还要那个大傻子又是抱又是揉腿的,不知羞耻。想想以前那个小贱人被娘罚跪羊角刺刺得膝盖鲜血淋漓都一声不吭,现在嫁进了小周家怀上娃涨威风了。   不过自己生了娃坐完月子后就开始干活了,边奶孩子边干活累得要死,周彦邦过年回来时也不搭把手,回了部队后自己就跟个没了丈夫的寡妇,整天面对着死了儿子一样绷着个脸的老虔婆和干不完的家务活。   娘中风瘫痪了半个多月了,她每次去看望不到一个小时就会被叫回家,哪怕儿子已经喂饱了带在身边,老虔婆都会找各种借口让自己回家里干活。   谭明月那个贱人倒是挺狠心,断绝关系这三年宁愿绕路也不经过谭家门前,亲爹被人打得这么惨都不去瞅一眼,村子里那么多人说她黑心肝一点也不在乎,好吃好喝地过着日子,一个人怀孕全家伺候地跟以前地主家的小姐一样。   她越想越不甘心,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周彦邦等儿子长大一点再随军,嫁进大周家三年除了怀孕、坐月子其他时间都在干活,骡子都没自己这么累。   洗干净了尿布,刘彩霞把水拧干,然后摊在炕桌上烘干。   刚停下来就听到熟悉的哇哇的哭声。   周怀志又饿了。   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娃娃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白天哭,晚上闹,搞得她从生完后没睡过一次好觉。   要不是自己生的娃刘彩霞肯定控制不住暴脾气扇他耳刮子,现在只能努力忍着,等着他一点点长大懂事,以后有了出息让自己跟着过好日子。   奶完了儿子,安抚他睡着了,刘彩霞出门想要透透气儿。   正好看见了给谭明月揉完腿去问老乡医怎么才能不抽筋的周钰。   见他身型好大健硕,长相端正俊朗,浓眉凤眼,如果脑子不傻比周彦邦长得要俊好几分,现在穿着整洁体面,看上去跟城里人没啥区别。   那个小贱人可真好命,就算是嫁了个傻子,也是个长得俊会干活的傻子,憨实好拿捏,啥话都听啥活都干,跟他凑到一起过日子不舒服就怪了。   刘彩霞心里酸得冒泡,不自觉地抬脚走过去。   感觉到有两道怪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周钰加快了脚步。   刘彩霞连忙出声说:“傻……周钰,你等我一会,我有话跟你说。”   周钰才不等,不想跟这个怪女人说话。   刘彩霞小跑着追上去,“周钰,你咋这样,我好歹也是你大嫂,你咋能不搭理我。”   周钰依旧不吭声,那个好的大嫂已经死了好多年了,现在这个特别讨厌,是媳妇的后娘的闺女,把周以南那个讨厌的小鬼活活打死了,跟她娘一样恶毒。   要不是现在是白天怕被人瞧见,他肯定一把将这个讨厌的女人丢到河里去,省得她缠着自己像个苍蝇似的嗡嗡地叫个不停,烦死人了。   周钰迈开腿就像一条野马似地往前冲。   他个子高腿长,一步相当于刘彩霞两步,再加上速度又快,刘彩霞就算是拍马也赶不上。   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刘彩霞气得直跺脚。   周钰跑到老乡医那儿问了之后得知女人怀了娃娃容易抽筋,肚子越来越大,娃娃需要的营养越来越多,抽筋也会更厉害,顿时着急得不行。   老乡医见这个大傻子眉头皱得成了‘川’字,不禁笑了,“这是正常的,你着急也没用,等生了娃娃就会好的。”   “没办法治吗?”   “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要是可以弄些羊奶来给她喝。”   村子里有人养羊,母羊生了小羊之后就会产奶,早些年有些孕妇身子太虚最好的就是喝羊奶补身子。   找到了解决办法,周钰就去了一趟村里养羊的杨家买羊奶。   这段时间周建霖来买过好几回羊肉,在村子里是少有的常客,杨家人听说要买羊奶还是很乐意的。   今年有一头母羊生了一只养崽,每天能产四斤奶,小羊崽吃饱绰绰有余,家里人分着喝挺好,但能多赚点钱更好。   于是,双方商量好每天挤了新鲜的羊奶送到小周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今日份的羊奶已经喝了,只能从明天开始进行交易。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杨家婶子忍不住感慨:“虽然脑子傻,倒是挺会疼媳妇,难得好人家呀!”   杨柳儿听着羡慕得很,自己很快就要看人家了,可村子里的汉子长相、身板都不如一个傻子,连干活和疼媳妇也比不过。   别问她为啥知道疼媳妇比不过,表姐去年嫁了人就是去给婆家当牛做马的,自古以来婆媳之间能相处得好的就没几家,男人贴心疼媳妇的也没几个,女人嫁人开始就要操劳大半辈子,直到进了棺材里才能安息。   ……   第二天上午七点多钟杨家人就来送羊奶了,谈好价钱后谭明月果断掏了钱,将一瓶羊奶倒进一个干净的碗里。   羊奶还是温热的,杨家人没有煮,一煮量就少了。   谭明月也庆幸他们没有煮羊奶,羊奶的煮法比较简单,但是煮得不好容易破坏里面的营养成分,还有可能祛除不了膻味。   等周钰烧好了火,她将羊奶倒入锅里煮,煮到沸腾后差不多留一分钟舀起来晾凉,然后再倒入锅里煮沸再舀起来晾凉,反复三次之后羊奶就煮好了,最后加一勺蜂蜜进去搅拌好。   谭明月喝了一碗,还有一小碗让婆婆喝。   “我不用喝,你留着晚上喝。”纪兰妮身子骨不错,这几年吃得越来越好,做了生意赚了钱心情也好,哪用得着跟大着肚子的儿媳妇争东西。   谭明月坚持让她喝,“我喝的够多了,再喝就要吐了,而且羊奶已经煮好了,等到晚上再加热没现在煮的好,你快喝了吧!”   纪兰妮只好将羊奶接过那一小碗羊奶。   其实她不爱喝这东西,膻得很,怀上儿子的时候丈夫回来过年时就整了好几回逼着她喝,刚开始的时候闻着味儿就像吐,捏着鼻子才喝下去。   不过儿媳妇煮的羊奶一点膻味也没有,都是浓浓的奶味,加了蜂蜜后有股淡淡的甜味,还挺好喝的。   谭明月喝完羊奶心情好了一些。   大傻子在知道自己因为怀孕腿抽筋抽得比较厉害就立马去想办法解决,有限的条件下给自己创造了最好的条件,让她感觉暖洋洋甜滋滋的,好像羊奶流进不是胃而是心脏。   不过到了晚上,谭明月睡着睡着就被抽筋抽醒了。   这一次抽的是左腿。   睡不好觉,腿又痛,她的玻璃心有点崩,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周钰正在睡觉,呼吸比硬着时要粗重一些,不想把他吵醒,谭明月边努力伸直因为抽筋而有些僵硬的左腿边把脸埋在被子里抽泣。   好在没多久就好了,但是左腿还残留着痛意。   她缓缓弓着腿,正要伸手去揉,这时腿又开始抽筋了。   谭明月实在是忍不住了,摇了摇身侧沉睡的人。   周钰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咋了?想解手吗?”   谭明月哭得有些哽咽,“呜呜,好痛,抽筋,我的腿抽筋了,抽了两次,我为什么这么惨……”   她哭得就像只小猫被踩到尾巴一样,好不可怜,周钰一下就清醒了。   他心疼坏了,“你别哭,我给你揉,揉揉就好了。”   谭明月一听这话莫名地哭得更厉害了,“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睡得好好的突然抽筋,痛死我了。”   周钰慌得不行,边给她揉腿边安慰:“羊奶不管用,我明天再去给你弄更好的。”   谭明月又觉得自己太作了,自己睡不好也不让他睡好,这么点小事就哭成这样,等以后生孩子的时候没有无痛打,估计要像孟姜女哭得长城都倒塌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又不是仙丹妙药哪有这么快管用,别去弄了,羊奶挺好的,多喝几天会好点的,我就是痛得难受,你不要怪我。”   “不怪不怪。”周钰柔声说着。   她这么痛,他哪里舍得怪,恨不得代替她怀娃娃,这样就不用痛了。   为啥一定要女人怀娃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瓜好多,吃不过来。   二更有点晚,可以明早再看。 第50章   连着喝了好几天羊奶抽筋的状况才有所改善,谭明月的心情才稍微好转,周钰也松了口气。   要不是杨家人不肯卖母羊,他都想直接买母羊和小羊羔都买了,让小羊羔吃草,奶全留给媳妇喝,一天喝三顿,就像吃饭一样。   幸好谭明月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得活活被羊奶腻死。   喝了几天她就腻了,但是为了不抽筋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有足够的营养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喝。   廖婷让李弄璋弄回来了省里的中学生用的教材,里面有些例题就是考点,她把例题都勾出来让弟弟妹妹和谭明月誊写下来慢慢琢磨,还有一些题目得等十月份正式宣布恢复高考时出来的参考书。   作为一个不怎么爱学习的学渣谭明月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励志,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努力学习考大学。   好在这些例题确实不难,最让她畏惧的数学还挺容易,在以后最多初一的水平,现在最头疼的是文科要记要背的东西比较多。   为此她特意制定了学习计划,把每天要背的内容都规划好,并且反复背诵直到不会忘记为止。   至于为什么这么相信廖婷的押题,谭明月也是莫得办法,这年头又没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以及各种参考书和例题开启题海战略,也没有老师教学,廖婷到底是城里的知青读过高中。   李弄璋的弟弟妹妹都在按照她的押题学习,总不可能把他们三个都坑了。   如果没押中题目也没什么,大不了再等个几年等到宝宝大一点,等到改革开放再去城里头做生意。   听着儿子和儿媳妇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背书声,纪兰妮和周建霖也没出声阻止。   能自学一些知识肯定要比大字不识几个要好,儿媳妇怀着孕没事干,待在屋里头学习他们也能放心一些,说不定还能生出一个脑子特别机灵的娃娃。   怀孕期的谭明月记忆力不大好,或许是好几年没有学习和动脑的缘故,刚开始的前几天记得很慢,还要不停地反复记忆,后面才慢慢提升。   气温升到二十度左右,她脱掉了夹袄,看着圆滚滚的肚子,低头时都快要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每天都要上厕所好多回,到了晚上实在是不方便折腾两三次,搞得他们夫妻都睡不好觉,只能少喝点水。   这一天早上吃完早饭,周钰陪着谭明月去外面散步。   刘彩霞刚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目光直直地瞅着两人挽在一起的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忍不住嚷嚷:“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脸了,大白天地竟然在外面挽着手,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谭明月无语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风纪委员都没她这么爱多管闲事。   虽然这年代男女之间确实不好黏在一起搂搂抱抱,但是大着肚子的孕妇还是会被优待的,丈夫扶着怀孕的妻子就算在县城大街上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指责,村子里管得没那么严,她好几次溜达还看到过没结婚的对象拉小手呢!   周钰往右前方一步,将谭明月牢牢挡在自己身后,凶巴巴地瞪着对面的坏女人。   他的眼神凶狠地就像大队长家养的狼狗一样,刘彩霞心里发颤,提着一大桶衣服忙不迭进了家里。   见她这么怂,谭明月撇撇嘴,“咱们继续散步吧!”   周钰嗯了声,大手牵着小手,压住步伐跟随她的速度缓慢地走着。   刘彩霞进了院子,到了一盆水看着自己的倒影。   嫁进大周家才三年多点,原本养得还算细嫩的皮肤粗糙了不少,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地发白,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七八岁。   而谭明月那个贱人雪白莹润,五官长开了,变得更加精致了,这还是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   就算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那个死鬼娘给了她一副好相貌和好皮肤,自己跟她站在一起连清秀都算不上。   怪不得周彦邦要花二百五十块钱的彩礼钱娶她,还有那个傻子对她那么死心塌地,当初就不该听娘的话,用剪刀划破她的脸,那样就没人看得上她了。   刘彩霞不知道自己为啥会突然又开始跟那个贱人对比,以前也没少嫉妒过,但是结了婚各自嫁了人以后想的更多是当上首长夫人后的风光日子。   可能是现在的日子太没意思,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熬着,眼巴巴地指望着以后的好日子,但熬得太久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周彦邦回来她怕得很,床上那事太煎熬,周彦邦不回来,常常听着隔壁欢声笑语,听着那一家子捧着那个贱人又忍不住羡慕嫉妒恨。   没结婚之前谭明月就跟脚下的泥一样,他们一家都能踩,结了婚之后明明自己嫁得要好,却越过越不是滋味,还要常常听着隔壁有滋有味的生活,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要发疯。   ……   日子一天天过去,肚子也越来越大。   进入三月份后,谭明月有点害怕自己生产时不顺利,尽量控制饮食,少吃多餐。   纪兰妮也担心儿媳妇和肚子里的娃娃,也不觉得麻烦,努力给她弄好吃的好喝的。   女人生娃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里,生头胎最不容易,自家儿媳妇这几年养了一些肉,但骨架比较纤细,再胖也胖不到哪去。   很快就要开始春耕了,周钰不想去干活。   媳妇肚子这么大了,不在家里看着他不安心,娘年纪大了保护不了媳妇,隔壁的坏女人这段时间老是冒出来,总觉得在打啥坏主意。   周建霖这次也没坚持带着儿子去干活。   儿媳妇怀着孕行动不便怕摔着,还是留个顶事的在家比较好。   有儿子在家陪着纪兰妮也能安心地去山上挖笋。   去年家里又买了几个大坛子,自己多挖一些笋多泡一些,分一些给李家,自家泡几坛最好能吃上一年。   去年儿媳妇用酸笋炒牛蛙可好吃了,笋又酸又脆,牛蛙肉质嫩滑,加上一些红辣椒,酸酸辣辣的,直到现在她还在回味。   看着纪兰妮背着大竹篮上山了,刘彩霞暗暗攥紧拳头。   这次老虔婆没让自己下地干活,因为儿子还要她喂奶和照顾。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小周家门口,看到男人背对着自己蹲着,手里拿着刀正在雕小木马,显然这个小木马是给谭明月肚子里的娃娃的。   刘彩霞心酸不已。   自己的儿子出生后周彦邦抱了几次,但是过年到春节有好些天假都没想过给儿子做个小木马,老虔婆还留着周以南玩过的铁皮汽车给儿子长大了玩,也不怕晦气。   大周家那么喜欢男娃,但都没有小周家人上心,连带着生娃的自己过得也远远不如谭明月,谭明月肚子里的娃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正陷入难过之中,她听到院子里传来轻柔的嗓音。   “周钰,我有点困了,阳光好刺眼,你抱我回屋里睡。”   周钰将手里的工具放在地上,起身走到摇椅旁连人带着薄毯抱起来。   刘彩霞气得磨牙。   这么短的路程竟然还要人抱,搞得这么金贵,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肚子里怀的是龙种呢!   看着两人进了屋里,没多久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她连忙贴墙躲着。   安置好了媳妇,周钰继续坐小木马。   本来这是爹要给娃娃做的,但是因为自己不去下地干活,不得不接下这事。   他小的时候爹就没给做过,娃娃还没出生就要做木马,实在是太偏心了。   周钰不喜欢干这种精雕细琢的活,又不是给自家媳妇做纽扣做盒子,做一会他还会气呼呼地将木马打倒,等不气了又扶起来继续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手指头被木屑扎了,木屑又尖又细一下就扎进了肉里,拔不出来,稍微一使劲就疼。   他倒是不怎么怕痛,就是有些不舒服,轻手轻脚地回到屋里找了针准备挑出来。   谭明月已经睡着了,屋里的窗户有窗帘挡着,光线不太好。   周钰干脆拿了针去外面挑。   他的手指虽然很长,但是比较粗粝,捻着细细的针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挑木屑时也确实笨手笨脚的。   木屑还没挑出来,就因为挑得太深,手指流血了。   周钰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反正这点血死不了人,准备继续挑。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我来给你挑吧!”   刘彩霞边说边微微一笑,“我最会挑木屑,轻轻一下就挑出来了。”   周钰抬眸看着她,张开嘴就要大吼把她赶出去,猛地想起自家媳妇还在屋里头睡觉,这样会把她吵醒,还是直接推出去比较好。   心里想好了解决的法子,他抬脚走过去。   刘彩霞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看着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近,五官长得有棱有角,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抬手勾了勾垂在脸侧的鬓发。   看了他和谭明月相处这么久,虽然脑子不好,但体贴得很,粗中有细,跟周彦邦那种上过战场的大老粗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他还年轻,长得又俊,天天陪在一个怀着大肚子的娇气的女人身边肯定闷得很。   正好自己也不想让谭明月有好日子过,也想体会体会年轻温柔的男人是啥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400:00:00~2021-12-202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ust20瓶;46597584、dyu、3799669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等他快走到跟前时,刘彩霞才压低音量说:“周钰啊,谭……我那个继妹怀孕这么久了,很长时间没让你沾身了吧!”   她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胸大屁股大,村子里讨媳妇都喜欢这样的,不像谭明月瘦得一把小骨头,没准生娃时一不小心就一尸两命。   周钰依旧没有说话,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就像升降机的吊臂一样牢固,然后将人直接扔了出去,把大门关上,门栓拴好。   刘彩霞猝不及防整个人飞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个傻子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太可怕,拎着她就像拎着小猫小狗一样轻松,二话不说就扔出来,一点也不像对谭明月那个贱人那么温柔。   小周家门前虽然是普普通通的黄土路面,可是进进出出多了,路面踩得紧实,摔一跤不比石板路好到哪去,更何况周钰的力气大,一扔就扔到了好几米外。   刘彩霞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成了好几瓣,一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躺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来站起身,怒气腾腾地去踹门。   反正家里没有人在,附近的邻居们要么去了地上干活要么去割猪草挖野菜,她无所顾忌。   听着砰砰砰地踹门声,乌黑浓密的眉毛皱成了‘八’字形,周钰从来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他真的非常非常不想理会那个古怪的女人,但是再让她闹下去会把小月亮吵醒的。   周钰又拉开门栓,避开踹过来的一脚的同时一点也不客气地抬腿踹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揣在刘彩霞的脚脖子。   骨头隐约传来咔咔的声响,刘彩霞眼泪直流,倒在地上,抱着右脚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我的脚断了,我的脚……”   周钰也慌了,叫那么大声小月亮肯定被吵醒了,连忙警告,“你闭嘴!再叫我就把你舌头拔了!!”   刘彩霞这么一会功夫吃了两次亏再也不敢惹他了,死死地咬着下唇,但还是克制住右脚的痛意,整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她心里万分后悔招惹这个傻子,又傻又蛮横,又是扔又是踹的,根本不顾自己是个女人二话不说就动手。   或许是谭明月那个贱人教了他对他们不好,三年前使唤他撞后爹,现在又对自己这么狠,一个傻子能懂啥,以前也没有过恩怨,肯定是谭明月教唆他对付他们的,没准娘和后爹三更半夜被打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警告完了,周钰再次把门关上,轻手轻脚地到自己屋门外。   轻轻推开门,他就对上了一双有些茫然的小鹿眼。   谭明月睡了没多久,还没进入熟睡状态,听到砰砰砰地踢门声就醒了。   只是那会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意识比较迷糊,直到听到比杀猪还要惨烈的尖叫声才彻底清醒。   “怎么了?谁在外面?”   周钰有点后悔没把人扔远一些,“你姐……”   他又想到媳妇跟谭家断绝了关系,顿了顿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称谓,“打死周以南的那个后娘。”   谭明月微微蹙起眉头。   安分了两年多的刘彩霞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不会是想对自己不利吧!   这个疯女人以前总爱干莫名其妙的疯批事,直到被李弄璋举报蹲了十几天牢才消停下来,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没被周彦邦带去部队,现在孩子都有了也算站稳了脚跟,怎么还跑出来作妖,那么见不得别人好。   幸好今天周钰留下来陪自己,否则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谭明月眉毛渐渐舒展开来。   根据刚才的惨叫声,刘彩霞肯定吃了大亏,她有些好奇地问:“她来干什么?”   周钰拧着眉,如实回答:“我的大拇指刺了木屑,拿针挑,她突然跑出来说要给我挑,我没理她,把她扔出去了,她踢门,一直踢个不停,我又打开门踢了她一脚。”   听着他的话,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周钰脑子不好,不懂得这里头的门道,看过无数小说和影视剧的谭明月却是不要太懂。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刘彩霞这种自私自利的疯批突然跳出来要帮周钰挑木屑,心里头肯定打了什么坏主意。   谭明月又问:“你见过她几回了?”   周钰眉头皱得更紧,边想边回答:“……两回,有一次我去找老乡医的路上碰到,她追上来要说话,我走得很快没让她追上,还有这次,”说着说着,他有些不耐烦了,“她咋那么麻烦,跟个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叫了不停。”   谭明月也很烦刘彩霞,但要把对方的目的了解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于是,她继续问:“你仔细想想她还说了什么?”   周钰那不爱思考的脑仁有点疼,对他而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能记得她纠缠过两次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想她说的话简直就是在为难他。   但是自己没做好,让那个坏女人把媳妇吵醒了,他只能抓着头皮努力地想。   “好像还说了,小月怀孕好久了,没让我碰……”周钰瞪大眼睛,一脸惊奇,“她咋知道咱们晚上睡觉没有干那事的?是不是爬墙来偷听了?”   谭明月无语地扯了一下嘴角。   好在总算知道了刘彩霞的目的了。   一次两次纠缠,还提到他们夫妻之间床上那点事,摆明了就是想偷别人的汉子。   不得不说刘彩霞的想法和行为再一次刷新了谭明月的三观。   对于她接盘周彦邦、抹黑廖婷的名声这两件事她始终想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不过今天的事倒是很好理解。   两人还没结婚之前,也就是小可怜没有跳河自杀之前,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刘彩霞仗着她娘李红英没少欺负小可怜,甚至还想刮花小可怜的脸,小小年纪心思恶毒到了极点。   在小可怜死后自己穿到这个身体里嫁给了周钰,小周家人口简单,公公婆婆脾性好,一家人踏踏实实干活致富,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接盘了周彦邦的刘彩霞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不提,先后经历了怀孕流产到打死继子,然后造谣蹲了十几天牢,虽然都是她自己作的,但是隔着一堵墙心里的落差肯定特别大。   继姐妹俩因为谭一鸣的纵容、李英红的虐待处境一个天一个地,无法避免地成为了对照组。   曾经被踩在地上狠狠摩擦的小可怜,突然翻身做主,除了农忙时不用干太多活,丈夫虽然傻但天天陪伴在身边,而周彦邦作为军人只有十多天年假,常年不在刘彩霞身边难免会寂寞空虚,再加上每天都要面对一个麻烦刻薄的婆婆和一大堆家务,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本来她就见不得小可怜好,现在直接想勾引周钰让自己的婚姻破裂,从而获得变态的满足感。而且周钰脑子不好,就算她偷人被发现了也方便甩锅,说不定还能坑他乱搞男女关系。   搞清楚刘彩霞的目的后,谭明月怒火中烧。   虽然自家傻老公什么也不懂,不像有的男人故意装不懂,还狠狠教训了刘彩霞一顿,但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她对他有占有欲,哪怕他老老实实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但是让那个疯女人盯上了,还是膈应得很。   谭明月从小就不是那种心地善良的好宝宝,向来不爱分享自己的玩具给小朋友玩,有一回在幼儿园里一个哥哥抢了她的恐龙娃娃给他妹妹玩,她就跟他们兄妹打了一架,闹得老师出来把他们分开,拿回小恐龙后的第二天她偷偷从家里带了剪刀当着小兄妹俩的面将小恐龙剪得稀巴烂,从此造成了他们的童年阴影。   周钰是人,不是可以轻易毁掉的玩偶,谭明月对他的感情也远比玩偶要深,占有欲自然也就越强,对刘彩霞的恶心程度一下子增强了千倍万倍。   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对自己的家庭一点责任感也没有,还见不得自己好,想要毁掉她的家庭。   之前谭明月一直没把刘彩霞当回事,现在恨不得扔个炸弹把她炸得稀巴烂,用扫把扫起来倒进粪坑里。大周家的恶臭程度远远比不过她一个,恶心的玩意儿就该跟粪待在一起。   明显感觉到了媳妇不高兴,正在磨后牙槽,周钰做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生气,今天晚上我再去打她一顿让你出……”   “你可千万别胡来!”谭明月连忙打断他的话,如果刘彩霞晚上被打一顿肯定知道是谁打的,连带着正月份谭家那两个老东西被打的幕后黑手也会暴露出来。   她抿了下嘴,“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人,不用说话直接跑不要回头。”   不知道为啥要跑,周钰懵懵地问:“可是她要是跑到家里来找你的麻烦咋办?我抱着你一起跑吗?”   想到今天刘彩霞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到家里来想偷汉子,谭明月咬了咬牙。   年底自己必须加把劲考上大学,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这个地方。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把这事捅出去,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否则无法平息心里的愤怒和膈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晚忙着准备公开课的教案和PPT了,忙完这一场就只剩下期末考试,寒假越来越近了^_^ 第52章   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之后谭明月抬眸看着近在迟尺的男人。   这三年间周钰的外形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初遇时他二十四岁,凤眸乌润明亮,躲躲闪闪的,带着沉闷和卑怯,不敢和自己对视。而现在他已经二十七岁了,脸庞越发棱角分明,目光依旧干净清澈,一眼就能见到底,但是只要不让他感到不安时还是很稳重可靠的。   外形条件上绝对是大帅哥一枚,区别于以后偏好的精致美型的花美男,他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就好比从泥土中钻出来的野草一样,蛮横而不失柔韧,自由且不羁,不言不语不笑时自有一股无形的强大的气场。   刘彩霞结婚之前像村子里的绝大多少姑娘一样没处过对象谈过恋爱,突然脑子抽了嫁给年纪一大把的周彦邦,夫妻俩长期分居两地,本来就生活在一个物质条件匮乏的年代,再加上感情和精神生活高度匮乏,又有个大帅哥住在隔壁,虽然这个大帅哥脑子不大好,但颜值足够高,难免会生出一些歪心思。   谭明月的理智在分析对方的想法,但是越分析心里就越忍不住生气,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子就像被人戳了的河豚一样气鼓鼓的。   作为一个颜控她当初挑老公有个前提就是周钰长得不赖,现在也不可能因为他长得不错被人盯上而迁怒,更不可能不给他穿好衣服,反而以后有了钱生产条件跟上来了,要把他打扮得更帅,这样才能配得上自己。   心里有气要发自然都发在刘彩霞身上,但是老公也要好好教育一下。   谭明月眉梢微挑,“你知道刘彩霞今天的这种行为是什么意思吗?”   媳妇开口问了就算不知道周钰也要努力思考认真回答,不然她会生气的。   他想了想,一个人突然不停地凑过来肯定是图啥好东西,就像自己小时候不停地围着娘转要糖吃一样。   那个坏女人这么大了应该不是要糖吃,而是要腊肉和腊肠,他们家里最多的就是腊肉和腊肠,有一百多斤,足够吃到年底,在整个村子里最多。   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答案的周钰双眼晶亮,一脸求表扬地问答:“腊肉和腊肠,要是让她挑了木屑肯定会要好多腊肉腊肠,还好我躲得快没让她挑。”   谭明月:“……” 奇!书! 网!w!w!w !.!q!i !s! h !u !9!9!.!c!o!m   她暗暗叹了口气,培养这个大傻子的鉴三能力任重而道远呐!   这种情况就不能含糊不清,让他自己理解八百年都理解不了,必须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她一而再地故意接近你,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是我现在怀了孕暂时满足不了你,但她可以。”   “我不要!”周钰惊吓地瞪大眼睛,“我不喜欢她,不要她,我只喜欢你只要你,有了媳妇的男人再去碰别的女人是流氓。”   虽然他确实很想要,但是已经忍了这么久,忍着忍着也习惯了,只要能抱着小月亮睡觉就满足,她的肚子这么大了,走路都不方便,他可不敢瞎折腾,就算不会伤到她,肯定会被娘赶出去跟爹睡一屋,好久好久都不能搬回来。   一想到自家媳妇刚怀孕那阵子分房睡了那么久有多难熬,周钰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看着他那副贞洁烈夫的样子,谭明月心里的怒意消散了些许。   傻是傻了点,三观倒是挺正的,公公婆婆的教育挺好的,自己偶尔敲打一下就行了。   “虽然这次她没有成功,但是我非常不高兴,你是我的男人,被人打了主意,就算你没做错我心里也很不舒服,就像你不喜欢别的男人盯着我看一样。要是万一让她勾引成功了,你不守男德背叛了我,我会打爆你的狗头,然后离婚,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再次听到媳妇提离婚,周钰这次倒是不像以前那么害怕,因为他不可能碰别的女人。   别说那个坏女人没有媳妇一根手指好,就算对方是很漂亮的仙女,他也只喜欢自己的媳妇,只碰自己的媳妇。   敲打完毕,谭明月问:“木屑挑出来了没有?”   周钰摇了摇头。   “针呢?”   “……不见了,肯定落院子里了,我去找。”   针肯定是要找的,落在院子里一不小心可能会扎脚,不过不是现在。   谭明月:“等会再找,你去娘屋里找根针,我来给你挑。”   周钰乖乖听她的话去娘屋里,打开柜子的抽屉就找到穿着的针线。   他多此一举地把线抽掉,完全忘了纪兰妮眼睛不太好穿针比较费劲的事。   接过针,谭明月拉起他右手一看,大拇指上有一圈小小的干涸的血迹。   “你先去把手洗干净。”   周钰乐颠颠地冲到水缸边把手冲洗干净,然后用洗脸的毛巾擦干。   血迹洗干净了,也没有再流出血,谭明月才小心翼翼地挑横在大拇指表层皮肤里的木屑。   等她挑出了木屑,周钰就在一旁吹起了彩虹屁:“小月,你真厉害,一下就挑出来了,一点也不疼,你才是挑木屑第一名。”   谭明月有些忍俊不禁,将针随手扎在床头柜上的毛线球上。   “好了,下次小心一点,要是再刺了木屑就让我来挑,你别自己挑了,没挑出来还流了血。”   周钰连连点头,心里美滋滋的,媳妇对自己可真好。   ……   挑完了木屑,小夫妻俩就要出发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刘彩霞已经不在门口。   周钰还是担心有人偷自家的腊肉和腊肠,找了把锁将灶房的门锁了起来,钥匙揣在兜里,一摸就能摸到。   谭明月挺着个大肚子,龟速地走到田边,环顾了一圈找到了大周家人的身影。   她伸手指了指方向,周钰就像扶着皇太后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过去。   村子里的人看着夫妻俩的行为嘴角一抽。   谁家媳妇没怀过娃娃,但从来没见过他们这样的。   又不是马上要生,年纪轻轻力气大却不下地干活待在家里头守着,过来这边一路扶着,只差没抱着到处走。   就算马上要生了,娃娃生下来长大一点总要吃喝吧!不干活哪来的饭吃。   周钰可不管村里人咋想的,扶着媳妇如同乌龟一般缓缓挪到大周家一家人负责犁地的那一亩田。   谭明月站在路边,一只手扶着后腰,清咳了两声。   架势做足之后,她才提高音量说:“张大娘,你快管管你家儿媳妇吧!你儿子在外当兵打仗保卫国家不容易,你媳妇当军嫂常年跟丈夫分居也不容易,但这不是她一次又一次地缠着我们家周钰的理由啊!还说什么我怀着孕不方便她可以这种话,啊哟哟我听我家周钰转述的时候都觉得臊得慌,就算没嫁人也不能乱搞男女关系纠缠有妇之夫呀!”   一听这些话,村里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她,俨然已经准备好要成为吃瓜群众。   时隔三年没什么交集,张晓莉一见到她闹腾还是会头皮发麻,胸口窒闷。   这事还牵扯到那个不安分的儿媳妇想给儿子戴绿帽子,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只能否认,否则儿子以后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等这事过去了再收拾那个不要脸不要皮的臭。婊。子。   “你胡咧咧啥?刘彩霞纠缠一个傻子,你当我们都是傻的,自己喜欢傻的好好看着,没人惦记。”   不长记性的老东西又来用傻拉踩,忘了自己才是拉踩大王本王吗?   谭明月嫣然一笑,慢条斯理道:“傻怎么了,我们家周钰这长相这体格别说是村里就算在城里头也是难得的美男子,我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孩会选择他,可不就是长得俊又会干活。虽然你儿子吃着国家粮,但是年纪大呀!都快奔四了,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也就刘彩霞脑子抽了上赶着嫁给他,现在后悔了,又想纠缠我们家年轻英俊的周钰了。”   周钰被她夸得脸都红了,耳根更是红的滴血。   张晓莉则被气得脸青一块红一块,难看极了。   不管过了多少年,这个小贱蹄子都最讨人厌,气死人不偿命。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然而谭明月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叭叭叭地说道:“张大娘,我真的没有半点恶意,完全是好心提醒你呢!我们家周钰是个老实人,辛辛苦苦才摆脱了你家儿媳妇的纠缠,关上门不让她进屋,她竟然踹门踹地扭伤了脚,实在是太饥渴太可怕了。这次我们家周钰逃离了她的魔爪,她肯定会去找别的男人,有媳妇的没媳妇的都有可能,我建议你联系一下你儿子让她赶紧随军吧!不然这头上绿得都能跑马了。”   说完,谭明月转身就要离开,周钰扶着她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   他最喜欢听媳妇夸自己,也特别得意自己长得好看,并且决定以后都要保护好自己的脸和身体,让媳妇一辈子都喜欢。   几乎被气得七窍生烟的张晓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周围那些人透着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再也忍不住拉上同样脸黑得跟炭一样的周建明冲回家里。   刘彩霞好不容易单着脚跳到老乡医那儿看了脚,得知脚骨折了,急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   老乡医也很无奈,走个路摔一跤都能把脚摔断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好在他知道接骨,接好之后用木棍和绷带固定好,跟她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养才能养好,不要乱动,我去通知你婆家人来接你。”   刘彩霞心里莫名地一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连忙说:“我婆家人顾不上我,你帮我去谭家告诉我弟弟吧!”   老乡医没有答应。   “我还是去你婆家,你娘已经瘫了,谭家的日子过得不容易,哪能顾得上你。”   刘彩霞也知道娘家的情况现在有多糟糕,回了娘家不可能有人照顾得了自己,再加上那个爱面子的后爹不欢迎,只能听他的话。 第53章   张晓莉和周建明怒气冲冲地冲到家里,还没见着刘彩霞的人影,就听见宝贝孙子嗷嗷大哭。   她闯进屋里看到孙子独自躺在床上,哭得脸色通红,眼泪把衣服都打湿了,好不可怜。   怒气再大也只能尽量压制住,张晓莉扯开尿布一看干干净净的,没尿尿也没拉屎,肯定是饿惨了。   那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不在家里奶她的宝贝孙子,还跑出去勾搭那个傻子,当初过年偷偷爬儿子的床,现在又耐不住寂寞想偷人,要不是孙子这么小离不开娘她肯定要让儿子离婚。   不,等孙子断了奶,儿子过年回来了就离,张晓莉再也受不了这个不要脸不要皮啥事都干得出来的儿媳妇了,反正儿子有后了,以后讨个安分勤快的寡妇进门。   老乡医过来的时候,老俩口都挺平静,得知儿媳妇断了脚也没啥反应。   张晓莉抱着孙子去了医疗点让刘彩霞喂奶。   刘彩霞看着神色冷淡的婆婆,心里有些发慌,老老实实给儿子喂奶。   以老虔婆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肯定沉不住气,又打又骂,这次这么平静应该是不知道。谭明月也不会把这事轻易捅出去,以她的脑子应该能想到要是捅出去了,自己肯定会反咬一口。   等她喂完了,张晓莉又把孙子抱过来直接回家。   刘彩霞一愣,想到家里人都在忙着犁地根本顾不上自己,只能扶着一根木棍,单脚跳着跟上去。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她的左脚酸痛得厉害,来回路上差不多半个小时,光靠一只脚跳怎么可能不累。   将孙子哄睡了,张晓莉到底余怒未消,垮着一张脸。   周建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那个侄媳妇的嘴实在是太毒了,嘴毒也就罢了,还要把这事宣扬出去,让他们一家人都丢尽了面子,以后儿子回来了在村子里咋抬得起头来。   不行!这事必须想办法澄清,至少不能让儿媳妇背上勾引小叔子的骂名,没离婚之前她还是周家人,背了这个锅就等于周家人也背了锅。   他思忖许久,有了一个主意。   “等会傍晚的时候你去跟隔壁吵架,就说他们倒打一耙,是侄媳妇肚子大了不方便那个傻子忍不住对咱们儿媳妇起了歪心思,儿媳妇拼死反抗伤了脚,让他们家赔钱,否则去村委会告那个傻子乱搞男女关系,村委会肯定会站在咱们这边的。”   一听到要他们赔钱,张晓莉苍老暗淡的眼眸亮了不止一个度。   心里的怒火一下就熄灭了,她勾起一个坏意的笑,“成,三年前那个小贱蹄子坑了我那么多钱,还害得咱们家彦邦退伍,这次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商量好了,周建明让自家媳妇等着傍晚村里人干完活回来的时候行动,把事情闹大了才好摘得干干净净,同时狠狠地坑小周家一把。   此时,谭明月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隔壁实在是太平静了,虽然周建明那个老货为了他儿子的前程比较能忍,但是张晓丽可没这么好的忍功,对着想要出墙的儿媳妇竟然一句也不骂。   这会左右的邻居都在地里干活呢!她骂几句也没什么人听到。   这么平静绝对有鬼。   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唇角微微扬起,不管打的什么主意,她都有办法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   日落西山,红霞漫天,村子里的树木仿佛都被染上了金红色。   天色渐晚,村里人干够了工时的活准时离开,大多数人在大队的食堂里吃饱了饭才回家,只有少部分人家里情况好点开小灶。   等到周围的邻居都差不多回家了,张晓莉也早早地吃了晚饭,摩拳擦掌地冲到小周家门口,扯着嗓门大声嚷嚷:“好你个谭明月,撒谎张口就来,谁没事会踹门把脚踹断,又不是脑子不好,原来都是帮着那个傻子兜着,我儿媳妇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头照顾我孙子咋会想不开勾引一个傻子,原来是那傻子想对他从嫂子用强,我儿媳妇拼命反抗还被他打断了右脚……”   附近的人听到动静都跑过来围观。   张晓莉越发得意,面上却哭丧着脸,“大家快来评评理呀!哪有这样的,这个傻子强女干不成还打断了我儿媳妇的右脚,他那媳妇管不好自己的男人还帮他兜着一肚子坏心肠子,真是一张床睡不了两样人。”   村里人也觉得这才是事实,毕竟谁会踹门把自己的脚踹断,顿时议论纷纷。   “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哪有人这么蠢踹门踹断自己的脚的。”   “大周家的儿媳妇也太惨了,差一点就失了身,以后婆家人肯定会嫌弃,现在又被打断了脚,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好,这才生完孩子不到半年呢!”   “那傻子下手也太狠了,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   就在这时,周钰扶着谭明月缓缓来到门口。   看着兴奋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嚷嚷地脸都有些发红的张晓莉,以及围在门外面的一群人,谭明月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酝酿了这么久就这点水平,真是辣鸡!   她微微抬起下颚,语气格外轻慢,“哟!张大娘,你这是琢磨了大半天想来倒打一耙了。”   张晓莉心里一咯噔,碰到这个小贱蹄子近乎本能地害怕,不过这回是自家老头子出的招应该不会输给她。   她重重地哼了声,“到底是谁倒打一耙,我们去村委会理论理论,强女干还有理了,还有打断了我儿媳妇的脚必须赔钱。”   一听到‘赔钱’两个字,周钰十分敏感。   “我没打,也没碰过她,是她缠着我,关了门还踢门,差点把门给踢坏了,我还没要你们陪踢我们家门的钱呢!”   谭明月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笑容越发明媚,“去什么村委会,村委会又不是判案的地方,要去就该去派出所呀!你媳妇踢我家的门时还留了脚印呢!证据齐全,今晚我们一家子在门口守着,明儿一早周钰你就去派出所报案,上回我去县城带你去了还记得路吧!”   一听到报警,其他人都沉默了。   张晓莉也是目瞪狗呆,一时不知道该咋处理。   周钰抿了下嘴。   下意识想回答自己不记得路了,但是对上媳妇带着暗示的目光,难得机灵一回,“记得,有事要找警察,我记得特别清楚,就跟咱们家的路一样。”   “那感情好,这三年没人找咱们家的麻烦都没机会锻炼锻炼你,这回机会可算是来了,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呀!”   谭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靥如花般美好,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男流氓多了去了,女流氓却是头一回听到,等你到了派出所一定要好好宣扬一番,警察叔叔们肯定对这事很好奇的。算了,你的口才不好,今天晚上我一句一句教你,让你背好,明天去了派出所背出来就行了。”   村里人一听这话后背直发凉,顿时如鸟雀般四散开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留下张晓莉愣愣地瞅着大门,确实有几个不太清晰的脚印,心里慌得不行。   在门口暗暗观望的周建明也慌了。   这事要是闹到派出所去,他们一家不仅在村里没了面子,儿子在沪上的派出所工作,到时候肯定会传到那边去,儿子在同事和领导面前抬不起来,辛苦劳碌了大半辈子就这么玩了。   他快步走出来,好声好气地说:“侄媳妇,你别生气,我家老婆子不是故意的,她年纪大了,耳根子软,我们家那个儿媳妇哭哭啼啼瞎编乱造就信以为真,你可千万别报警呀!老头子我在这给你们赔礼道歉。”   谭明月心里呵呵哒。   这个讨厌的老油条一边推着他媳妇出来闹,被自己收拾了,感觉事情闹大了就跑出来装好人道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唱戏都没他们两口子这么会婊演。   她轻叹了口气,佯装无奈道:“我们家周钰从小到大就被我娘教育不能碰了就要被当成流氓打断手,再老实不过的人,他也不懂娶媳妇的事,还是从河里救起来被你们逼得跳河寻死的我,被我赖上了没办法才娶的,这三年间一直老老实实地干活和伺候我,哪有心思去找别的女人,你们未免也太不相信他的人品了。”   周建明听着这话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虽然那傻子脑子不行,但要说多老实一人也未必,奶在的时候两家没有分家,二弟从部队寄了东西回来分给他的不够多他就抢,还打自己两个小儿子好几顿,后来脑子坏了更是像个狼崽子一样护食得很。再加上取了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侄媳妇,这事还没过去又有翻旧账的苗头。   周建明有些头疼了,暗暗后悔自己想出这么个主意,坑人不成反而要被坑得更惨。   谭明月可不管他后悔不后悔,既然敢来挑衅自己,那就让他们怀疑人生。   “还是你们觉得我脑子也不好,又或者觉得我脾气太好了,每次把我给惹毛了轻飘飘地道个歉就完事了,然后下次继续来找茬。”   闻言,周建明知道这事不能善了了。   这个侄媳妇三年前雷厉风行地跑去派出所告状,这次她同样做得出来。   虽然这事没有三年前那事严重,可儿子已经不是二战区的团长了,经不起一而再地闹腾。   他深深叹了口气,“你直接说要咋办,只要别闹到派出所一切都好商量。”   张晓莉不甘心得很,但又斗不过这个小贱蹄子,还怕她把这事闹大,只能攥紧拳头竭力忍住。   谭明月眉毛微挑,毫不掩饰地透着打了胜仗的得意。   虽然很讨厌这个虚伪的老油条,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不想把这事闹得太大了,免得周彦邦回来找麻烦。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刘彩霞这个没道德底线想要破坏自己家庭的疯批。   “周大伯,我想要的很简单的,你们可以放心,这次不用赔钱。”   听到不用赔钱,张晓莉大大的松了口气。   周建明却是眉头紧皱。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虽然上一回彩礼钱加上赔的钱让他肉疼不已,可这一回侄媳妇说不要钱,要的肯定是不简单的东西,她的那些话必须反着听。   下一刻,他就听到谭明月娓娓道来。   “我只要明天一早大队集合的时候刘彩霞当着村里人的面给我和我们家周钰,保证再也不纠缠周钰,虽然她那点本事破坏不了我们的婚姻,但实在是太烦人了,我们一家人都是再老实不过的人只想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并不想掺和你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瞬间,周建明的脸比有些昏暗的夜色还要黑。   这要是让儿媳妇当着村里人的面道歉,他们一家人的面子该往哪搁呀!   可是如果不豁出去这张脸,儿子的前程就会受到影响,他们一家子以后也别想有出头之路了。   犹豫了片刻,他只能答应下来,整个人都沧桑了几分。   张晓莉还沉浸在不用赔钱的喜悦中,反正明天道歉的是那个不要脸的臭。**,等儿子年底回来了马上就离婚,跟他们一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谭明月幽幽道:“周钰,委屈你今晚守在门口,我怕有人偷偷消灭证据,必须得等刘彩霞明天当着乡亲们的面道了歉再把门上的脚印擦干净。”   被点到名的周钰嗯了一声,“我今晚不睡觉,就在这守着,”   周建明连忙加快了脚步,再慢点肯定要被这个心思阴险的侄媳妇气得吐血。   张晓莉快步跟上他,回到家里直接冲进儿子的屋里。   听到外面的动静的刘彩霞知道这事已经让公公婆婆和周围的邻居知道了,心里又慌又怕。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单脚跳到床边抱起床上的儿子挡在自己身前。   刚做完这件事,刘彩霞就看到气得面容扭曲跟罗刹一样的婆婆进来了,忍不住瑟瑟发抖,眼泪成行,“娘,我,我错了,我知道错……”   “你闭嘴!”张晓莉快要疯掉了,要不是宝贝孙子被当成挡箭牌肯定要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活活打死,“我儿子辛辛苦苦在外面流血拼命赚钱养家,你个没良心地却想偷汉子,给我儿子戴绿帽,被人发现了害得我们一家子都跟着你丢人。”   说着说着,张晓莉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这么大年纪经历过婆婆磋磨后日子过得挺顺心,大儿子又争气,却没想到这么倒霉娶了这么个儿媳妇,还一次又一次地栽在谭明月手里,受了一肚子的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022:00:00~2021-12-232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如沙99瓶;小熊软糖、赵家姑娘5瓶;3799669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听着大嫂奔溃的哭声,纪兰妮对这个从侄媳妇无语到了极点。   娃娃都生下来了,以后的日子不说有多好也不会差到哪去,咋还闹出这种事情来。嫁人的时候咋就不想找了能陪在身边的汉子,现在觉得日子难熬了就想偷别人家的汉子,还这么明目张胆地纠缠小叔子。以前有些不正经的爱偷别人家的汉子的寡妇都不敢干这种事,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乱。伦,这可比普通偷汉子要严重多了。   她叹了口气,这刘彩霞可真能折腾,也不知道她娘是咋教出来的,自家傻儿子再怎么犯傻都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这都不能说是傻,是蠢,又坏又蠢。   这都多少回了,一点记性也不长,也不知道脑子里头装的都是些啥东西?   现在从侄媳妇的娘,也就是自家儿媳妇的后娘已经瘫了好几个月了,谭家那父子俩肯定觉得她丢人不想扯上关系,影响最大的还是大嫂一家。   当初讨媳妇的时候挑三拣四,这不行那不行,村子里头有两三个寡妇,其中就有一个不错的,就是嘴皮子厉害了点,但是人勤快模样也还行,从侄子非要贪年轻鲜嫩的黄花闺女,小月跳河没多久两人这么快就结婚了,都没个正经介绍和处对象的时间。   不过小月和儿子好像也没怎么处对象,清醒之后没多久就嚷嚷着要嫁进来,好在这几年相处下来没啥大毛病,心肠还挺好的,也算是歹竹难得出了颗好笋。   这颗好笋不仅心肠不坏,还有赚钱的本事,脑子拎得清懂得怎么过好日子,而且长得贼好看,越养越水灵,跟个仙女似的,比较一番纪兰妮有种捡到宝的庆幸感。   “你回屋里休息吧!我们在这守着就成了。”   谭明月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不用守了,刚才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明天等着道歉就行了。”   就算他们擦掉脚印也没用,这些脚印本来就不是刘彩霞的,是自己在院子里踩了水后偷偷印在门上用来诈他们的,刘彩霞留下的脚印浅得几乎看不到,而且还不完整。   这事她不打算告诉他们三个,免得明天有人表现得心虚,反而生出岔子。   周建霖拍了下媳妇的肩膀,“咱们去烧水洗澡吧!”   纪兰妮也就没再坚持,进了灶房里。   这三年间家里的很多大事都是儿媳妇拿主意,基本不会出错,这次的事也处理得很好,要是没有儿媳妇儿子被牵扯上乱搞男女关系还真不好解决。   周钰却是不听,十分固执地守在门口,就像守卫他的清白一样。   这会已经春末了,晚上没多冷,谭明月也就没拉他回屋里睡觉,让他得到教训长长记性也好。   小小的刘彩霞就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果一个不慎中了招处理起来没现在这么简单。好在村子里的人思想比较闭塞,一提到警察就害怕,对他们威慑力足够强,不过这种招数用多了慢慢也就没什么作用了,接下来的大半年里不要再出什么事就好了。   谭明月这回已经下定决心要参加高考,她的要求不高考个大专就够了,尽早得到城市户口,从此远离刘彩霞和周彦邦。   只是以后他们一家人待在城里头也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公公婆婆年纪越来越大,他们这些年轻人必须撑起这个家,周钰也得成长起来,至少要提高警惕。有时候光闷头躲避是没有用的,有心之人要算计躲也躲不过,谭明月只希望他遇到感觉不对劲的人或事能在第一时间跟自己反馈,别轻易忽视就好了。   所以这次他要在门口守着,她就让他守着,多吹吹风醒醒脑。   看着媳妇进了屋,很快从里面传来小小的熟悉的读书声,周钰待在门口吹着凉嗖嗖的晚风,心里郁闷得很。   虽然他笨,但也能感觉到媳妇还在生气,要不是她不允许自己去揍那个坏女人一顿,他肯定会把她的另一脚也打断,看她还敢不敢追着自己跑惹得媳妇不高兴。   李弄璋得知这事找过来看到自家好兄弟坐蔫巴巴地坐在门槛上,忍不住咂咂嘴。   这一天功夫那个讨厌的刘彩霞闹完,大周家两口子又接着闹,虽然这一家子都被身怀六甲的嫂子轻轻松松给怼回去,但心里肯定憋着一口气。   不过看着好兄弟坐在门口吹风,神色有些落寞,他多少有点心疼。   “钰哥,你坐在这干啥,咋不去屋里哄哄嫂子?”   周钰抿了抿嘴,“我要守着证据。”   证据?李弄璋愣了一会,恍然想起那些人绘声绘色地说门上留下了脚印,嫂子就是以这个要挟大周家那老两口的。   这倒是挺重要的,他也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等会把这个交给嫂子,等到生娃娃的时候切一片含在嘴里头,剩下的等娃娃断了奶再炖鸡汤给嫂子补身子。”   知道这是能给媳妇补身子的好东西,周钰毫不犹豫地接过来。   他颠了颠,感觉轻飘飘的,跟没装东西一样。   “你好小气,就这么一点咋好意思拿出手,我要很多很多,我有钱买。”   李弄璋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很补的一种药,吃多了也不好,你别乱给嫂子吃,等会你交给纪大娘她知道该咋处理的。”   听了他的话,周钰才将这点小东西揣进兜里。   送了山参,李弄璋就要回去了,他媳妇的肚子也不小了,不能在外面久待。   周钰进了灶房把小纸包交给纪兰妮。   纪兰妮打开一看,忍不住发出惊呼,“呀!老周,是山参。”   周建霖瞅了一眼。   完完整整,全须全尾的两根山参,个头不小,都是几十年的,这可是个好东西。   收了人家的好东西给钱又有些不太好,但是家里头有的李家也有,他摁了下太阳穴,叮嘱着傻儿子:“这回欠了个人情了,以后对弄璋好点,好好说话,别总是使唤人家帮忙。”   周钰扁扁嘴,有些不服气,“我哪里没好好说话,他说话我都回了,换成别人我都不搭理,我没使唤,是他自己要帮忙的。”   听着儿子的傻话,纪兰妮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他们两个一直这么处的,都知根知底的,太客气了反而显得生疏,以后李家碰到啥事咱们也去搭把手。”   周钰点点头,该帮忙他也不是没帮的。   自己这么不爱学习还教了他学算数呢!   ……   背完了今日份的知识点,谭明月也有些累了。   躺在床上好一会也没有睡意,现在不需要暖床了,但是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人挨着,没有他在睡觉都不安稳。   而且这件事上周钰的处理方式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以他的脑子能处理能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毕竟大多数男人没什么道德感,对于送上门的来者不拒,他只是不会处理遗留的问题而已。   其实这也没什么,就算再麻烦她也会处理好,只要他始终如一,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么一想,谭明月心里因为占有欲生出的不爽差不多消散了。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套上布鞋,提着油灯。   门咯吱一声推开,一直注视着门口的周钰眸光一亮。   看着她伴随着闪烁的昏黄的灯光缓缓走近,漂亮的小脸仿佛绽放着莹莹光泽,他的心跳有些加速。   谭明月走到门口,轻声说:“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早点起床守着就行了。”   周钰也想回屋里抱着媳妇睡觉,但又担心脚印被擦掉,犹豫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守着,你好好睡,睡不着就叫娘陪你。”   知道他固执起来说不通,谭明月想了一下才再度开口:“你回屋里待着,要是听到动静再跑出来,他们要是敢偷偷消灭证据,你就把人逮住揍一顿,到时候自然也就没人敢来了。”   其实就算大周家人来擦掉了脚印也没什么,反正锅已经扣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村里所有人都站在他们那边最多不过是刘彩霞不用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反正他们一家子的脸面都已经丢尽了。   如果他们还要坚持反咬一口,告到村委会去,村委会那些人不公平对待,那就只能豁出去将事情彻底闹大,让周钰把他们都打一顿,然后一起去派出所慢慢理论。   不管是周彦邦还是村委会,当的大官还是小官,都得为人民服务,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光着脚的也无需顾忌那些穿着鞋的。   周钰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自己的耳朵很好,以前在山上打猎时常常要山里的动静,只要注意听就能听到。   这回他没有关大门,回到屋里后也没上床,而是搬着椅子坐在门口。   “小月,你快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谭明月没再劝他上床睡觉,兀自上了床躺下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屋里的油灯还亮着,因为周钰守在门口她没有吹灭。   周钰靠着门,看着床上隆起的弧度,尤其是肚子那一块鼓鼓的,突然想起了那个对自己好的大嫂,心里有些后怕。   大嫂生娃娃的时候他在山上打猎,等回来时从娘那知道大嫂已经死了埋了,因为生娃娃死的,流了好多好多血。   那会他心里有点伤心,因为大嫂很好,偷偷给过自己糖吃,但是没有亲眼见到她死的时候样子,只得到最后的结果,伤心了一阵很快就过去了。   现在看着自家媳妇的肚子越来越大,那个坏女人还要来找麻烦,还有讨厌的大伯和大娘也跟着找麻烦,害得自己大晚上的不能抱着媳妇睡觉,还害得她受气。   哼!明天大队集合的时候自己也要报仇好好气气他们,周钰暗下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提到腊肉腊肠,我妈就要回外婆家做腊肉腊肠,家里人口比较多,做了一百八十多斤腊肉,六十多斤腊肠,帮忙腌腊肉烫腊肉以及灌。肠的我的手都快要报废了,到现在还是酸痛的。 第55章   夜深时,大周家好些人睡不着觉。   一想到刘彩霞明天要当着村里人的道歉都觉得没面子,尤其周家老二、老三两个媳妇。   她们两个都已经三十多岁了,比刘彩霞大十岁左右,儿子闺女都不小了,过不了几年也要结婚,这事闹成这样一家人都跟着没脸,自家男人比不上大哥有本事,以后孩子们还能找到啥好人家。   老二媳妇恨不得将刘彩霞撕碎,咬牙切齿道:“这个扫把星嫁进咱们周家闹出了多少事,哪个媳妇像她那样弄死孩子、坐牢、偷汉子齐活了,爹娘竟然还留着她。”   “谁让人家肚皮争气会生儿子呢!”老三耸耸肩,心里也是恨得要死。   当初自己嫁进门连着生了三个闺女,婆婆和自家男人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坐月子连个鸡蛋都吃不到,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才在家里站稳脚跟,而刘彩霞这么快生下了儿子做了这么多破烂事都不跟她计较,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老二媳妇咕噜咕噜喝完茶,“明天我不去干活了,今天下午已经够没脸了。”   说完,她将搪瓷杯重重地磕在桌上,转身冲进了自己屋里。   老三媳妇紧随其后也说不要下地干活。   张晓莉的脸色阴沉,“一个个地不干活,给老娘脸色看,是不是都想喝西北风啊!觉得丢人不想跟我们一块就分家,我们两个老家伙跟着老大过。”   “娘,你别生气,咋至于因为这事分家呀!”周老二连忙出声劝她。   虽然这事确实丢脸,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分家能分到啥,三兄弟条件最好的是大哥,不分家他们也能跟着捞好处,以后儿子大了说不定还能进部队当兵,说啥也不能分家。   “就是就是,一家人齐心协力,干活卖力,赚的工分多分的粮食也多,我也要给你们养老……”周老三也不想分家,一个劲地说好话。   他心里觉得那个坏心眼的刘彩霞这么闹腾就是为了分家,说不定这里头还有大哥的主意,不然也不会这么容忍刘彩霞。   兄弟俩都不知道他们的大哥已经退伍的事,自然也不知道留着刘彩霞除了为了生儿子,还有找不到好的女人的原因,张晓莉和周建明当初没告诉两个儿子怕他们告诉两个媳妇,妯娌间吵吵闹闹不小心说出来刘彩霞知道了肯定闹得更厉害,说不定不会这么老实地生孩子。   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不管大哥心里有啥打算,兄弟俩都不想分家,也不想因为这事丢了面子。   周老二琢磨了好一会有了个主意,“爹,要不等会我和三弟出去看看那傻子有没有守着,如果没有我们就把脚印擦干净,明天刘……大嫂别去道歉,反正也没有证据,就这么混过去。”   周建明也是这么想的,那个傻子不可能真的一整个晚上都守在外面,应该是那个黑心肝的侄媳妇故意说那些话唬他们的。   他沉了口气,“再晚一点,你们兄弟俩去看看,要小心。”   周老二和周老三点点头。   张晓莉从灶房里拿了一条又油又黑的抹布做好准备。   月上中天之时,兄弟出了门,轻手轻脚地来到小周家门口。   怕被那个傻子发现,他们没有提油灯出来,月光又不够亮看不到脚印所在的具体位置,只能拿着抹布使劲擦。   周老二负责擦脚印,周老三放哨。   周正擦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听到尖锐的惨叫声。   “啊……”   周老二动作一顿,知道他们被那个傻子逮了个正着,顾不得被打翻在地的弟弟转身就跑。   刚跑了两步,一阵凌厉的风袭向后背。   下一刻,拳头重重地落在背上,整个人被打趴在地。   周钰又给这两个想要消灭证据的帮凶各补一拳直接把人打晕过去,然后用家里最粗最长,以前打猎时绑野猪的麻绳将他们五花大绑,提溜着丢进杂物房里。   抓住了帮凶就不用再守着证据了,周钰这才高高兴兴地关上大门,回到屋里抱着媳妇睡觉觉。   隔壁。   听到惨叫声周建明就知道两个儿子落入了那个傻子的圈套,气得差点晕过去。   张晓莉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这可咋办呐?那个傻子力气那么大不会把老二老三打死吧!老周,你快想办法把他们救回来呀!”   老二老三媳妇得知自家男人被逮了,还被打得惨叫连连,急得从屋里跑出来。   “爹你快去要人啊!”   “再等下去要是老三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周老二周老三的儿子闺女也跟着吵吵闹闹。   周建明攥着拳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要把所有的郁闷和烦躁都叹出去。   “你们别吵了,我去要他们把人还回来。”   他吼了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周建明才出了门来到小周家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愤怒不已,抬手时却是轻轻敲了几下。   两个得力的儿子都被逮了,自己一把老骨头要是挨了那傻子一拳肯定命都没了。   等了好一会也没人来开门,周建明心里开始打鼓,两个儿子不会真的出了事吧!   他咬了咬牙,加大力气拍门。   拍了几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钰烦得不行,刚洗完手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   本来不想搭理的,可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会把媳妇吵醒的,他气呼呼地冲出去打开大门,二话不说就是一拳。   周建明一下就被打倒在地,晕了过去。   周钰刚要去找麻绳把人绑起来,就看到张晓莉冲过来,哭哭啼啼又吼又叫:“黑心肝的,你咋下得了手,他可是你大伯,你要遭天谴的……”   周老二老三媳妇也冲了过来,跟着骂骂咧咧让他将人交出来。   周钰自然不可能把人交出来,脚印不知道有没有被擦掉,要是再把人交出来,明天媳妇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而且他也不想把人交出来,这次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要是下一回偷偷来家里偷腊肉腊肠咋办。   他皱着眉头,满是严肃道:“闭嘴,再说话就打晕你们,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把你们都抓了明天吊在村委会的树上。”   周老二老三媳妇被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张晓莉因为老伴都被打晕了,两个儿子还不知道咋样,心里彻底崩溃。   她挺着脖子,嚷嚷着:“你打呀你打呀,你打死我算了,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王法了,你现在把我打死,明天我们就报警抓你去偿命……”   碰到这么要求自己打死她的,周钰也有点棘手,眼珠子转了转,看到地上好像有一块布。   他灵机一动,抓起那块布,感觉又湿又油,心里有些嫌弃。   张晓莉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没有看清楚他在做什么,以为他真的要打自己连忙后退几步,边退边尖叫:“快来人呐!救……”   随着一团抹布塞进嘴里,话音戛然而止。   油腥味和臭味糅杂在一起,瞬间从嘴里冲进了胃里。   张晓莉一下就吐了。   周钰甩了甩手,要不是她们还在这儿肯定立马冲去洗手。   自家媳妇爱干净,洗脸的毛巾两个月就要换一条,要么用来当擦脚的毛巾要么用来擦桌子和窗户,每次擦完都要洗干净晾好,灶房里好几条毛巾都白白净净的,就连打扫猪圈的抹布都没有这么脏,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出来的,那么油腻那么臭,不会是在粪坑里泡过吧!   他越想越恶心,早知道就不去捡了。   张晓莉哇哇哇地吐了好久,吐得胆汁都快要出来了。   周老二老三媳妇见婆婆成了这样,哪里还敢留下来等着被塞抹布,拔腿就跑。   张晓莉缓过了劲儿,见老二老三媳妇已经没了影,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还有晕倒了的老头子,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钰一愣。   难得这个就是媳妇说的抹布太脏细菌太多塞到嘴里感染了?   想着大伯大娘年纪大了,都成了一把老骨头,不像杂物房里的那两个年轻的哥哥,要是一不小心死了自己就要赔命了。   他也不敢胡闹,一手拎着一个,将他们放到大周家门口,然后用一根手指挑起那块脏兮兮的抹布。   作为消灭证据的抹布得留下来,但周钰不想拿着,想了好一会决定将抹布放入大哥怀里,本来就是他拿过来擦脚印的就该带着这个臭抹布睡觉。   他抬脚正要去杂物房,突然听到吱嘎的开门声。   周钰侧眸看到爹从屋里出来,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把媳妇吵醒。   至于爹被吵醒了也没啥,大不了明天上午不出工等那个坏女人道了歉回家睡个回笼觉就行了。   周建霖快步走到儿子跟前,低声询问:“你都打了谁?”   周钰如实回答:“二哥,三哥,还有大伯。”   “你咋能打你大伯。”   “我不知道是他,他敲门那么大吵醒我媳妇咋办,我就打了他一拳,也没使多大劲。”   周建霖:“……”   你还想打几拳?用多少劲?   “还活着吗?”   “活着,喘着气呢!我可没有杀人。”   “大嫂是咋回事?咋突然没音了?”   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被杀人灭口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出来看。   “好好的觉不睡觉,咋那么多问题!”周钰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本来脾气就不太好这些年修身养性好了不少的周建霖被傻儿子气到了,要不是怕他乱来三更半夜自己怎么会跑出来问东问西。。   他一掌拍到他脑袋上,厉声道:“你说不说!”   “你干啥打我头,我已经傻了,再傻媳妇肯定不喜欢我了,”周钰委屈得不行,眼圈一下就红了,“我没打她,只是拿抹布塞她嘴里,她自己就晕倒了,不关我的事。”   周建霖无语极了。   沉默了好半晌,他走到门口看了看没见到堂哥堂嫂的身影,问道:“他们呢?你把他们也关起来了?”   周钰连忙摇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我把他们拖到他们家门口了。”   闻言,周建霖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傻到绑了堂哥堂嫂,就算他们家占理,儿子也不能将长辈绑起来。   至于两个从侄子绑了也没啥,本来就是他们偷偷来消灭证据的,不把人扣下明天没法交代。   周建霖转身回了屋里。   看着爹进了屋里,周钰心里还有些委屈,不过很快注意力就被手指上勾着的臭臭的抹布转移了。   想起要办的事,他连忙来到杂物房,拉开周老二的衣领将臭抹布塞进去。   办好这事后,周钰没有立马回屋里睡觉,怕外面又有人来闹。   这一回他在门口坐了好一会,听着隔壁的人将门口的大伯大娘抬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安安静静地再也没有了动静。   感觉这次他们真的不敢再闹了,周钰打了呵欠,抬手去揉困顿的眼睛时想起自己还没洗手。   他缓缓来到水缸边舀水洗手,为了彻底洗掉抹布的臭味还用了肥皂洗得干干净净的。   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定没有别的味道不用再洗澡,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屋里,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上去。   大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鼓得像皮球一样的肚子,摸完正要撤离,突然感觉到肚皮撞了自己的手掌一下。   周钰一愣。   这是咋了?   媳妇还是被吵醒了吗?   但是就算醒了,她平时都会好好保护肚子,不会用肚子撞自己的手的。   想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周钰心里有点酸,虽然媳妇说最喜欢自己,但是她也很喜欢肚子里的娃娃,还没生出来就这么喜欢,等生出来了那还得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他又回想起了肚子撞自己的手的事。   难道肚子里的娃娃要生出来了?   周钰又想起了那个为了生娃娃死掉了的大嫂,心里害怕急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媳妇的脸,是热的,又去碰了下鼻子呼气的地方,还有气儿。   “媳妇,你忍一下,我就去找老乡医过来。”   小声叮嘱完,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冲往医疗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出生的小宝宝:傻爸爸,我只踢了一jio 第56章   这一回医疗点的门没有扛住,被周钰拍烂了。   老乡医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被他从被窝里提溜起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再加上没有灯,人都看不清,大晚上地有人闯进屋里,让他想到了谭家那两口子的事,忍不住瑟瑟发抖。   “谁?你是谁?不要打我,我这辈子没干过坏事……”   “是我!”周钰没耐心听他絮叨,打断他的话   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好像不是来打自己的,老乡医暗暗松了口气,“你,你这干啥?大晚上地不睡觉,你咋进来的?”   周钰连忙回答:“小月要生娃娃了,已经晕倒了,你快救救她。”   原来是小周家的傻儿子,怪不得这么耳熟,自从他娶了媳妇一点小事就要跑来医疗点看,他那小媳妇怀了娃娃吃啥喝啥不能干啥都要问,怪烦人的。   “生娃,那你得去找接生婆呀!我又不会接生。”说话间,老乡医想起这个大傻子的小媳妇这胎应该在五月份生,这个时间离足月差不多还有两个月,这,这是早产了呀!   他不敢再耽搁,连忙穿好鞋,划了火柴点燃油灯拿上药箱和一些药材,跟着周钰往小周家赶。   等他们到了小周家,老乡医发现屋里一片漆黑,既没有请接生婆也没有烧热水,安静得有些诡异,顿时觉得不太对劲。   等他进了屋里发现谭明月睡得正香,至于早产没有的事。   老乡医:“……”   这傻子不会是在梦里梦到小媳妇要生娃吓得醒来了,搞得自己睡不到觉吧!   周钰也很懵,“为啥没生?肚子撞我的手了,难道不是娃娃忍不住要出来了?”   听了这话,老乡医隐约明白了咋回事,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大晚上地自家门都被拍烂了不提,睡得好好地被人从被窝里提溜出来,结果并不是自己担心的早产,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胎动……   这个大傻子的脑子不太好,自己刚才咋就不问清楚点,咋就信了他的傻话?   他张了张唇,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是胎动,小娃娃在肚子里头活动,很正常的,等要生的时候你媳妇会知道的,你别给我乱添事了。”   原来娃娃还没到生出来的时候,周钰也松了口气,又有点难过,娃娃还要在媳妇肚子里头待两个月,好久呀!   老乡医走之前还有点气呼呼地要求他明天把自己的门修好。   周建霖和纪兰妮已经醒来了,得知傻儿子闹出来的乌龙,有些不好意思地很老乡医道歉,并且赔了一篮子鸡蛋。   将人送到门口,纪兰妮打了个呵欠,“这一个晚上就没睡个好觉,明天还要起早呢!”   周建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牙,语气有些无奈,“能有啥办法,生了这么个讨债鬼!”   ……   第二天一大早,谭明月感觉到热乎乎的东西贴在自己脸上。   她缓缓睁开有些朦胧的睡眼,一看是毛巾,伸出手捂着毛巾擦了擦眼睛和脸。   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习惯用湿毛巾擦脸,但又没有洗面奶不这么洗洗不干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就像南方人到北方渐渐习惯大澡堂和搓澡一样。   擦了一遍,她将毛巾递过去。   周钰连忙接过,丢进装着温水的搪瓷盆里搓了搓,拧干水递过去。   谭明月再次接过继续擦脸。   洗完了脸之后她下了床穿好衣服,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梳整齐,然后才去刷牙。   洗漱完吃了早饭,一家人前往大队集合的地点。   谭明月走得比较慢,纪兰妮和周建霖放慢脚步同她走在一块。   周钰则远远地跟在后面押着周老二和周老三两个兄弟。   他们到达集合的地方时,周家人还没过来。   村里有些人看着被那么粗长结实的麻绳五花大绑的周老二、老三,脸上都有青紫的淤痕,嘴里塞着个大萝卜,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顿时后背有点生凉。   要知道周建霖和周建明是堂兄弟,大傻子和周老二、老三是从兄弟,即便这几年关系不太好,但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这次竟然下这么狠的手,那他们这些背地里没少嘲笑傻子傻的人要是让他逮住机会肯定会被揍得更惨。   谭明月也是没想到一觉睡醒会有这么大的收获,讨厌的张晓莉被塞了臭抹布,老油条周建明被一拳打晕,还有两个想要消灭‘证据’的兄弟俩被逮住了。   这下不仅擦掉了自己的脚印,有他们两个作为人质,大周家再不想道歉也得老老实实道歉赎人了,这两个人头送得可真好呀!   谭明月的心情非常美丽,不过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大周家的人来,有些累了,整个人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往周钰身上一靠。   周钰伸手揽着她的腰,一条手臂就能撑起她大半个身子的力量,另一只手抓着麻绳。   村里人看着两人靠在一块只觉得没眼看,但小周家这媳妇的肚子这么大了不能久站也不好说啥。   其中一个年纪挺大,满头银丝的老婆子眯着满是皱纹的老眼,“这肚子不够圆,一看就是姑娘。”   这个老婆子看肚子看得准,村里一些好事的女人议论起来。   “嫁进来三年多了,好不容易怀上娃,竟然是个便宜闺女。”   “跟她娘一样,嫁进来好几年就生了个闺女,后来一直没生直到人没了,后头嫁进来的那个头一年就怀了娃生了个小子,她那闺女嫁进大周家也生了白白胖胖的小子,现在都快半岁大了。”   “这么单薄的身子就不像是能怀上男娃的,小周家娶了她要绝后了。”   谭明月无语得很。   “咱们村委会的墙上还写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几个大字呢!怎么一个个地思想这么腐朽这么重男轻女,是不认识字呢?还是需要接受思想改造?都是女人怎么能说出便宜闺女这种话,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不是妈肚子里生的,而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比破烂还要便宜!”   那几个人一听这话气得脸都红了,恶狠狠地瞪着她。   周钰更加凶巴巴地瞪回去。   他就像一只凶狠的野兽,随时都能扑上去将人咬个稀巴烂。   众人被吓得收回目光,不敢再瞪谭明月,也不敢再说话。   一切恢复平静,只有暗潮汹涌。   纪兰妮笑了笑,“闺女挺好的,以前我想要个闺女没成,有个孙女也好,女娃娃比男娃娃早点懂事,养起来也轻松。”   “好话谁不会说,等你媳妇生了闺女看还能不能这么轻松。”有个不服气的大脸盘女人小声说道。   纪兰妮但笑不语。   谭明月翻了个白眼,“当然轻松了,只要是我生的孩子我们家人都喜欢,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好好呵护,我没怀孕以前日子过得挺好的,怀了孕以后过得更好磕,生了孩子以后只会好上加好,这样的好可不是生男孩带来的,像你们这种只能生男孩才能站稳脚跟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我的神仙日子。”   这话一出,仇恨值瞬间拉得满满的。   整个村子的媳妇哪个过得像小周家的懒婆娘这么舒服,结了婚从来没下地干活,娇气得要命,傻子丈夫又会干活又会打猎让她常常吃到肉,养出一身白白嫩嫩的皮子,两年多才怀上娃婆婆也不嫌弃,天天有鸡蛋吃,又是买羊肉又是买羊奶地养着,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这肚子里头怀的是个龙种。   现在这龙种很有可能是个便宜闺女,她们刚笑话几句,她就阴阳怪气她们是因为儿子才站稳脚跟,而她不需要儿子也站得稳稳的,有没有儿子都要比她们过得好百倍千倍。   那个被怼的大脸盘女人愤愤道:“等你闺女嫁人了,年纪大了谁来给你养老送终。”   周钰皱起眉头,忍不住插了一嘴,“嫁了正好,我和小月两个人更舒服,我给她养老,养一辈子,用不着娃娃养。”   谭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傻,但也很温暖,正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两个陌生的人结合成完整的家庭,从青春正好到白花苍苍,互相依靠互相扶持的情意最为感人。   她低嗯了声,言语格外温柔,“以后孩子大了结了婚了,就咱们两个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至于养老送终这种事根本不用下一辈扛着,她自己多赚些钱请个保姆和几个佣人解决生活琐事,等到快要蹬腿的时候挑好墓地就完事了,孩子对她而言主要是在漫长又无聊的人生中体验一把真人养成而已。   周钰一插话,大脸盘女人说不出去了,再说下去搞得好像要拆散这对好得不分你我的不要脸的夫妻一样。   这时大周家人也来了。   周建明等人垂头丧气的,一夜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刘彩霞被周老二、老三媳妇架着过来的,头发凌乱不堪,眼睛红肿得就像核桃一样,脸上还有好几道长长的痕迹,破了皮留着血,显然出发之前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她抬眸看到谭明月那个贱人依偎在不识相的周钰身上,心里的怒意不断沸腾。   周老二、老三媳妇看到自家男人这么惨,眼泪直流,连忙将刘彩霞推了出去。   “人带来了,你们快把我家老二放人!”   “老三……”   刘彩霞右脚断了,被她们一推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痛得眼睛都红了。   可是没人能帮得了自己,她只能咬牙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谭明月瞥了眼她一眼,微微一笑,“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两人三更半夜私闯民宅,就这么放了好像有点不太好。”   “你还想咋样?”张晓莉忍不住跳脚,“刘彩霞快点道歉!不然别想再进我们家门了。”   刘彩霞看着那么多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早知道谭明月心眼儿这么多,她铁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纠缠周钰,害得自己断了脚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赔礼道歉。   明明伤了脚的是自己,还是被周钰踢的,但是没有一个人信她。   刘彩霞心里委屈,垂在身侧的手一寸寸攥紧成拳,指节都有些泛白,苍白的唇微启,“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谭明月眉毛微挑,“声音大点,我听不见!”   刘彩霞脸色发青,恨不得将这个贱人撕碎。   过了差不多两秒钟,在张晓莉不耐烦地催促下,她只能提高音量,“对不起!”   然而,谭明月哪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人,或许更应该说是得寸进尺的人。   她佯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你怎么这么大声,吓死我了,就不能好好道个歉,保证再也不纠缠我们家周钰就行了,我们也不想为难人,只想要个诚恳的道歉而已。”   众人:“……”   这还不叫为难,他们都快要不理解啥才叫为难了。   刘彩霞心里彻底崩溃,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纠缠周钰了。”   谭明月这才松了口,“好吧!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希望你真心悔过。”   话音刚落,张晓莉就去扯周钰手中的麻绳,边扯边嚷嚷:“刘彩霞已经道歉了,快把我家老二老三放了!”   周老二、老三媳妇也冲过去拉扯。   谭明月连忙抱着自己的肚子躲到周钰身后,慢条斯理道:“我说了一码事归一码事,刘彩霞是为纠缠我丈夫企图破坏我的婚姻道歉,这两人昨天深夜偷偷闯进我家,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我们准备把人送到派出所了解了解他们的目的。”   “不行!不能送去派出所!!!”张晓莉忍不住尖叫。   谭明月眨了眨清澈的鹿眼,一脸无辜,“犯了法就要交给警察,我好像没有做错吧!”   对警察有了PTSD的周建明也忍不住站出来,对着周建霖近乎椎心泣血道:“老二,你劝劝你家儿媳妇,老二老三也是你的侄子呀!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忍心让他们一辈子都毁了吗?”   周建霖怕自己控制不住说出‘忍心’两个字,抿了抿唇。   “周大伯,你这样就不对了,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大罪,我爹又不是负责判案关他什么事。”   谭明月从周钰背后探出个脑袋,满是惶恐,“如果他们两个只是想偷我们家的腊肉腊肠也就罢了,要是心怀仇恨趁着我们睡得正香想杀人,到时候我们哭都没地方哭。”   周建明怕了她了,拔高音量,“我儿子没惦记你们家的腊肉腊肠,更不会杀人,也没闯进你们屋里,只是在外面擦脚印……”   “好啊!”谭明月啪地一拍手掌,气呼呼地瞪着他,义愤填膺道:你们想消灭证据,怪不得门上的脚印不见了,周大伯也知道这事,所以你们一家串通好了消灭掉证据,等今天早上集合的时候再狠狠地坑我们一把,你们一家子都坏得很。”   周建明:“……”   周家人:“……”   村里人:“……” 第57章   最后一家串通好的大周家人当着村里人的面跟小周家道歉这事才得以结束。   周钰扶着谭明月高高兴兴地回了家里,然后去了医疗点修门。   经过这事纪兰妮也不敢上门挖笋了,待在家里照顾着儿媳妇,防备隔壁一家子算计傻儿子。   这回他们吃了亏丢了大脸,短时间内不会来找茬,以后肯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现在主要提防那个人来疯的从侄媳妇。   不怕人犯傻就怕人发疯,虽然儿媳妇有手段会收拾她,但到底是怀着个大肚子,还是少受些折腾比较好。   门已经破成那样,不是一两块板子就能修好,周钰又是个没耐心的,打算直接做一张新的门。   做新门的事落到了他爹头上,他自己接了地里的活儿,这样还能多赚工分,老两口在家里待着也没人来找茬,大周家人就算想找茬也得等过了春耕再说。   谭明月也不爱出门转悠,整天除了吃和睡,大多在院子里转转,喂喂兔子。   这天下午,她午睡醒来感觉到肚子猛地动了一下。   有点疼,更多的是惊吓。   她瞪大眼睛,摸了摸肚子,好久都没有动静,差点以为刚才那一下是幻觉。   缓过神来后,谭明月激动不已,要是手里有手机肯定会立马发朋友圈发微博昭告天下。   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但她的分享欲依旧很旺盛,慢吞吞地来到院子里对着正在切猪草的纪兰妮说:“娘,我刚才胎动了,动了一下,可有劲了。”   纪兰妮听了笑着说:“前几天晚上就胎动了,阿钰还以为要生了,大晚上地跑到医疗点把门都拍坏了,把睡得正香的老乡医叫了过来,结果发现是胎动,要是让人知道肯定狠狠地笑话他。”   原本十分振奋的谭明月一下就蔫巴了。   第一次胎动发生在晚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大傻子什么都知道,宝宝先跟爸爸进行了交流,而不是她这个妈妈,心里难免会有点酸。   怪不得要给老乡医做一张门,她还以为是因为关系比较好帮个忙,不过脑补一下他那傻里傻气的样子确实挺搞笑的。   谭明月一下就不酸了,说不定宝宝早就胎动了,只是在晚上他们都睡着了不知道而已。   纪兰妮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白净莹润的脸上散发着母性特有的温柔,心里柔软得很。   女人一辈子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人家,自己还要懂得经营日子才能过得好。隔壁那一家子各有各的错,从侄媳妇随了她娘心肠不好,大哥大嫂一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三个儿子娶的儿媳妇没有一个不受磋磨的,就因为大嫂受了她婆婆的磋磨,大哥也不护着自己的媳妇,让她心里有怨气,熬死了婆婆就跟农奴翻身做主一样开始在儿媳妇身上发泄怨气,然后这股子怨气一代代传下去,一家子都不能和和美美积极向上地过日子。   说来说去还是旧社会害人不浅,把女人圈在一个院子里斗来斗去,现在虽然推翻了旧社会,但是一时半会改不了这种风气,除非都有工作忙得不行或者分开住。   纪兰妮的公公婆婆过世得早,只是嫁进来好几年没怀上孩子受到周老太太的磋磨,好在后来分家了,周老太太也过世了,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比较省心,心里那点怨气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而且她最操心的还是教养自己的傻儿子,还有就是儿子跟侄子总被村里人拿来对比,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郁闷。   好在自家儿媳妇从嫁进来开始不断给儿子争回了面子,这也是纪兰妮掏心掏肺地对谭明月好的重要原因之一,虽然这么做影响了不少人的利益,但是心里舒坦得很,当个缩头乌龟忍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   至于以后小两口要怎么过日子,老头子心里多少有点成算,不然也不会纵着儿媳妇去闹,而且现在他们手里头有钱,等肚子里的娃娃生下来了,想办法托关系给儿媳妇到县城里安排一份工作也行。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五月份。   谭明月感觉自己的肚子大得就像吹到临界点马上就要爆炸的气球,多走几分钟路肚子、腰和腿都有点难受。   但是为了生产时顺利一点,她每天都坚持早晚在院子里头兜圈子。   这天早上,谭明月正在吃早饭,腹部突然阵痛。   筷子夹着的小笼包啪嗒掉到桌上,鼻腔发出难受的闷哼声。   “咋了?是不是要生了?”纪兰妮连忙从灶膛后探出个头问道。   谭明月没生过孩子没有经验,不过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预产期,蹙着眉头点了下头,“可能是吧!”   “你别紧张,这是头胎还得疼上一阵子才能出来。”   纪兰妮快速地将灶膛里的柴火扒开,边往里面加了几根柴火边嚷嚷,“阿钰,你快去找程家请接生婆过来。”   周钰正在院子里劈柴听了娘的话,心里头慌得不行,近乎同手同脚地走出家门。   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迈开腿往程家跑。   谭明月痛了一小会不痛了,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没有多久又开始痛。   这就是宫缩吧!她隐约想起女人生孩子光是宫缩就要好几小时就忍不住害怕。   虽然刚开始宫缩时产生的疼痛不算剧烈,但是她这个人娇气惯了一点痛在她这儿能成十分痛,眼里已经有泪花在滚动。   纪兰妮是过来人,知道生娃不容易,但又没有办法,“你这样抱在肚子窝在椅子上可不行得出去走动才能生得快少点痛。”   “呜……我,我现在站不起来……”更别提走路了。   不知道是肚子随时有可能抽痛怕摔跤,还是心里对于医学上评为十二级的分娩之痛的畏惧刚刚开始就腿软得起不来了,就算是扶着墙谭明月都不敢走动。   纪兰妮也不敢扶着她走,万一扶不稳摔着了可就不好了,只能哄着,“你别怕,等会阿钰就回来了,他劲儿大扶着你铁定没问题,多跨几个门槛就生下来了。”   谭明月心慌得听不进去话,将桌上的包子和碗往里推,不管桌子干不干净就趴上去低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地,就像一个磕了碰了的孩子抱头哭泣。   “小月,你别哭呀!”纪兰妮本来还算稳得住,她一哭整个人都慌了,“你咬咬牙,忍一忍,这会哭了待会咋有力气使呀!生完这胎咱以后都不生了。”   谭明月扁了扁嘴,含泪瞅着她,“娘,你别管我,让我自个哭一会,冷静冷静。”   纪兰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时候哪能不管你呀!你忍一忍,实在难受我去给你找块木板子咬一咬,可千万不能把力气用在哭上,得好好攒着力气。”   “不用,我不要木板子。”   腹部又是一阵抽痛,谭明月眉头紧皱,眼泪啪嗒啪嗒直流。   医院去不成,倒不是缺钱而是路上不方便,而且这个时候农忙大队长家不给开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就不能在预产期前进院待到娃娃出生,身体里的恶露排出为止,到时候回村的路程也同样不方便。   她只能放弃去医院生产,等着接生婆来接生,心里难免会生出落差和不安。   谭明月趴在桌上,贝齿紧咬着下唇。   周钰,怎么还不回来呀!   痛苦仿佛会将时间不断拉长,心里知道周钰出门还没有多久,但是冷静和耐心在畏惧的浪潮冲击消耗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见儿媳妇趴在桌上,腹部抽痛一下,身子就扭动一下,没有大声痛哭应该反应不算太强烈,纪兰妮连忙将两个锅仔仔细细涮干净,往里面加水等着烧沸了备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钰总算回来了,对谭明月而言就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去程家通知了专门接生的程婆子,拖着她就跑,程婆子年纪大了实在是跟不上年轻人的速度,让他慢点生娃还要很长时间,周钰听不进去,直接背着人跑回家里。   到了家里时已经汗流浃背,他也顾不上换衣服连忙跑到灶房里,看着媳妇疼得趴在饭桌上起不来身,心疼极了。   谭明月恹恹地抬眸看着她,心里有了一丝丝安全感,嘴巴一瘪,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个不停,“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知不知道我都快要疼死了。”   “我,对不起,我忘了骑自行车。”周钰急得手足无措,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刚才听到娃娃要生出来了,他心里也是又慌又怕,都忘了家里有自行车,其实他一路狂奔速度不比自行车慢到哪去。   周钰手心湿热,都是汗,看她哭成这样根本顾不得洗手,轻轻摸了摸满是泪的小脸,“小月,你要是疼得厉害就咬我,我不怕疼。”   只要生下娃娃,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像大嫂那样,他不敢说出来怕乌鸦嘴,心里都不敢想。   谭明月摇了摇头,不想咬他,现在还没疼到要咬人的时候。   双手不断攥紧又松开,知道不能这么窝着不动,她深深吸了口气,“你扶着我去院子里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宝宝就要出生了~   这几天降温下雨又下雪,老月不幸地再次感冒了。   唉!教室里有空调但是不能吹,学生受不了,办公室里有空调还是不能吹,有些老师受不了,暖气片也不能装还是受不了,本体寒人士只能用个小小的暖脚器凑合一下,放学回家就爬不起来了。 第58章   周钰扶着,或许更应该说是架着谭明月出了灶房来到院子里。   虽然有着强有力的支撑,但是腹部一阵一阵的抽痛让每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感觉就像是小美人鱼拥有双腿每走一步如刀扎般痛苦。   程老婆子一路上被周钰背过来虽然不累,但颠得头脑有些发昏。   缓过来后问了纪兰妮发动的时间,知道这会还早得很,开始准备产房里的事。   干净的毛巾早就准备好了,水正在锅里烧着,这会只要将床铺好。   生娃娃铁定要废掉一床褥子,村里人都是用旧的垫着。   纪兰妮早就考虑到了,将儿子媳妇床上的好床褥换下来,将以前儿子没结婚时的床褥扑上去。   程婆子看着这褥子好得很,都没个补丁,眉头微皱,“用不着这么好的,太浪费了。”   纪兰妮将褥子四角拉平,“没事,我家小月还得在床上坐很长时间月子,褥子不好不舒服。”   人家婆婆这么大方这么败家,程婆子也不好再说啥。   等一切都布置好了,她来到院子里看着那个大傻子扶着他的小媳妇慢吞吞地挪动,“这么走还是差了点,得跨门槛才能生得快,快去跨门槛,痛得厉害就歇一会再继续跨。”   谭明月龟速挪动已经十分艰难,紧咬着牙关才没让自己泄气,跨门槛的难度丝毫不亚于让她跳高跳一米八。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别说现在的条件不能打无痛,就算要打无痛也得等宫口开大超过三厘米,宫缩阵痛的几小时是必须承受的。   周钰直接将她抱到大门的门槛处。   谭明月缓缓迈开有些浮肿的腿跨过门槛时,动作间轻微地颠到圆滚滚的肚子,一阵比之前厉害一些的阵痛袭来。   这滋味绝了,痛得她身体僵直地维持着跨着的姿势,同时又忍不住颤抖,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流淌。   从小到大谭明月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咬紧牙关承受。   经受过一次又一次地阵痛,忍耐力似乎也在一点点增强,另一只脚跨过门槛时她感觉自己的牙都快要咬碎了,汗水淋漓,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见她这么痛苦,周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恨不得三年前那个上午把自己的丑东西切掉,这样就不会让小月亮怀上娃娃受这样的苦了。   他不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扶着她,努力给她一点点依靠和支撑。   觉得应该缓过了劲儿,程婆子出声催促:“现在还不到歇的时候,走动几步再跨门槛。”   谭明月双眼通红,低垂着眼睫,缓慢地好像虫子一样蠕动,等到阵痛结束后提起的气松懈下来,然后又提起来继续跨门槛。   过程相当艰难且痛苦,好在成效很大。   差不多三个小时左右,谭明月歇歇走走,整个人都快要脱力了,突然身下涌流出湿热的液体,有点类似小便失禁。   “哎呀!羊水破了,”程婆子打起了精神,“快快,抱到屋里去。”   周钰小心翼翼将人抱起来,步子既快又稳,来到屋里放到床上,给她脱掉鞋子。   纪兰妮端着搪瓷盆过来,里面装了温热的水和干净的毛巾,“好了,你先出去。”   周钰摇了摇头,握着谭明月的手,“我不出去,我要陪着小月。”   “你在这不方便,快出去吧!”   “我……”   “女人生娃娃,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杵着干啥,快出去!”   程婆子连说带推,但她五十多岁了哪能推得动周钰这么个高大结实的小伙子。   谭明月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虽然知道接下来只会更痛苦,但好歹不用再跨门槛。   今天跨了这么多次门槛,这个门槛一次次地见证了自己的磨难,她都想把自家的门槛砍了以解心头之恨。   “你出去,”谭明月都没有力气抽出手,气若游丝地吩咐,“别待这儿,快出去!”   虽然心里很想要他陪着自己挨过去,但是生产过程实在是太狼狈了,哪怕不介意让他看到,也担心他情绪失控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周钰不想出去,想要亲眼看着媳妇平安生下娃娃,但又不敢拒绝,怕惹她生气。   他低头用额头贴着她满是汗水的头,声音暗哑中透着颤抖,“小月,你要好好的,我在外面,我乖乖的,我说话,我数数,我在外面数数给你听。”   谭明月知道他那小玻璃心早就快要崩溃了,只是努力强撑着,轻轻点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安抚他:“你数数,大声点,说不定宝宝听到就会快点生出来了。”   夫妻三年了,周钰再傻也知道她在哄自己,这个时候这么危险还要哄自己,他心里难受极了,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太傻,不懂得照顾她。   泪水氤氲了双眼,他努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边起身后退边喃喃着,“我出去了,我听话不添乱,你要好好的。”   身下实在是太痛了,谭明月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说话,十指死死地揪着身下的床褥。   纪兰妮心里也在打鼓,等门关上以后脱了她身上的裤子,拧干毛巾擦拭清洁下。身。   屋外数数声响起。   “一……二……三……”   一声一声,时大时小,间隔时间不定,甚至常常数错,丝毫没有规律可言。   传入谭明月耳中跟嗡嗡声没什么区别,却又莫名地安定。   虽然羊水破了,宫口开了,程婆子还是不敢放松。   小周家这小媳妇身子还是有些单薄了,盆骨偏小,生娃娃要困难一些,这也是村里人为啥常说屁股大好生养的原因。   更加剧烈的宫缩不断袭来,谭明月只剩下条件反射的尖叫声。   没几声喉咙就叫破了,嗓音嘶哑难听,叫不出声,也没力气再叫。   纪兰妮看着儿媳妇脸色发白,精致的五官因为极度的痛苦皱成了一团,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快要使不上劲,连忙将切好的山参片喂进她嘴里。   ……   邻居家的小孙女过来送茶水时告知周建霖儿媳妇要生娃的事,他连忙抛下锄头拔腿就跑。   跑到家门口就听到女人嘶哑的叫声,夹杂着程婆子要她用力的催促声。   他进了院子里,看到儿子坐在门口,双眼充血赤红,脸上都是干涸的泪痕,很快又被流下来的眼泪覆盖,嘴里还在数数。   周钰没哭出声,只是在默默流眼泪。   见爹回来了,他缓缓低下头。   周建霖作为公公的也只能站在门口,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叫声,心里担忧得很。   自己刚在这儿站一会就有点受不了,更别提一直守着傻儿子。   他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才感觉到他在颤抖。   轻微地颤抖,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么压抑和恐惧过。   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用着少有的冷静,不断直面着恐惧侵袭,整个就像悬挂在高高的悬崖上,摇摇欲坠。   恐惧的具体是啥,周建霖心里清楚。   这次儿媳妇生娃娃,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恐怕也会给儿子造成心理阴影,一旦发生意外,他肯定会彻底崩溃,到时候……   他不敢想下去,只能在心里乞求一切都平平安安的,不要有任何意外发生。   “五十九……”   “啊!”   尖叫声传来,周钰猛地一哆嗦,灵魂仿佛出窍。   好一会才附体,再一次忘了自己的念的数字,随便找了个数字开始数。   不知过了多久,陈婆子欣喜的声音传出来,“头出来了!”   头出来身子很快就会出来了,只是在盆腔里卡着,需要再来一把劲。   纪兰妮也是出了一身汗,拧干毛巾去擦儿媳妇汗湿的脸,“小月,娃娃头出来了,再加把劲就生出来了。”   谭明月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连带着下身撕裂的痛楚也降低可些许。   她没有力气去使了,眯着眼睛有些发暗,好在宝宝最大的头出来了,身子自然而然出来得很快。   终于娃娃的身子生出来了。   “生了生了!   程婆子一看腿间是个没把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折腾了这么久就生了个便宜闺女。   好在小两口还年轻以后能继续生,可千万别像谭明月死去的娘一样生不出男娃来。   正叹息间,皱巴巴的小娃娃张开嘴巴哇哇大哭起来。   纪兰妮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   儿媳妇只是晕过去了,人没出事,娃娃哭声这么大,身子肯定很健康。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外面的周钰已经等不及,啪啪啪地拍门。   要不是自家的门,而且媳妇还要坐月子要靠门挡风,他肯定两掌就把门拍坏了。   “来了来了,别拍了,别吓着小月和娃娃。”   纪兰妮去给儿子开门,程婆婆将脐带剪断,准备给娃娃洗干净身上黏糊糊的血液和羊水。   周钰进了屋里,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心里害怕极了。   他立马冲到床边,睁着哭得红肿不堪的双眼看着床上苍白虚弱的人,贴着额头试试还有温度,鼻子对着鼻子还有呼吸。   小月亮好好的,不会离开自己,他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脱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诞生啦,放鞭炮迎接~ 第59章   纪兰妮边说边把杵在床边的傻儿子推到一旁,拧干热毛巾给儿媳妇清理干净身子,程婆子利索地给小女娃包扎好肚脐,避开肚脐清洗干净后用干净的棉布包好。   周钰这才瞅了眼娃娃,皮肤皱巴巴的,红红的,就像晒了大半天太阳一样,头上的头发又细又短,贴着头皮,看起来就像刚出生没长齐毛的小兔崽儿,难看极了。   小家伙眼睛还没有睁开,嘴巴倒是张得挺大哇哇哇地哭着,都能看到里面光秃秃的小牙床,更加不好看了。   眉头微微皱起,他有些想不明白小月亮长得这么好看,自己也长得也挺俊的,生出来的娃娃怎么像周以南小时候一样丑。   纪兰妮接过小孙女,笑着说:“麻烦你了,你先坐下歇歇,等会儿在我们家吃顿饭。”   程婆子见她没有嫌弃儿媳妇生了个女娃,看样子还挺高兴,有些搞不懂这一家子的想法。   村里的娃娃大部分都是她接生的,这么多年来谁家不盼着生男娃,除非是生男娃生得多的人家生了个女娃才高兴,这头一胎生女娃很多人都会失望,女娃干不了多少活还要吃喝穿,最多养大了换些彩礼钱。   纪兰妮小心翼翼地将刚出生的小孙女放到儿媳妇身侧,看着她歪过去往媳妇胸口拱,不禁笑了起来。   屋里除了接生的程婆子没有外人,她撩起衣服准备帮着小孙女喝奶,周钰在一旁忍不住大叫:“娘,小月都晕过去了,你就不能让她休息一下嘛!”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是个恶婆婆一样,纪兰妮没好气地睨了傻儿子一眼,“说得倒是挺轻松的,你闺女我孙女正嗷嗷待哺呢!小月现在是晕过去但又不是没奶了,饿着孩子等她醒来肯定着急,你快出去吧!现在她们母女俩都好好的,还傻不愣登地杵在这儿干啥?”   周钰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不出去,我要等她醒过来。”   “那你站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将衣服撩到胸口,纪兰妮轻轻扶着小孙女喝奶。   周钰眉头紧皱,看着这个丑丑的娃娃含着以前夜里自己常常……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委屈,这么小就跟自己争夺福利了。   小包子使劲吸了吸,没吸出来,嘴巴一瘪,嗷嗷嗷地哭了起来。   纪兰妮又换到另一边,结果还是吸不出来,哭得更厉害了。   “让你儿子帮着吸出来呀!”程婆子坐在一边建议道。   闻言,俊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周钰慌忙摆手,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不,不行!小月会生气的。”   虽然以前晚上没少吸,但是白天不能干,而且还有外人在,他也不好意思这么干。   程婆子看着他那慌乱又害臊的傻样觉得挺逗的,玩笑道:反正昏睡过去了,又不知道,不告诉她就行了。”   周钰依旧拒绝,“不行,我不能骗她,我答应了,要诚实的。”   “算了,我去弄热毛巾敷一敷,你就在旁边站着啥事也不要做!”纪兰妮说完端起地上的搪瓷盆离开屋里。   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外守候的老伴,她高兴地笑着说:“生了个孙女,小月睡着了,孙女挺健康的,估摸着应该有六斤多重。”   周建霖松了口气,脸上多了一丝笑意,“那就好,等会屋里好了,我再进去看看,等小月醒了就可以放鞭炮了。”   刚满九个月的时候他们就准备好了一挂大鞭炮,只等孩子生下来就能高高兴兴地放鞭炮报喜了。   纪兰妮倒了搪瓷盆里的血水,把染红的毛巾反反复复搓洗干净,然后倒入温度降低了一些的烧沸腾的热水。   隐隐约约感觉到胸口有些湿热,谭明月缓缓睁开疲惫的厚重的双眼。   看到婆婆正用热毛巾给自己热敷,她的心情有些微妙。   虽然生孩子免不了要被看光光这一遭,但是让婆婆看光了还是有点尴尬,如果是在医院里有护工,出院就会不再见面,而婆婆还要相处几十年,更别提热敷胸口这种尴尬的事。   她低头看着身侧的宝宝,脑袋小小的,头发又少又细,皮肤又红又皱,丑得不要不要的。   要不是知道刚出生的孩子都很丑做好了心理准备,谭明月肯定会被丑晕过去。   “小月,你醒了,”周钰连忙凑过去,满是关心地问:“是不是很疼?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东西?”   谭明月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唇,声音嘶哑得厉害,“不,不要,你安静点。”   被媳妇嫌弃太吵了,周钰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敷得差不多了,纪兰妮扶着小孙女再次尝试,这回很快就成功了。   小包子很快就止住哭泣,满足地喝着奶,发出小声的吮吸声。   纪兰妮这才腾出空来,给程婆子接生的红包和两斤面,一斤糖。   程婆子打开红包看了里面的钱,高兴地眯着满是皱纹的眼。   虽然这次接生了个闺女,但小周家人还挺大方,给的不比人家生男娃的少,还留她吃饭,以前接生了闺女,好多人家脸色就跟锅底一样黑,要不是还要她以后帮着接生都不想给钱,就算给了钱也只有男娃的一半,不然咋说是便宜闺女呢!   小周家有个傻儿子,老两口看着也挺简单,这个小媳妇嫁进来三年多闹出了不少事,心眼儿比莲蓬还多,一家子老实人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就算生了个闺女也被伺候地跟个公主一样。   得知儿媳妇醒过来,周建霖就去了门外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程婆子更加惊讶了,要知道村里只有头胎生了男娃才会放鞭炮,这还是家里条件好的情况下,大多得到满月酒的时候才会放鞭炮。   这一家子都傻了,还是被那个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小媳妇迷了脑子,这么看中她生的女娃娃?   鞭炮声停了,她还一直处在疑惑中。   谭明月怀里的小包子急迫地喝着奶,一点也顾不上外面闹哄哄的鞭炮声,喝了一会,好像没那么饥渴了歇一会,慢慢吞吞的喝完就要睡觉。   周钰在一旁呆愣愣地守着,终于等到小娃娃要睡了,他伸手将卷起的衣服拉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被子盖好。   喂完奶谭明月也有些饿了。   生孩子实在是太费劲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耗光了,整个人软绵绵,不动时还好,稍微动一下腹部一下坠坠的疼,感觉整个子宫好像被一只大手抓着狠狠扯了一把。   纪兰妮早就在小陶罐里熬了粥,熬得软烂稠糯,然后又煮了一碗蛋花汤,里面加了点黄瓜丝,清爽可口又有营养。   周钰端着一勺勺地喂给谭明月吃。   程婆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离开屋里。   知道里头都收拾好了,儿媳妇也醒过来了,周建霖这才进了屋里看小孙女。   儿子出生时自己在疆省驻守,那里条件不好,他没让媳妇跟着随军,自然也就错过了儿子刚出生的时候,等到年底回家时已经好几个月大了。   现在看着小小一团的孙女安安静静的睡颜,周建霖心里柔软得很,“辛苦你了。”   谭明月正在喝粥,吞咽完了后才开口,一点也不谦虚地说:“是挺辛苦的,都快要没命了。”   要是放在旁人家里生了个闺女肯定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说这种话,也就只有她生了一副虎胆。   周建霖平日里严肃得很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   周钰心有余悸,低声跟她说:“小月,以后我们再也不生娃娃了,我没那么喜欢娃娃,只要这一个就够了,再也不要生了。”   生娃娃实在是太可怕了,明明这么小一团生起来却这么费劲,用了半天时间才生下来,就好像过了一年一样。他都快要被吓死了,到现在心里还是不安稳,晚上说不定还会做噩梦。   也不知道村子里其他人家咋那么能生,厉害的生了十个兄弟姐妹,从年轻生到四十多岁。他们家不用生这么多,娘也只生自己一个,没道理要求媳妇多生。   谭明月嗯了声,正好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又偷偷瞥了眼公公,看着神色平静,不像是有意见的亚子,很好!   吃饱喝足后,她也有些累了,把周钰赶出去后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   做好了儿媳妇的午饭,纪兰妮开始做他们自己吃的饭。   家里有客人,她割了半斤腊肉,在院子里摘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做了四菜一汤来待客。   程婆子吃着腊肉心里很高兴,这一家子可真够大方的,不是过年过节竟然舍得用腊肉招待自己。   当然了,大方的前提是家里条件好。   傻子虽然傻了点,但勤快,干活干得多,还会打猎,一家子就这么点人日子自然过得不错。   不过现在家里头多了一张嘴,还是个闺女,几斤多点重养到大得吃不少粮食,等以后再生几个娃子,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心里有点窃喜,虽然这次接生得了小周家不少好处,但是这一家子在村子里富得流油哪家看着会不酸。   自家想要富起来太难,两个媳妇接生这本事都学不会,只能希望小周家多添几个娃,也跟着一起穷,那样就不会嫉妒了。   周钰匆匆扒了两碗饭就回了屋里头。   看着媳妇已经睡着了,脸色虽然还是煞白煞白的,但眉眼已经舒展开来,柔和得很,似乎卸下了重负一眼。   他心里还是不安稳,缓缓探出手停在鼻息处,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呼出来,暗暗松了口气。   整个下午他都待在屋里头静静地守在一旁,期间小包子醒来了几回,喝了三次奶,尿尿了一次。   每次有什么要求就会嗷嗷嗷地哭,得到满足后很快就不哭了。   谭明月这个新手妈妈一点也不警醒,跟头猪一样呼呼大睡,反正有婆婆和傻老公在家里伺候着,当着他们的面已经喂过一次奶,干脆用睡眠蒙蔽住羞耻心,这也也能轻松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养娃日常开始! 第60章   下午三点多钟,纪兰妮想起李家生了娃来报喜的事,于是也催着儿子去李家报喜。   周钰本来不想去的,但是爹要下地干活,娘要照顾媳妇和娃娃,自己又照顾不好,拖拖拉拉了好一会才出门。   李弄璋兄妹三人过来了看望,带了不少礼物,纪兰妮早就准备好了回礼,要不是廖婷肚子大了,过不了多久要生了,肯定要留他们吃晚饭。   李家兄妹离开后,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谭明月才悠然转醒。   睡了好几个小时,脑袋有些昏胀,精神稍微好了些许,这才有心思给自家小包子取名字。   怀孕期间她想了很多名字,男孩女孩的都有,但是没有挑中合适的。   谭明月决定再翻开看看,一定要给女儿取个超级好听的名字。   挑来挑去有好几个名字犹豫不定,最后结合一家人的意见取名为周梓汐,小名是周钰取的叫星星。   到了晚上纪兰妮再次要求儿子和儿媳妇分床睡,原因自然是因为傻儿子照顾不好媳妇和孙女。   周钰不乐意,“我可以学。”   纪兰妮的态度十分坚决,“坐月子和刚出生的小娃娃哪有那么容易学会照顾,你要学也得慢慢来,这几天晚上先分开睡。”   “周钰,你去爹那儿睡,乖点!”谭明月也不想跟他睡在一起,听说身体排恶露还要不少时间,这段时间里要不是需要人照顾,她只想一个人带着小包子睡。   周钰本来还想赖着不走,听到她这么说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去爹屋里睡觉。   白天睡了一个下午一点也不影响晚上的睡眠,唯一麻烦的是大半夜想要上厕所。   虽然是在屋里尿在尿桶里,但是动作下床走路到尿完上床,整个过程毫不亚于经历了一场酷刑,疼得额头冒了一层汗。   好在经历过了分娩之痛,这场短暂的酷刑与之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   谭明月又给醒过来的女儿喂了一次奶,这才继续睡觉。   翌日上午,纪兰妮和周建霖将睡着的孙女放在小箩筐里称了称,减掉箩筐重量和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六斤二两到三两。   在这个普遍贫困的年代重量达标了,属于非常健康的那一波。   顺便量了头围和身长,量完之后周建霖从灶膛里拿了一根烧火的柴,烧火过的一端有熄了的碳头正好可以用来写字,便用碳棍将小孙女的身体数据记录十分郑重地写在堂屋的墙上,并且准备每长大一岁记录一次。   村里人已经知道了小周家的那个嘴皮子厉害的媳妇生了娃。   听到鞭炮声还以为生了个男娃,后来听接生的程婆子说是女娃时议论纷纷,一堆人都在看笑话。   女人长得再漂亮,嘴皮子再厉害,心眼儿再多,生不了男娃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村子里都直不起腰来。   “我早就说了她那身子,那肚子,就不像是能怀上男娃的。”   “她娘结了婚好几年才生了个她,生完后四年都没怀上,没准她也随了她娘怀不上男娃。”   “以后要是真的生不出男娃,小周家就要绝后了,当初就该忍一忍不分家的,或许还能从周老二老三那个过继一个,或者别娶谭家那个小闺女,找个身子骨壮实一点的铁定能生男娃。”   “我实在是搞不懂他们,生了一个女娃放啥子鞭炮,嫌鞭炮太多吗?”   “这一家子都傻了吧!”   “你们才傻了!”   纪兰妮去送茶水时听到这些话气得不行,当即就跟他们吵了起来。   “女娃咋了,你们都不是娘生娘养的,都是发大水的时候捡的呀!我就喜欢女娃,我孙女可活泼可健康了,将来肯定比你们那些男娃出息得多,我们就要放鞭炮,就要放!满月放!周岁放!以后每年过生日都放!我们家不缺这点鞭炮钱,就爱放鞭炮庆祝!!!”   一些人听了这话有点眼红。   这几年小周家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了,吃不完的腊肉腊肠,还有熏好的兔子肉,怀个娃天天喝羊奶,还常常吃羊肉,这样的好日子咋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偏偏纪兰妮还要说出来,戳中了他们的玻璃心。   一个头上盖着毛巾的女人忍不住阴阳怪气,“这是打碎牙和着血往肚里吞,没办法,死要面子呢!一个女娃能出息到哪去,就算再有出息不也要嫁给别人,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纪兰妮哼了声,“谁说我家孙女要嫁出去了,我孙女以后招赘。”   闻言,众人瞠目结舌。   “纪大娘,你不会疯了吧!村子里谁家男娃不重要给你家当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除非爹娘都死光了,否则一堆破事扯皮扯大半辈子,说不定还要白吃白喝地供一辈子。”   “你家条件再好,你儿子再会干活总不可能干一辈子,老了还要供着闺女女婿,一辈子都没过几个舒坦日子,也没个儿子孝敬养老,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纪兰妮不再说话,谁说他们一辈子待在村子里种地,又有谁说她孙女以后要招个没出息的懒汉当上门女婿。   她只知道自家老伴说了以后时局会越来越稳定,国家也要开始发展,到时候城里的工作机会会增多,儿媳妇自学了一些知识,人又机灵,给她找份工作不是难事,说不定还能给儿子找搬运之类的工作,只要两口子都有工作,以后给孙女招个女婿也不难。   纪兰妮说招赘也是一时之气,不过仔细想想这个法子也行得通。   儿媳妇不想生了,傻儿子也不想生了,老头子不反对,虽然她还想要孙子培养长大给儿子他们养老,但也不可能摁着他们继续生,要是儿媳妇出了事,儿子那性子没准也会找死路,所以以后他们家就只有一个孙女了,招个老实点能干些活的女婿进门也不错。   自家媳妇长得顶漂亮,儿子生得高大俊朗,小孙女刚生出来看不出好看不好看,但肯定不会差到哪去,那小脑袋圆溜溜的,就跟个小西瓜似的。   虽然村里人觉得扁头比较聪明,但是圆头更好看,不管什么样式的头发梳起来都好看,儿媳妇就是好看的圆头,孙女随了娘也好看。   只要以后长大了能有儿媳妇七八分好看,追她的小伙子肯定能从村头排到村尾。   不对!是从城头排到城尾,纪兰妮对小孙女的颜值可谓相当自信。   为此她还决定以后孙女睡觉要多转动一下,别把好看的圆头睡扁了。   ……   刚出生的小包子少吃多餐,白天的时候差不多隔两个小时喂一次,晚上要喂三次,除了吃喝拉撒、呜呜哇哇,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谭明月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没事拨弄一下女人绒绒的头发或者捏捏小嫩脸。   到了第八天,小包子睁开眼睛了。   谭明月高兴极了。   除了高兴女鹅在成长,可以睁开眼睛,还有就是这双眼睛长得超级好看。   像她一样又大又圆,干净明亮,屋子里光线有点暗,但一点也不妨碍这双漂亮的眼睛BlingBling地发光。   其实小包子刚睁开眼视线还很模糊,看不清东西,只是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都不怎么转动。   但是长相充分地结合了父母的优点,继承了周钰微微上挑的眼尾,虽然眼型整体来看跟凤眼毫无关系,比较类似圆润版的桃花眼,这会纯稚无辜,以后长大了是撩死人不偿命的绝世美眸。   长了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小包子想不好看都难,小鼻子挺翘,上半张脸没有问题,下半张脸只要以后不凸嘴,颜值肯定比自己还高。   谭明月已经开始脑补以后把女鹅打扮得可可爱爱的,自己也漂漂亮亮的,走在街上回头率一定超级高。   自己之前织的毛衣毛裤鞋子帽子已经配不上女鹅的盛世美颜。   早知道会生个漂亮女鹅当初她肯定会跟廖婷多学一些织法,织出更好看的衣服鞋帽,现在已经织好了只能凑合了,等以后条件好点再好好打扮,每年都去照相馆拍照。   周钰发现女儿睁开眼睛时媳妇非常兴奋。   以前她也有过兴奋的情绪,但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兴奋,要不是还在坐月子肯定一蹦三尺高。   他心里更酸了,就好像一口气喝了一大罐醋,呼吸都是酸的。   说好的最喜欢自己的呢!   下一刻,他就看到媳妇伸长脖子,凑到呆呆地睁着眼的女儿的脸上轻轻啵啵了一口。   陡然被亲妈亲了脸的小包子反应不过来,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谭明月一下就戳中了萌点,又啵啵啵啵亲了好几口。   一旁的周钰实在是看不下去,不满地噘着嘴,都能挂一个壶上去。   “你亲她亲了六下,我也要!”   他也凑过来,噘着嘴,一副索吻的样子。   要是换成别的二十七岁的男人这么做多多少少会有点油腻,哪怕颜值再高,但是他不一样,他这么做就有种说不出可爱和纯净,口吻还透着撒娇的意味。   要论撒娇的本事,谭明月觉得自己称第二,只有周钰能称第一。   唇角微微勾起,她凑过去在他脸上同款啵啵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大美女养成手册~ 第61章   亲的是脸周钰有点不满足,但是小娃娃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们,又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亲回去。   他现在有点体会到娘和爹总说儿子是上辈子欠的债的感觉了,就算啥也不干横在中间都很影响自己和小月亮的生活。   谭明月敷衍地亲完了,又开始玩女儿藏在衣袖里的巨小的小拳头和裤腿里的小脚丫。   以前看微博上的明星晒孩子出生的照片时拍一家三口的手对比很明显,但是真正体会到这种差距还是自己生了宝宝之后。   又小又软的拳头,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让人想要握着捏个不停。   谭明月非常努力地克制住心里的小冲动,实在忍不住就去捏捏女儿软软嫩嫩的脸。   纪兰妮推开门进来屋里,“昨天下午洗的床褥和被罩都已经晒干了,换一下吧!”   夏天来了,坐月子最是难受的时候,虽然这会还没到盛夏,但整天捂在被窝里就算天天洗澡也会发臭,更别说现在还不能洗澡,最多每天中午和晚上擦擦身子。   谭明月早就想换了,要不是家里没那个条件,她恨不得天天换。   纪兰妮将小孙女抱起来放入竹篮里的时候发现她睁开眼睛了,顿时欣喜万分道:“呀!我们家小星星睁开眼睛啦!”   “刚睁开眼没多久。”   “这眼睛真大真好看,眼仁儿也大,像你。”   谭明月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我生的肯定像我一样漂亮。”   纪兰妮拎着竹篮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周钰小心翼翼地将谭明月抱起来。   床褥换得很快,还在上面铺了个小垫子,就像月经垫一样,等到恶露排干净了才能撤掉。   纪兰妮麻利地换好了被罩,让儿子将儿媳妇放回床上,母子两将被子抖平拉直盖在她身上,全程不过两三分钟。   谭明月有种宛如新生的感觉,散发阳光气息地干净被窝舒服极了,没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这几天闻久了已经习惯了,但她还是喜欢干干净净的。   竹篮里的小包子也被抱回到床上,躺在她身边。   吃了午饭后,周钰像往常一样端了盆水给她擦身子。   谭明月已经给女儿喂奶了,现在已经睡着了,自己擦完了身子舒舒服服的睡午觉。   现在每次擦身子对她而言都是一场不小的打击,全身都长了膘,肚子和腰尤其明显,坐着的时候就好像围了一圈游泳圈。   以前听妈妈说她生完自己时用了收腹带收腹,可是这个年代根本没有这玩意儿,自己捆绑纱布太厚了透不过气,薄了起不到作用,暂时只能放任那些软趴趴的肥膘长在身上。   等做完了月子,谭明月决定再好好运动运动,务必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擦干净了身子,她拉好衣服躺下。   这个时候不算太热,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体虚得很,就算窝在被子里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燥热难受。   周钰端了水盆出去倒掉,将毛巾用肥皂搓洗干净晾好,又把已经晒干了的衣服收起来,省得晒到晚上换洗的时候穿在身上热腾腾的。   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个不及格的奶爸,但怎么伺候媳妇已经记得很熟了。   “阿钰,我泡了一些豆子,到傍晚的时候差不多泡发了,你帮我磨好。”   现在儿媳妇要奶孩子更需要营养,杨家人养的母羊已经断奶了,纪兰妮决定继续煮豆浆。   之前母兔子生了兔崽子就是吃的煮熟的黄豆,人也一样,早晚煮上一次,营养充足,奶水也会好一些。   周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下午你在家里好好看家,不要跑出去。”   纪兰妮要去割猪草,这段时间院子里的地瓜叶和一些蔬菜都用来喂猪了,再不去割猪草院子里的猪只能天天吃糠了。   媳妇刚生完娃娃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周钰自然不会跑出去。   纪兰妮也就放心了,睡个午觉就准备出发。   周钰回到屋里,将衣服叠得方方正正地放进衣柜里。   见媳妇已经睡着了,他也有了一丝睡意。   周钰没跟她们母女俩睡一块,身上热烘烘的,睡在一起肯定热得睡不着觉。   前两天他就把凉床洗好晾干摆在屋里,午觉就睡在凉床上,晚上还是睡他爹屋里头。   差不多睡了半个小时,周钰就醒过来了。   母女俩还在睡觉,就跟大猪带着小猪崽一样,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肉眼可见地都长圆润了一些。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屋里,到茅房解手时拎着小尿桶出来冲洗了好几遍后送回屋里。   ……   屋里响起一阵嗷嗷嗷的哭声,谭明月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女儿腿间的尿布。   是干的,没有尿尿或者拉粑粑。   显然又饿了,她叹了口气,拉起衣服开始喂奶。   没有奶瓶和奶粉,完全靠母乳喂养就要准备随时喂奶。   之前去茶山给婆婆送茶水的时候就看到过正在哺乳期的妇女背着孩子采茶,孩子饿了就直接坐在地上喂奶。   谭明月当时看着都有点尴尬,现在自己也在尴尬的哺乳期,好在没什么事干,不用出门,最多让周钰和婆婆看到了。   周钰听到动静快步跑回屋里,见媳妇正在喂奶,抿了下嘴,“她咋一次不多吃点,每天要吃那么多次?”   谭明月护短地瞪了他一眼,“这么点大的宝宝能吃多少,吃多了也吸收不了,以为跟你长这么大的个子吃那么多饭呀!”   “那你喂完了继续睡觉,我来抱抱她。”周钰已经知道晚上还要喂几次奶,虽然每天都没少睡,但还是担心她休息得不好。   “我睡不着了,你待会把笔记本给我吧!”   闲的没事干背背知识点,让女儿多听听能提高听力,听多了,习惯了这样的知识氛围,说不定能培养出来一个聪明的大美女。   小包子很快就吃饱了,又开始呆呆地睁着眼睛。   谭明月又是一顿爱的啵啵,然后还是朗读和背诵知识点。   一直背了三个多小时,期间喝了一些白开水,解手了几次。   到了傍晚的时候,气温降低了些许,谭明月要下床走动走动,促进肠胃蠕动,对身体恢复也有一定的好处。   刚生完时轻微的活动都很痛苦,现在在院子里活动几分钟完全没有问题,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的一大堆产后毛病和心理抑郁。可能是因为年轻恢复力比较强,怀孕到现在都吃得比较好的缘故,还有一家子人围着转,再加上生的是个漂亮的小公主,总之一切都好。   不过还要坐二十多天月子,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自己不能睡凉席,也不知道会不会长坐板疮。   谭明月在怀孕的时候已经很少吃辣,就怕身体里积攒了火毒长痔疮,现在哺乳期也没怎么吃,都是吃一些温补的东西。   这时纪兰妮背着大竹篮回来了。   她挥了挥手里的黄灿灿的花朵,高兴地笑着,“小月,我摘了一些黄花,明天晒一晒,后天杀只鸡炖汤给你补补身子。”   谭明月笑着道谢。   “本来是想放山参的,但你现在还在喂奶,补得太厉害怕对星星不好,等以后断奶了再炖给喝。”   “这个时候是不能太补了,吃些新鲜的瓜果蔬菜,肉啊蛋啊什么的,补充好蛋白质就够了。”   隔壁的刘彩霞听着婆媳俩的对话,心里又酸又气。   知道谭明月跟她那个死鬼老娘一样生了个便宜闺女,她高兴了好长时间,老虔婆也很高兴,因为自己的肚子争气生了儿子,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拉着张脸。   可是小周家对谭明月的态度一点也没变,哪怕是生了闺女还是依旧她好,还越来越好,就像那天她说的不管生啥都会过着她们体会不到的神仙日子。   怀孕时天天喝羊奶,常常吃羊肉就算了,生出来的是个闺女,她婆婆竟然还要杀鸡给她吃,这一家子不会都傻了吧?   或者是那个没本事生不出儿子的谭明月会什么邪术迷惑了他们?   她跟梦里的结局完全不同,不仅没有淹死在河里,反而活着回来,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心机越来越深,一次次地算计她们,每次都把他们一家子的脸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刘彩霞忍不住怀疑她其实已经死了,现在是个有身体的鬼,是个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心里头攒了一肚子怨气来找他们报仇的。   年初的时候娘和后爹突然被打,说不定就是她干的,半夜三更不睡觉做这种坏事,不是鬼还是能啥。   一个人的变化不可能这么大的,只有变成了鬼才能解释她变化得这么厉害的原因,使用邪术迷惑住小周家一家子对一个鬼而言再轻松不过了,没准还吸了他们一家子的精气才养得越来越漂亮。   刘彩霞想着想着,有些不寒而栗。   她的怨气那么重,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家都会被折磨死的。   可是现在只有自己发现了她的真面目,没有证据证明,如果说出去让谭明月知道了,就算不来打自己一顿,肯定会告她封建迷信到派出所里又得蹲十几天的牢房。   自己已经被谭明月害得出了那么多事,要是再进牢里大周家肯定容不下她的,得想个办法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揭穿她的真面目才行。   不知道自己被当成鬼的谭明月擦完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开始泡脚。   除了暂时不能洗头,头发有些油,身上还是挺干净清爽的。   这也是在初夏时坐月子敢每天擦两回身子,要是在冬天不能受冻,好几天才能擦一回。   等她泡完脚,周钰倒了洗脚水后把衣服搓洗干净,晾在屋里头,等明天上午再晾出去。   做完了这些事,见母女俩早早地就睡觉了,他在屋里头待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出了门去爹屋里头睡。   作者有话要说:   先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抱歉!今晚跨年一大家子人在外面吃饭,吃得有点久,还被几个哥哥姐姐灌了酒差不多十点才醒酒。 第62章   活动了好一会,谭明月有点走不动了,身体疲惫得厉害,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腹部也隐隐出现坠痛,显然活动量已经到达了极限。   周钰连忙停下推磨,快步走过去将人抱回屋里放到床上。   刚盖好被子,小包子就醒了。   她眨巴一下乌溜溜的大眼睛,然后张开嘴嗷嗷嗷地大哭起来。   这回是尿尿了。   晚上纪兰妮照顾时在她每次醒来或者快要睡着的时候都会捧着她撒开腿,尿尿完了就不用换尿布了,干干净净的,自然也就不会嗷嗷大哭了。   而作为准妈妈的谭明月现在身子不大方便,最多喂喂奶,准爸爸周钰反应相当迟钝,等孩子尿完了才知道是要尿尿。   好在量不多,尿布比较吸水,不会弄脏床,最多换一块尿布。   周钰拎着尿布到水缸边,纪兰妮见了忍不住骂骂咧咧,“都多少天了,你咋还不会给星星撒尿,猪脑子呀你!”   周钰不吭声,闷着头继续洗尿布。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被娘骂,只不过是多了个闺女又多了一份骂,只是对于日渐下降的家庭地位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还好他们只生一个,要是像别人家里生那么多娃,每天围着媳妇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个不停,到时候自己多说一些话她肯定会觉得很烦的。   纪兰妮将锅里的菜舀起来,拿了搪瓷盆装了冷水掺了一些热水,准备给孙女儿洗屁股。   “洗完了尿布往锅里添水,等吃完饭好洗澡。”   周钰闷闷地哦了声。   谭明月抱着光着屁股蛋的女儿轻轻拍着后背。   小包子爱干净得很,每次尿脏了尿布,屁股潮湿不干净就要哭上好一会。   纪兰妮将她接过来,脱了小棉布衣,擦洗干净身子,又脱了小开叉裤洗干净屁股和腿,然后擦上一层痱子粉,穿上干净的衣服包好尿布才重新放回床上。   身上清爽了,小包子也停止了哭泣。   谭明月轻轻戳了下她的脸,“小娇气包!”   纪兰妮笑着说:“只是比较爱干净,倒也还好养,乖着呢!”   她生儿子的时候婆婆不在了,娘照顾了几天月子就要回去干活,娘家也有好几个孩子要她照顾,所以只能她自己一人带着。儿子刚生下时特别爱哭,一哭就很难停下,不像孙女这么好哄,身体和普通娃娃一样弱,那会自己生头胎没什么经验让他感冒了两回,好不容易才拉拔长大。   “现在还小,以后指不定多闹腾。”   谭明月隐约可以预见女儿的未来,公公婆婆对周钰管教得比较严,一直要求他克制着性子和力气,到了孙女儿肯定会使劲宠,没准会宠出一个小魔王来。   不过除了三观方面的引导她并不打算阻止家里人对女儿好,大美女就应该被捧为团宠,最好宠得脾气贼大,充分享受着优越的物质生活和美满的家庭氛围,以后就没那么容易被外面的猪拱。   这也是谭明月的亲爸亲妈养女儿的思想观念之一,成功养出了一个娇气作精,并且引以为傲。   ……   入夜之后,气温降低了些许。   谭明月擦完了身子坐着床上包着被子,舒服了不少。   这时,李弄璋来了,带来了一罐奶粉。   虽然从来没有喝过这洋玩意儿,但也知道金贵得很,就算有权有势也不一定能买到,纪兰妮连忙推辞,“你还是留着给媳妇吧!”   李弄璋硬是塞到她手里,“纪大娘,我没花钱,是那边的人送的,给嫂子泡着喝了对星星好,而且我也有事要你帮忙呢!”   听到需要自己帮忙,纪兰妮才收下奶粉。   两家媳妇先后不过一个月怀孕,到了三月份春耕时就没再供货,李弄璋本来打算等媳妇出了月子再继续干,届时嫂子也出了月子,却没想到那边急着要货,还给送了两罐奶粉。   这几年吃食的生意越来越好,那边经过包装后卖价不错,赚了不少钱,积攒了不少客源,城里头很多亲戚朋友间来往,重要节日送礼等等都用上了这些吃食,偏偏货源一断好几个月,之前催了好几回他都没答应,这次是实在推托不了了。   纪兰妮答应下来,反正儿媳妇已经生了娃,小孙女除了吃喝拉撒需要照顾,大多时候都在睡觉,不需要成天看着。   谈好了之后,李弄璋就匆匆回家了。   纪兰妮直接将奶粉交给了谭明月,然后提着一麻袋花生回了屋里头剥花生。   “廖婷下个月生,正赶上大热天,少不得受罪,还是咱们家小月有福气,生在还算舒服的月份。”   周建霖也坐在桌边和她一起剥花生,“后天杀了鸡炖了汤送半锅过去。”   “知道了,我还用你说。”   剥完一麻袋花生,夜色深沉得很。   纪兰妮打了呵欠,“我要去睡了,你把花生壳扫一扫。”   周建霖将装着花生米的撮子端到灶房,用锅盖盖好,省得被耗子偷吃了。   回到屋里见儿子被赶过来了,把打扫的任务交给他,洗洗手上床睡觉。   周钰暗暗叹了口气,说好的只要跟爹睡几天就能回去睡,现在已经八天了。   ……   翌日下午,纪兰妮就把东西都做好了。   谭明月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本来她还要再睡一会,可尿意汹涌,实在是憋不住。   除了刚生完那三天身子比较难受,现在白天要尿尿都是去茅房里解决,到了晚上才会用尿桶。   她刚走出门就看到李瑶瑶慌忙火急地跑进来,喘着粗气说:“小月嫂子!我有事要跟你说。”   隐约感觉到这事可能比较严重,谭明月点点头,“进屋里说吧!”   进了屋里,关上门之后,李瑶瑶就红着双眼,带着哭腔说:“小月嫂子,我大哥今早去送货到现在还没回家。”   闻言,谭明月眉头一皱,“你先别哭,弄璋会不会要买什么东西耽搁了时间?”   李瑶瑶摇了摇头,“家里啥东西都不缺,我嫂子的肚子那么大了,大哥肯定不会在外面耽搁时间的,要买东西也会跟我嫂子说的。我二哥已经去县城找他了,嫂子有些担心会出事,让我来问你咋办?”   李弄璋交货的地点是在村口一处人少的地方,来回一趟差不多要三个多小时。夏天天亮得早,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一般三点钟出发,六点多钟回到家里。   现在看天色应该快八点了,也难怪向来冷静的廖婷都有点坐不住了。   谭明月眉头紧皱。   这种情况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只是这么久没做生意开始头一单出了事,是有人在故意设套还是运气不好被逮了个正着?   “瑶瑶,你二哥出发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   太迟了,条件限制通讯不便,等他从城里获得消息再打电话到村委会至少要一个多小时,而且如果真的被抓了还不好打电话到村委会。   谭明月轻叹了口气,“你们别太担心,就算弄璋被抓住了最多会蹲几天牢进行思想改造,不会出什么事的。如果有人上门打听这事就说什么也不知道,表现得惊讶和难过一点。”   李瑶瑶瞪大眼睛,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谭明月耐心跟她解释,“如果这事只是偶然碰上,没查到咱们身上,等你二哥带回了消息,我就找我爹找找关系把弄璋弄出来。可如果查到了咱们这里,就要想办法撇清关系,只有保全了咱们两家才能想办法救你哥出来,你哥如果被抓住了也肯定会把所有的事都揽在他自己身上,你们一定不要露馅。”   李瑶瑶这才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嫂子,我听你的,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哥出来。”   谭明月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李瑶瑶回去没有多久就有警察上门来了。   “不可能!我哥再老实不过的人,哪来的胆子去干这么危险的事,而且他每天都下地干活从来不耽误工时,也没时间,两位警官会不会认错人了,我带你们去看他肯定在插秧!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我们大队长,我哥每天干活的工分都有记录的。”   “他已经招认了是牛蒡村的李弄璋,你……”   “啊!我的肚子好痛……”   廖婷抱着肚子,痛苦得五官皱成了一团。   王老婆子连忙走过去,惊叫起来,“羊水破了,瑶瑶你快去找接生婆来。”   李瑶瑶再也表演不下去,转身跑着离开了。   两个警察也是一愣,帮着老太太将产妇扶到床上后又帮忙烧水。   程婆子过来时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   廖婷的情况很危险,受到惊吓早产,再加上羊水提前破了,如果生得慢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会窒息而亡。   听着屋里传来痛苦的尖叫声,两位警官脸色都不大好看,离开李家时已经汗流浃背。   “你说这叫什么事呀!又不是头一回抓到投机倒把至于搞得这么厉害,那个周长官非要咱们过来查吓得人家早产,要是闹出人命罪过可就大了。”   另一个警察抹了一把汗,“谁知道发什么疯,突然从沪上调过来抓投机倒把抓这么严,又不是作奸犯科,一些大院子弟也在偷偷干这种事,所里多少人拿了二道贩子的好处,谁还嫌钱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彦邦发出反派的笑容:我又回来了! 第63章   周建霖在村头见到两位警察的身影眉头紧皱,活也不干了,快步回到家里对着纪兰妮说:“等警察离开了你去一趟李家安抚住他们,我待会联系我的老战友找他帮忙把弄璋弄出来。”   纪兰妮点点头。   谭明月眸色微沉,没想到警察真的查到李家来了。   看来李弄璋很有可能早就被人盯上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顺藤摸瓜摸到他们这儿来,得先准备好说词才行。   派出所里。   李弄璋蹲在墙角,举着双手到脸侧,哭丧着脸哀嚎:“各位长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不也是没办法,爹娘都过世了,奶年纪大身子不好,弟弟妹妹又要读书,媳妇还怀了孩子,这么多张嘴要养,我真的是没办法。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了,你们行行好放我出去,我媳妇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受不得惊吓呀!”   虽然不觉得这事有多厉害,但是抓到了二道贩子,派出所里的警察还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来我们这儿的二道贩子说得比你惨的多了去了,老老实实待着!”   “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呀!有一个字不对就遭天打五雷轰,我以后再也不干这事了,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或者让我打个电话到村委会告诉我媳妇一声,成不成?”   “不成!等进行完思想改造自然会放你出去。”   李弄璋抿了抿唇。   从被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没多大事,只是那个地方隐蔽,这么多年都没被民警发现,这才刚开张做头一单生意就被逮了个正着,十有八。九是被人举报了。   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廖婷,夫妻三年了,他深知自家媳妇看似冷静,其实心里脆弱得很扛不住事,现在又怀了孕,早知道会这样再缺钱他也不接这单生意。   现在后悔都已经晚了。   “李弄璋,坦白从宽,招出你的同伙!”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李弄璋抬眸,瞳孔猛地一缩。   看着那张熟悉的麦色的国字脸,不像以前常年训练皮肤黝黑,但是从五官和身板还是很好认出来。   是周彦邦!!!   他咋会在这里?   这事难道是他干的?   他心里满是疑惑,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眸中透着困惑,“这位长官,你在说啥,我咋听不懂?”   “装得真好,”周彦邦嗤笑了声,“这么多吃食你一个人准备得了,你家里一个身子不好的老太太,弟弟妹妹又在读书,媳妇还怀着孕,一个人又要下地干活还要投机倒把,哪来的时间做这些吃食,从实招来过个十天左右就放你出去,否则打电话到村委会全村广播批评!”   李弄璋眸色微凉,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警服上。   虽然不知道这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警察,但他肯定是冲着举报信的事来给自己设套的,现在是想让自己将嫂子他们一家招出来。   那边的人肯定交代了做过多少次生意,自己想赖账赖不了,好在做吃食生意的时候他没跟对方说过是和嫂子合伙干的。   他沉了口气,“好吧!我老实交代,长官一定要说话算数早点放我出去。”   周彦邦没有答应,眸中透着锐利的光,直直地瞅着他。   李弄璋淡淡地与他对视,不紧不慢道:“我干投机倒把真的只是为了养活家里人,没办法,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不想办法赚钱日子过不下去。刚开始的时候是我的好兄弟周钰特别会打猎,我跟着他一起打猎帮着拦猎物他会分一些给我,我就拿去换了钱,跟王强搭上了线。后来他娶了媳妇,就是长官那位差点被你们逼死的未婚妻谭明……”   “李弄璋!”周彦邦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少在这扯七扯八,老实交代就行了。”   李弄璋轻轻一笑,“我没有扯七扯八,我这是在介绍嫂子的身份呢!以前的事儿派出所里有档案,这难道不是事实吗?长官抓人查人,公正严明,只是自己的尾巴可干净?”   周彦邦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李弄璋,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不敢不敢,”李弄璋连连摆手,语气轻慢,“我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哪敢威胁你这个当大官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周彦邦攥紧拳头,恨不得将这人撕成碎片。   没想到牛蒡村里口中瘦得跟麻杆一样,不成气候的李家小子竟然是这么胆大滑溜。   李弄璋继续慢悠悠道:“我那嫂子是个苦命人,娘家一家子坑死人,长得漂亮遭人惦记跳了河,好不容易才嫁给我兄弟过上舒坦点的日子。她会做一手好菜,有一回吃了她做的花生糖我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就给了她几块布,她待在村子里头也是没啥见识,几块布就高兴地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立马给我做了不少花生糖,后来我又给各种糖油米面,她以前没吃啥好东西嫁了人就想吃好的,老老实实给我交了货,村子里头都是这样以物换物的,常见得很。”   听他说完,周彦邦的耐心已经彻底消耗殆尽了,“她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更何况现在还在做月子。”   李弄璋接过话,笑嘻嘻地说:“当然不是,嫂子一个女人哪能做得成这么多事,还有我兄弟帮忙打下手,他力气大人傻听话啥活都能干,一个顶好几个呢!”   “好了,长官,我都交代完了。”也把他们都摘出去了。   这人说话半真半假,真的那部分自己已经查到,假的那部分却没有证据证明,也不好找证据。   周彦邦摁了摁眉心,继续问:“你们交换这么多次小周家其他人不知道这事?”   李弄璋垂眸敛下眼底的冰冷。   当年周家没分家,要不是周大叔当兵有工资寄回来一家子才能在村里头过得好点,后来更是推荐他当兵,找战友照顾他,却没想到养了这么一条白眼狼出来,他都为他老人家不值。   “当然不知道,周大叔以前当过兵,老实严肃板正得很,这你应该是知道的,要是让他知道肯定会看出端倪,我们都是在他下地干活时偷偷交换的,纪大娘每天也有不少活要干,去河边洗衣割猪草采茶挖笋等等,只有我那傻兄弟陪着嫂子待在家里头,要不是我也蒙不住他们。”   审讯到这里为止,问出了谭明月和那个傻子,却又被摘得干干净净。   周彦邦脸色铁青。   没想到那傻子傻成那样还有这么一条忠诚的狗,让自己吃了不小的亏,到头来却只能查到投机倒把这点事,还扯不到小周家人身上。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却很凌厉,“你很好。”   李弄璋笑着接受,“多谢夸奖,虽然投机倒把确实不对,但我孝顺长辈,爱护兄弟姐妹,对媳妇全心全意,不好美色,也不干损人利己的事,还是担当得起这句夸奖的。”   周彦邦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听到里面传来响声,几个警察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周彦邦呼了口气,才压制住心里不断翻涌的怒意,转身离开牢房。   ……   与此同时,周建霖拿着一封信来到村委会,播通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第二战区,请问呼叫的是哪位同志?”   “请问傅瑾年在吗?我是他的老战友周建霖,想和他通话。”   “傅军长有单人电话,需要我给您拨过去吗?”   “需要,谢谢!”   很快电话拨通了,里面传来沉稳有力的男声。   “你好,我是第二战区军长傅瑾年,请问你是?”   “周建霖。”   傅瑾年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周建霖这么多年才打一通电话给我,老子还以为再过十几二十年咱们都下了地才聚在一起说说话呢!”   听着老友的笑意,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并肩作战的日子,周建霖嘴角多了一丝笑意,难得调侃道:“你现在已经是军长了,我高攀不起。”   “少说这种话,当初要是没你救我哪还有现在,你在村子里待够了吧!要不带着一家子来帝都,我儿子三个,随便搭把手都能给你养老。”   “老傅,帝都我暂时不会考虑,不过确实有个事找你帮忙。”   “扯什么帮忙不帮忙的,直接说!”   “我那傻儿子不喜欢跟人来往,只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兄弟,不小心犯了点被抓了,不是多大的事,关十来天思想改造完就能出来,只是他媳妇受了惊早产了,所以我想要你帮忙打个电话到派出所里说一声,让他们把人放出来,不然怕是要一尸两命。”   “好,我打电话去问问怎么回事,只要不是大事肯定给你解决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才挂了电话。   村委会的人看着周建霖离开的背影,刚才听到他提什么军长,神色有些微妙。   虽然他们知道周建霖当过兵打过仗,有一些关系不错的老战友,却没想到还有军长这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人物。   这些年他一直踏踏实实地下地干活,年纪又大了,让他们都快以为村子里的老汉没啥区别,只是多了份退役补贴而已。直到现在他们才清楚地认识到人家闷不吭声,只不过是没把他们当回事,真遇上了事找关系找的是大人物,就算进了牢里也能捞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希望小月亮搞死周彦邦的别指望了,没那个本事,只能反复横跳气气他。 第64章   李弄璋接受思想教育没有多久,傅瑾年一通电话打到派出所里了解他是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不算多大的事便给老战友一个面子保了人出来。   知道这小子后头有人派出所很快就把他放出来了,警察们的语气比起之前客气了不少,“以后别再干了,下次要是被逮住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保不了你。”   李弄璋看着周彦邦那张阴沉至极的脸,嬉笑,“多谢长官,经过这一遭以后我肯定再也不犯了,保证踏踏实实地干活。”   货是保不下了,反正只是一些花生糖、葱油酥饼之类的东西成本不算高,这也赶巧在夏天不能做猪肉脯否则要亏不少钱。   李弄璋蹬着三轮车往家里赶,半道上碰到了弟弟李昊。   李昊看着大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有些纳闷。   自己出发半个小时左右就看到了两个警察,心里慌得要命,以为十有八。九被抓进牢里关押起来了,一路上疯狂蹬自行车颠颠簸簸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快到了村口。   “大哥,你去干啥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没被警察抓住吗?”   “还能干啥,被逮住关了一会,应该是周大叔托人保我出来了。”   李昊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好有周大叔帮忙,咱们快回去吧!有两个警察进了村里,家里都是妇孺,嫂子还怀着娃,咋应对得了他们。”   听到这话李弄璋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那你来这干啥,不好好待在家里护着他们。”   “我哪知道你这边啥情况,嫂子急得慌要不是肚子大了肯定要骑车来找你,我来之前已经让小妹去找小月嫂子了。”   “别说了,快回去!”   兄弟快速往村里赶。   路上碰到两位警察,李弄璋竭力克制着脾气才没揍他们一顿。   两位警察也因为吓得人家媳妇早产的事有些心虚,骑着自行车匆匆擦身而过。   九点多钟,李弄璋蹬车蹬得双腿酸乏发软,好在总算赶到家里。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嘶哑的叫声,他心里一沉,快步冲进家里。   “大哥,你回来了,”李瑶瑶见到哥哥平安归来,高兴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太好了,嫂子,大哥回来了,没事儿,别担心了。”   屋里正在生产的廖婷听到这话刚松了口气,李弄璋就进来了,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血丝,“婷婷,我回来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加把劲。”   见他真的回来了,廖婷咬着下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头出来了!”程婆子满头大汗,高兴地叫着,“娃娃的头出来了,再加把劲就生出来了。”   生完没多久又怀了二胎,生起来还是要比头胎快上不少,只是这次突发事件导致受惊羊水提前破裂,相当于半个身子进了鬼门关。   廖婷生完就虚脱了,二胎没有如她所愿生个女儿,又生了一个小子,因为早产只有五斤八两重,小小一团,哭声不大。   王婆子将洗干净包好的曾孙子放到孙媳妇身侧,嘴里念叨着,“还好老天保佑,母子俩都平平安安的,以后给他们俩好好养养就能养回来。”   李弄璋这才敢大喘气。   看着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打湿的媳妇,还有瘦瘦巴巴的儿子,他咬了咬牙。   好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抓住自己就算了,还要牵扯到家里人,害得自家媳妇早产差点一尸两命,这次的事他记住了,有生之年别让他逮着机会,否则绝对不会让他们一家子人有好日子过。   纪兰妮过来稳住李家人得知廖婷早产,一直没有离开,留下来帮忙。   “弄璋,以后还是别干了,这次出事快要把我们都吓死了。”   李弄璋点点头,“纪大娘,麻烦你们了。”   纪兰妮用帕子擦了擦汗,“倒也不是怕麻烦,你奶年纪大了受不得惊,你媳妇差点没了命,这次能兜住还好,下次要是再被逮住可没法兜住了。”   “我以后不会干了。”李弄璋跟她保证。   本来他就决定不干了,周彦邦突然成了警察,以后肯定会死死地盯着他们,再干这事就是以及去给人送靶子。   反正家里头粮油米面还有不少,弟弟妹妹放假时也能帮着干活赚一些工分,不再像以前那么困难了。   虽然这次出了事,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知道周彦邦成了警察,只要注意防备就出不了事。   之前他在派出所里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想让自己招出嫂子他们,其实也是没办法,虽然民斗不过官,但是小周家人本本分分地待在村子里,他周彦邦也奈何不了他们。   得知廖婷平安生子以及这事是周彦邦搞的鬼,谭明月有些愧疚。   “对不起,是我做事虎头蛇尾,低估了他,连累了你们一家。”   早知道会闹成这样,她肯定不会写举报信,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虽然心里头憋气,但起码不会殃及其他人。   “嫂子,说啥连累不连累的,咱们就跟一家人一样,别说这种见外的话,要怪也是怪那该死的周彦邦。”说到最后李弄璋几乎磨着后牙槽,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剁成肉馅喂狗。   发泄了怒气,他冷笑,“这次是吃了点亏,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以后不干投机倒把的事他就拿咱们没法子了。”   谭明月抿了抿唇,“或许收获不止于此,他费尽心思逮住王强,摸到你们交货的地点,必然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现在又在派出所工作,说不定当初受到的惩罚比咱们想象中要严重,所以才像疯狗一样反扑。”   李弄璋也觉得挺有道理。   要从道上查举报信的事可没那么简单,每天在部队训练的人哪有功夫查这事,更别提成为警察咬着自己不放,没准早就不是团长退出部队了。   这次反扑也是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除了自家媳妇吃亏受罪,周大叔帮忙轻易化解了这事,周彦邦心里肯定心里怄死了。   他又想到递交举报信的那年年底周彦邦早早地就回来村里过年了,心里越发笃定,心情也开阔了不少,反过头来安慰谭明月,“嫂子,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本来也有我看他不爽想坑他,现在被坑了是我自己能力不行,大不了以后逮着机会坑回去,他这种虚伪卑鄙的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漏洞。”   谭明月知道他肯定会记着这份仇,柔声嘱咐:“以后小心行事,就算很有把握也要和我们多商量商量,不要轻易动手。”   李弄璋点了下头。   如果周彦邦真的退伍了,村委会那些人被蒙着鼓里还在舔他的脚后跟,等到以后知道他不是团长了,那画面光是想想就好笑。   这次的事到此为止,村子里虽然有人在传李弄璋犯了事进了派出所,但他很快就被周建霖托关系保出来了,想来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更何况还有刘彩霞因为造谣蹲了十几天牢房作为榜样,这事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谭明月在六月初出了月子,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浑身舒爽。   第二天吃完早饭,喂饱了女儿,她就去李家看望廖婷。   廖婷养了十多天,气色好了些许。   纪兰妮每天多泡些豆子磨成豆浆,让李弄璋来取一碗给她喝,奶水充足,小儿子李亦晨长得圆润了一丢丢,现在也能发出有力的嗷嗷大哭了。   “怎么不带你家宝贝女儿过来?”   谭明月轻轻捏了捏李亦晨小朋友的小爪爪,“天气越来越热,太阳出来得早,星星刚满月皮肤太娇嫩,稍微晒了点太阳就发红长痱子,还是待在家里头比较好。”   说完,她问:“你这次又生了个儿子,以后还打算生吗?”   “不生了。”   廖婷现在对生产有心理阴影,何况以后越来越忙,自己又没有公公婆婆帮忙带孩子,爸妈远在帝都又是靠不住的,两个孩子生得太近带起来已经够麻烦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虽然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遗憾,可能命里没有女儿,两个儿子长大了互相扶持也不错。   “你们家星星和我们家老二生得近,原本该差一个月,现在同在五月份,缘分不浅,要不以后咱们对个亲家?”   谭明月立马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拒绝包办婚姻,我女儿以后找对象得看她自己的心意,而且我婆婆还打算给她招婿呢!”   廖婷笑着问:“你以后真的不打算生了?”   “当然了,我可不想再遭一回罪了。”   虽然女儿很可爱,但是养大不容易,谭明月没那个精力养两个,一个就够了,到时候精心栽培出一个聪明伶俐、气质不凡的大美女,这不比生两个三个N个的强多了。   探望了廖婷,她放心不下女儿很快就回家了,虽然有婆婆帮着照顾。   纪兰妮正在院子里头切猪草:“回来了,廖知青身子恢复得咋样?”   “好了点,还得慢慢养。”   “那就好,星星还在睡觉呢!”   谭明月进屋里头看了一眼,见女儿睡得正香,小薄被又被一脚蹬开了。   她用手背贴了贴她的小胖脸和肉乎乎的几乎没了的脖子,温度挺正常。   白天气温在升高,没有空调降温,女儿身上穿的棉布衣裤有点厚度,再盖被子没准捂出病来,只能放弃给她盖被子。   闲的没事干她准备择菜为午饭做准备。   自从知道周彦邦在派出所里盯着两家人,财路不得不暂时断了,现在空余时间很多,每天除了学习以外就为了一日三餐。   至于减肥大任,暂时还不能实施,稍微动一动就要出汗。   谭明月不喜欢身上黏黏腻腻的,准备等到入秋以后再减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侄子沉迷游戏不可自拔,气得老哥将家里的电脑和平板摔了,然后他偷偷玩我的笔电,给我搞坏了,气冷抖,熊孩子素材+1 第65章   媳妇出了月子,周钰也搬回了屋里头睡觉。   这段时间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及格奶爸,至少在小包子尿尿拉粑粑之前及时帮忙,尽量少弄脏尿布,晚上也比较警醒,不会再像以前做完房事就呼呼大睡。   谭明月出了月子,身体和精神都恢复了一些,晚上尿频和女儿醒来的时间差不多能对上,照顾起来比较方便。   唯一让纪兰妮担心地就是小夫妻俩将近一年没有夫妻生活,以儿子那没完没了的精力可不得折腾到大半夜,儿媳妇才刚出月子受不得折腾。   本来她还想再让他们分房一个月,但是周钰不答应,儿媳妇也说了不会顺着他,只能让他们过一夜试试。   好在一整个晚上都没啥动静,看来儿子也知道心疼儿媳妇。   周钰当然是想要的,但是想到媳妇生孩子受了罪出了那么多血,在床上坐了这么久才能出门,自然也就没心思折腾了。   而且大热天的媳妇还不能睡凉床,嫌自己身上热都没睡在一张床上,他自己一个人睡的凉床,比起之前分床又分房,现在同在一间房他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他要多干活多赚工分多分粮食,听娘说小包子再养大一点要吃米粉,家里不能做生意了,媳妇又喜欢吃大米饭,只能比以前更加努力干活。   谭明月也在心里头做好了不能常常吃白米饭的准备,为此她准备都折腾一些主食代餐出来,红薯丝饭实在是不好吃,还不如做成红薯粉。   还有淀粉含量比较高的土豆做成土豆饼,土豆粉、豌豆磨浆做凉粉,豆子做的粉丝卷,总之只要主食种类够丰富,舍得花时间捯饬,就不用吃红薯丝饭。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不是问题,插完秧李弄璋找大队长开了介绍信谎称身子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病,周钰这个当兄弟陪着他看病。   兄弟俩跑到市里踩点成功找到了王强以前提过的黑市,花了不少钱买米和面。   王强把李弄璋供出来了,二道贩子这条路子暂时断了,不过敢在市里搞黑市背后有大人物撑着,周彦邦可以盯着不让李弄璋让他不敢投机倒把,但在黑市买东西却是阻止不了,敢断人家的财路就别想在派出所里待了。   周钰这次陪着就是去当保镖,运送这么多粮食路上难免碰到几个流里流气的混子,他一拳一个打趴在地,趁着夜里兄弟俩蹬着三轮车回到村子里。   在前往李家的岔路口分完了粮食,他扛着一大袋米一袋面粉回到家里。   知道他们两个去黑市买粮食,谭明月有点担心,好在平安归来还带回来了这么多粮食,虽然花了不少钱。   但是那三年赚了不少钱,现在花的这点钱不算多,也不会觉得心疼。而且做生意就得舍得花,花得多自然也会努力赚得多,抠抠索索成不了大事。   计划经济还要持续几年,本来她还有点担心以后等进了城里怎么解决一家人口粮,现在用不着担心了,又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了。   纪兰妮也放心了,等到孙女儿满了百日就准备让儿子磨一些米粉出来煮米粉糊糊给她吃。   奶水虽然好,但是小娃娃渐渐长大,需要的营养越来越多,还是迷糊顶饱又有营养。   谭明月还让公公多种了点胡萝卜,好方便以后做胡萝卜泥给女儿吃,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比较好。   ……   酷暑持续到了七月份,稻田里的稻穗日渐饱满沉甸。   这几年风调雨顺,收成还算不错,很快就要进行抢收以及第二轮耕种。   小周家父子俩忙得很,谭明月也没闲着不仅要读书,还得趁着这会气温高适合晒东西多做一些梅干菜、红薯粉、土豆粉、粉皮和各种各样的菜干为一大家子进城做准备。   如果在城里头能租到合适的房子,有院子有地能种一些菜是最好的,但是种下去不可能马上就能收成,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所以进城前的准备必须要充足。   为此她把家里的猪吃的那部分红薯和土豆都挪用来做红薯粉和土豆粉,之后又在村子里头买了不少来填补。   纪兰妮不太能理解儿媳妇做这么多东西的原因,不过她愿意捯饬,在不劳累身体的情况下她也乐意帮帮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等到周建霖和周钰忙完了抢收和第二轮播种,婆媳俩还在继续忙,一直到忙到八月下旬才结束。   这个时候又接近第二轮抢收,还要忙着摘茶籽榨茶油。   谭明月还特地跑了趟县城买了十几个新麻袋,洗干净晒干后装上自己制作的农副产后,然后堆放在她和周钰的房间里。   本来杂物房还有不少空间的,但是比不上他们的屋子采光好,这些东西都需要干燥的环境储存才不容易潮。   在她忙碌的时候周梓汐小朋友在一点点长大。   从六斤多点重到现在十四斤多重的小胖墩了,皮肤白白嫩嫩透着健康的红润,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头发也长浓密了不少,完全看不出刚生下时像个红皮猴子的样子。   谭明月非常高兴,要不是在村子里没什么朋友,肯定三不五时约着一起喝喝茶茶聊聊天,炫耀炫耀自己生的漂亮宝贝。   宝贝越长越漂亮,抻胳膊蹬腿也越来越有劲儿了,吃奶时也挺有劲儿,谭明月每次给女儿喂奶都有点疼,好在这会还没长出牙来。   小包子还不能爬不能走,连翻身都做不到,每天乖乖待在她爷爷做的小摇床里或者被一家子人轮流抱着逗着,总的来说养娃日常还算比较轻松的。   ……   气温下降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么炎热,周钰终于可以搬掉凉床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睡觉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谭明月还没开始刻意减肥就瘦下来了不少。   当然了,比起怀孕之前还是要胖一些的,差不多九十五斤到一百斤之间,看起来珠圆玉润,凹凸有致,既有少女的甜美又透着少妇的娇媚,变得更加漂亮了。   本来以为今晚同床要发生点什么热血沸腾的事,然而大傻子抱着她没多久就睡着了。   谭明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像怀孕前那么热衷,但肯定不是自己缺乏魅力的原因,因为每天没少亲亲抱抱。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就算想破脑袋也搞不懂大傻子奇奇怪怪的逻辑思维,不折腾也挺好的,晚上还能好好睡觉。   等到茶籽摘完晒干,榨成茶油,生产队的活儿基本结束了,又要开始分粮食了。   等到大队的猪杀了分了猪肉后,小周家也要准备杀猪了。   今年家里养了三头猪,每个月杀一头,吃点新鲜肉的同时大部分用来做腊肉和腊肠,正好熏腊肉腊肠也要一个月左右。   一般情况下腊肉不能做太早,免得还没熏好就坏了,如果非要早点腌制就要多放盐。   第一头猪腌的腊肉放的盐比较多,为了跟之后的腊肉区分开来,谭明月专门用绿毛线串起来,等以后要吃的时候多用点时间把盐水泡出来就行了。   杀猪这几天虽然吃得比较丰盛,忙也是真的忙,院子里的味道一时半会散不去,娇气的小包子闻到臭味就嗷嗷地哭,只能待在屋里头关紧门窗。   腌完腊肉放到盆里头,腊肠挂在外面风干,紧接着又要炼猪油,再加上公公喜欢吃烟熏的猪大肠。   猪大肠处理起来特别麻烦,而且洗了不知道多少遍闻起来不怎么舒服,好在谁喜欢吃谁洗,烟熏过后没有了异味,谭明月也会吃上几口。   等忙完了这些事,女儿的辅食也要安排了。   刚开始喂点米汤,兑了点廖婷送的麦乳精,味道微甜,带着淡淡的奶味,小包子很容易就接受了。   喝了十天米汤后换成稀稀的迷糊和煮熟的胡萝卜汁,这两种食物小包子刚开始不怎么接受,但是这会已经五个月了奶水的营养远远不够女儿的营养所需,谭明月狠下心来饿她一会儿,她就乖乖地接受了。   现在只要喂五六顿奶,加上一些辅食,养娃过程依旧比较轻松。   女儿一点点成长,恢复高考的日子也在一天天逼近。   十月二十一号这天,全国各大媒体公布恢复高考这种喜讯,并且将在十二月十一、二日各省自主命题进行考试选拔人才。   历史进程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大概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待了将近四年,成了家有了女儿,也准备好了要参加高考,谭明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是这个时代潮流中的一份子,哪怕预知到了这个喜讯还是会忍不住激动和高兴。   希望这大半年的辛苦不要白费,能够带着一家人走出村子里,到城里开始新的生活和征途。   她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对着家里人说:“爹、娘、周钰,我准备参加高考!”   纪兰妮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她,“有把握吗?”   谭明月摇了摇头,“这我哪能说有没有把握,就是想试一试看,反正我是自学的,能考上就是赚了,考不上也不亏。”   而且原身没有读过书给她这个学渣留了一层很好的遮羞布,万一竞争不过那些应届生和下乡插队仍不忘努力学习的知青们也没什么。   “想参加就参加,我们都支持你!”   周建霖对儿媳妇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态度以及热爱学习努力向上的行为颇为支持。   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嫁进来以前没有学习的机会,嫁进来之后能够努力学习,不断增长学识,到现在有勇气和魄力参加高考,而没有等到自己明年想办法托关系给她找工作,让他非常欣慰。   即便她很有可能考不上,毕竟恢复要和那么多中学生、下乡的知青,还有有知识的工人们竞争,难度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至少勇气可嘉,托关系给她安排工作也更有底气。   要是儿子没有烧坏脑子,不管他再怎么不爱学习,他都会用棒棍伺候他不断学习并且参加一次高考。可惜脑子不行,最多也就认识一些字,做些简单的算数题,回答问题转不过弯来,一些普通的工作岗位考试都过不了关,更别提高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高考啦!参加高考倒计时~ 第66章   高考的消息传来村子里知青点的知青们高兴得快要疯了。   随之而来的是跟村里人结了婚的几个知青吵闹个不停,一边是婆家/岳家不让报名,一边死活要报名要参加高考,村里人天天都有戏看。   李弄璋也有点发愁,他没有想过阻止媳妇报名就是担心她考上大学回到城里,见到了更多优秀、聪明的男人而后悔嫁给自己。   他心里愁,需要找人倾诉,周钰就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一般跟自家媳妇没关系的事,他都安安静静地左耳进右耳出,就跟个两边有口的树洞一样。   “钰哥,你说有啥办法能让我媳妇只对我一个人好,看不上别的男人。”   这个问题周钰难得有点经验,想到自家媳妇那么好,傻笑着说,“对她好,比别人都对她好。”   这种法子确实有用,道只能用在没见过啥世面的人身上,比如嫂子这种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以前日子过得不好,嫁给钰哥后过得很好,公婆丈夫都对她好,好吃好穿,心里应该很容易就满足了。   而自家媳妇是城里下乡的知青,过得挺精致,要不是响应国家号召来插队根本不会跑到这里来,没有混子纠缠和刘彩霞造谣不可能嫁给自己,以后考上大学回到城里恢复以前的好日子,哪能看得上他一个泥腿子。,   “可是我的条件比不过别人,出身就天差地别。”   周钰不懂条件不条件的,继续传授自己的经验之道,“多赚钱,买肉、买好看的衣服、头绳,还有雪花膏。”   李弄璋说完后心里的烦躁不减反增,于是懒得去想以后的事,有愁的功夫还不如回家逗儿子。   周钰进了家门听到熟悉的读书声,本来平静的心湖突然生出了波澜。   他虽然傻,但也不是啥事都不懂,村里好几户人家因为高考报名的事在吵架,三根儿跟自己说那些话是害怕他媳妇不要他。   自家媳妇也要参加高考,如果考上了大学就可以去城里读书,城里有百货大楼,有很多很多读书人,读完书就有好工作,工资高,比在村子里种地好多了。   要是媳妇见多了会读书脑子聪明的人,不要自己咋办?   周钰握了握拳头,推开门进了屋里。   谭明月瞥了他一眼,继续读书。   最近她只有喂女儿吃奶时才会停下学习,周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重要了。   他走到跟前,弯下身将脑袋靠在谭明月肩上蹭了蹭,就像一只寻求亲近的大狗子。   肩膀一侧受到重压,谭明月抖了抖肩,然而大狗子蹭得更厉害了。   她有些无奈地放下廖婷圈了重点的资料书,“怎么了?”   周钰不说话,凑过去亲她的嘴。   本来以为会像之前一样唇贴着唇,很快就会分离,太过缠绵深入容易失控,后脑勺却被一只大手扣住。   唇舌相缠,津液互渡,吻得太深太久,呼吸变得凌乱起来。   手中的资料书啪嗒掉在地上,谭明月已经没有心思去捡起,伸手勾住周钰的脖子。   禁欲太久,她也很渴望他,如干柴遇到烈火,一点即燃。   周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颀长的双腿顺势分开微拢的膝盖,两唇分开时还带着银丝,很快就被扯断,激狂地含住莹白饱满的耳垂……   冬天气温比较低,记得媳妇怕冷,周钰卷起被子将他们盖得老老实实的。   趁着这个空挡谭明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袋装的保险套。   周钰呼吸粗重,“以前那个呢?”   “隔了太久,不卫生,扔了。”   这个时代的计生用品也就是保险套很厚,不会轻易弄破,洗干净后可以重复使用,使用感对于男性而言不怎么舒服。   周钰好不容易才把那一个用松了一些,现在又要重新再来,心里有点想要打退堂鼓。   察觉到他的心思,谭明月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我的身子已经恢复好了,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以后别想跟我睡觉!”   周钰亲亲她的脸,“你别生气,我用还不成嘛!”   搞得好像很勉强一样,谭明月气得掐他的胳膊。   很快就有厚厚的棉裤从里面丢出来,鼓鼓的被子不断浮动。   ……   荒唐了两个多小时,听到嗷嗷嗷的哭声才结束。   周钰慌忙火急穿上裤子,跑到小摇床里将女儿抱起来,扯下湿热的尿布。   谭明月躺在床上,脸色潮红,鹿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好一会才缓过来,挪着身子到床边捡起自己的裤子在被窝里穿上。   这时周钰已经用热毛巾给小包子擦干净屁屁,并换上了干净的尿布。   双腿有些酸软,谭明月走到炕桌前坐下,脱了棉布鞋将腿搭在炕架上烤火。   “把星星给我,差不多该喂奶了。”   周钰依言将女儿递过去,看着自家媳妇脸红红的,嘴巴被自己亲的又红又肿,比映山红还要好看,心里满足得很。   虽然带着那个东西勒得慌,但是适应了之后还行,白天干这事能清楚看到媳妇的表情,她抿着小嘴,鼻子里发出像小猫似的哼哼声,脸红了一大片,好看极了。   自己多使点劲儿,哼声就会大一点,隐隐透着难耐和愉快,他听着就很激动越发来劲,不受自己控制,好在媳妇的身子已经恢复好了。   问题没有解决,小夫妻俩过起了蜜里调油的生活。   由于晚上要带着女儿睡觉,这么点的孩子免疫力差冬天容易感冒,白天温度稍微高点还能在摇篮里睡,晚上气温比较低必须跟着他们睡,所以只能在白天趁着爹娘和女儿都在睡午觉的时候折腾。   纪兰妮午觉睡不了多久,醒来时隐约听到动静,决定给儿子和儿媳妇行方便,每天要睡午觉前把宝贝孙女儿抱回屋里带着睡。   本来还想晚上带着睡的,可孙女儿太小,半夜还要喝奶,至少得等一岁时才能断奶。   谭明月知道婆婆在给他们行方便,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么做确实挺好,女儿在屋里睡觉多少有点放不开。   至于公公婆婆可能听到动静,这也是没办法,以前晚上折腾时动静比白天还大,该听到还是要听到,除非分开住。   但她不想分开住,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很轻松,一家人不用做两顿饭,老两口帮自己照顾女儿,没有那么多事情缠身才能有心思读书。就算以后条件好了也不想分开住,那个时候公婆年纪大了,需要他们照看。   主要还是婆家人多挺好,要是没穿到这个年代谭明月肯定不想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爸爸妈妈在身边,不大可能像现在这么依赖婆家人。   小周家分出来后人丁单薄,在村子里单薄,以后到了城里也一样,虽然城里很多人一大家子挤在筒子楼里挪不开脚,但至少要比他们家热闹不少,遇上什么事也能团结起来一起想办法。   ……   村子里因为高考闹哄哄了一阵,渐渐恢复平静。   一个多月的备考时间太吃紧,知青们纷纷挑灯夜战,好在这会大队没什么活干。   谭明月依旧按照自己的规划学习,早睡早起,好吃好喝,学得累了,还会拉上周钰一起去散散步,心态极好。   她虽然想去城里,但是没有下乡的知青们那么迫切,没有将高考当成唯一的法子,耗尽所有的心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枯黄的树叶在寒风吹打下不断飘零,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   高考这天,气温很低,谭明月包裹得很厚实,身上穿着新棉花做的袄子,脖子戴着红围巾能蒙住半张脸,手上戴了廖婷送的能露出手指的手套。   考完之后十个手指头都快要冻僵了,好在题目难度不高,很多题目被廖婷这个押题大神押中了,只是数字或人物改动了一下。   从作为考场的公社出来,学渣谭明月第一次对自己的成绩非常自信,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她已经有种肯定能考上,回家通知公公婆婆买大鞭炮,等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放鞭炮让村里人都知道。   村里人还不知道谭明月报名参加高考的事,她是周钰陪着去公社参加考试,没有跟知青们一道,围巾遮了半张脸,只有廖婷和李家兄妹俩能认出来。   等村委会那边得到消息说她过了初试,等着政审和身体检查时村里人下巴都要掉了。   一个没读过书的农村媳妇悄无声息地参加了高考,并且过了初试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就算考不上大学,能过初试已经很厉害了,村里有几个知青初试没有过关,神色灰暗。   “这个谭家小闺女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啥谭家小闺女,早就跟谭家断绝关系了,现在是小周家的媳妇。”   “听说是自学的,嫁了人后不干活天天窝在屋里头读书,怪不得当初那么厉害,把谭家和大周家收拾得老老实实的。”   “谭家那小儿子读高二了,听说也参加了高考,公社传来的名单里没有他。”   “谭家很早以前出过一个举人,两个秀才,后来越来越不行了,到了谭一鸣的祖父只能靠种地过活,两口子一个中风瘫了一个背都驼了,辛辛苦苦送儿子读书,结果还不如一个没读过书的闺女。”   “当初两口子要是没那么过分,谭家也能得一分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   模拟测试出题完成了,最后一场小测明天结束,过两天就要期末了,寒假马上就要来了( ̄▽ ̄) 第67章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考上的,我都没有考上,她都没有上过学……”   谭明远听完广播里没有念到自己的名字,反而听到了二姐的名字,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跑到村委会去求证得知自己真的没有通过后脸色煞白,不相信这个事情不停地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想到从来没上过学的小闺女竟然过了初试,儿子是村子里少有的高中生却没有过初试。   谭一鸣得知这个消息,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初决裂时谭明月那张冰冷无情的脸,像极了死去的妻子。   他佝偻地站在门口,望着西边那座山,呆呆地呢喃:“报应啊,一切都是报应……”   刘彩霞整个人都不好了,到现在她还没想出合适的办法揭露谭明月的真面目,不知道她又用了啥邪术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了初试。   要是真让她考上了大学以后就能待在城里,毕业后分配上好工作,说不定还会甩掉周钰那个傻子,找个更好的男人,过上自己梦中想要过的好日子,甚至过得更好。   不行!自己得加快行动,在通知书下来之前就行动。   还有廖婷那个狐狸精也过了初试,李家兄妹俩也过了,李家三人过初试,最为风光。   只是他们三人一个是读过高中的知青,兄妹俩跟谭明远一样在读高二,相比之下没读过书全靠自学的谭明月在村子里最为传奇。   周彦邦回到自己屋里,关上门后,神色阴鸷。   五月份抓到李弄璋时二叔找人保出来,他才得知以前的傅师长,现在的傅军长跟他的好二叔曾经是战友,关系极好,这么多年了还有通信往来。   他打电话过去想借着二叔跟傅军长的交情重新回到部队,保证洗心革面,再也不留恋女色,可是他没有答应,说他心思太杂,当个警察好好为人民服务也一样。   咋能一样,他辛辛苦苦训练二十多年,每天天还亮就起床,常常浴血奋战才成为团长,却在一夕之间啥都没了,只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   他心里觉得是二叔搞的鬼,因为生了个傻子成不了大事,借着谭明月这事闹大,让自己没了上爬的机会。   现在谭明月通过了初试,如果能考上大学,他们一家子就能离开村子去往城里,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不,即便是在村子里,他一个小警察也控制不了他们,好不容易逮住李弄璋想要顺藤摸瓜没成功,反而发现他们有个大靠山,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人保出来。   隔壁鞭炮声响起,过年的鞭炮提前放了,想来高兴得很。   自己努力了半辈子成了泡影,而谭明月极有可能一人得道,小周家鸡犬跟着升天。   当初他排查举报信查不到写信的人是谁,直到现在才发现是她本人,他以为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姑,却没想到她极有可能麻雀变凤凰鲤鱼跳龙门。   那个傻子真是傻人有傻福,有个人脉广路子多的爹,还娶了一个漂亮又争气的媳妇,他咋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呢?   初试结果出来,村里人心思各异,大多数人对小周家没了意见。   得知周建霖有个当大官的老战友,还邀请他上帝都养老,村里很多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感情都没那么好。   特别会来事的小周家媳妇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参加了高考,成功通过初试,别的不提至少狠狠打了娘家人的脸,谭家祖上的聪明没留给谭明远这个宝贝儿子,而是断绝了关系嫁了人的闺女,传出去谁不当笑话看。   现在谭明月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村姑,不管最后能不能考上,都是有文化的人,没准还能在找找关系在城里头得份好工作。   以前被谭明月怼过的一些女人不服气,“女人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再有本事还不是生不出儿子,跟不下蛋的母鸡有啥区别。”   “就是,她读的书再多不也嫁给了一个傻子,结婚快四年了只有一个闺女,以后年纪大了都没人给养老。”   “也就是小周家人老实,不让她下地干活,要是我没那么多活干也能读书考上大学,我们一家脑子都好,以后我儿子肯定能考上大学!”   ……   外面众说纷纭,谭明月窝在家里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心情简直不要太美丽。   纪兰妮也高兴地合不拢嘴,“我们家小月实在是太厉害了,才学了几年就通过了初试,好几个知青没过,谭家那小子读了高中也没过,要是能考上大学咱们要不要摆酒?”   周建霖点头,“考上大学是头等大喜事,肯定要摆酒。”   谭明月连忙出声阻止,“爹娘,如果我能考上了千万不要摆酒,放鞭炮就行了,没多少时间别瞎折腾了,好好收拾收拾准备着进城,租房子搬家要忙的事多着呢!”   想想也是,儿媳妇前段时间捯饬了十几个麻袋的东西可不就是为进城做准备,纪兰妮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没多帮点忙,那样就能腾出时间给儿媳妇学习就能更有把握考上大学。   “阿钰,你等会叫上弄璋一起去县城里买鞭炮,过年的鞭炮放完了,多买几响,咱们一家的布票分下来了,你去买些布和棉花给小月做件新棉袄,我听说城里人都不穿这种花棉袄的,咱们家也不能输了面子。”   周钰接了钱和票,想到要给媳妇做新棉袄没有半点意见,趁着下午太阳正当头气温稍微高点,骑着自行车出发前往县城。   谭明月难得独自睡午觉,一觉睡到了三点钟左右,睡久了脑袋晕乎乎,太阳穴也有些胀痛。   她穿上棉袄打开门,冰冷的空气袭来,整个人瞬间清新了不少。   纪兰妮抱着小孙女从灶房出来,“睡好啦?”   谭明月点点头,“周钰还没回来?”   “没呢!”纪兰妮一点也不着急,现在还乐呵呵的,“马上就要过年了供销社的东西难抢,百货大楼也不一定能买到,没准还要去市里买,可能不到天黑见不到人。”   “星星醒过来吗?”   “没醒,一直在睡觉跟个小猪崽一样,小娃娃冬天比较贪睡,刚才我给她撒开腿撒了一泡尿。”   小孩子在睡梦中常常尿尿,及时尿了就不会醒来,谭明月现在带娃也有了一点经验,会估摸一下时间。   “我去外面散散步醒醒脑。”   纪兰妮看儿媳妇就跟文曲星下凡一样,笑得比菊花还要灿烂,“去吧去吧!”   谭明月小跑着出了门,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她扭过头就被兜头泼了一脸血。   “你这个鬼给我现出原形来!”   听声音是刘彩霞那个神经病,谭明月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脸上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猩红粘稠,冬天黏在皮肤几乎要结块,让她有些睁不开眼,血腥味十分浓郁,闻起来更是让人作呕。   谭明月不敢张嘴怒骂,怕脸上的血一不小心流进嘴里,只能用衣袖擦脸,刘彩霞还在神神叨叨让她现出原形。   是可忍孰不可忍,本来她就是个脾气不好的,还被糊一脸血。   谭明月冲过去啪啪啪地扇了几个耳光,重重地打在这个神经病脸上,打得自己的手又麻又痛。   刘彩霞看着沾满了血的脸,长得再漂亮都有些骇人,被打之后都没有还手。   谭明月发泄完怒气就撤,一路狂奔,再打下去没准要吃亏,这几年刘彩霞干的活的,肯定比她有力气。   以为她要现出原形怕被自己发现,刘彩霞连忙转身追上去,边追边扯着嗓子大叫:“大家快来看,这里有女鬼,快来烧死她……”   谭明月边跑边翻白眼,这神经病一天天地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自己确实魂穿到这个身体身上有点不符合科学,但是哪有她这么漂亮安安稳稳走在阳光下的女鬼。   偏偏村里人听到动静还真跑出来看到底是啥情况。   “哎呀呀!这谁啊,脸上咋那么多血?”   “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是摔破了头吗?咋还跑那么快?”   “我咋听刘彩霞说有女鬼呢?”   “你信她干啥,这几年就没干活啥好事,以前因为造谣坐过牢,现在又搞封建迷信,咱们要是信了没准都要被抓去派出所。”   见没人过来帮自己抓鬼,刘彩霞气得不行,追在后面边跑边叫,嘴里进了冷空气被呛得脸色通红的咳嗽不止,都快要过不来气,哪还有力气去追。   谭明月跑回家里,纪兰妮被吓了一跳,“哎哟,我的天爷,你这是咋了?磕着头了?”   “没有,”谭明月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制住怒气,“被刘彩霞那个神经病泼了一脸血。”   “咋又是她!”纪兰妮都有些头疼了。   这从侄媳妇脑子里不知道装了啥东西,老实一阵子就要闹事,不能安生过日子,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上辈子有啥深仇大恨,这辈子还要来缠着儿媳妇干出这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谭明月已经不想去猜那神经病这么干的目的了,直接进了灶房提前开水瓶倒热水,掺上一些冷水准备洗脸。   她用肥皂干干净净地将脸和脖子洗了好几遍,洗得脸上的皮肤都有点发皱,换下棉袄和里面的毛泡在肥皂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十一点后网就不好了,邻居联我家的网太多了,无语。 第68章   里面的毛衣还好,只是领口沾了点血,外面穿的棉袄血渍太多,肯定洗不干净了。   谭明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血。   人血不可能,鸡血得杀鸡,张晓莉那么抠门肯定不会让刘彩霞这么浪费鸡血。   而且听刘彩霞的话已经认定自己是女鬼了,想要显形用的应该是狗血。   这么多血泼过来,那只被取血的狗还能活着吗?   谭明月有些毛骨悚然,那个神经病已经打死了一个孩子,对待人命如此淡漠,更别提狗命。   她也不想再跟刘彩霞计较下去,没什么意思,她在自己这儿吃了不少亏了却一点长进也没有,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虽然歪打正着猜到了自己不是那个小可怜。   现在谭明月只想时间快点度过,能够考上大学,或者大专也行,那样他们家就可以搬到城里去了,不待在一块刘彩霞想找麻烦也找不着人。   六点钟左右,天已经黑了。   一家人早早地吃了饭,周钰还没回来,谭明月给他留了饭菜在锅里温着。   灶房的柴火烧起了烟有些熏眼睛,周梓汐小朋友不耐受,一会儿功夫眼睛就有些发红。   纪兰妮连忙将火堆里烧红的炭夹出来,装到炭盆里端进儿媳妇屋里。   谭明月抱好襁褓,抱着女儿离开灶房准备回屋里烤火。   “汪汪汪……”   一阵狗吠响起,夹杂着惨叫声。   她脚步一顿,听到张晓莉在叫:“彦邦,你快来,有狗咬我!刘彩霞,你个臭婊。子专给咱家惹事。”   刘彩霞为自己辩解:“娘,是你非要炖狗肉,这只大狗才咬你的。”   周彦邦连忙跑过去边赶狗边厉声道:“快把狗肉端出去。”   张晓莉边哭边抱怨:“如果不是你偷我的糖去跟人换了狗崽我会炖狗肉,狗崽死了总不能直接埋了吧!都是你招来的祸事。”   这一家子人真是绝了,刘彩霞又毒又蠢为了坑害自己奈何不了大狗就弄死小狗,张晓莉还要炖死了的小狗吃狗肉,就算是小土狗也是一条生命呀,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谭明月抱着女儿回到屋里。   纪兰妮也听到了动静,轻叹:“真是作孽呀!就算杀猪吃猪肉也不会杀小猪崽,狗这么听话,怎么舍得对小狗崽下手。”   谭明月抿了抿唇,“当她害死周以南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后杀狗就好像拍死一只蚊子一样。”   纪兰妮听着就觉得害怕,等小孙女学会了走路满地跑,一个不注意跑到外面去了碰上那个恶毒的从侄媳妇咋办。   她越想越害怕,“小月,我们明年就离开这儿,去城里头想办法讨生活。”   不管儿媳妇能不能考上大学,他们都要离开村子里,离得远远的。   谭明月点点头,待在村子里头不受待见也就罢了,隔壁还住着一家子炸弹,一个不注意就会爆炸,以前都是小打小闹,真闹大了怕是要出人命。   婆媳俩刚说完话就听到沉稳而不失轻快的脚步声。   “小月,我回来啦!”   大傻子回来了,谭明月一下就有了安全感。   刘彩霞再怎么疯批,只要有周钰在一拳就能把她的脑袋锤扁。   纪兰妮走到门口就看到傻儿子又扛了两个大麻袋回来。   知道这次他们去市里头买布,趁着这个机会买了粮食回来了。   之前那一麻袋米早就吃完了,老伴和儿子一顿要吃两三碗饭,自己和儿媳妇吃一碗,还要给孙女儿磨米糊吃,相当于一家五口都要吃饭,这段时间全靠大队分下来的粮食度日。   周钰把装了米的麻袋放进灶房里,洗了洗手,高兴地回到屋里。   “看,这是我挑的布,好看不?”   谭明月看他手里拿的粉色格子布,布料有点类似西装面料,在这个年代算是比较少见的颜色了。   不过这种布不适合做棉袄,做成春天穿得小西服套装倒是很不错。   她赞赏地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很好,有眼光!”   周钰受到媳妇的表扬,恨不得长个尾巴翘到天上去,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   “我还给你买雪花膏和口红,那里有好多东西,有手表,我带的钱不够。”   “等以后咱们赚的钱多了再买。”谭明月边说边打开口红盖子,看里面的膏体是正红色的,微微松了口气。   大部分男人看不出口红色号区别,甚至有不少是审美黑洞,这个年代口红色号特别少,之前她在百货大楼见到主要是正红、玫红、粉红这几种色号,要选也只能选正红的。   还好大傻子审美还算正常,没给自己带来玫红色的,玫红色虽然有时候挺霸气妖艳,但也特别容易显得老气,粉红色她皮肤白涂起来不难看,但远没有正红色显得有气色。   谭明月来到这里以后就没买过口红,色号单一,整天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涂了吃东西什么的不方便,还不如用来买雪花膏。   现在他买了口红给自己,如果能考上大学进城读书,口红一抹绝对是学校里最靓的崽。   谭明月将女儿塞到她爸怀里,对着镜子开始涂口红。   口红的质感看起来挺油润,表面有一层膜,本来应该是不好抹开的,经过周钰的体温长时间烘烤后涂起来很轻松。   薄涂有点儿类似西瓜红,晶莹剔透,厚涂庄重大气,脸好看怎么涂都好看。   谭明月很满意自己的第一支口红,准备以后经常回购这个色号。   周钰看着媳妇红红的小嘴,就像被自己亲红了一样,喉咙有些发紧。   他又把女儿塞回去,“我要去洗澡。”   “锅里留着饭菜,你先吃饭,吃完再烧水洗澡。”   “哦。”   一夜缠绵,谭明月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腰部以下酸软得厉害,想到昨晚的火热暧昧的画面,俏脸微红。   女儿跟着他们一起睡觉,那个大傻子竟然不管不顾地做那种事,虽然是侧隐着身子抱着自己从背后弄的,动静没有那么大,但还是觉得臊得慌。   好在小包子睡着后雷打不动,折腾了大半夜都没把她吵醒。   谭明月穿好衣服端着搪瓷盆出去洗漱,见公公正抱着女儿逗乐。   “娘去哪了?”   周建霖:“收拾东西呢!要阿钰帮着装麻袋。”   这么早就开始收拾了,看来是真的被刘彩霞他们吓到了。   谭明月笑着打开开水瓶倒热水。   洗漱完了后,她掀开锅盖,看到里面有一碗红豆粥,一个大肉包子,还有一碗鸡蛋羹。   她拿了双筷子夹起肉包子塞到嘴里,拿了一条干净的抹布端出热腾腾的红豆粥和鸡蛋羹放到一旁的饭桌上。   喂馋得口水直流的女儿吃了点鸡蛋羹后全都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然后去婆婆屋里帮忙。   ……   早早收拾好了一些零碎又有用的东西,一家子天天都在巴望着好消息。   政审和身体检查完了之后,谭明月有点坐立不安。   以前参加高考时都没这么紧张过,反正考得不好爸妈会给自己安排好一切,而这次的高考关乎一家人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城。   好在结果是好的,正月十六谭明月收到了公社派人送过来的录取通知书。   她的第一志愿选的是本省的华大,成功考上了华大的语文系,这次考得挺不错,虽然不知道具体成绩是多少分,华大是重点大学,虽然比不上清大和京大,但也相当于以后的985、211,毕业以后还能包分配。   谭明月对分配的工作没什么兴趣,考上大学也只是看中了城市户口。   周建霖将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高兴又自豪。   虽然儿子傻了,但是儿媳妇嫁到他们家后好好读书考上了大学,家里头出了个大学生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纪兰妮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家小月考上大学了,咱们一家可以搬到城里了,快!快放鞭炮,阿钰,放鞭炮!!!”   周钰拿着两贯鞭炮到屋外,撒开后点燃引火线,噼里啪啦的响声响起。   放完一贯,紧接着又放一贯。   大周家一家子最先知道谭明月考上了大学,要带着一家子进城。   两家比来比去比了大半辈子,张晓莉一直得意自己的儿子是军官,纪兰妮的儿子是个傻子,再高大再结实再有力气也只能当个泥腿子,却没想到那个傻子傻人有傻福讨了个厉害的媳妇,把自家儿子斗得退伍,现在又考上了大学。   刘彩霞听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愣了许久,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她按照梦里的发展抢先廖婷一步嫁给了年纪一大把结过婚有三个孩子的周彦邦,努力给他生了儿子,在家里劳作了四年,熬成了黄脸婆,名声也毁了,现在谭明月考上了大学,自己却还没有随军,很有可能永远成不了梦里的首领夫人。   周彦邦去年过年回来后得知她缠着那个傻子,被踢断了脚的事再也没碰过自己,眼里充满了厌恶。她知道这事远比以前做过的那些事让他讨厌,如果说谭明月是横在自己心里的刺,那么周钰就是周彦邦心里的刺。   他今年就要满四十岁了,两鬓出现了白发,再怎么升官也没法变得年轻,而周钰还很年轻,再傻也能干活养活他自己,何况还有个厉害的爹和能考上大学的媳妇。   他心里嫉妒死了周钰,就像自己嫉妒谭明月一样,他们两个凑到一起日子过得糟透了,为啥他还不跟她提出离婚?怕她闹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不上交不打分只是保持考试状态的小测,家长们好真情实感地对我进行微信轰炸……   头皮发麻中,还好,马上就要放寒假了。 第69章   放完了鞭炮,一家人接着继续收拾东西。   有了录取通知书在手进城里不成问题,谭明月以后上大学每个月国家会给学校财政支持,每个月都有一定的饭钱,家里人在城里没有户口只是分不到粮食,住着不会被赶走。   更何况周建霖退伍老兵每个月都会补五块钱和一些票,如果租到合适的房子种一些菜,也能减少一部分开支,周钰力气大到了城里头就算安排不上正式工作,临时工作搬搬货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   正在他们忙着收拾的时候李弄璋和廖婷一人抱着一个娃过来了。   进了屋里,李弄璋就把两岁多大已经能满地走的儿子李亦琛小朋友放下,接过妻子手里头八个月大的小儿子李亦晨。   李亦晨小朋友虽然早产,但是生下来后养得挺好,已经成了个小胖墩,比大十来天的周梓汐小朋友还要胖一丢丢,健康得很。   李亦琛被放到地上迈着小短腿一颠一颠地走过院子,来到正在晒菜干的谭明月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地叫:“姨姨,姨姨,妹妹……”   谭明月低头看着长得白白胖胖,眉眼精致,唇红齿白,整个就像个年画娃娃一样。   小家伙自从能走能叫人,他妈带着他玩时就喜欢找自家女儿玩,可能是因为漂亮的小娃娃喜欢找更漂亮的小娃娃玩。   “妹妹在屋里睡觉觉呢!不能陪你玩,和你弟弟玩去吧!”   李亦琛小朋友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妹妹妹妹地叫个不停。   谭明月没办法只能答应,“好吧好吧!带你去看看妹妹。”   她伸手到他腋下想把人抱起来,然而低估了小胖墩的重量,没抱起。   她卯足了劲儿再抱,稍微抱起来了一点,但是要抱进屋里头还是有点难度。   想到以后女儿两岁多的时候也有这么重,自己抱着肯定走不动路,还好她爸力气大,抱一整天都没有问题。   “你们过来了,小昊和瑶瑶考得怎么样?”至于廖婷这个押题大神问都不用问,肯定考得不错。   李弄璋笑着说:“都考上了,小妹考了北外,二弟考了国防大学,过不了多久都要坐火车去北方读书。”   这两所大学都是相当不错的重点大学,以后就业前景也很好,谭明月又问:“那廖婷呢?”   廖婷说:“我跟你一样考的华大。”   谭明月抿了抿唇,以廖婷的能力应该能考更好的学校,选择华大应该是为了李弄璋吧!   孩子夫妻俩可以带着,王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不能长途奔波,最多搬到省城去住,李弄璋为了奶奶留在省内,如果廖婷考外省,夫妻俩只能异地了。   这个时候异地变数太大,倒不是不相信廖婷的品行,主要是两人差距太大,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到过廖婷的家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拆散女儿的婚姻。   现在廖婷考了花大,他们夫妻不用分开,或许能走到最后,不像村子里那些知青和村里的姑娘或汉子结合的家庭因为高考而分崩离析,以后毕业了也能分配工作,只要有能力到哪都不会混得差。   “听钰哥说要搬家,要不我们……”   李弄璋的话还没说完,儿子李亦琛小朋友已经不耐烦了,张着小嘴嘟嘟囔囔:“妹妹,要妹妹!”   谭明月哭笑不得,揉了揉毛茸茸圆滚滚的脑袋瓜,“马上,马上就带你去看妹妹。”   她牵着小胖手,慢吞吞地进了屋里。   李亦琛小朋友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摇床边,可是他现在太矮了,根本看不到睡在里面的妹妹,只能扒着床沿轻轻摇晃。   谭明月得看着他,学会了走路的小娃娃带起来比较麻烦,一个不注意就会磕磕碰碰,摔几跤还没什么,就怕撞上什么东西受到重伤。   廖婷进来看到儿子在摇摇床,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妮儿整天闲的没事干就喜欢找妹妹,看到他爸他二叔他小姑姑出门就黏上去要找妹妹,对着他弟弟亦晨爱搭不理的,我都忍不住想要不要再给他生个妹妹稀罕稀罕。”   谭明月瞠目,“还生啊,去年生亦晨那么难差点连命都没了。”   “没有没有,我也就嘴上就是说说,弄璋也不让我生了。”   “想妹妹就带三妮儿来我家看星星呗!”   廖婷点点头,“你们一家都搬走,地不种了?”   谭明月用烧火钳搅开炭盆里蒙着的炭火,“包给别人家种,不会荒废掉的。”   廖婷将手伸到炕桌下烤火,边说:“咱们两个都考上华大,弄璋也有搬去城里住的打算,要不一起搬家,趁着这会有时间先去看好房子。”   知道他们夫妻已经商量好了才双双抱着孩子过来,谭明月没有意见,“咱们两个上大学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学校,房子让他们去找,只要够宽敞有院子能种点菜就行。”   话音刚落,推摇床推的起劲的李亦琛小朋友被摇床撞到摔了个屁股蹲。   廖婷快步走过去将儿子扶起来,见他没哭反而咯咯咯地笑起来,好像碰到了多好玩的事一样。   这会正月份中旬正是冷的时候,他穿得厚厚的跟个球一样,撞了也不觉得疼。   没撞疼就好,谭明月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   这时摇床里的小包子也醒过来了。   她将女儿抱出来,听到李亦琛欢呼雀跃地叫着妹妹。   小包子听到动静歪了歪头,很快又钻到妈妈怀里拱着胸口,显然小胖肚饿了要开吃了。   还没在外人面前喂过奶的谭明月有些尴尬。   看出了她的尴尬,廖婷笑着打趣,“咱们都是女人,怕什么羞,你有的我没有呀!”   谭明月俏脸一红,“我脸皮薄,就怕羞!快带着你儿子去找他爹。”   再闹下去没准要恼羞成怒,廖婷抱起沉甸甸的胖儿子离开。   李亦琛还在念念叨叨妹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被冷面无情的谭明月关上门彻底隔绝在外。   等她喂饱了女儿后出来时,李家人已经离开了。   两家也商量好了搬家计划,下午就去找大队长要介绍信,明天一早李弄璋和周钰出门去省城看离华大比较近的房子。   谭明月就不需要操这个心,在家里等着他们租好房子搬去住。   ……   三天后,兄弟俩回来了,房子也找好了。   “那房子是真的不错,十几间屋子,宽敞得很,灶房、厕所都有,有自来水有蹲便器,干净卫生,院子也很大,有现成的菜地……”   李弄璋边比划边说,只差没当场画一张房子的设计图出来。   周钰从来没在外面过夜,这回过了三夜,想念自家媳妇得紧,要不是三根儿在家里说个不停他早就去抱抱她了。   纪兰妮听完后非常满意,“租一年要多少钱?”   这么大的房子还是省城的租金自然不可能便宜到哪去,李弄璋如实说:“一年要两百块钱,这还是因为我们媳妇考上了大学才肯租的,咱们两家住下没问题,均摊一百块。”   两百块钱一年相当于一个月十六块七毛,在村子里种地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以后去了城里没地种粮食,每个月还要那么贵的租金,纪兰妮听着有点肉疼。   虽然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可钱不经花,又不能继续做生意,只出不进用不了多少年就会花完,到时候一家子全靠儿媳妇的工资和老伴的退休工资,儿媳妇的压力得多大呀!   谭明月没注意到婆婆的纠结,觉得两家人租一个大房子住一块分摊房租还挺实惠,“那就租吧!住在一起,等你们出去找事做,爹娘还能照应一下王奶奶。”   李弄璋听到这话感动不已,奶奶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太好,自己在外面总是担心她哪儿不舒坦。   “以后要麻烦赵大娘和周大叔了。”   周建霖神色平淡,“应该的,你们休息一天,准备着先搬东西过去吧!”   两家东西不少,到时候只能用小三轮车和自行车装,来来回回不知道要多少趟,牛蒡村到省城骑三轮车来回一趟少说也要一天一夜,搬一次家少不得折腾。   钰力气最大,负责骑三轮车,李家兄弟俩骑自行车装两个麻袋,而周建霖决定用扁担挑着走到县城坐客车到省城。   搬了整整十天,大部分东西都搬过去了,最后一趟装上留下来换洗的衣服,还有睡觉的被褥,锅碗瓢盆什么的,还有两家人一起走。   四人又是三轮车又是自行车,还有用扁担挑的,搬了这么多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村里人哪能不知道两家人要搬走。   李家有三个大学生都是上过学的还比较好接受,可是小周家以前只有个傻儿子,村里人背地里没少笑话他一辈子娶不少媳妇,就算后来娶上了媳妇也是走了狗屎运从河里头捞到寻死的谭家小闺女,却没想到这狗屎运这么厉害,厉害得让谭明月考上大学带着他们一家子进城。   哪怕谭明月考上大学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他们心里还是无法接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都待在省城享福,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会再有什么来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点了发表,V章不能锁,只能继续码了。 第70章   春寒料峭,要到二月底气温回升才能脱掉棉袄。   谭明月坐在垫着床垫子的三轮车上,将女儿包到自己的棉袄里。   廖婷也有样学样地包着自家小儿子。   李亦琛被曾奶奶抱着动弹个不停,老想凑到姨姨那边去看妹妹,李瑶瑶帮着管不住侄子的奶奶逮着他不让动。   一群人坐在三轮车上好不热闹,路上有说有笑,除了吹着早春的寒风有点冷以外,没什么不好。   一个半小时候三轮车到了村口,吹了这么久的风,他们想下车走走暖暖身子。   李弄璋扶着王老婆子下来,“奶奶,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喝点热水?”   王老婆子摇摇头,扒拉下围巾露出嘴,“没事,我穿得厚,帽子围巾都戴了,那么多人挤在三轮车里,阿钰在前头挡着风没那么冷。”   确实所有人都照顾着她老人家,又正好坐在周钰背面没受怎么受冻。   谭明月将小包子从棉袄里抱出来,摸了摸脖子热烘烘的。   她把女儿塞到婆婆怀里,自己原地蹦跶了好几下,曲着腿抱着娃这么久,双腿都有些发麻了,跳一跳还能暖暖身子。   休息了一阵,他们又爬上三轮车前去坐客车。   从县城坐到省城要六个多小时,到正午的时候会停下来到中转站附近吃堂食、上厕所,当然吃饭肯定要花钱和票的。   大多数人都会自备干粮,只去上上厕所,少数条件比较好的才会去吃饭。   纪兰妮本来打算做一些葱油酥饼随便填饱一下肚子,谭明月让她别做了,大中午的还是在食堂吃上一顿热乎的比较好。   这个年代交通不便利,带着孩子去稍微远点的地方各种不方便,尤其还是没有完全断奶的孩子,能有歇脚的地方当然要好好歇歇。   中转站附近的堂食没有国营饭店的贵,当然做出来的菜也没那么好吃,但也不难吃,填饱肚子没有问题。   最值得的欣喜的是有食堂有豆腐脑搭配红薯粥喂给小包子吃好消化又顶饱,这样就不用在公共场合喂奶了。   吃完午饭后一众人上了车,一直坐到下午两点钟左右才抵达省城。   周建霖已经来来回回上十趟了,熟门熟路,带着他们走了十几分钟到达了租的房子。   房子离华大还是要远一些,华大附近的房子不好租,骑自行车差不多要半个小时。   除了距离大学远了点,其它的没毛病,屋子多,东西北三面都是房子围绕起来,南面是出口,高高地立着围墙,院子很大,采光好,一点也不潮湿,而且就在大路边上去买个菜什么的挺方便。   两家的东西都堆在各自那边屋里,刚过来没多久就要开始打扫收拾,晚上还要烧火做饭,忙得没有歇脚的功夫,不过心里头都是高兴的。   厨房和厕所是公共的,小周家这边屋子有五间,家里人加上小包子只有五口。小包子现在还不能分房睡,除了两间卧房外还有三间空房,一间小点的放杂物,一间收拾出来当书房,还有一间留着来客人了睡,如果以后还要继续租的话就改成小包子的房间。   谭明月对自己接下来要住的屋子非常满意,空间比村子里的要大十来平米,就算夏天到了再摆一张凉床也不会太占位置。   不过那张大凉床实在是太大了,又不能拆开,不能带过来。   不过可以摆张小床,以后等女儿长大一点就让她睡小床,等满了五岁稍微懂事一点了再搬出去一个人睡。   她将屋子扫干净,门窗桌凳都擦了好几遍,擦得一尘不染后才让公公帮忙把床拼好,开始铺床。   ……   周钰和李家兄弟俩傍晚时才到家里,饭菜已经做了好,刚开始这几天两家凑到一块儿吃,以后再看情况。   过不了多久李家兄妹就要北上,谭明月和廖婷去华大读书,家里也没多少人了,凑到一起吃还能热闹一点。   对了,周钰蹬着三轮车来来回回这么多趟,有不少人见他长得高高大大模样俊朗起了以后搬什么东西来找他托运的想法,李弄璋巧舌如簧,已经定好了几家。   工作还没开始找,生意主动上了门,而且还不属于投机倒把,不用担心被抓。   只是这种生意不经常,城里有三轮车的人家多竞争压力大,还得想想别的路子。不过总归是件好事,省城那么大需要托运的东西肯定多,只要好好干打响口碑也不是不可能做大。   纪兰妮也安心下来,只要儿子能找到活儿干,一家子就不会坐吃山空。   谭明月看着房子的房东留下来了破铜壶,有了个主意。   “弄璋,你和周钰如果去街上转接不到好生意,可以顺便跟人置换一些东西回来家里囤一囤。”   李弄璋听了有些好奇地问:“啥东西?”   “一些人家不要了的老旧的破铜壶或者铜盆什么的。”   这个时代很多人家有一些旧了破了的铜壶铜盆,这会不值钱可是到了八十年代却是供不应求,倒卖出去能赚大发,谭明月的爷爷以前就是收破烂发家的,八零年用火柴跟人换一些人家不要的破铜烂铁,八四年以后铜价开始上涨。   李弄璋皱了皱眉,虽然他有一点做生意的小头脑,但是知识水平和时代发展限制了他的见识不能理解那些破铜玩意儿屯着有啥用。   活到了后世的廖婷一点就通,边打量着谭明月边笑着支持,“对对对,是可以屯着,我爸曾经说过以后金属冶炼时工厂肯定要大量收购。”   两人都是考上大学的大学生,再加上廖婷提到她那个教书的爸,李弄璋也就不再犹豫,“那成,赶明儿我和钰哥去问问看,不过咱们拿啥去跟人家置换呀!”   “火柴或者用一些小吃食都行。”   “那好。”   商量好了后各自烧水洗澡,折腾了一整天都有些累了,早早地就睡下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周钰和李弄璋就出去了。   谭明月跟着婆婆继续收拾带过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么多东西没几天收拾不好,还有带过来的衣服被褥什么的也要洗一洗晒一晒。   城里的温度要比村里高一些,周建霖将菜地的杂草擦干净,翻了翻地,撒上一些菜籽,过几天等温度再高点种一些洋芋、花生之类的作物。   大家各忙各的,只有三个小家伙闲着,还不会走路的两个只差十来天出生的小朋友待在摇篮里,李亦琛小朋友只能围着摇篮转。   李弄璋和周钰接活儿很顺利,兄弟俩一个眉清目秀能说会道,一个高大结实俊朗非凡,周钰这个子在南方比较少见,不说话不傻笑时十分有气势,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再加上天生神力,两个一起抬的东西他一只手就可以举起,轻轻松松搬到筒子楼上,按照要求给人摆好,服务得十分周到。   一传十十传百,接到的活儿自然越来越多,养家糊口付房租完全没问题。   很快就到了月底,李昊和李瑶瑶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兄妹俩正年轻,没有拖家带口,适合去远方多见见世面。   两家人都去了火车站送行。   华大报名的日子也很快就要到了。   报名前夕,谭明月修剪了一下发尾,扎成干净利落的丸子头,以前剪的小蘑菇头早就长长了,再剪成那样在学校里会显得太稚气。   本来她还想烫头发,城里有剃头匠会烫头发,不过这个年代烫发技术太落后,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头发烫坏,只能放弃烫发继续维持着清汤挂面。   报名这天谭明月穿着廖婷帮忙做好的粉格子西装搭配小皮鞋,涂了涂口红,打扮得比很多城里姑娘还要漂亮。   她和廖婷必须住校,好在学校考剧道很多学生下乡耽搁了年纪比较大早就成家了给他们安排了夫妻宿舍。   所谓的夫妻宿舍就是夫妻单独一间不到十五平米的小房子,里面有床有桌有柜子和两把椅子,其他东西得自己去买。   谭明月报完名拿到钥匙后就拉着周钰去买东西,路上碰到了廖婷和李弄璋,四人一道在学校的生活用品部里买了搪瓷盆、水桶、带盖的搪瓷杯、铁皮红双喜开水瓶、笤帚和簸箕,毛巾被褥之类的东西自家都有不用买。   买好了东西后,周钰就去楼下打水。   他去的时候已经排了很长一条队,几个水龙头都占满了人。   等他打水回来,谭明月已经把屋子扫了一遍,抱着女儿嘟囔:“我好累呀!你一个人擦吧!”   周钰点点头,将抹布拧干净开始擦床桌椅柜上的灰尘,窗户和门框顶部一般人够不到的地方都被他擦了好几遍。   这么小的屋子打扫起来很容易,不到半个小时就收拾干净了,然后打开门窗通通风。   谭明月将女儿递给洗干净手的周钰,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将椅子上的水渍擦干净坐下,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   周钰抱着女儿坐在她身边,对于陌生的新环境以及今天看到的那么多大学生心情有些复杂。   敏感地意识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谭明月单手托腮,问道:“是不是不习惯呀?”   周钰点点头:“人好多。”   谭明月觉得有些好笑,“担心什么,你比他们都要高一截,要怕也是怕你。”   周钰敛了敛眉,“我不要被怕,只要不欺负你我不打人的。”   谭明月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抚着,“嗯嗯,你是全世界最乖最听话的大宝宝,脾气也是最好的,一点也不凶不爱打架。别担心了,虽然人多但也不常交流,你和弄璋还要出去接活呢,也就早晚进出时会碰到。”   听完媳妇的话,周钰心里绷紧的弦渐渐放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结束,我的寒假终于来啦!明天开始努力冲三更。 第71章   上午的时候学校给同学们发了十九块钱用来买饭票吃饭,一般还有余可以用来买一些生活用品。   周梓汐和李亦晨两个小朋友还没满周岁不能完全断奶,谭明月和廖婷课表排课差不多,不能互相帮忙带娃,这个重任自然也就落到了他们的丈夫身上。   于是,周钰和李弄璋开始了早上等娃吃完了奶抱回家里再去干活,等傍晚的时候在家吃完饭把娃抱回来。   这样一来他们都不用在学校的食堂吃饭,不蹭自家媳妇的饭,还能从家里带些好吃的。   谭明月和廖婷也轻松了不少,白天上课晚上带带娃,一点也不耽误事。   中午她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学生吃的东西在这年头还算不错,有馒头、米粥、蒸土豆和烤红薯,菜主要是萝卜白菜。   荤菜也有不过比较少,打菜的人又多根本轮不到她们俩,好在谭明月带了蒸熟的腊肉、腊肠和酸辣猪肠。   周围吃饭的同学经过时瞥了罐子,除了剁辣椒和大蒜、姜片里面满满的都是腊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食堂里的荤菜肉少得很,主要放的是土豆,让人尝到一点肉腥味。   两人吃完午饭逛一逛,回到宿舍睡午觉,睡醒后去图书室领书,接着参加系领导的演讲。   谭明月是语文系,系领导的话特别多,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讲个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她刚要去和廖婷汇合,一个穿着米色中山装的男生出现在眼前。   “谭同学,你好,我叫冯建设,很高兴认识你!”   面前之人个子不高,也不矮,一米七五左右,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净,长相斯文,看起来有点像中学时代那些老老实实的书呆子。   不过第一天上学就来勾搭女孩子,行为跟长相不符,挺不老实的。   高考恢复后学生进入大学后就好像冲破了牢笼获得了一定的自由,追求心仪的异性虽然有点突然但也挺常见。   谭明月莞尔一笑,“你好,冯同学!”   女孩本来就长得精致漂亮,笑起来犹如万千花朵绽放般灿烂美好,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冯建设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得更快了。   怪不得那些表兄弟那么喜欢处对象早早地结了婚,本来他还打算毕业之后有了工作再考虑结婚的事,没想到刚上大学就碰到心仪之人,想要与她处对象。   看到他的耳朵红了,应该不是第一印象的擅长撩妹,谭明月收敛了笑意,压低嗓音说:“冯同学,我已经结婚了。”   虽然对方没有明确告白,说出这种话好像很自恋的样子,但自恋总比惹上什么麻烦好,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读完大学。   冯建设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已,已经结婚了,可真看不出来,年轻娇俏的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谭明月从他身边走过,看到廖婷坐在花坛边沿,小跑着过去。   廖婷早就听完了讲话在约定的荷花池边等了好一会都没见人来,便走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你们系主任可真能说。”   谭明月也很无奈,“以后肯定少不了演讲。”   “走吧走吧!”   廖婷拉着她的手一路小跑到没有什么人的地方才停下,“刚才那个男生在追你?”   谭明月淡淡道:“可能吧!不过我跟他说已婚了,你别告诉弄璋,他肯定兜不住告诉周钰,省得心里不舒服。”   廖婷点点头,这事很常见,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人追,只要说清楚了就好。   看着女孩神色沉静,一点也没有被异性追求的得意,心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稳,不像是轻易能被诱惑的。   她玩笑地啧啧两声,“这么冷漠,你伤害了一颗少男心。”   谭明月挑眉,“只见过一面而已,受伤的少男心很快就会恢复的。”   “以后上课常常会见到。”   “说清楚了,总不可能继续追求有夫之妇。”   两人吃完晚饭回到宿舍里休息了一会,一起去澡堂洗澡。   学校有一点好处就是供应热水洗澡,南方水多,学生免费洗澡,家属要出两分钱。   谭明月洗完澡顺便把衣服也洗了,从澡堂出来天已经黑了。   周钰也带着小包子回来了。   “洗澡了没有?”   “还没。”   谭明月接过小包子,“你跟着弄璋一起去洗澡,澡堂的师傅说八点钟会停止热水供应,早洗早好,洗完把衣服搓干净。”   周钰听了她的话去找李弄璋,兄弟俩抱着盆和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交了两分钱进入男澡堂就感觉到热腾腾的雾气,等视线适应后便看到好几个赤条条的男人。   周钰身体一僵,俨然没想到要和那么多人一块儿洗澡。   小时候周家还没有分家,关系还算不错,娘经常在院子里给他洗澡,有一回大伯喝了点酒逗他捏着小鸟说要割下来当下酒菜。当时他又怕又羞再也不肯在院子里洗澡,也不愿意让娘帮忙洗,自己一个人关着门到屋里洗。   这么多年来除了媳妇都没给人看过自己的身体,去山上打猎想解手也是躲起来,离三根儿远远的,不让他看见。   可现在要跟这么多人一起洗,心里的阴影再度重现,周钰连忙垂下眼帘往人少的方向走。   有一位好心的男人出声阻止,“同志,别往里面了,那三个口不出热水,来我这儿,我马上就要洗完了。”   周钰不想说话,但人家出于好心不能不礼貌,便说:“谢谢!我喜欢用冷水洗。”   那人见他高高大大,身板挺结实,用冷水洗也没什么,以前主席不也通过洗冷水澡锻炼身体,便没再劝阻。   周钰找了个不会沾上水的位置放好盆,就像给兔子剥皮一样十分迅速地脱掉身上的衣服,想用最快的速度洗完穿好衣服。   想法很好,但是洗到一半的时候李弄璋突然跑过来。   瞅着他下腹,眼睛瞪得比牛还大,“钰哥,你的好大啊!”   他的声音不小,澡堂洗澡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周钰吓了一跳,连忙夹住鸟,然后给了李弄璋一拳。   李弄璋直接被打倒在地,捂着胸口哀嚎地跟杀猪一样,“哎哟哎哟!我的骨头都要被打碎了!钰哥你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周钰气恼极了,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心里不由后悔自己刚才收着力没把他一拳敲晕过去。   其他人见那个大个子力气这么大,一拳就把人揍得爬不起来连忙收回视线,同时看了看自己的。   以前没觉得,现在看了人家的都有点不好意思露出来。   李弄璋边揉胸口边撑着地板起来,看着紧抿着唇,一脸不高兴的男人,嬉皮笑脸道:“钰哥,生啥气呀!你有的我也有,你要不高兴可以看回来。”   不过,看了人家的大。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让他看自己的。   周钰哼了声,“我不看,你滚远点,别跟我说话!”   李弄璋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洗。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周钰端着盆回到家里。   谭明月坐在床上看书,见他回来了,“怎么样,洗澡是不是很方便?”   周钰抿了抿唇,乌黑的凤眸直直地瞅着她,“小月,我不要在澡堂洗澡了。”   谭明月放下书,询问:“为什么?有人欺负你了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大对劲,如果真有人欺负周钰,动起来手来完全是来送菜,除非……   呃,这年头应该没有gay敢在澡堂调戏男人吧!   对着媳妇没必要隐瞒,周钰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谭明月听完努力克制着笑意,“明天我跟廖婷说,让他好好管管弄璋,这还得了,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偷看我们家钰宝宝的鸟。”   “不要跟她说,”周钰有些发红,耳根烫得厉害,“我打了他了,不要让别人知道。”   见她害羞了,谭明月笑了笑,“没事,别怕,你个子这么高大身材这么好,鸟这么……大,该不好意思的是别人,如果实在是害怕就在家里洗了澡再过来吧!”   这会才二月初还能折腾,等到夏天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洗澡,过来的路上这么远指不定还会出汗,还是在澡堂洗比较方便,只是大傻子有童年阴影,还是让他在家洗吧!   周钰点点头,“我在家洗,洗澡不花钱,钱都省下来给你买东西。”   谭明月嗯了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湿得很,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干。   没有吹风机吹头发,本来她是不打算在晚上洗头的,可是洗完澡的时候后面绑的啾啾被打湿了,于是干脆把头洗了。   周钰见她的头发湿漉漉,皱起眉头,“晚上洗头容易生病。”   “我知道,以后不在晚上洗了。”   “我给你擦头发。”   “好呀!”   虽然用毛巾擦头发不能像吹风机一样立竿见影,但聊胜于无。   谭明月还挺喜欢他给自己擦头发,总觉得比偶像剧里的男主角给女主角吹头发要浪漫得多,因为擦头发要比吹头发麻烦。   周钰拿着毛巾抱住长长的如绸缎般得乌发攥紧,让毛巾充分吸收水分,然后松开,挪动毛巾到没有包过头发的区域继续攥紧吸收水分。   而他自己的头发都是随便擦几下,自然风干,远没有对待自家媳妇的头发那么用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一觉睡到十一点多,下午和老妈回去看望腿有点肿的外婆,在医院检查完了后老妈跟三个叔叔阿姨凑到一块打麻将手气不太好,上厕所让老月顶着,老月手气不错回了本还赚了不少,然后就被不服输的叔叔阿姨们拉着打到凌晨一点多钟,只能说中年人精力真好,年轻人的我上眼皮碰下眼皮磕睡得厉害。 第72章   第二天正式上课。   周钰就像勤劳的工蚁一样接好了洗脸的水,搪瓷缸也单独接了一杯用盖子盖好,省得掉进灰尘或者虫子。   谭明拿着杯子、牙刷和牙膏去水房,看到里面挤满了人,水龙头下你一个盆我一盆,都没有人洗漱的地方。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女孩接好了水,她连忙凑过去刷牙。   刷完牙后她回到宿舍里,拎着开水瓶倒些热水到盆里洗脸。   廖婷收拾好了来叫她时见她正在编头发,发型类似后世的公主编发,越发觉得这个姑娘来路不一般。   如果只是土生土长的小村姑不可能知道铜以后会涨价的事,更不会编这样好看的发型。   如果是跟自己一样重生,可前世的谭明月在十九岁的时候投河而死,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更别提以后的世界,而且一个懦怯胆小的人不可能因为死过一次变得胆大会来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廖婷实在是想不通,便不再琢磨这事,反正这些年来谭明月没做过危害两家人的事。而且她和周大哥婚后相依相伴了这么久,还生了女儿,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应该不会瞎折腾。第1节 课比较轻松,同学们一一起身进行自我介绍。   轮到谭明月的时候,她站起来,清咳了两声,“大家好,我叫谭明月,今年二十四岁,来自昌平县的牛蒡村,很高兴进入华大,与在座的各位相识,以后请多多指教。”   冯建设怔怔地看着女孩杏眼桃腮,介绍时笑靥如花,嘴角梨涡浅浅,让人心悸不已。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她已经结了婚,也没想到她已经二十四了,明明看起来那么年轻娇嫩,她的丈夫真有福气,能娶到一个如花似玉又有文化的美娇娘。第1节 课同学们自我介绍用了一大半,有些能说会道的同学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个人就能抵好几个。   等同学们都介绍完了,教授没有讲课,而是让她们接着谈人生谈理想。   这个时代的学子们一片赤诚都想好好读书报效祖国,只有谭明月想做生意,就好像在一群社会主义接班人里混入了黑心资本家。2节 课就是正式上课,首先学习文章鉴赏。   谭明月学得头昏脑涨,虽然刚开始难度不大,但是学渣对鉴赏文学没有兴趣,学起来也没劲,总是忍不住走神。   这会又没有手机玩,只能盯着书本或黑板走神。   好不容易上完课,她身心俱疲。   冯建设上课时偷看过她好几次,自然也发现了她在走神,想到自己做得满满的笔记,等到考试的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   至于谭明月有没有结婚根本不重要,自去年恢复高考到今年报名期间不知道有多少抛夫弃子或抛妻弃子,如果她的丈夫只是一个普通人,自己想要得到她应该并不难。   语文系的女生大多长得不错,透着一股书卷气,而谭明月在里头绝对属于众星拱月般的存在,昨天系主任演讲到今天上午上课,班里的男生已经给她冠上了系花的头衔。   她和廖婷去食堂吃饭时不少男生有意无意地看向她们这一桌。   一个狐狸精一样妖媚动人的尤物,虽然在这个时代不属于审美主流,但无法否认廖婷的美丽,另一个则契合大众审美,五官精致绝伦,肌肤白嫩如雪,宛如一朵需要小心呵护的娇花,这两人随便一个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更何况还常常待在一起。   两人连着吃了几顿腊肉腊肠还没吃完,这会温度不高不会坏掉,只是想吃的别的菜换换口味,而且两人还在给孩子喂奶要少吃点腌制品。   晚上谭明月就把这事告诉了周钰,让他以后回来的时候给自己带饭。   这些年婆婆经过她的指导做饭的水平越来越好,比食堂里的大锅炖菜肯定要好得多了去了。   周钰没吃过食堂的饭菜,但也能猜到肯定没有家里好,以前生产大队的食堂给的红薯丝饭很足,菜打的也多,但是味道比家里做出来的还要差,简直跟猪食一样。   他盯着媳妇看了一会,还好脸上的肉没有瘦下去。   “那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回去告诉妈,让她给你做。”   谭明月:“我要吃小葱煎蛋和麻婆豆腐。”   周钰嘴里叨叨着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两个菜。   不想看他伤脑筋记菜单,以后还有不少菜单,记来记去一下子就会弄混淆,谭明月有了个主意,“你现在不用记,明天早上我再跟你说,你告诉弄璋让他帮你记着。”   周钰也觉得这样好。   “你在这照顾女儿,我要去洗澡。”   “嗯。”   学校的澡堂供热水这么方便,里面又暖和,不像以前待在村子里天气冷下来洗个澡要半条命,洗得勤了还有可能会感冒。   现在条件允许谭明月已经准备好了天天洗澡,洗得干干净净的,做一个精致的小仙女,除非太忙或者太累。   十几分钟后她就洗完了澡,不用多长时间搓干净了打底的棉布衣裤和内衣内裤,端着盆回到宿舍里。依华香香整理   周钰将衣服晾好,谭明月抱着小包子喂奶。   小包子现在已经有六颗牙,上面两个,下面四个,吃奶时又有劲,常常咬**。   谭明月嘶了声,捏住胖嘟嘟的腮帮子,佯装凶巴巴道:“你又咬我,再咬信不信我以后都饿着你。”   被捏住腮帮子闭不拢嘴的小包子哼哼唧唧,手脚乱蹬。   周钰把她接过去放到床里头,还真要不给吃了。   谭明月无奈,没见过跟这么个小娃娃置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快给我,还没吃饱了。”   周钰认真道:“这次要给她教训,记住不能咬了。”   “她又不懂事,现在还这么小,说不定是要长牙了忍不住咬的。”   要是有磨牙棒或许情况会好点,谭明月会做的食物很多,偏偏不会做小婴儿的磨牙棒。   周钰固执地将小包子晾着,还拦着媳妇不让她上床,直到小包子嘴巴一瘪嗷嗷嗷地哭起来才心软,将她抱起来。   谭明月将女儿换到另一边,晾了这么久小包子饥渴得很,边吃奶还边哼唧。   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谭明月轻轻将她放到里侧的垫布上,自己也上了床,轻轻盖上被子。   周钰关了灯摸黑上床,侧身揽着媳妇绵软的腰,呼吸有些急促,大手不老实地往上爬。   这段时间搬家琐事太多,两人都忙得很,周钰白天要干活赚钱,搬运东西消耗不少体力,不过他的精力就跟泰迪一样旺盛,谭明月收拾一天晚上根本没有精力陪他闹腾,算起来有一段日子没做过了。   在他凑过来从脖子亲到耳垂,再到脸的时候,她侧过头摸索着吻到他的下颚,而后两唇相贴。   牙关主动打开,舌头缠绕在一起……   ……   等到所有的激情渐渐平息下来,谭明月整个人大汗淋漓,白洗了一个澡。   宿舍安装了电灯,非常方便,她哑声说:“周钰,你去倒点水,我想擦擦身子。”   吃饱餍足的周钰低嗯了声,掀开被子下了床。   不一会儿屋里变得亮堂起来。   周钰倒好了水,拧干毛巾轻轻擦拭着酡红的小脸,擦完了脸又服务周到地给她擦身子。   身上重新恢复清爽,谭明月很快就进入黑甜乡中。   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遇到了隔壁的邻居,一个长着丹凤眼的圆脸女人,皮肤呈健康的麦色,长得还挺标志的。   她看到谭明月就有点不好意思,两间宿舍隔得太近,虽然他们动静闹得不大,但都是过来人,床板咯吱咯吱的响声遮掩不住。   谭明月一看对方飘忽的视线隐约明白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冲她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姜红苗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漂亮得花一样的大学生不像别人嫌弃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谭明月对这对夫妻感观还不错,女人憨厚老实,男人长相一般,还算比较有担当,带着乡小的妻子求学,而不像很多知青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出就准备抛弃乡下的伴侣。   这栋夫妻宿舍里住着的夫妻双方大部分是知青,他们这种带着乡下的另一半读书的比较少见,差不多安排到了一层楼,省得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两家隔着一堵墙,抬头不见低头见,能相处得好再好不过,毕竟读大学时间不短,谭明月招了招手,“我先去上课了,有机会再聊,再见!”   姜苗红招了招手说了声再见。   廖婷已经在不远处等候了一会,见这对邻居关系挺不错没有插入其中。   等到谭明月走近了,她出声询问:“你这是怎么了?走路姿势怪怪的,扭到腿……”   话音戛然而止,她猛然反应过来。   谭明月嘴角微扯。   尴尬+2。   还好人少,要是多一些直接社死当场。   廖婷也是没想到这对夫妻结婚了四年,还挺有激情,搞得走路时脚步虚浮,这得火热到什么程度呀!   两人到食堂吃了早饭后分道扬镳,前往各自的学院。   谭明月为了不让人看出来慢吞吞地走着,刚到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冯建设。   冯建设扶了扶眼镜,“谭同学,早上好。”   “早上好!”谭明月敷衍地回了一句,继续往里走。   冯建设紧随其后,目光透过镜片死死得黏在女孩袅娜的身影,从头一点点下移,突然发现白皙纤细的后脖子上有一小块明显的红印。   顿时,心生困惑。   这个季节有蚊子吗?   或者刚搬进去的宿舍不够干净,被什么虫子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朵烂桃花出没   周钰:(╯-_-)╯╧╧ 第73章   大学很多处墙上现在还有批。斗时留下的斑斑劣迹,短时间内无法清理干净,除非将墙面重新粉刷,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无数老师受到举报、迫害,知青下乡插队,心酸苦楚如同这些劣迹被印入灵魂深处,这些人还算好的,盼到了曙光,而很多人即便得到平反也早就化作了黄土地下的苍苍白骨。   谭明月穿过来时除了生活条件比不上以后,待在小周家过得有滋有味,看到这些墙面没有多么深刻的感触。   为了庆祝阴霾褪去,学校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迎新晚会,每个班至少要推出两个节目参选,最后留下一个节目到晚会那天登台表演。   谭明月所在的语文系人才辈出,节目类型多是诗歌朗诵、写大字,还有大合唱。   大合唱肯定比不过艺术系,不过参加选拔没问题,写大字少了点热闹和参与感,最后还是决定诗歌朗诵,两男两女。   谭明月作为语文系的门面已经入选成为朗诵节目的一员,其他人都是毛遂自荐上台朗诵一段课文,由同学们投票选择出来。   冯建设也是其中的一员。   之后又经过一轮投票选择了朗诵近代著名的爱国诗人郭沫若的《太阳礼赞》。   三人对这首诗已经耳熟能详,被赶鸭子上架的谭明月以前只背过唐诗宋词,其诗歌课本或考试试题没出现自然也就不知道了,只能临时抱佛脚去图书馆翻阅誊抄下来,然后找廖婷教她怎么朗诵。   冯建设本来想借着这次机会和她一起排练的,还没走过去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外冲自己摆了摆手,连忙抬脚走过去。   两人离开了教室,来到一个人少的亭子里。   男人才开口说:“建设,我打听到了那个谭同学的男人在城里靠帮人般东西赚钱过活,长得高高大大的,听说力气特别大,找他搬东西的人家挺多的赚的应该不少,他们还有个孩子。”   冯建设眉头一皱,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确定是谭同学的孩子?”   “应该是吧!听附近的人说那大高个天天背着个孩子,不是自己家的一个大男人谁愿意带孩子。”   “那孩子多大了?”   “应该不大,走不了路。”   男人说完看着冯建设眉头皱得更紧了,勾着他的脖子低声说:“那个女同志确实长得不错,看着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不过生过孩子的女人可比什么都不懂的黄花闺女玩着带劲,你再喜欢人家跟她玩玩就够了,你家里肯定不会接受农村来的,更别说已经结婚生子了。”   冯建设撇开他的胳膊,抬了下眼镜,“我心里有数,用不着提醒。”   男人嬉笑,“我这不是担心你被那漂亮的村姑勾了魂嘛!”   “她已经考上了大学,是城里户口。”冯建设冷冷道。   “那又怎么样,城里考上大学门当户对的姑娘多了去了,你要谈恋爱随便谈,过日子可不能找条件差的,而且人家已经结婚了。”   冯建设抿唇不语。   千金难买心头好,门当户对的女孩那么多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只对谭明月一人动了心。   结婚了又不是不能离婚,至于是不是农村的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在村子里那么差的条件都能考上了大学说明为人刻苦用功,头脑也挺聪明,以后分配工作肯定不比城里的女孩子差到哪去。   冯建设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知道对方成了家有了孩子,想要让他们分开可能没那么容易,需要不少时间让谭明月看到自己和她那个搬货的丈夫之间有多大的差距,到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投入他的怀抱。   ……   晚餐有自己想吃的小葱煎蛋和麻婆豆腐,还有红烧鱼块。   谭明月吃了这么多顿腊肉,终于吃上一顿好菜,都快要激动得热泪盈眶。   周钰抱着女儿坐在她旁边,伸手将垂下的碎发撩到耳后根,“三根儿弄了猪脚,娘说明天晚上用黄豆炖猪脚给你吃。”   “好,娘真好。”谭明月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   周钰歪着头靠在她肩上,小声说:“今天有人盯着我看。”   谭明月动作一顿,“是不是在看你搬东西,是潜在客户还是竞争对手?”   “我也不知道,看了好长时间,跟人说了会就走了。”   “那如果他以后还盯着你看记得告诉我。”   “嗯。”   美美地饱餐一顿后谭明月就去了洗澡。   洗完澡回来喂了奶她就想早点睡觉,昨晚折腾到大半夜,今天又上了五节课,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死了一大片,还要准备朗诵节目。   这大学上的一点也不轻松,想想之前在国外留学时嘻嘻哈哈地上两三节颗,之后跟同学们举办各种好玩的聚会或野餐,简直不要太快活了。   闭上眼睛没多久谭明月就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隐约感觉到熟悉的有些粗粝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可她支棱不起眼皮,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拉入翻涌的情潮。   这次只做了一次,虽然时间不短,但不至于弄得满头大汗,也不需要大晚上爬起来擦身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将隔壁的人吵醒。   在一起这么多年大傻子对那种事的热情一点也没消退,她不肯给也不勉强,等睡熟了再下手,心眼儿越来越坏了。   谭明月叹了口气。   搬出去住不大可能,夫妻俩躺在一张床上不可能总盖着棉被纯聊天、睡觉,闹腾下去最后尴尬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实在不行还是分开,还是让周钰回家里住算了,等放假了再好好陪他,可是自己还要上学一个人带不好女儿。   思来想去,谭明月只能放弃分开的想法,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穿好衣服背着手锤了锤有些酸软的腰,端着搪瓷盆和杯子去水房洗漱。   这一次出门没有碰到隔壁的姜红苗,她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见不到就当对方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一来彼此都不会觉得尴尬。   今天难得课排的少,谭明月很高兴拉着廖婷一起去逛百货大楼买了眉笔和发夹,之后在国营到店里吃了午饭才回到学校。   睡了半个多小时午觉,她来到教室上课。   刚找了个座位坐下,冯建设走过来坐在她旁边,递过来蓝白花纹的小铁皮盒子。   “这个涂在虫子咬伤的皮肤比较管用。”   谭明月一愣,“哪来的虫子?”   冯建设脸上微红,不好意思直接说她脖子后面,担心她觉得自己不正经。   “宿舍常年不住人可能有一点不干净,你留着慢慢用吧!”   谭明月没有收下药膏,狐疑得瞅着对面说话遮遮掩掩的青年,“我用不着,你自己留着吧!”   冯建设见她有意跟自己保持距离心生不悦,直接将药膏放到桌上。   谭明月也很不高兴,都已经跟他说了自己已经结婚还跑过来献殷勤,这不等于企图破坏别人婚姻地小三。   虽然他这殷勤献得莫名其妙,好端端地送什么药膏子。   她直接起身抱着书本绕到后一排坐下。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冯建设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上完课谭明月快步冲出教室,就好像后面有狗在追一样。   回到宿舍后她就去了廖婷那儿串门,把这事告诉了她。   廖婷也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遇上了穷追不舍的狂蜂浪蝶。   “这事其实也不少见,跟咱们一同考试的许知青没带媳妇儿子,现在跟他们系的一个女同学好上了,估计在村子里结婚时没领过证。”   “我和周钰领了证的!”谭明月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这次我已经让他没脸了,要是再来纠缠我就告到老师那儿去。”   廖婷:“你别太鲁莽,先打听一下他家里是什么情况再想办法。”   看那个药膏的外包装还不错,随便能拿出来这种东西家里条件应该差不到哪去,谭明月有些头疼。   这都什么事呀!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摆脱了隔壁大周家一家子奇葩,现在到了城里以为只要等着改革开放就可以施展拳脚大放异彩,却没想到每天都要面对对自己而言有些繁重的学习,还有这么一个没有道德观念的追求者纠缠不休。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作得太过,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人和麻烦事。   廖婷见她颓丧得厉害,帮忙出主意,“实在不行就让我们家弄璋和周大哥逮个好机会套麻袋揍一顿!”   谭明月将脸埋在膝盖上,瓮声瓮气地说:“这机会哪有那么好找,城里不比乡下人少,冯建设也不大可能跑到偏僻的地方去。”   这倒也是,他们两家人刚搬来城里没多久,还没站稳脚跟,做事必须万分小心。   廖婷没主意了,将皮球踢了回去,“那你打算怎么办?”   谭明月缓缓抬起头来,抿了下嘴,“暂时先躲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冯建设最多也就像只苍蝇似的围着转,不可能对她做出什么来,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处罚好像挺厉害的,更何况自己还是有夫之妇。   要不是担心他家里人报复,她肯定会写举报信举报得,让他老老实实接受思想改造。   作者有话要说:   全家大扫除搞了大半天快要累死了。   想请阿姨打扫收拾,被老妈骂成狗(T﹏T) 第74章   同在一个班想要完全躲开冯建设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要一起排练节目,好在排练节目时还有两个人一道。   冯建设读大学也有意给自己留个好名声,跟班里人收稿子写得好的可以投到他家报社赚点钱,语文系的学生们十分踊跃的投稿,并且很快跟他打成了一片。   有几个男同学知道他在追求谭明月还会给他出主意制造机会,根本不在乎人家结了婚带着丈夫一起来读书。   谭明月烦不胜烦,恨不得转到别的系去,可又没有那么容易转系,前世学的太杂,只有三分钟热度,一事无成,唯一坚持下来的是钢琴,可是作为一个死了娘爹不疼的小村姑根本不可能会这个。   好不容易熬了半个月,她和廖婷抱着孩子坐着三轮车回到家里。   这段时间家里的破铜壶铜盆铜碗什么的堆积了半个杂物房,买火柴的钱没有从家里倒拿,都是周钰和李弄璋在外面搬货赚的。   这两天他们还接了一次大单帮百货大楼搬运电视机,说不定以后还会常常合作。   周建霖在家最多种种地,闲工夫多没少去帮忙,儿子能找到事干赚到钱,还不用他去拖关系帮着找工作,心里还挺自豪。   半个月没见着儿媳妇,纪兰妮瞅了好一会,“好像瘦了点。”   谭明月没感觉到自己瘦了,“哪里瘦了,我天天照镜子怎么没看出来。”   “就是天天照镜子才看不出来,我听阿钰说你们学校的课可多了,你还要表演节目。”   “是啊!不知道迎新晚会能不能请家属,如果能请到时候你们也能看我朗诵。”   纪兰妮还从来没参加过迎新晚会,待在城里头没地方串门正无聊得紧,“那感情好,你在台上表演,我们给你加油。”   谭明月笑了起来,“这事还没谱呢!”   她打算去找主任问问,如果可以带上家属那就把一家子人都上,让那些讨厌的威胁冯建设转的同学们好好看看,自己也是有人撑腰的。   在家里好吃好喝了一天,两人再次回到学校。   谭明月绷着一张脸就像羊要被赶进羊圈一样,何况还要面对冯建设那张讨厌的脸。   好在问过主任可以带家属,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小谭,你们全家都来陪你上学了?”李主任有些好奇地问。   谭明月点点头,“我们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把爹娘都接过来了。”   李主任没想到这个农村来的学生这么有出息,这么快就把家里人都接到城里来了,“厉害呀!你这可真是带着全家进城一起致富来了。”   谭明月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是,我就是我们全家的光。”   李主任被她的话逗笑了,好一会才一本正经道:“过两天省图书馆搞宣传活动,鼓励年轻一代多多读书,我觉得你的经历和形象很不错,要不要考虑去当个宣传小委员。”   这样容易出名又不太费事的活,不接就是傻子。   谭明月答应下来,扭头直奔图书馆借书准备写一篇稿子,宣传活动没准要拜访要拍照,可不能当着记者的面说不出几个有文采的词,显得自己脑袋空空。   她写完稿子还找廖婷帮忙参谋修改了一下,接下来一有空就背稿子。   等到要去参加活动那天,谭明月穿着报名时穿的粉格小西装搭配小皮鞋,把头发编成长长的鱼骨辫,露出一张白净俏丽的脸,最后还描了眉毛抹了口红。   李主任见她打扮得跟朵花一样,跟自己下乡时村里的姑娘完全不一样,不过能养出一个大学生的人家就算在村里也不是普通人家。   谭明月跟着李主任来到了省图书馆。   省里的图书馆并不大,还没有她以前高中的图书馆大,书册也不多,书架应该普通的胡杨木做的,样式十分简单。   谭明月参观完被随行的记者拍了好几张照片,还把自己预先准备的稿子背诵出来,获得了一众参观人士的认可。   过了两天她就上了省城的报纸,名声不说大噪,也算是有了一点知名度。   一个农村女娃考上大学过得光鲜亮丽足以证明努力学习有多大的重要,城里一些家长开始拿她的‘励志’故事鞭笞自己的孩子。   谭明月在班里的境更差了,从一开始她就打算结交同学,因为以后不会按照学校分配工作,而且她结了婚跟着周钰住在一起,没有舍友,每次都是上课时来上课完后走。   再加上冯建设这人在女同学里还挺受欢迎,却偏偏要围着谭明月转,以及这次省图书馆的宣传小委员工作直接落到了她头上,难免心生不忿。   谭明月也是很无奈,长得好看,经历励志也不是自己的错啊!   要是用宣传小委员换她们出生在农村肯定不愿意,两头好处都想占哪有那么多的好处,毕竟现在国家主要还是扶持农民和工人兄弟。   廖婷在她们系里跟同学相处得也很一般,一个漂亮得有攻击性的狐狸精,不受女同学待见,男同学她也不爱搭理。   两人就像难姐难妹,只能待在一起报团取暖。   这一天上课冯建设买了两张电影票邀请谭明月去看电影。   谭明月才想起自己以前说过要请周钰看电影的事,有空还去电影院问了上映的电影,不过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看。   这个时候的电影题材太单一不是拍抗战就是红军过草地或者搞建设,情爱之类的题材想都不要想。   而且现在周钰每天要忙着搬货或者到处转换破铜烂铁,工作起来比她还要忙碌。   还是等以后国家发展起来,文娱产业也不断发展,再去影院看电影吧!   比起看电影她更想买一台电视机给婆婆和王奶奶看,两人待在家里除了做饭带孩子,没有别的娱乐方式,感觉怪寂寞的。   谭明月跟廖婷提了这事,她也表示赞成。   没过多久,李弄璋和周钰搞来了一台电视机,在黑。市上买到了电视机票,搬运电视机的时候跟百货大楼谈好自家先预定了一台。   自从有了电视机,纪兰妮和王老婆子天天待在家里看电视,虽然频道特别少,主要播的还是新闻,也不耽误她们看得津津有味。   ……   到了迎新晚会这天,两家人都来到了华大。   谭明月专门换上一条白色绣花连衣裙,将头发盘起,描了眉毛抹了腮红涂着大红唇,整个人就像一朵明艳动人的红玫瑰。   冯建设穿着十分正式的黑色中山装,另外一男一女是中山装和白色裙子,并排站成一列,毫无疑问她最受瞩目。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这位就是语文系的系花,长得可真漂亮。”   “前段时间还上了报纸呢!”   “语文系表演的是朗诵,节目一般,只能用系花来招人注意。”   “语文系得选符合他们学科的节目,总不可能跟艺术系一样唱歌跳舞。”   冯建设笑了,颇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谭明月余光瞥到,有些倒胃口,连忙抬眸看向观众席。   纪兰妮冲她招了招手,边对儿子和老伴说:“快看,小月在看咱们,这么打扮可真好看,还很干练有气质,看了这么多节目就属咱小月最好看。”   周建霖轻咳了声,压低嗓音说:“你自己在心里说就成了,别嚷嚷出来,有不少人在看自家孩子的表演呢!”   纪兰妮抿了抿嘴。   心里偷偷乐,自家媳妇的脸蛋就是长得好,要不是傻儿子心智跟个孩子一样怎么会一眼看上,哪家小伙子会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   周钰坐着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上的人。   谭明月对着他调皮地wink一下。   周钰唇角微微扬起。   这时,冯建设开始朗诵。   “青沈沈的大海,波涛汹涌着,潮向东方。光芒万丈地,将要出现了哟~”   谭明月紧随其后,提着一口气,铿锵有力道:“新生的太阳!天海中的云岛都已笑得来火一样地鲜明!我恨不得,把我眼前的障碍一概划平!”   “出现了哟!出现了哟……”   整首诗不长,一人最多两三句,朗诵起来非常轻松。   最后一句四人一同朗诵,朗诵完毕后一起鞠躬下台。   谭明月下了台后冲着家属区飞奔过去。   周钰抖了抖外套,迎上去盖在她身上。   谭明月攥紧外套,满是期待地问:“我表演得好不好?”   “好,很好。”周钰不知道该怎么夸赞她。   她在台上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明亮,那么多人都在看她,都在夸奖她,周钰骄傲之余难免会感到自卑。   好在她的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纪兰妮抱着孙女高高兴兴地说:“小月,你刚才说的真好,声音大,字儿也清楚,要换成是我那么多人看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怀里的小包子晃了晃小手,似乎也在为亲妈的表演感到激动。   谭明月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冯建设远远地看着他们一家五口其乐融融有说有笑,暗暗攥紧拳头。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周钰扭头看过去。   只见刚才在自家媳妇旁边站着一起朗诵的男同学目光幽幽地瞅着这个方向。   这样的目光就跟当初周彦邦看自家媳妇一样,周钰心里的警铃立马拉响,恶狠狠得瞪回去。   冯建设别开脸。   之前找人打听谭明月的乡下丈夫以为是个普普通通的泥腿子,没想到长得这么高大,模样跟自家表哥可以相提并论,而且气势很强,看起来不太好得罪。   “周钰,你在看什么呢?我的脚好冷,咱们快回宿舍吧!”谭明月边说变跺脚。   周钰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接过娘怀里的女儿,一同返回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   疫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昨天下午我爸和我哥就被封锁在珠海,听说旁边的酒店查出一个人感染了,不知道接触了多少人,今年应该团圆不了了,我妈带着我们提前去了拜佛。 第75章   可能因为有一家人助威,冯建设总算消停了,上课时没有纠缠谭明月。   这个时候已经春暖,细雨如绵,一连下了好几天才放晴。   周钰和李弄璋在宿舍窝了几天感觉快要发霉了,天晴了立马蹬着三轮车去工作。   刚到大马路边停下车,就有人来找他们帮忙搬货。   开门就有生意,李弄璋高兴得很,蹬着三轮车装上人一起去他家。   按照客人的指路左拐右拐进入了一条巷子,再往里面一点出现了好几个人,手里头拿着一根木棍。   李弄璋感觉到不对劲,“钰哥!”   周钰二话不说扣住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的肩膀冲那几个人扔过去。   “啊……”   两人被天空飞人砸到在地,只剩下三人快速散开才没有被砸到。   李弄璋毫不客气嘲笑,“龟孙子们,拿几根小棍棍有啥子用,到我钰哥手里头就跟火柴棍一样一下给你们碾成渣子。”   三人听了这话,想到刚才那大高个轻轻松松就把一个百多斤重的兄弟抓起来砸得两个兄弟爬也爬不起,对视了一眼后连忙拖着兄弟们离开。   开门红没红成,反而有人找茬,李弄璋和周钰心情不大好,好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活。   兄弟俩搬完东西结了账后直接回到家里,廖婷和谭明月逛街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活不多,估计要晴上两天才好点。”   天刚刚放晴,空气还很湿润,潮气比较重,很多人搬家搬东西时要选比较干燥的大晴天。   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周钰和李弄璋都没把碰到有人找茬的事告诉他们,反正能应付得了。   谭明月和廖婷今天逛街发现了有不少人在一处小巷摆地摊卖菜卖各种各样的小吃。   “我买了几样尝了,味道还凑合,咱们肯定能做得更好。”   纪兰妮:“你要读书肯定没有空闲时间,我和你爹倒是能做,就是怕像弄璋一样被逮住。”   谭明月笑着说:“我们可以从花生糖做起,在家做好直接在外面卖,如果有人来逮卷包袱就跑,那条街摆地摊的多估计交了点钱才没人管,咱们也可以交点钱。”   “下午我和钰哥去打听打听看。”   李弄璋也觉得摆地摊挺好的,如果能成桌子凳子可以用自家的三轮车拖过去,人也可以带上,轻轻松松的,还能赚双份钱。   下午兄弟俩打听好了消息回来认为可以摆地摊,周建霖同意了,纪兰妮习惯听老伴的主意。   谭明月立马去买了一斤葡萄干、一斤核桃仁和黑白芝麻,家里头有花生和蜂蜜,扯着还有太阳将葡萄干洗一洗和剥好的花生仁晒一晒,准备做改良版花生糖。   比最初的花生糖多加了葡萄干、核桃仁和芝麻,更丰富美味。   吃完晚饭她和廖婷返回学校。   第二天傍晚从周钰那儿得到消息花生糖都卖完了,扣掉成本差不多赚了六块钱。   葡萄干、核桃仁和芝麻还剩不少,还能继续做几天。   谭明月准备等下次放假回家做沙琪玛,只要能当天做当天卖,不用担心时间长了东西变味,她能想出一大堆小吃,每半个月换一样,到时候就不用担心顾客吃腻味了。   冯建设得知那个大个子身手不凡且力大无穷,直接把他派去的人的肩膀捏碎了,只能暂时选择放弃。   虽然他家在省城条件还算不错,但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二表哥现在调到这边的省政府机关工作,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帮理不帮亲,狠狠收拾自己一顿。   没有了冯建设纠缠,谭明月的日子恢复宁静,心情也好了不少,每天都满怀期待地等着放假的日子到来。   这天是星期六,她刚上完课走出教室,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大概二十岁左右,长相俊美,浓眉大眼,皮肤白皙,身形清瘦颀长。   班里的女生看着都红了脸,整个学校里的男同学找不出一个长得比他还俊的。   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谭明月莫名地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又从来没有见过,小可怜待在牛蒡村也不可能见到这等人物。   傅衍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微微一笑,“谭明月同志,你好,我姓傅单名一个‘衍’字,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谈谈。”   谭明月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冯建设的脸色有些发白,“二,二表哥。”   傅衍循声看过去,笑容依旧,“建设也在啊!”   冯建设有些腿软。   别看他这位二表哥长得斯文俊秀,逢人便笑,其实是个笑面虎,骨子里黑着呢!   小时候他们几个表兄弟姐妹没有不被他黑过的,偏偏爸妈还喜欢拿他做榜样教训他们。   他攥紧拳头,护妻勇气询问:“二表哥,你找谭同学有什么事?”   傅衍淡淡道:“与你无关,不便告知。”   接着他又将目光挪到对面的女孩身上,“谭同学,可以单独聊聊吗?”   谭明月一听这人跟冯建设是表兄弟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着长得人模狗样的,没准是个斯文败类。   她果断摇头拒绝,“不行!我不跟陌生人单独聊天。”   见她一脸防备,又不能把人架走,傅衍只能稍微松口,“如果事关你的母亲呢?”   谭明月一愣。   自己的母亲,不对!是小可怜的母亲。   心里生出一种迫切的渴望,那是来自小可怜残留的情绪,她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离开教学楼,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校门口。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不远处的榕树下。   傅衍十分绅士地打开车门,“谭同学,请!”   这人年纪轻轻出行时配车,这个时代的小汽车可不是谁都能坐的,谭明月心里惊讶。   小可怜的母亲去世之前只是牛蒡村隔壁的杏花村的普通村姑,除了长得比较漂亮外并没有多么有权势的亲戚朋友,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她放下心来,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应该不会设计一个普通大学生。   这才低头钻进车里,坐好后拉了安全带系上。   傅衍关上车门,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看着女孩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心里有些惊讶。   不过她能考上大学,成为省图书馆宣传使者,或许有机会坐过汽车。   他坐好后发动引擎。   车子飞驰而过,只留下一串尾气和车轮转动时卷起的尘埃。   路上都没几辆汽车,多是三轮车,会主动给他们让道,一路畅通无阻。   十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栋新盖的五层高的红砖楼房,也就是所谓的筒子楼。   这样的房子一般要有工作单位,并且还要达到一定的条件才能分配的。   不过这只是傅衍的一个临时住所,跟一对没有孩子的老工人夫妇租的,离工作单位比较近。   两房一厅带厨卫,总共五十多平米,他一个人居住还算比较宽敞。   客厅里收拾得还算比较干净整洁,他刚搬过来没有多久,东西也不多。   进门后他倒了一杯水给谭明月,接着去了书房拿东西。   谭明月将搪瓷杯放在木质的茶几上,想着这人能拿出什么跟小可怜的娘有关的东西。   没过多久,傅衍就拿了一个黄色的档案袋出来了。   他将档案袋封口缠着的线,一圈一圈绕开,从里面取出照片和几张信纸递给她。   谭明月接过来看了一眼照片。   里面的女人穿着一身军装,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长得很漂亮,气质比较温柔,看起来竟然跟自己有七分相似,尤其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小可怜的娘死了快二十年了,去世时才二十二岁,正是最好的年华,还没来得及像照片上的女人一样随着时光流逝走向苍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她看了另外的几张信纸,都是同一个人的笔记,分别收集了自己、谭家人和杏花村的宋家人的信息。   小可怜的娘是上山掉下山崖的,因为宋家人不跟她提这事,她能得到信息和村里人一样。   傅衍沉声说:“她没有死,山崖下面是一条河,正好落在了河里,我爸路过时正好将人救下了。”   谭明月一愣,俨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转机,就是不知道小可怜的娘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借尸还魂。   “那她为什么没有回来找小……我?”   “当时受伤很重,头顶撞到了河里的石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我爸把人送到医院后想要找到帮忙调查,但是那条河流过好几个村子,谭、宋家两家将这事压下来,一时半会查不出来,我爸赶时间回部队便将她带走了,之后两人在部队结了婚生下了我们三兄弟。这些年我妈一直没有恢复记忆,我爸那会也只是个普通小兵没那么多人脉,后来渐渐上升再派人去查时多年前的事很少有人关注,几个村子出事的人不少。直到我来到这里工作时无意间看到你上报纸的照片,派人去查才对上。”   谭明月瞪大眼睛,哪怕只是作为旁观者对这种事很难不震惊,不仅仅是因为失忆。   所有人都以为小可怜的娘死了多年,尸骨无存了,谁会想到峰回路转,不但好好活着,还重新组建了家庭。   眼前之人竟然是她的儿子,怪不得第一眼看上去那么熟悉,因为他们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可是小可怜早就被谭家人逼死了,母女俩依旧阴阳相隔,此生无法重聚。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一个一个收拾!   这都叫什么事啊,我妈因为太担心三叉神经痛得厉害进了医院,俺在医院陪护了大半天才回来。 第76章   傅衍见她整个人都呆呆的,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惋惜。   不知道在惋惜什么,按道理得知自己的母亲不应该激动不已想要见人吗?   他又想到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所经历的那些非人的虐待,直到嫁人之后才重获新生,心境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变化。   “我已经将这些资料复印了一份邮寄回家里,最多不超过十天,我妈就会收到。”   听到他的声音,谭明月回过神来。   “或许想不起来对她而言更好。”   傅衍微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说:“我妈年轻是想生个女儿,后来生了三胎都是儿子,身子不大好,我爸不让她生了。她这么想要女儿却又不愿意领养一个,我三弟的小名叫月月,哪怕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心里应该是念着你的。”   谭明月抿了抿唇。   念着又能怎么样呢?   小可怜已经死了,死前都不知道有人念着她,谁也没法改变她们母女之间的悲剧。   自己无意占用这具身体,但是已经占用没办法脱离,成了家有了孩子也舍不得脱离,哪能冒充小可怜霸占她的母亲,享受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母爱。   她缓缓垂下眼帘,低声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傅衍准备去见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时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过她会有什么反应,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需要时间慢慢接受吧!他想。   “我送你回去。”   谭明月语气淡淡,“谢谢!”   车子原路返回,这一回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   不过速度再慢,距离不会拉长,华大的校门   看着女孩匆匆离开的背影,傅衍神色有些复杂。   还是等母亲收到信再做打算,也给他的大姐一点缓冲时间。   谭明月回到学校时食堂里已经没有饭菜了,好在廖婷得知她有事用铁饭盒打了一份。   “到底怎么回事呀?听说有个年轻的美男子来找你,西装革履的。”   谭明月沉了口气。   不知道小可怜的娘收到信后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想起过去的回忆,之后又会怎么处置。   她咬着筷子,有些含糊不清地说:“一言难尽,过一段时间你们或许会知道。”   廖婷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轻哼,“还卖起了关子。”   路上来回加上说话的时间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吃完午饭后没多少休息时间就要上课。   谭明月这会也没有睡意,这件事需要不少时间好好消化。   她刚到教室就遇见了冯建设。   冯建设这回可不是来纠缠她的,而是好奇她和二表哥的关系,还有她母亲怎么了?   谭明月冲他翻了个白眼,“滚一边去,别来烦我!”   冯建设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凶。   看来是真的有人撑腰了,胆子肥了。   偏偏他还不敢生气,反而好声好气地道歉,“那个,那个,谭同学,之前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见他一下就怂了,谭明月有些恶趣味,轻哼了声,“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永远不会原谅,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小弟弟~”   闻言,冯建设的脸一下就白了。   能放出这种话底气肯定很足,如果二表哥听了她的耳旁风自己会死得很惨的。   他连忙追上去,“谭同学,谭同学,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碰到你一定绕道走,再也不敢烦你了……”   谭明月嘴角微微翘起,来到自己常坐的座位坐下。   冯建设怕惹她讨厌,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打算等下课时再去求原谅打听消息。   几个女同学围着谭明月,小脸红彤彤地问:“谭同学,你跟冯同学的表哥是什么关系呀!”   “我听说他开了车过来接你,是不是真的?”   “你们两个长得好像,不会是亲戚吧!”   众人七嘴八舌,就像好几只鸭子同时在叫。   想到她们之前捧冯建设地臭脚排挤自己,现在看到了更加优质的苗子好意思腆着二皮脸来打听,谭明月皮笑肉不笑道:“你们猜!”   见她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讥嘲,知道她们自讨没趣了,鸟雀般四散开来。   班里几个男生也好奇,下课后跟冯建设打听。   冯建设洋洋得意地说他那位二表哥来路可大了,从小就在大院长大,十五岁初中毕业后通过特招入伍,当兵三年多的时间屡立战功,是部队里出了名的神枪手。   可惜今年三月份出任务右手受了重伤不能再用枪,治疗了一段时间效果不佳选择退伍从政,被安排到这边省政府机关担任副书记的秘书,他现在才十九岁就有这么大的成就,只要好好工作,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谭明月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声,也是没想到傅衍这么厉害。   年经轻轻就成了副书记的秘书,除了有个好爹帮忙铺路,主要还是他能力足够优秀,对比之下李英红生的谭明远就是个渣渣。   围着的同学散开了,冯建设刚要去找谭明月,这时又要上课了。第2节 课上完后没有排课,谭明月起身快步离开教室。   冯建设连忙追上去。   ……   终于熬到了半月假,谭明月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准备做沙琪玛。   沙琪玛做起来比较费油,块头也要大一点,卖价自然要比花生糖高。   李弄璋给她弄来了酵母,这会儿三月中旬,气温回暖,做面制品温度挺合适。   谭明月往盆里倒入面粉,加上少量的盐和酵母拌匀,打入四个鸡蛋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盖子醒面二十多分钟。接着取出面团,擀成薄一点的面片,圆圆一张面片切成五等分,撒上面粉后切成均匀的长条,再撒一层面粉抖散。   起锅烧油,油锅沸腾之后将小面条们放进去炸,炸到金黄蓬松后捞出来。   接着着开始炒芝麻,炒完芝麻后锅中倒入适量的水加入白糖和蜂蜜快速搅拌,糖液沸腾不断冒泡,筷子插进去可以拉丝后把炸好的小面条、葡萄干和核桃仁倒进去不断搅拌,直到它们互相包裹均匀形成一大团为止。   她用锅铲将大团沙琪玛铲到公公帮忙制作的方形模具里,再拿锅铲按平整。   放凉之后倒出来就是一大块四四方方的沙琪玛,然后切成均匀的方块状就行了。   两家人分着吃了三块,剩下的全部留着明天卖。   纪兰妮在旁边学会怎么做,做法还挺简单的,只是比较费油。   半锅油可以炸三次,家里的菜油能顶半个月,虽然还能弄来菜油但是剩油吃多了不好,下个月换成粘糕饼子或葱油酥饼。   第二天上午,谭明月也跟着他们出摊了。   纪兰妮抱着孙女坐在小凳子上,等着看儿媳妇定价。   昨晚他们商量定价时儿媳妇说她已经想好了,但就是不说出来,只说明天出摊就知道,搞得她心里痒痒了好久。   四四方方、金黄漂亮的沙琪玛一上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好多人围着看。   “小同志,这个沙琪玛要多少钱?”   谭明月笑眯眯地说:“三毛一块。”   围观的人大惊失色。   “三毛一块!疯了吧!   “可不是疯了,这么一小块比肉还贵。”   “这儿都是做小本生意的,你们如果手艺真的好还是去国营大饭店里当大厨吧!”   纪兰妮有些着急,没想到儿媳妇定价这么高,比之前的花生糖贵多了。   谭明月也不气馁,如果是在小县城她肯定不会做沙琪玛,这里可是省城,多的是工作单位,不少人手里头有余钱。   她不紧不慢地笑着解释:“你们别看这沙琪玛个头不大,味道特别特别特别好,它是以前的宫廷御用点心,里面都是好料,成本可高了,要不是推翻了旧社会咱们普通小老百姓根本吃不到,还是新社会好,有机会吃上这样的好东西。”   听着这沙琪玛是宫廷御用点心,虽然价格有些贵,但也不是吃不起,到国营饭店吃点心要钱要票,一年里也要吃上一两次。   一个高个穿着的确良工装的男同志递上六毛钱,“给我来两块你这宫廷御用点心试试。”   “好嘞!”谭明月喜滋滋地用干净的筷子夹到油纸上包起来递给他。   男同志接过打开就吃,刚吃了一口,眉眼都弯了。   “真好吃,咬一口算是比较酥脆,入口就软化了,一点也不干硬,甜而不腻,里面还有葡萄干,还有核桃仁,实在是太好吃了。”   听着男同志夸得这么好吃,有几个人拿着钱跃跃欲试。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四十多块沙琪玛一扫而空。   还有人想买都没了。   纪兰妮高兴不已,之前他们卖花生糖多多少少会剩下一些卖不完,没想到沙琪玛卖得这么快这么好,一块都不剩,还有人因为没抢到后悔呢!   抛去所有的成本赚了差不多十块钱,卖得特别快,简直不要太值了。   等到周钰和李弄璋蹬着三轮车过来,一家人搬了桌子和小凳子上去,吹着温暖的春风,脸上都是笑意。   回到家里,纪兰妮问:“小月,今天下午有时间要不要多做点?”   谭明月摇了摇头,“做得多了就不值钱了,还要做半个月生意得吊吊胃口。”   纪兰妮点了点头,“也是,物以稀为贵,咱们要做长久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解释一下,冯建设其实只有十七岁,之前是应届高中生。 第77章   地摊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有稳定收入,还没有民警巡逻,老两口守着个小摊位不怎么累,能赚到钱也舍得花了,时不时地去别的摊位买些自家没种的蔬菜和一些贩子从粵城调过来的水果。   每天晚上周钰除了从家里带回来饭菜,还有一兜子草莓、枇杷、枇杷等等,日子过得可以说是有滋有味。   冯建设从傅衍出现后一直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再也没有跑到她眼前蹦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中。   这天晚上,谭明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瘦瘦巴巴的小女孩,穿着满是补丁的灰扑扑的衣服,脸色惨白地跪在院子里,膝盖下铺满了尖锐的羊角刺。   门吱嘎一声响了,她红着眼睛侧眸看去。   只见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女人连忙从灶房里出来,双手揪着围裙,有些委屈地抱怨:“一鸣,这孩子得好好教,让她洗下碗摔破了两个,她在你丈母娘家里不也常常干活,咋回家就这样呢!”   小女孩张了张唇想要解释自己被继姐欺负,摔破了手握不住碗,对方却劈头盖脸一顿骂,“谭明月,让你回来不是做小姐的,在你外婆家能干活回我这不能干就滚出去!”   这些话是她的亲爹说的,说话时眼中明月带着厌恶和恨意。   她抿着唇不再说话,从此以后被继姐欺负被继母虐待成了家常便饭。   直到有一天男人喝多了酒,脸上染上酒醉的酡红,满是憎恨道:“都怪你!要不是为了找你你娘咋会掉下山崖,你就是个祸害!从生下来起就是个扫把星!”   说完,拿起铁皮酒壶对着她砸过来。   小女孩怔怔地站着,忘了躲开,好在酒壶只砸在脚下。   谭明月看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暴脾气,想将这一家畜生大卸八块。   尤其罪魁祸首谭一鸣,李英红所有的恶毒都是他有意纵容,装得一副好深情的样子,前妻死后不到三年就娶了李英红,还没周彦邦守得久。   而且宋如歆出事的时候小可怜才四岁,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不好好看顾着,出了事就把所有的锅推到她身上,实在是太可恨了。   可是她扑上去时根本打不到谭一鸣,整个人就像魂体状态一样直接穿了过去。   小女孩的身体渐渐变淡,变得缥缈。   “姐姐,我要离开了,谢谢你帮我解决了他们,如果我娘来了请不要告诉她我早就死了的事,帮我照顾好她。”   谭明月转过身来,神色僵硬,“你不等她了。”   小女孩,也就是原主摇了摇头,“不等了,我等不到她,如果没有你进城或许她永远想不起我,知道我娘一直念着我就够了。”   说完,她的身影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谭明月伸出抓了空,梦境开始崩塌、碎裂,变回黑暗。   醒来时发现天已经亮了,谭明月怔怔地看着床顶许久,叹了口气。   在原主艰难挣扎到纵身跃入河中这十多年,宋如歆受伤失忆想不起来她可怜的女儿,直到他们一家进了城,自己上了报纸碰巧被傅衍看到才有了重逢的机会,可是灵魂换了一个人,原主早已死去。   一场分别再也无法相见,再见之时阴阳相隔,只能说人世无常,缘分太浅。   如果有来生,希望原主能出生在一个和谐美好的家庭,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   ……   临近黄昏,谭明月上完课准备返回宿舍,刚走出教室就看到傅衍来了,身旁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她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温婉美丽,瓜子脸杏仁眼儿,眼眶有些发红,眼泪在里面不断打转。   傅欣上前两步,再也忍不住迈开腿跑过去一把她抱住,声音颤抖,隐隐带着哭腔,“月月,我的月月,是我的……”   谭明月愣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表示安抚。   周围的同学们看着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人,不用说都能看出是一对母女。   傅衍走到她们跟前,柔声说:“妈,这儿同学多,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单独聊聊吧!”   傅欣才缓缓松开,亲昵地拉着谭明月的手,抹了抹眼泪,“这会快到饭点了,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   谭明月抿了下唇,“我丈夫给我带了晚饭。”   知道闺女已经结婚了孩子都生了,傅欣攥着拳头,指尖插入手心带来一阵痛意才勉强恢复冷静。   “他也在学校读书。”   傅衍心里一沉,怕母亲心里难过只告诉她姐姐已经嫁人了,在婆家日子过还不错,没有告诉她姐夫是个傻子,他们一家跟着进城的事。   谭明月如实回答:“没有,我考上大学后带着一家人进城了,他现在和他的朋友一起工作。”   “有什么事等以后见面再说吧!”傅衍出声打岔,“妈,您需要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坐了这么多天的火车刚到车站就来看这里。”   傅欣还有很多话想要说,看着闺女脸色白里透红,身段凹凸有致,还能考上省里的重点大学,日子应该过得挺不错,可是自己离开这么多年那些人肯定不会对她好。   她想尽快了解清楚,将之前的债一并结算清楚,然后留下来好好陪陪女儿带带外孙女。   谭明月劝道:“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就在这学校读书,跑不了的。”   听到闺女关心自己,傅欣心里微暖,“那我明天再来找你,明天中午咱们一起吃饭,先别叫女婿,有些话咱们单独聊聊。”   谭明月点点头,同母子俩一起走出教学楼送他们到校门口,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转身往宿舍走。   还没走多远她就看了冯建设像个呆头鹅似的杵在路中间。   “谭同学,你和我舅妈是什么关系?二表哥怎么叫你姐姐?”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之前好几次旁敲侧击都被二表哥转移了话题,直到今天舅妈从部队赶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住谭明月,才惊觉两人长得相似,却又不敢相信她们是母女。   舅妈跟着舅舅待在部队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这也是第一次见面时冯建设对这个长得有些像舅妈但又不会立马想起她们之间有多相似。   谭明月更年轻俏丽,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还带一股子勾人的娇俏感,和温婉成熟的舅妈还是有挺大的区别的。   “关你屁事,家住大海的呀管这么宽!”谭明月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客气道。   知道她心里对自己还有意见,冯建设有些无奈,要是早知道她和舅妈有关系肯定不会为了美色冲昏了头脑围追堵截。   谭明月回到宿舍里,往床上一躺,闭目沉思。   现在宋如歆找过来了,自己答应了小可怜要帮她照顾她妈,以后就抽一抽时间陪陪她,每个月给一些赡养费,完全亲如母女估计有点难度,毕竟穿越前她是亲妈的。   周钰背着白白胖胖的小包子回来了,手里拎着饭盒回来放在桌上,高兴地说:“小月,今天有香椿炒蛋,我夹了好多给你,还有鱼头油豆腐。”   谭明月一个鲤鱼打挺翘起身跳下床,打开铁皮饭盒将菜拨到盖子里,才开始就着米饭吃。   周钰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将身上的带子一一解开,一只手扶在背后拖着小包子,转过身将她放到床上。   在爸爸硬邦邦的背上趴了这么久,躺到舒服柔软的床上小包子高兴地手舞足蹈,还时不时表演一个翻身。   算一算时间还有一个月就要满周岁了,谭明月准备周岁那天戴着小包子去拍照,把奶断了。   自家小包子已经成了白白嫩嫩的胖墩墩,营养充足,发育得很好。   断了奶就可以交给公公婆婆带了,省得天气越来越热,路上来回折腾不舒服。   吃完晚饭,她就去了澡堂洗澡。   洗完澡回来,还没把衣服晾上就听到床上传来小包子特有的软软的哼唧声。   谭明月连忙走过去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温度挺正常,正要去试试脖子,就听到她奶声奶气地叫着:“妈妈,妈妈……”   她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连忙对着拿着撑衣杆在走廊晾衣服的周钰说:“周钰,星星叫我妈妈了,叫了两声。”   不等对方回复,她吧唧吧唧亲了小包子好几口,亲得她咯咯咯直笑。   “宝贝,你再叫一声,叫妈妈。”   小包子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非常听话地叫着:“妈妈,妈妈……”   谭明月又高兴地亲了几口,接着又哄她叫。   周钰晾完衣服回来见母女俩乐成了一片。   谭明月渐渐平复激动的心情,抱着女儿指了指周钰,“宝贝,叫爸爸。”   周钰莫名地心里有些期待,秉着呼吸看着小胖墩女儿。   小包子很喜欢亲近的人围着自己,跟自己说话,张了张嘴,说:“……巴巴。”   谭明月纠正,“是爸爸,爸~爸~”   “巴霸。”   “爸爸。”   “霸霸。”   谭明月接着又教了好几声,小包子的发音还是差了一点点,需要好好锻炼。   不过周钰一点也不介意,心里头暖洋洋的,就好像泡在温水里一样。   他低头在女儿嫩嫩的脸上亲了一下。   略微有些粗糙的胡渣不小心蹭到脸,娇气的小包子嘴巴一瘪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周钰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后背哄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傻子即将喜提丈母娘~ 第78章   第二天上午语文系只排了三节课,十一点左右就下课了。   谭明月早早地就发现母子俩在教室外面等着,因为他们俩自己在班里没少被人当成猴一样围观,一下课她收拾好书本快步走出去。   三人坐着汽车来到国营饭店吃饭。   一进门就受到了服务人员十分热情的招待,这年头来吃饭的人不少,坐汽车来的主要是一些高干子弟,而且还不会常来,毕竟公车只能偶尔私用一下。   看着这两男一女仪表堂堂、气质不凡,越发肯定他们出身不俗,而且长相颇为相像。   傅欣扫了眼菜单将几个大菜都点上了,有鱼有肉有蛋,还有白灼虾,要不是谭明月说他们三人吃不了浪费,估计要点一桌子菜。   这顿饭三人没怎么交流,公众场合不太合适,打算等吃完了饭回傅衍那儿慢慢说。   谭明月全程都没怎么夹菜,母子俩不停地往她碗里夹堆得跟座小山似的。   傅欣见她碗里实在放不下了,起身要了一个碗装鲈鱼豆腐汤。   “你读书辛苦,又要奶外孙女,费脑子,待会多喝点鱼汤补补。”   谭明月点点头,又摇摇头,“您吃自己的,别管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想吃什么自己会夹的。早点吃完去傅衍那儿,我下午还有课。”   傅衍笑着说:“姐,叫我阿衍就行了,连名带姓地未免也太生疏了。”   虽然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最近才见了几次面,但傅衍对这位姐姐十分好感。   虽然她长在农村,受尽蹉跎,但是能从绝路中杀出一条生路,有胆有识,还通过自学考上大学,带着一家子进城,要是换成自己出生在这样的环境只能一辈子受家庭受累,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翻不了身。   谭明月对于他的自来熟有点不适应,不过还是叫了一声阿衍。   傅欣看着姐弟俩关系不错,心里还挺高兴,只是闺女到现在还没叫过自己一声娘。   虽然感觉没有怨恨自己这么多年没有想起她,但又没有母女之间天然的亲近感,不像小时候那样总是喜欢窝在怀里蹭自己的脸就像只爱撒娇的小猫一样。   分开时年龄太小,闺女还不能记事,再重逢时已经二十年了,她现在已经成家了,外孙女都快一岁了,不可能像小时候那般依赖自己。   傅欣心里有些遗憾,不过也为闺女将一手烂牌打得这么好感到骄傲。   她做到了自己当初没有做到的事,在那个老虔婆对她们母女百般挑剔,娘家又不肯让她和谭一鸣分开,觉得离婚太丢人。当时她想过无数次带着闺女离开牛蒡村,也不会杏花村,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母女的地方。   可是天大地大,却不知该去往哪里,彼时抗战虽然结束,但是时局并不安稳,社会秩序也不好,一个不慎母女俩都会没命,傅欣不敢去赌,只能苦苦忍着。   要不是掉下山崖,所有人都以为死了,被现在的丈夫救下哪能获得新生,只可惜忘掉了过往的一切,让闺女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罪。   吃完饭喝了汤,谭明月的肚子有些撑。   虽然这一顿饭很丰盛,但胃有点受罪,要是以前吃不完就剩下,可这年代生活水平差,浪费太可耻。   菜碗里剩菜的后厨还能分一分,饭碗里剩下来的如果喂猪喂鸡还行,可如果让人吃多多少少会有些尴尬。   傅衍开车载着她们回到自己租的屋子。   昨晚傅欣就在这儿开了床铺睡觉,并且打算多住一段时间,买了搪瓷盆、搪瓷杯、餐具、煤炉子和蜂窝煤。   本来她是准备今天中午自己动手做饭,但是刚来这儿问了路也找不到买菜的地方,只能等明天一早跟着邻居去买菜。   第二次来这儿,谭明月没有之前那么拘谨,看着屋子里添了一些东西,茶几上铺了一层蓝色格子布,摆放着茶壶茶杯茶盘什么的,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环顾了一圈,她率先开口:“我想知道您是不是为了找我才掉下山崖的。”   傅欣眉头一皱,“他们是这么跟你说的,你外公外婆他们都没告诉过你。”   谭明月摇了摇头,想到梦里小可怜的悲惨遭遇,如实回答:“您出世之后很快就无声无息了,外公外婆没说过,村里人也不知道,谭一鸣说我是个扫把星,从就生起就害人,到处乱跑害得你找我掉下山崖……”   “他放屁!”傅欣气得脸都红了,愤然怒骂,唾沫横飞,“黑心肝的畜生,竟然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一个孩子身上,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一家子都是活伥鬼!”   傅衍调查过姐姐的遭遇,自然知道谭家人有多恶毒,却没想到还有这事,也是愤愤不已。   谭明月继续茶里茶气地上眼药,“他说他爱你,可是因为他老娘中风了,伺候不来才不得已娶了李英红,又因为我害死了你,纵容李英红虐待我,刘彩霞殴打我,还收了二百五的彩礼钱想要把我嫁给一个三十多岁有三个孩子的老鳏夫……”   砰地一声响,傅欣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她听完这些话几乎要窒息了,没想到受尽了虐爱和折磨,背负害死自己的责任,还为了钱想要毁掉闺女一辈子,让她嫁给一个老鳏夫!   “好啊,好一个恶毒的老畜生,竟然这么对待你,等我回了村里不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姓傅。”   说起来她本来也不姓傅,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只知道自己叫小xin,具体哪个xin都不知道,现在的丈夫给她取名为傅欣,至于宋如歆早就在掉下山崖的时候死了。   “妈,您冷静一下!”傅衍也怕了自家老妈,别看她温温柔柔的样子,发起火来可没少拿着烧火钳将惹她生气的老爸追出大院,爱惹祸的小霸王三弟也没少被她用鸡毛掸子抽。   谭明月也是没想到傅欣脾气这么火爆,看得她的手掌都有点疼。   “事情已经过去了,您还是跟我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闻言,傅欣深深呼了口气才勉强压制住怒火,跟她讲起二十年前的事。   她和谭一鸣会在一起主要是因为她大哥在中间牵的红线,谭家那会在牛蒡村里因为祖上出过举人和秀气有几分底蕴。然后嫁过去后两年才有肚子,生下来是个闺女,谭一鸣他娘刘琼直接气晕过去了,嚷嚷着她的肚子不争气,说谭明月是个克星,一出生就把奶奶克病了,横看竖看就是不顺眼。   谭一鸣也是个重男轻女,不过因为喜欢宋如歆起初对谭明月还行,可是接下来四年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怀孕,更别提生儿子了。   刘琼觉得是谭明月克母,这才一直怀不上,于是趁着宋如歆干活的时候偷偷把年仅四岁的谭明月丢到山里,宋如歆干完活回来发现闺女不见了,摁着刘琼打了一顿,得知闺女被丢在山上,忙不迭上山寻找。结果人没找到,反而遇上了狼群逃亡之时一脚踩空滚落下山崖。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谭明月对于谭家人的无耻有了新的认知。   周以南一个男娃被刘彩霞活活害死,村里人尽皆知,可是这个年代不知道多少女婴女孩死在粪坑里或者被抛弃在山上,活活饿死或者被狼群毒蛇咬死,小可怜差点就成为了其中一员,不过后来也只是苦苦煎熬了十五年,还是没有逃离死亡的命运。   现在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多年,作为帮凶的谭一鸣要伺候中风瘫痪的李英红,再加上不顶事的谭明远,晚景不会好到哪去。   可是这样的结局不及母女俩受到的千万分之一的苦楚,如果人死后真的有地狱他们应该下十八层受尽各种酷刑。   傅欣站起身在左看右看,跑到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下午我就出发去牛蒡村剁了他们!”   傅衍怕了她了,连忙走过去掰开她的手指夺走菜刀就要往包里装,“妈,你这样怒气汹汹地去杀人,不就等于跟他们同归于尽了,到时候还要牵连到我们,姐姐有个杀人犯的妈在学校怎么抬得起头来呀!”   谭明月也出声规劝:“是啊!您稍微冷静一下,咱们好不容易重聚,不值得为他们搭上命。其实我丈夫帮我报仇了,他打了李英红一顿,弄得中风瘫痪了,谭一鸣以后都要跟个斜眼歪嘴半身不遂的老虔婆过一辈子,别想有好日子过。”   听了这话傅欣心里的怒意稍微平息了点,对还没见面的女婿也多了一丝好感。   想到女婿还会给闺女送晚饭,把她养得白白嫩嫩的,心里少了些许愧疚。   “还好老天保佑你嫁对了人,找了个心疼你的丈夫。”   谭明月得意地点点头,继续为周钰拉好感,“那可不是老天保佑,是我自己精心挑选的,对我可好了,我说东他不敢西,我指南他不敢朝北,我上学他给带娃,每天工作赚了钱都交给我,一分钱都私房钱都不藏,公公婆婆对我也跟亲闺女一样,我刚嫁人时身子不好调养了一年多,生完星星之后不想再生了他们也没有意见。”   傅欣越听越满意,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人家,自家闺女也算是否极泰来苦尽甘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钰:瑟瑟发抖中 第79章   谭明月没想到自己说得太好,好感直接拉到了满级,傅欣对自家闺女也充满了自信,长得漂亮有本事有文化,就算天上的神仙也能配得上,更别提地上的人了。   见女婿之前她幻想的是个有工作的工人,有经济条件,读过书有文化,想法比较开明,这才愿意供养闺女上大学,而且长得要俊。   谭一鸣那狗畜生年轻时也是斯文清秀,村子里挑不出第二个的,不然她肯定不愿意嫁过去,两人生下的闺女都是挑着优点长的,肯定不会看上长得不好的。   “那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知道这顿饭避免不了,谭明月点点头。   接着他们继续讨论怎么对付谭家人的事,最好能深深地打击到他们,但又不犯法。   傅衍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妈,等姐放假的时候我跟领导请个假开车送你们回一趟村里把这事了结干净。”   傅欣还没来得及问这事会不会太麻烦,毕竟省城到村里开车来回少说也要十来个小时,一天的时间都要用在路上。谭明月眼前一亮,这招可真强,杀人于无形。   试问死去的前妻不仅复活了,日子过得好,儿子都长得这么大了,高高帅帅有本事儿,还开着村里人很少见到的小汽车回来。而自己的儿子没考上大学,现任妻子瘫痪在床,如此悬殊的对比谭一鸣肯定会被气得脑梗心梗各种梗,后半辈子都会生活在懊悔之中,还要和刘彩霞纠缠到死。   光是想像一下那种画面她就心情舒畅,算算日子没几天就要放假了,不知道傅衍能不能请到假。   傅衍:“请长假要提前好几天报告,还是等月中,我也要把手里头的事处理一下。”   傅欣心里着急,但是比起收拾那群恶人儿子的工作更要紧。   “那我们先见见亲家他们吧!”   这次傅欣从部队赶过来太着急都没准备好礼物,她要去一趟百货大楼买东西,感谢他们一家这些年帮忙照顾闺女。   说起来她到现在只知道闺女嫁的人姓周,还不知道亲家的名字。   “月月,你公公婆婆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谭明月回答道:“我公公姓周叫周建霖,婆婆姓纪叫纪兰妮,年纪都要比您大点,身体挺硬朗,现在在摆地摊赚钱。”   听到亲家公的名字傅欣神色微变,倒不是跟自己的记忆对上了号,而是想起了自家老傅书信往来多年的老战友似乎也是这个名字。   二十年前他一个北方人独自跑到南方来想要拜访老战友却在进村的路上走岔了路,在山崖脚下兜了不少圈子找不到上去的办法,也是碰巧救下了掉进河里的自己,送到医院后没时间停留得赶回部队。再之后两人成了家有了孩子,哪还能像光棍时想去哪就去哪。   傅衍笑着说:“周大伯跟爸是战友,关系还挺好的,要是爸知道成了亲家铁定很高兴。”   谭明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关系好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见上面,否则小可怜的事说不定早就被发现了,说到底还是通讯方式太过落后。   傅欣脸色有点难看了。   同床共枕二十年她哪能不知道自家老傅的老战友老周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个傻子,听说长得高大结实力气大,可惜是个傻子,不然也轮不到那个作风有问题的周彦邦进二战区。   这样一来自家人美声甜又有文化的闺女岂不是嫁给了一个傻子。   她沉着一张脸,瞅着坐在身侧的闺女,“月月,你老实跟我说女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   谭明月一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公公和傅欣的现任丈夫关系比较好,常常有书信往来,当年公公选择退伍回村种地就是因为周钰发高烧救治不及时烧坏了脑子,心存愧疚,他那老战友不可能不知道。   她抿了抿唇:“挺好的,高大健壮,一年到头连感冒都没有。”   傅欣有些着急,抓着她的手询问:“那脑子呢?脑子有没有毛病?”   谭明月被她抓得手腕有些疼,却没有挣扎,“或许在外人看来他有点傻,不过他对我很好,勤快踏实能干,比很多聪明的男人好多了。”   听了这话傅欣哪能不明白女婿的脑子确实有毛病,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边哭还边骂:“杀千刀了的谭一鸣,毁了我闺女一辈子,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谭明月被她猛女落泪给吓到,忙不迭安慰:“那个,其实我觉得挺好的,你别哭了,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嘛!”   傅欣哭得更厉害了,甚至觉得自家闺女怕自己难受报喜不报忧。   “那是因为你当时没得选,如果我没掉下山崖肯定会给你挑更好的,脑子聪明的。”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别的男人比他对我更好,我就喜欢傻的,我自己能掌握得住,像周彦邦那种心思多的就算没有结过婚我也不喜欢。他是我最亲密的人,要过一辈子的人,等您见到他了就知道他有多好了。”谭明月无比笃定道。   傅欣抿着唇,默默流眼泪。   就算再好又怎么样,闺女嫁给一个傻子在人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她在医院醒来时就不该跟攥着唯一的稻草一样,巴巴地求着青年带自己走,说不定能找到回村的路,只要见到闺女就能恢复记忆,好好地陪伴她成长。   傅衍开车送谭明月回学校,到了校门口才说:“妈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接受姐夫,不是因为姐夫不好,而是她心里愧疚。”   谭明月知道他只是安慰自己,正常当妈的都不会接受有个傻子女婿。   “这次如果吃不成饭就算了,左右他们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周钰他人虽然有点傻,但是有些敏感自卑,我不希望他心里不舒服。”   虽然答应了小可怜要帮她照顾傅欣,但到底不是她这个芯子的亲妈,这四年她生活在小周家,和周钰相依相伴、同床共枕,往后还要携手一起走下去,孰重孰轻显而易见。   这个姐姐没有因为家世权利而热切地贴上来,反而态度十分疏离,不卑不亢,十分大气,这是傅衍十分欣赏的一点。   可现在发现她对他们根本没多少在乎,完全没法跟婆家人比,妈的态度稍微有点不对,她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护着那个高高大大的傻子姐夫。   不知道是因为救命之恩,还是因为这些年相伴相随,还是小小年纪见多了坑害她的人只喜欢傻得头脑单纯的人,或许三者都有。   总之,想要和她好好相处就不能欺负她的丈夫。   自认为已经算是护短的人了,却从没见过这么护短的,傅衍笑了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妈做做思想工作的,别忘了周大伯跟爸关系好,到时候我们父子一起上。”   谭明月敷衍地点点头。   她并不在意傅欣能不能接受周钰,只希望她别以母爱为名介入他们夫妻之间,虽然拆散不了他们,但是周钰那小玻璃心受不了丈母娘的看不起。   不过该有的心理准备还是得有,如果傅欣同志的思想工作做好了,丑女婿就要见丈母娘了,那是大傻子肯定慌如老狗,坐立不安。   当天晚上她就把这事告诉了周钰。   周钰一听媳妇的娘没死为她高兴不已,毕竟有娘的娃才有人疼,爹大多是靠不住,自家老爹算好的,但小时候一直待在部队里一年到头在家里最多只能待个十天半个月。   高兴完了,他就开始发慌了,整个人十分僵直地坐在床上发呆。   谭明月洗完澡,把他推倒,“睡吧!想太多也没用,明天把这事告诉爹娘,让他们给你想办法。”   周钰自己拿不定主意只能听她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背着小包子回了家里。   纪兰妮得知宋如歆活得好好的,还去学校找儿媳妇了,也是惊呆了。   “这可咋办呐?她会不会不喜欢咱们家儿子?”   周建霖抽着旱烟,沉声说:“这还用问,哪个丈母娘会喜欢傻的,啥事都拿不定主意,还要靠媳妇帮忙的女婿。”   纪兰妮本来就慌张,听了老伴的话更愁了,“这。这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星星都快一岁了,那个宋如歆应该不会棒打鸳鸯吧!”   “谁知道呢!结了婚领了证又不是不可以离。”   周建霖心里也愁得很,自家儿媳妇年轻漂亮有生意头脑有手艺,还会考上了大学,就算结了婚生了娃也有的是人要。儿子脑子不好,别的条件再好也会大打折扣,何况他们家还不是那种有权有势的人家。   一家人从村里搬到城里,都有合适的工作都能赚钱,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亲家母,真是让人头疼。   沉默良久,他再次开口:“不管她会怎么做,咱们礼数得做到,先搜罗搜罗准备好礼物上门拜访。”   “对对对,”纪兰妮喃喃着:“要准备礼物,越多越好,我这就去找弄璋让他帮忙弄一罐奶粉、三斤肉和一条鱼,再做一斤沙琪玛。”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我爸给我发视频不小心点了发表。   解释一下傅军长也是农村出身一步步爬上去的,二十年前他只是普通的小兵,当时没有那么强的能力能翻天覆地地找遍好几个村子打听清楚媳妇的身份,而且这里头还有事,不能剧透哦^_^ 第80章   除了谭明月和不懂事的小包子外小周家人都如临大敌,一个个严阵以待,四处寻觅好东西准备给周钰撑脸面,降低丈母娘的嫌弃。   纪兰妮又准备了三百块钱当彩礼钱,算是双份彩礼钱,一份之前结婚时给了谭明月,这一份自然是要给亲家母的。   虽然她不是想要跟宋如歆卖闺女的意思,但是儿子这情况多给点钱总是没有错的,家里人大多能赚钱,而且每天赚得还不少,也稍微有了一点点底气。   为了不给他们造成心理压力,谭明月没有告知傅欣现在的身份。   从廖婷那儿得知公公婆婆这几天都在准备礼物,连李弄璋都在帮忙,不由撇撇嘴,“他们搞得实在是太夸张了,又不是去见阎王爷。”   廖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话说的,纪大娘和周大伯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妈不接受周大哥。”   “担心什么呀!我接受就行了,现在婚姻自由,谁还能拆散我们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是能和和气气相处更好,结婚又不止是两个人的事。”   谭明月也很希望和和气气、简简单单的吃顿饭,可又摸不准傅欣的想法。   如果她只是普通的农村人没有随着身份地位上升而拓宽眼界应该很容易接受周钰这种勤劳踏实没什么心眼的小伙子作为女婿,可她现在是军长夫人,又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对比之下很难接受一个傻子,哪怕他别的方面再好也没用。   这也是那天她对着傅衍态度这么强硬的原因,如果傅欣不能真心接受周钰,那就减少不必要的见面,免得双方都不高兴。   说到这事廖婷心里也很愁,这几个月爸妈已经来了好几封信,还打算给自己看对象,要不是这会工作忙请不动假早就坐火车来了。   现在有了谭明月作为对照组,自己的情况还要好点,至少弟弟妹妹都是大学生拿得出手,男人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也能赚钱养活他们。   她准备写一封信回去告诉爸妈自己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两个,让他们别再操心她的婚姻大事了。   ……   傅欣的思想工作主要还是她自己做的。   老傅念念叨叨让她心烦,说什么老周性子好教出来的儿子肯定差不到哪去,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对继女好的,只要女婿足够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过去个屁嘞!嘴上说得倒是轻松要是她掉下山崖把脑袋摔傻了,他肯定狂奔二里路头也不回。   她不可能轻易接受一个傻子当女婿的,但凡是个疼闺女的娘都不会接受,可是自家闺女对那傻子很中意。   而且两人孩子都生了,自己这个当娘的隔了二十年才想起她,刚团圆就要棒打鸳鸯反而会影响她们本来就很脆弱的母女之情。   不如暂时先顺着闺女的心意来,让她高高兴兴的,等以后长了年纪变得成熟起来肯定会觉得傻子傻里傻气烦心得很,到时候再给她找更好的。   于是,她煲了鸡汤来到学校。   谭明月收到投喂的鸡汤,送了她一斤多草莓。   这些草莓自然是周钰昨天傍晚带过来的,自己只吃了十来个,这会天气不算炎热,草莓隔了一夜还挺新鲜的。   傅欣也很喜欢吃草莓,以前待在部队每年草莓成熟要到七月份,交通不够便利从南方运过来是不可能的。   “你们学校有草莓卖呀?”   “没有,是摆地摊的小贩从粵省运过来的。”   “那,价钱应该不便宜吧!”   “还行。”   傅欣一听这话就知道不便宜,想着闺女在上学还要省钱给自己买草莓吃,顿时心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这次过来东西虽然准备不足,但是钱和票带的挺多的,只是前几天去百货大楼逛了一遍没挑中多少东西,自家闺女得用最好的才行。   于是她又打电话找朋友让她帮忙弄几罐奶粉、一条羊绒围巾,还有弄最时新的水红色的确良、嫩黄碎花泡泡纱给闺女做衬衫和裙子。   谭明月不知道她这么能脑补,边喝鸡汤边说:“后天还是来我家吃饭吧!国营饭店的菜还没有我婆婆做的好吃,而且家里还有不少腊肉。”   傅欣抿着唇,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会,我和周钰已经结婚好几年了,用不着讲究那么多规矩。”   “那好吧!到时候我再做一顿饭请他们吃。”   ……   很快就到了放假的那天,头天晚上谭明月就回家了。   纪兰妮和周钰很慌张,几套衣服换了又换,最后还是选了谭明月找廖婷定做的,还准备明天上午去修剪一下头发。   “你有没有问你娘喜欢吃啥呀?”   谭明月摇了摇头,笑着调侃:“娘,你别太紧张了,我……娘又不吃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我们吃啥她吃啥。”   “你咋能这么说,”纪兰妮睨了她一眼,“反正啊鱼肉蛋这些是少不了的,弄璋弄了黄鳝和老鸭,你给我说说咋弄比较好吃?”   “老鸭煲汤吧!焯了血水后炒下糖色再炖,水果摊如果有荔枝买的话明天早上买点等到烫炖快炖好了放进去,鳝鱼的话做成汤底,下点面,我娘在北方待了很多年应该习惯了吃面食。”   本来谭明月是打算亲自做的,但纪兰妮决定不让她搭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招待好亲家就行了。   “好,我明儿一早就去水果摊看看,咱们家的摊子停工一天。”   天气热得比想象中还要快,这会已经二十多度了,沙琪玛比较新鲜还能卖得好,原本计划的葱油酥饼或粘糕饼子都不大合适。   半个月换一样固然新鲜,但也要考虑气候条件,谭明月决定把五月份的计划提前,这回推出比较容易做的奶茶和凉皮。   牛奶可以直接订,茶叶可以到百货大楼买,再往里面加点果粒什么的。   奶茶可以收专门用来装饮料的玻璃瓶,交点瓶子押金就成了,至于凉皮得用碗筷和桌凳,正好有三轮车可以拖过去。   这次可以做得久一点,尤其奶茶供应基本可以持续到初秋,之后还可以退出凉面、凉粉、凉菜什么的。   如果不是这个年代养殖业还没发展起来,人民生活需求都得不到满足,谭明月真想开一家奶奶家祖传的牛肉面馆,还有后来爸爸做生意投资开的柴火烤鸭店,这两家店生意最红火,不知道开了多少家分店。   现在只能循序渐进,等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大地,搞个大点的门面开家饭店,以后再慢慢发展成像爸爸妈妈那样的企业家。   纪兰妮听了儿媳妇的计划十分安心,她只要负责做和摆摊就行,做什么都有军师出点子,稳赚不赔,生意在那一条街卖吃食的里头绝对是最好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推出花生糖,别家也有跟着学做,做的味道自然没有这么好吃,价格便宜一半,抢了不少生意,但是儿媳妇紧接着就推出了听都没听过的沙琪玛,还是宫廷御用点心呢!   这次准备的彩礼钱其实大多是儿媳妇出的点子赚的,本来他们是想分一半给她的,但她没有接受,让他们自己拿着。   ……   傅家母子俩出发比较迟,本来傅欣是打算早点到的,可傅衍那边不好请假,毕竟月底的时候还要请一天长假去牛蒡村耀武扬威,只能等着儿子工作结束才过来。   纪兰妮久久没等到人来只把鸭汤炖了,十一点才开始煮饭。   周钰上午修剪了头发,谭明月给他修了下眉毛,穿上白衬衫配着黑西裤,越发显得身材高大挺括,紧张得绷着一张俊脸,看起来颇有几分冷厉严肃的气势。   谭明月抱起摇篮里沉甸甸的小包子塞到他怀里,“你别自己吓自己,有我在呢!到时候你就把星星塞给我娘,保证她高兴地合不拢嘴。”   再冷酷无情的人面对这么一个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萌娃都会心软,更别提傅欣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快到十二点半的时候,门外才传来汽车行驶时发出的响声。   谭明月肚子都快要饿扁了,家里唯一一个没饿肚子的自然是周梓汐小朋友,十一点钟她就吃了小半碗蒸蛋和迷糊。   一家人连忙去外面迎接,不少邻居围过来看气派的小汽车。   傅欣从车里出来穿了一条红色的格子连衣裙,脸上还化了淡妆,保养得宜,看起来跟三十出头的人没什么区别。   傅衍容貌俊秀,浓眉大眼,皮肤白皙,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身形颀长,衬衫袖口上挽了两圈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手里头拎着大包小包,一看包装就知道肯定是好货。   母子俩一亮相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是来干嘛的?看着不一般。”   “不用看人,能开车过来的哪会是简单人物。”   纪兰妮和周建霖也是没想到当年同在一个村里的宋如歆二十年后竟然这么出息。   周钰心跳如擂,紧张得后背有些发热。   谭明月轻轻拍了拍他僵直的背,有些无奈。   现在在城里都能引起这么多人关注,等月底回了村里时还不把谭家人活活吓死。   傅欣一眼扫了过去,目光在闺女身侧的高高壮壮的年轻脑子身上停顿了一下。   表面看起来不傻,长得还挺不错的,剑眉凤目,梁鼻薄唇,皮肤有一点点黑,但又不像部队里那些当兵的晒得黑黢黢的,要是放在晚上都瞧不见人。   平心而论不比自家儿子差到哪去,个头还要高大一点,跟闺女站在一块还挺般配的。   看来自家闺女跟自己一样喜欢长得好看的,她暗暗腹诽。   因为女婿长得不错,傅欣心里少了一点抵触,笑着上前跟两位亲家打招呼,“纪大姐,周大哥,不好意思我们来得有点迟,让你们久等了。”   见亲家母还算比较和气,纪兰妮暗暗松了口气,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有没有,小月说了她二弟工作比较忙,我们十二点才开始炒菜,这会正好菜没凉,快进来边吃边聊。”   傅衍微微一笑,“周大伯,我爸是傅瑾年,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很抱歉暂时抽不出时间来,等年底的时候再过来和您一起好好聚聚。”   周建霖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老傅的儿子?小琉还是小衍?”   傅衍点点头,“排行老二,您跟我爸妈一样叫我阿衍就行了。”   周建霖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衍呀!好小子,咋会来这里?”   “说来话长,咱们边吃边慢慢聊。”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年底结婚的同学朋友好多啊,前天才参加了一场婚礼,过两天又要参加,还好这场婚礼同在一个市。   推荐新文《在年代文里当咸鱼》   顾芸穿到年代文里,亲娘是勾搭老实哑巴不要脸的地主家媳妇,亲哥是成分不好不能找好工作而嫉妒男主、疯狂跟男主作对的阴鸷大反派,而自己则成了被骗婚的男主的反派大嫂。   为了拯救一家人,她……啥也没干。   死去的亲妈亲哥复活了,顾芸只想高高兴兴地享受天伦之乐,用系统佛系种田。   嫁的男人身体不好,她更高兴。   丈夫有了跟没有一个样,自己不用生孩子,还有个合适的挡箭牌,很好很好,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   然而那位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小叔子一天天地尽想着勾引她,让她离婚。   ……   起初季斯年无论如何都不想碰他那位大嫂,帮大哥留种,孩子生下来成分不好以后不好找工作。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心念念着住在隔壁屋里的小嫂子,白天想尽办法挑起家庭矛盾,眼巴巴地期待她早点离婚。   然而,顾芸就不想离就不想离就不想离。   在这个物质匮乏、出门都要有介绍信的年代有个安身之地,不能行的丈夫,不用生孩子,简直不要太美滋滋了,除非疯了才离婚。   ……   1.自由散漫咸鱼&端方君子(划掉)斯文败类,双处,女主穿越前是上市公司老总,工作狂魔累了只想当一条咸鱼,不搞事业,也不想搞男人。   2.涉及骗婚情节不洗白,女主非善茬,大多数时间咸鱼,偶尔暴躁起来特别可怕骂得全家抬不起头那种,有金手指种田系统。 第81章   女婿的外貌条件相当不错,傅欣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自家院子里的白菜被猪拱了,起码是一头好看又强壮的猪,没自己想象中的疯疯癫癫邋里邋遢。   而且还有个胖嘟嘟的外孙女儿,往自己怀里一塞,软乎乎香馥馥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往上翘。   “啧啧!这眼睛可真好看,又大又亮,眼睫毛好长好密,皮肤也好白里透粉,长得好像我们家月月小时候,就是要胖上不少,养得可真好,以后铁定是个大美女……”   傅欣高兴极了,吃饭时都抱着不撒手。   小包子见到家里来了没见过的客人,好奇地看来看去,尤其爱看那个长得俊的二舅舅,还冲他张着小胖手要抱抱。   纪兰妮乐不可支,“星星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傅衍觉得挺有意思,伸手要去抱这个小外甥女,然而亲妈不肯给,还佯装生气道:“小星星,外婆不好看吗?还想要舅舅抱,知不知道舅舅有多臭,男人都是臭的。”   小包子急得咿咿呀呀,就是得不到舅舅的怀抱,娇气地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傅欣被吓了一跳,连忙交给儿子。   傅衍手足无措地接过外甥女,还不知道要怎么哄孩子她就止住了哭泣,还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留下一圈口水印。   谭明月捂着脸,自家这个颜控包子实在是没眼看了,戏精一个,眼泪说来就来说止就止,附近认识的邻居只要是认识的长得好看的都被她亲过,自己和廖婷被她亲得最多,粘上的口水最多,小小年纪就有了当海王的潜质。   傅衍一个大男人,又没怎么带过小孩,抱着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还咿咿呀呀个不停的小外甥女动不敢动弹。   “我来吧!你们好好吃饭。”谭明月将小包子接过来,又把她塞给身侧的周钰。   周钰一条胳膊就能把越来越亢奋的小家伙治住,一点也不耽误吃饭。   傅欣见了心里暗暗加了一分。   她生双胞胎时老傅打仗忙得要命,婆婆改嫁过成了家生了儿子,抽不出空来照顾自己,刚开始坐月子全靠军嫂们帮忙,孩子们满月了老傅才回来,还没学会带娃又去出任务,三个孩子差不多都是她一个人拉扯大的。   自家闺女要上大学,没什么时候照顾外孙女,好在公公婆婆丈夫都在省城帮着她带,不像自己那么辛苦,也不用把孩子留在村里忍受分别之苦。   除了脑子有毛病外确实挑不出别的毛病,而且还有工作能赚钱,虽然不是正式工,但一个傻子都有生存的本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还要啥自行车。   纪兰妮注意到这位亲家母的目光落在傻儿子身上,心里就忍不住打鼓,连忙拿个干净的碗盛了好几瓢汤。   “亲家母,多喝点汤,这汤文火慢炖了好几个小时,汤又浓又鲜。”   傅欣双手接过碗,“谢谢,纪大姐,你不用管我,两家孩子在一块跟一家人一样。”   听了这话,纪兰妮心里稍安,“说的是呢!小月嫁进来这几年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又添了个孩子,热热闹闹的,以前家里只有三口人大多是锯嘴葫芦,可冷清了。”   傅欣看到纪兰妮也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虽然他们家跟小周家交集不多,但也知道两口子都是不错的人,唯一的儿子傻了怪可怜的。   自家闺女大冬天地被逼得跳河寻死,要不是傻女婿出手相救,人都在河里头泡发了,母女俩一辈子别想有相聚之日。   所以,对这个傻女婿她心里主要还是感谢的。   “挺好的,有你们在我也放心,我闺女没嫁人前吃尽了苦受尽了罪,嫁到你们家才过上安生日子。”   周钰这才敢在自家媳妇的眼神示意下出声说:“娘,您多吃点。”   见他能正常交流,只是性子有点闷,傅欣勉强打个及格分。   “都吃吧!别客气了,时间也不早了。”   两家人和和气气地吃完一顿饭,并且约好了下个月月一起吃饭。   吃完了饭,周钰利索地将碗筷收拾干净,进了灶房。   傅衍跟周建霖聊了几句话后急着回去上班,傅欣留下来想多带带外孙女。   看着闺女端着两碟没吃多少的菜进了灶房,她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闺女打开柜子把菜碟放进去,傻女婿走到她身后弯着腰低着头,下颚轻低在她肩上。   周钰心里不安的时候喜欢脸贴着自家媳妇的脸蹭来蹭去,就像两只小动物一样报团取暖,亲昵极了。   “说了不会有事的,怕什么呀!”娇柔的女声徐徐传来。   说完,她还亲了傻子的脸一下。   傅欣看得老脸一红,忙不迭抱着打着呵欠的外孙女离开。   年轻夫妻感情可真好,都已经在一起四年还这么好,自己和老傅刚结婚时除了晚上睡一个被窝,其它时间都正经得很,从来没像他们这样过。   撒娇女人有好命,这会撒娇的男人的命也挺好了,脑子不好还不是把自家闺女吃得死死的,对他那叫一个情深不二。   傅欣更加笃定不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了,都是成年人了用不着自己管,闲得没事干还不如带带可爱的外孙女。   纪兰妮很舍不得孙女儿,不过自己要摆地摊,天气越来越热小孙女皮肤娇嫩不能晒太阳,不好带着她出去摆摊,让亲家母带一阵也好。   正好他们送礼时送了一罐奶粉,亲家母应该用不上,完全是用来充面子的,到时候落到自家小孙女嘴里也挺值的。   谭明月也想提前断奶,母乳已经没什么营养了,还不如喝奶粉好。   于是,傍晚的时候傅衍开车来接人,把小包子也打包带走了。   ……   谭明月的奶茶很快就在地摊一条街出了名,香浓的奶茶,淡淡的甜味,加上蜜豆和水果丁,几乎没有女性能够拒绝。   没几天奶茶的名气就打响了,每天都排成一条特别长地队伍,不少男同志也在其中。   城里头约会的人几乎人手一瓶,喝奶茶几乎成了看电影一样重要的项目,连忙凉皮销量也好了不少。   当然凉皮本身也很好吃,谭明月准备制作了辣酱和麻酱,拌在一起,味道辛辣浓郁,强势霸道地占据了一大批人的味蕾,比很多热食受欢迎多了。   这回她没有像沙琪玛一样限量,每天早起做好卖掉,中午回家吃饭洗碗,休息一会,接着煮奶茶做凉皮下午接着卖,扣除人工成本赚得比沙琪玛还要多。   周钰和李弄璋接不到活时都在帮忙。   自从晚上不用带小包子,谭明月在学校里更加轻松了,两边都有投喂。   快活的日子持续到月底,傅欣托朋友买的东西都寄过来了,四罐奶粉留下来给外孙女喝,其他的东西都送给闺女。   自家闺女虽然在农村长大,眼光却是很好,而且还特别会打扮,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多弄一些过来,让她打扮得跟朵花一样。   谭明月看着这水红色的的确良料子和嫩黄碎花泡泡纱布料十分心动,足够做两条连衣裙,一件七分袖简约职场风,一件露胳膊修身款式,还有一套百雀羚的护肤品和漂亮的粉珍珠发夹,还有比较淑女风的法式小皮鞋。   自己的衣橱和护肤品又加入了新伙伴,为她的美丽事业添砖加瓦。   裙子需要时间制作,别的可以直接用上,正好放假时回牛蒡村耀武扬威时可以派上用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放假的日子如期而至。   前一天下午傅衍就载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母女俩出发了。   由于路途比较远,他们不打算在一天内来回折腾,到时候还没去折腾谭家人先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了。   下午先开车到县城的招待所休息一晚,再精心装扮开车去村里算账,算完账再开车回家,行程没那么紧促自然要舒服很多。   经过人口比较多的路段到了人少的地方,傅衍加快速度,一路狂飙。   终于在八点多钟到达了县城的国营饭店,饱饱地吃了一顿饭,然后回到招待所洗漱休息。   翌日,傅衍早早起床,去外面买了油条和豆浆端回来。   母女俩才爬起来洗漱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她们俩又重新洗脸化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信心满满地坐车杀往牛蒡村。   然而,出师未捷身差点先死了。   村子里的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一路颠簸,胃里还没消化完的早餐晃来晃去,两人在半道下车吐得肠子都快要出来了。   将呕吐物用土埋了之后,她们去小河边简单清洗了一下。   谭明月看着镜子里一脸菜色的自己,连忙从包里掏出口红补了补妆。   年纪大点的傅欣整个人都蔫了,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哎哟哎哟地抱怨个不停,“真是活受罪,这次跟谭家人了结完了,我再也不要回来了。”   傅衍等她们收拾好了,才再次发动引擎,放慢速度缓缓开着车。   几分钟后车子抵达牛蒡村。   正在田里干活的人远远地看到有汽车开过来,一个个都震惊不已。   这可是县城里都不常见的汽车啊,没想到有一天会来到村子里来,这到底是来干嘛的?   大队的田占了最宽阔平坦的地儿,只留下一条一米宽不到的羊肠小路,车子自然不能继续往里开。   三人从车上下来。   只见那小伙子一身整洁的白衬衫搭配黑西裤,脚下的皮鞋油光锃亮,年长的女人穿着一件正红色的连衣裙,妆容优雅精致,最眼熟的自然是离开村里只有几个月的谭明月。   她穿着浅蓝绣花连衣裙,头发高高盘起,带着两个漂亮的针珠发夹,长得越发雪白漂亮,简直就像以前娇养出来的地主家小姐一样。   “小周家的媳妇这是带的两人是谁?”   “开着车来的,可真气派!”   “小周家的人呢!不会是考上大学考不上那傻子,找了更年轻有本事的吧!”   “我咋瞅着这三人长得有点像?”   “我也觉得长得像,难道是夫妻相?”   在村里人疑惑之时,谭明月环顾了一圈,终于锁定了头发花白,身体又瘦又佝偻的谭一鸣。   嘴角勾起一抹轻慢地笑,她指着谭一鸣,“娘,他在那儿。”   娘!!!   她竟然叫那个陌生的女人为娘,还真抛弃了小周家的傻子找了个更好的。   村里人心里半是觉得谭明月无情半是羡慕她一婚还比一婚高,高得都能坐上小汽车,比很多城里人都要体面。   蔫巴巴的傅欣很快就要打了鸡血一样精神起来了,带着满腔仇恨一步步走在田埂上,来到谭一鸣负责插秧的那一亩田。   看着这位畜生不如的前夫,看着他五十多岁的年纪被折腾得像六十多岁,她冷笑道:“谭一鸣,你可还记得老娘是谁。”   谭一鸣愣然看着面前之人,眼睛渐渐瞪得像牛眼一样大,他颤抖着抬起手,声音更是颤抖得不笑话,“你,你是如,如歆。”   傅欣脸上的笑意更深,满满地透着嘲讽,“看来还没老眼昏花到认不出老娘呀!”   得知眼前温婉美丽的女人是自己死去的妻子,谭一鸣的眼泪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来,声音沙哑,“你,为啥在这,这么多年……”   “我不仅没死还好好地活着回来了,你是不是很意外。”傅欣打断他的话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神色冰冷如霜。   不等他回答,她咬牙切齿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畜生存在,对着亲生闺女如此歹毒,纵容后头娶的恶妇和继女虐待我闺女,让我闺女嫁给一个三十多岁有三个孩子的老鳏夫逼得她跳河寻死,还把害死我的事推到我闺女身上,简直跟你那把我闺女丢到山上想要喂狼的伥鬼娘一模一样。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自己吃尽了苦头,还连累我闺女受尽了惨无人道的折磨,你们一家子都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谭一鸣连连摇头,沾满了泥水的双手慌忙摆动,“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娘会这么做,我上山去找你,到处都找不到,我把那个不孝……小月抱回来了,我以为你肯定没事会回来的,我不知道……”   对着这么一张面目可憎的老脸,傅欣冷笑都笑不出来,“我回不来所以你就让人虐待我闺女,用我闺女换彩礼钱,说什么不知道,当老娘傻呢!看不出你跟你那伥鬼娘一样讨厌我闺女。”   谭一鸣根本说不过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也无力反驳。   他到现在都没想到死去了二十年的妻子会活着回来,没想到她过得那么好,还是那么年轻美丽。   在那个不孝女带着小周家的人一起进城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对谭明月太狠,后悔没送她上学,后悔自己纵容李英红虐待她,否则风风光光进城的不是小周家而是他们老谭家。   他涕泗横流,哽咽不已:“如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我保证以后只会对你们娘俩好,我马上就跟李英红离婚,保证再也不会犯糊涂了。”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还想抛妻弃子找日子过得好的前妻,作为看众之一的谭明月都惊呆了。   傅欣浑身鸡皮疙瘩快要掉了一地,连忙退了好几米远,抚了抚胳膊,“别别别,千万别,你现在丑得跟个老菜皮一样少来恶心我,既然糊涂了这么多年还是继续糊涂下去吧!宋如歆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傅欣,我丈夫是二战区的军长,双胞胎的大儿子在读清大,二儿子是省副书记的秘书,最小的三儿子也上初中了,闺女也跟你家断绝了关系,现在除了有血海深仇再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转身就走,怕这个狗畜生再来恶心自己。   谭一鸣直愣愣地站在田地里,宛如一座雕塑。   过了许久,他听着村里人议论纷纷,渐渐回过神来。   “那个女人是宋如歆,她没死呢!”   “实在是太玄乎了,不会是诈尸了吧!”   “诈啥尸呀!都嫁给军长生了三个儿子了。”   “肯定是老谭家对她不好,偷偷跑掉了,自己找了个厉害的男人。”   “当初谁说人家生不出儿子,嫁给军长双胞胎都生出来了,还有个小儿子呢!”   “大儿子读清大,二儿子是省副书记的秘书,三儿子也在读书,这一个个地可真有出息。”   “那谭明月还自学考上了大学,这一家子都是人才呀!怪不得能开着汽车过来。”   “谭一鸣他那死去的娘可真刻薄,养到四岁的孩子都能丢到山上去喂狼,怪不得儿子能纵容后头那个李英红虐待谭明月,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那么点大的孩子不给吃不给穿天天干活被打骂,还要被逼着嫁给一个老鳏夫,实在是太惨了。现在风光了,找上她亲娘回来报仇啰!”   “都不用报仇了,人家这日子过得多风光,穿得这么好开着车来,看着就要活活怄死了。”   听着那些风凉话,谭一鸣耳边嗡嗡嗡地响,胸口起伏不定。   突然脑袋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眼前一黑,整个人砰地栽倒在水田里,沾了满身泥浆,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面目。   谭明月双手环胸,莞尔一笑,“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不过几句话就气得晕倒了。”   傅欣怼完谭一鸣,接着要去找李英红。   谭一鸣的错最大,但是李英红心狠手毒虐待自己闺女的仇也必须要报回来。   于是,三人气势汹汹地冲到谭家。   谭明远这会正在洗衣服,因为高考没考上大学,他爹气得不送他读高三了,只能在家里边干活边自学。   门砰地一声响,被人一脚踢开。   他冷不丁地被吓得瓜瓢掉在地上,水花四溅将布鞋和裤腿都打湿了。   谭明远看着来人,瞪大眼睛,“二姐,你咋来了,带着这两个人想干啥?”   谭明月微微勾起唇,露出一个反派特有的狞笑,不紧不慢地介绍:“这是我亲娘,这是我二弟,总算是有娘家人撑腰了,现在他们两个想要帮我报仇了,将你娘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都还回去。”   傅欣挺着脖子,轻哼了声。   谭明远脸色大变,“你,你娘不是死了吗?”   “像我一样没死成,”谭明月耸了耸肩,“还嫁了更好的人家,生了更有出息的儿子,别看我二弟年纪轻轻现在已经是省副书记的秘书了,他专业之前当过兵是部队的神枪手,随便一枪就能崩了你。”   傅衍有些无奈,不过还是维持一副十分冷酷的样子。   谭明远则是大受打击,考上大学已经够风光了,别说有这么厉害的娘家人,就算是在县城里都能横着走。   “不可能,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咋可能生还!”他连连摇头,不敢相信。   谭明月不疾不徐道:“那是因为山崖下有条河,我娘和我所有的幸运都是在绝望之际落到河里,从此新生,闪瞎你们这群畜生的眼。”   “跟他说什么废话,早点收拾完早了事,老二还要回去工作呢!”傅欣十分粗暴地插话。   谭明月本来还想让这伪君子彻底崩溃,奈何老娘没有耐心,只能听她的。   傅欣快步往正屋冲,谭明远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挡。   然而,离人还有一米多远就被扣住手腕反剪在背后。   肩膀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他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   傅衍拿捏这么个单薄的小子就跟拎着一只鸡一样,轻笑:“女人家的事由女人解决,男人不能参与。”   谭明远痛得冷汗直冒,双眼通红,不停抽气,就像一个破风箱一样。   “我娘瘫了,她已经得到了报应了,你们为啥还不放过她!”   谭明月一步步走近,一步之隔停下,缓缓蹲下身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伪君子,语气格外轻慢,“为什么要放过她,她虐待我这么多年,可曾有过一丝心软?”   谭明远看着眼前这张精致明媚的脸,比起在村子里更加好看了,上着他想要上的大学,过着他想要过的城里生活,还有了比爹娘有权有势的娘。   以前她在娘手里备受折磨,过得比乞丐还要卑微,现在却活得比谁都好,他心里恨得要死,恨不得撕了这张脸,要不是有一个没读过书全凭自学的二姐作为对比自己咋会过成现在这样。   感觉到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恨意,谭明月哈哈大笑,“谭明远,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像一只可怜虫,可惜你自己看不到,没本事没能力,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伺候着瘫了的老娘,和你那畜生爹一样待在村子里蹉跎一辈子,永远也别想有翻身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宋如歆掉下悬崖时二十四岁,五十年代的农村女孩结婚结得很早的,还有傅军长也是农村出身的,一南一北,因缘巧遇,不是一开始就是高官。 第82章   傅欣怒气冲冲地冲进正屋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李英红的身影,她又怒气冲冲地出来,一个屋一个屋找,终于在放置杂物的房间里找到了人。   李英红瘫痪这一年多,人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大小便失禁,身上散发着难闻恶臭味。   屋子里光线昏暗潮湿,常年通风地上还是长满了青霉,这会天气又热,整间屋子都臭了,傅欣差点被熏晕过去。   刚开始想着要将人暴打一顿,打得鼻青眼肿牙都掉光光,让她亲儿子都认不出,可现在见她已经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一拳下去就能死翘翘,到时候自己反而要担上杀人的罪行。   傅欣心里憋屈极了。   不能动手还不能动嘴吗?   刚才直接把谭一鸣气晕栽倒在田里,现在也同样要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气得死去活来。   她沉了口气,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哟!这是谁呢?这么多年不见怎么成这样了?难不成是因为干多了坏事遭了报应?”   李英红身体动弹不得,瞪大眼睛看着她,右手手指维持一个奇形怪状的姿势指着不远处打扮得光鲜亮丽,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嘲笑自己的女人,十分艰难地用歪了嘴询问:“……妮……水,你是……”   她的声音沙哑含糊得厉害,难听极了。   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到现在一句话也说不通顺,瘫痪在床大小便失禁,和她那位婆婆的境遇一模一样,傅欣觉得没意思极了。   要不是闺女在这个恶毒的女人手里受尽了苦,她不想在这个臭烘烘的屋里多待一秒,免得沾染上恶臭味。   不过既然对方问了,她勉为其难地回答:“我是傅欣,二十年前叫宋如歆,跟谭家断绝了关系的月月的亲娘,回来找你们报仇了。”   宋如歆!   怎么可能!   有些混沌发白的老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伸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李英红直愣愣地看着那双与谭明月那个小贱人有几分相似的杏眼,渐渐想起了那个让她嫉妒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当年她一眼看上了谭一鸣,可谭一鸣看上了隔壁村的宋如歆,不管他娘怎么阻挠都要把人娶回来,两年多没怀上孩子都没把宋如歆抛弃,后来生了个便宜闺女也继续留着想再生个带把的,可宋如歆不争气四年都没下个蛋。后来她掉下山崖,谭一鸣他娘瘫了,正好自己的丈夫葬身煤矿才有机会嫁进谭家,将对宋如歆的恨意从谭明月那个小贱人身上讨回来。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小贱人扮猪吃老虎让他们家吃了大亏,自己还被揍了一顿中风瘫痪,落得跟谭一鸣死去的老娘一个下场,她却风风光光地跑回来报仇了。   二十年了,死对头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好,她心里的恨意翻腾,不甘到了极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回来,而且还要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回来。   看着她捏着鼻子远远地站在窗口,李英红心里头比针扎还要难受,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咬牙切齿地说:“蛤……蛤,妮会来……又咋养,当年四时没人………在意,一哥……金戒指就,就打发你们家,一鸣娶了窝,窝赢了,窝天天搭那个小贱人,他都,都不管……”   傅欣听完她断断续续的话,垂在身侧的左手一寸寸扣紧。   她早就知道自己家里那些人有多凉薄,爹娘虽然不至于虐待她,但都喜欢听大哥的话因为需要这个儿子养老,却没想到一颗金戒指就买断了自己的命。   谭家祖上出过读书人,有几分底蕴,那个活伥鬼又是小气抠门的,肯定没少敛财,拿出一个金戒指买断讨厌的儿媳妇一条命对她而言也算值得了。   怪不得老傅搜寻自己的消息如此麻烦,且不提那么多个村子搜查起来不方便。   那个时候战乱平息没多久,社会秩序紊乱,偷偷逃跑或寻死的妇女多得是,很难对上号。宋家人被收买后闭上了嘴,村里人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为她讨回公道。再加上通讯不便,相隔太远,种种原因之下直到儿子来南边就职看到闺女上了报纸才得以查出自己的身份。   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傅欣轻笑,“原来真有人喜欢拿鱼目当珍珠捧着呀!挺好的,你赢了,好好跟那个狗畜生待在一起,彼此祸害下去。我闺女受到罪我没法替她还回来,不能因为你这条贱命成为杀人犯,害了我的孩子们一辈子,不过老天有眼让你跟你那个老伥鬼婆婆一样中风成了瘫子,身体佝偻的老菜皮和身上充满恶臭的瘫子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李英红听她一口一个瘫子心里气得要死,手垂下去抓着床沿想要支撑起身子,却怎么也起不来。   拼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侧过身,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骨头架子都快要摔碎了,呜呜啊啊乱叫。   傅欣连忙退出屋里,对着被儿子押住的少年说:“我可没动你娘一根手指头,她自己从床上摔下来了,不关我的事,可别想赖在我身上。”   谭明远都不想抬头去看她,怕看了她之后厌恶瘫痪了的老娘。   傅衍松开手,他立马往屋里奔去,连拳头都不敢挥一下。   亲娘被人这么奚落,当儿子的却如此懦弱,谭家这一家子真是一言难尽,让人有种一拳打在烂泥上弄脏了手的感觉。   离开谭家,傅欣有些意难平,“如果我早一些恢复记忆就好了。”   那时该动手动手,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闺女讨回公道,可现在他们已经成了这样,打不得,只能耍耍嘴皮子,实在是不解气。   谭明月唇角微翘,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其实李英红成了这样是我们家周钰的功劳,谭一鸣也被打得很惨。”   傅欣眼前一亮,“真的?”   谭明月点点头,“祸害遗千年,哪有什么报应,不过是他见我受了苦想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而已。”   其实她也没受苦,苦的是已经死去的小可怜,至于谭家人虽然没有偿命,却要一直蹉跎到死,现在加上傅欣的刺激,日子只会更加难熬,也算是为他们的作恶多端付出代价了吧!   ……   离开前傅欣找人借了一把锄头将自己的坟挖了,省得染上晦气。   接着又带着姐弟俩去爬山,二十年后的山路比二十年前略宽一些,即便这会正是植物生长速度最快的时期。   傅欣拿着一根棍子敲敲打打着两边的草丛,以防有蛇出没。   爬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母女俩都没什么力气了,习惯负重前行的傅衍一手拉一个将她们拉上了勺。   傅欣走到一处长满了草的土丘,“我当时就是在这儿遇上了狼,有两头,速度特别快,我使劲了力气往强冲,想活着回去继续找你。”   可是她一个女人就算用尽全力也无法从动物界中以速度出了名的狼口中逃生,没被活活咬死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只是因为她被什么东西绊倒顺坡滚下去直接摔下了山崖。   她的二十四岁在绝境中获得新生,而她闺女在二十岁时靠她自己的力量走出大山,带着一家人一步步走向富强……   ‘啪’地一声响起。   谭明月拍死了一只蚊子,手心里满是血。   “还要缅怀多久啊!这蚊子实在是太毒了,我快要被咬死了。”   山上的蚊子大得可怕,被叮一口痒得要命,随便挠几下很快白嫩的皮肤上就起了又红又大的包。   气氛被打断,傅欣叹了口气,“下山吧!”   谭明月打起精神按照来时的路下山。   下山比上山要轻松得多,小路蜿蜒而下,唯一的不便就是有些地段坡陡,人稳不住要向前俯冲,脚下也只能加快速度,这样一来大大缩小了下山的时间。   坟铲了,上山缅怀完了,三人也该打道回府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宋家人来了。   两个村子隔得近,本来消息传递地没那么快,可是三人开车过来实在是太风光了。   这不很快就有人跑到杏花村去报喜,想着没准能讨壶好酒喝喝。   宋如歆不久前从李英红嘴里得知当年所谓的娘家人得了一个金戒指买断了自己的命,现在看着围着车子转的白发苍苍的宋老大、宋大嫂、两个外甥以及他们的孩子,脸色难看至极。   见他们从山上下来了,宋老大瞅着死了二十年突然复活,模样没什么变化,反而打扮得十分精致的妹子,一时愣住。   倒是宋大嫂反应极快,用胳膊抻了一下丈夫,“呀!如歆真的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宋老大回过神来,眼泪一下流出来,“小妹,是你吗?你还活着咋一直不回来看我们?”   不说这话还说,一说这话傅欣就要炸毛,“看你们干嘛?你们是谁?跟老娘有什么关系,我是傅欣,不是宋如歆,就算二十年是,也被你们收了金戒指买断了命。”   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事,宋老大和宋大嫂震惊得瞪大眼睛,宋家儿孙本来打算哭着叫小姑、姑婆的一个个地不敢吱声了。   傅欣不想跟这群没心没肺的娘家人浪费口舌,对着儿子使了个眼色,“阿衍,咱们走!”   “不,你不能走!”宋大嫂连忙挡在她身前,不许她离开。   傅衍打开后车车门,“姐,你先上车。”   谭明月没跟宋家人有过交集,也不想粘上一身腥,连忙小跑着钻进车里。   傅衍没有上车,而是走到他妈身旁,冷冷地注视着面前长了不少老年斑的长脸老婆子,“让开!”   这个年轻人看着斯文俊秀,周身气势却是很强,宋大嫂腿有些发抖,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不,我不让!我们是一家人,凭啥不理我们,在外面发达了嫌弃我们这些穷亲戚了,爹娘死了都不来见一面,我们还给你带了那么多年的闺女,你咋能这样!”   今天见到的无耻之人太多,傅欣已经麻了,都生不出气了。   她双手环胸,露出一个轻慢不屑的笑,“我发达了就是瞧不起你们这些穷亲戚你能如何,爹娘死了我就是不回来看你能如何,你们白白给我养了闺女我就是一分钱不给你又能如何,且不提你们收了谭家的金戒指买断了我的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不成还要我供养爹娘,爹娘死了供养不上了,还得供养你们这一群穷亲戚!门都没有!”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承认,一点也不怕戳脊梁骨,宋大嫂差点被气得吐血。   她深深吸了口气,眼泪哗哗直流,边哭边骂宋老大,“当初我就说了让你别养那小白眼狼,养不熟的,嫁了人考上大学带着一家子进了城,咱们啥便宜都没占上,现在宋如歆回来了,跟她闺女一副德行,明明没死却一直装死,都不回来看爹娘一眼,让咱们白白帮着她养闺女。”   宋老大脸色通红,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如歆,你嫂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出了事帮你养小月是应该的,咱们毕竟是兄妹,血浓于水呀!当年那金戒指是你嫂子不懂事跟谭家要的,我以为你真的出了事,又没啥本事,爹娘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所以……”   这夫妻俩段位比谭家人高多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后者是纯恶,两者都恶心得要命。   傅欣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傅衍虽然没参与过审讯工作,但是作为副书记的秘书这段时间也接触了不少人有一些应对的法子。   “各位可能不知道,我们来此之前已经专门派人调查过,你们并没有养过我姐,而是去世的外公外婆养的,我姐没读书没花你们的钱,吃的粮食用的布是大队分下来的,你们还挪用了她的布吃她的粮食,还让她干活。如果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你们收了谭家金戒指买断我妈的命的事我会告知派出所。”   宋家人听了脸色大变,没想到这小伙子跟谭明月一样狠一言不合就要报警。   宋大嫂连忙说:“我们没收什么金戒指,哪来的金戒指,谭家有没有金戒指我们咋知道,你不要随便冤枉人。”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金戒指已经被她换了钱,钱也早就用光了,她就不信还能抓到把柄,只要不承认就行了。   似乎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傅衍轻笑,“你可以不承认,但是你们没有任何资格阻拦我们,这世上可没有赡养兄嫂的义务,再阻拦我可以去派出所告你们敲诈勒索公职人员。”   能开车过来的肯定职位不低,平头小老百姓哪能得罪得起,宋老大对着这个目光凌厉的年轻人心里直颤,只能将目光投向多年不见的妹妹,满是哀求,“如歆,咱们是一家人,干嘛闹得这么僵,你劝劝大外甥让他别这么凶,怪吓人的。”   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而且还是老汉,傅欣反胃得厉害,要不是过来的路上晕车吐了,估计这会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她满是嫌恶道:“怎么不吓死你呢!”   宋老大:“……”   见母子俩软硬不吃,他也没了办法,对着孙子孙女使了个眼神。   孙子孙女们立刻会意呜呜呜地哭着,叽里呱啦地叫着姑婆、表哥,就像好几百只鸭子同时在叫,聒噪得要命。   绕是傅衍这样的表情控制能力比较强的人都忍不住皱眉,更别提傅欣这种火爆脾气了。   “都给老娘闭嘴,少在这乱叫!”   怕妈忍不住暴脾气像教训小弟一样打别人家的孩子,傅衍一手拉着她一手推开围拢过来的人,将她送上了车。   宋家人在外面啪啪啪地拍打着车窗。   “宋如歆你给我出来!”   “你们这对白眼狼躲在车里算啥,有本事出来呀!”   “宋如歆!谭明月!!!”   谭明月看着宋家人围着车子,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在第一时间上了车,否则要跟这一家老小扯皮得活活心累死。   傅欣越发笃定再也不回来了,本来她不打算去杏花村拜祭一下爹娘就是怕被这对刁蛮的兄嫂缠上,反正已经迟了这么多年,还不如再迟一点,等他们都蹬了腿再去拜祭,没想到今天会跟这群人撞上了一块。   但凡他们对自己的闺女好一点,她也不会如此无情,可是他们这些舅舅舅娘仅仅只是没像李英红那样虐待她闺女,没有半点疼惜,把她闺女当成丫鬟一样使唤,现在还想占自己的便宜,做梦呢!   虽然车窗挺结实,没那么容易拍坏,但到底是公家的车不能有任何损坏,傅衍抓着率先拍车的宋大嫂掀翻在地。   而后拉开驾驶座坐进车里,确定后面没有人,直接发动引擎倒退。   看到车子启动时发出响声并倒退,宋家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四散而开。   两个小点的孩子躲避不及,砰地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见他们铁了心不管不顾,宋大嫂也没法子了。   她也就撒泼打滚闹一闹,哪敢打人砸车,公职人员、公家的车,哪样都赔不起,只能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第83章   宋家人离开后,村里人也散去了,看完了戏还是要继续劳作。   不少人边插秧边嘀咕。   “时来运转,好事都撞到谭明月身上去了,那个小宋掉下那么高的山崖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还搞得这么厉害。”   “一家子闷不吭声搞一票大的,在那之前谁会想到谭明月能考上大学,怪不得这么有底气跟谭家断绝关系。”   “之前不少人说小宋生不下儿子,现在看看人家儿子多出息,年纪轻轻就是开汽车的公职人员呢!”   “没准是老谭家运道不好,以前也出过读书人后来混得跟咱们一样成了泥腿子,那谭明远读了高中都没考上大学,谭明月跟他们断绝关系,自学都能考上,肯定是运道不好。”   “哪是运道不好,分明是做多了恶事遭了报应,放纵恶婆娘虐待亲闺女这么多年,不把人当人看,遭报应了。”   “都是活该,做人可不能像谭家人那样。”   “还有那个嫁出去的刘彩霞,把人家那么点大的孩子活活打死了,这一家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刘彩霞呆呆地握着一把绿油油的秧苗愣愣地站在田地里。   她不信啥报应不报应,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报应,她娘当初干的那些事早就要遭报应了,不会来得这么迟,只是他们一家运气不好而已。   人要走运时什么好事都会凑到一块,比如谭明月那个小贱人考上大学,麻雀变凤凰,带着一家子进了她梦寐以求的城里住,现在还找到了发达了的亲娘,有一个这么个厉害的弟弟,以后的日子只会过得越来越好。   而自己呢,为了成为首长夫人嫁给了一个年纪差不多可以当她爹的男人,辛辛苦苦给他生了儿子,每天在家里有干不完的活,还讨不到半点好处,生生熬成了黄脸婆。   周彦邦现在连骗都懒得骗她了,既不带她进城,又不肯离婚,要一直吊着她,吊到她死为止,报复她当年害死了周以南那个小兔崽子,报复她曾经看中了周钰那个傻子,还有嫌弃她横插一脚害得他没能娶谭明月那个小贱人,不能有个长得年轻漂亮又有本事的媳妇。   她都明白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没有任何优势,以前年轻在村子里姿色还算中等,现在啥都投进去了,弄得自己成了恶毒的疯婆子,不会再有人家要了。   刘彩霞恨死了谭明月,恨死了周彦邦,更恨老天爷不公,既然那么偏爱那个小贱人,为啥还要让自己做那个梦,让她痴心妄想,让她复出所有却啥回报也没有,一直在吃苦受罪看着人家风风光光。   那个小贱人到底是来报仇的鬼,还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她已经分不清了,就算能分清楚也没啥用了,她一步步高升,自己就算拍马也追不上了,这一辈子因为那个梦全完了。   她抬眼看着碧蓝的天空,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了,连带着眼皮都厚重得抬不起来,再也忍不住晕倒过去。   “哎呀!刘彩霞晕倒了!快来人呐……”   周老二踩在泥水走过去将人拉起来,“娘,我去把人送老乡医那儿。”   “送啥送,回家里躺一躺就行了。”张晓莉本来都不想管的,但又想到谭家那事怕自己被村里人说成跟刘老婆子一样的恶婆婆,只能让老二将人带回家里去。   刘彩霞和她继父一样倒在泥田里,身上脏兮兮的,周老二把人拎回去后不好放到床上就直接放在院子里,又从水缸里舀水将她身上的泥巴冲干净。   冲了好几瓢才稍微干净点,刘彩霞半睁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恍惚看到周彦邦,想到谭明月那风光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抱了上去,“彦邦,我知道错了,你带我进城里,带我进城里……”   周老二整个人一愣,看着脸色有些发白,衣服打湿后紧贴着身体看起来胸脯鼓鼓的,跟自家生了三个孩子的媳妇完全不一样,心头一热,再也没忍住将人抱起来带到大哥屋里头……   ……   终于摆脱了那一家子人,傅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等会去一趟派出所!”傅欣到底不甘心,攥着拳头准备去惦记自家闺女美色的周彦邦。   相对于谭家人一家子老弱病残,周彦邦要年轻力壮得多,用不着忍着。   傅衍有些无奈,就知道老妈没那么容易收手。   谭明月也有点跃跃欲试,之前李弄璋在周彦邦手里吃了亏,害得自己的生意不得不中断,只能考上大学进入城里避开他,现在总算可以报复回来了。   很快车子到达派出所门外,傅欣交代谭明月不要下车,带着儿子怒气冲冲地进了派出所后得知周彦邦已经调到了市公安部。   傅衍微微一笑,“还挺会钻营,县城派出部门容不下他这尊大佛了。”   傅欣扑了个空,心里怒气腾腾,“你怎么不调查清楚?”   “我之前让人主要调查的是谭家和宋家,没把他放在眼里。”   说到底还是看不上周彦邦,傅衍入伍前见过这人并没有爸说的老实,喜欢盯着文工团里长得漂亮的姑娘看。   虽说大多数男人多多少少会好点美色,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人自制力必须要强,且要严格遵守纪律,而周彦邦心眼太多了。当初文工团里一个年轻姑娘上山摘苹果不小心被蛇咬了,他将人救下来吸了毒本来是件好事,除了自己在山上玩看到了没有其他人发现,可是没过多久这事就在部队里传得沸沸扬扬。那姑娘没办法,只能转业回家里偷偷嫁了人。   要是换个爱面子和名声的估计早就扛不住流言蜚语嫁给了他,这事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是周彦邦说出去的,傅衍也不好告诉他爸。   只是没想到他娶不成文工团里的姑娘会把主意打到村里年轻漂亮的女孩身上,而且这个人还正好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把人生生逼得跳河嫁给傻子姐夫。   虽然就算没有他谭家人也不会给姐姐找个好人家,但是以姐姐的手腕如果不是被逼至绝境不至于在大冬天跳河,要是姐夫没来得及将人救下出了人命,他们一家人永远不会有相认的一天。   如果说谭家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么周彦邦就是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谭家人固然可恨,周彦邦也不无辜,既然敢打姐姐的主意就要承受他们一家的怒火。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市里,早饭都吐掉了的母女俩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   没办法只能先去填饱空荡荡的五脏庙。   谭明月暗暗庆幸这次没带上周钰,报仇一时爽,路上累成狗,而且因为今早晕车吐得厉害,这会又吃得太饱,胃有点儿抽痛。   傅欣担心不已,“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用不着,”谭明月摇了摇头,手下不停地揉着肚子,“我歇一歇揉一揉就好了。”   母子俩等了她好一阵,直到胃不怎么痛了才开车前往公安部附近。   傅衍负责打头阵,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明后一位公安帮他叫了周彦邦过来。   周彦邦好几年没见到傅衍,那会儿傅衍还是个稚嫩的小少年,现在乍一看成年版差点认不出来了。   “阿衍,你怎么过来了?”   傅衍微笑,“过来办点事,我妈也来了,要不要见见?”   周彦邦自然是想见的,他在派出部干了那么久费尽心思才被调到市公安部,但还是远远比不上以前的成就。   “夫人来了,那军长呢?”   “还在二战区工作,我复原后到了省政府机关工作,我妈过来看看我。”   听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进了省政府工作,周彦邦心里酸得要命。   他比傅瑾年小不了几岁,拼搏了十几年才成为团长,一直引以为傲,却没想到会因为谭明月毁于一旦,而眼前的年轻人比自己小了将近二十岁,却已经达到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暗暗敛下恨意,总有一天他会让谭明月和小周家付出代价。   周彦邦整理了一下衣着跟着傅衍出了公安部来到了一条小巷,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汽车,心里更是嫉妒得要命。   他面前没什么表情,一步步走过去。   总算把人叫出来了,傅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打开车门出去。   周彦邦见她过来了,笑着说:“夫人,好久不见,军长身体可……”   “啪!”   话音戛然而止,被落在脸上的耳光打断。   周彦邦来不及询问缘由接着又被面前的女人啪啪啪地打了好几个耳光。   傅欣每一个巴掌都用尽了力气,打得她自己的手又痛又麻,恶狠狠地瞪着面前臭不要脸的男人,“年纪不比我家老傅小多少,怎么好意思惦记人家年轻漂亮的姑娘。”   周彦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初自己退伍的原因,心里怒火中烧,却又只能压制住。   没想到傅军长这位夫人如此嫉恶如仇,过去这么多年了来看她儿子还惦记着这桩旧事,自己也是昏了头了还想着跟小周家勾搭的傅家会帮他回到部队,凑上脸让人打。   垂在身侧的双手一寸寸攥紧,骨节都有些泛白,他佯装无辜,“夫人,您误会了,这事是我娘操办的,我真的不知道。”   傅欣气得紧咬银牙,愤愤道:“无耻之徒出了事只会甩到你娘身上,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没断奶呢!”   傅衍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我确实不知道,夫人非要找茬我也没办法。”周彦邦耸耸肩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傅欣冷笑,“就算你不知道又怎么样,你那臭不要的老虔婆娘惦记我闺女,母债子还。”   周彦邦瞪大眼睛,“你闺女?我怎么不知道我娘惦记了你闺女?”   这时另一边车门打开,谭明月隆重登场。   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她莞尔一笑,“因为我就是她闺女。”   “不可能!”周彦邦大叫,“你们怎么可能是母女,谭明月她娘早就死了,你是傅军长的童养媳一直生活在北方,怎么可能是母女!”   说完一通,他发现这对母女长相有七分相似,气质差异比较大,如果忽略身份背景确实很像是一对母女。   周彦邦猛地倒退了一步才勉强稳住身体,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明明相隔那么远,不可能是母女的……”   傅欣见他因为闺女的出现被打击得魂不附体,看来她们的母女关系远比暴力管用,不由笑了起来,“二十年前我掉下山崖没死被老傅救了,因为重伤失去了记忆想不起我闺女,后来我闺女有出息考上了大学被我家老二发现了,顺藤摸瓜摸到这儿来了,你说我该不该找你讨个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小年快乐,明天上午我妈出院,老爸和哥哥都在隔离中,应该没什么事,虽然不能团圆,也算是最好的消息了,老月总算不用忙里忙外了。 第84章   周彦邦跌跌撞撞地跑着离开,跑到街上后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后背和额头冷汗直冒。   感觉从看上谭明月那一刻起,自己的前途尽毁再也没有翻身之力了。   他心里恨意翻腾,但更多的是后悔,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后悔,为什么非要看上这么个毒蝎心肠的女人。   她比刘彩霞还要毒,前者是一条杀人不偿命的美人蛇,后者只是像自己一样欲望得不到满足而干出一些蠢事来。   不行,傅欣肯定会想办法报复自己的,他必须找到应对的法子。   脑子里疯狂地转动,很快他有了个主意。   周彦邦用最快的速度请了假拿着介绍信做客车回到县城,紧接着又去派出所找以前的同事借了一辆自行车回到村里。   这时已经入夜了。   刘彩霞早就将床铺收拾干净洗了澡,想到之前那事到没有多厌恶,周老二比起只顾着自己享受的周彦邦好多了,事后还给她煮了鸡蛋和放了红糖的红薯粥,让她心里非常熨帖。   周彦邦回来时把她吓了一大跳,生怕那事被发现。   好在男人回来后跟周家人说了一会话后洗完澡倒头就睡,根本不搭理她。   周老二也是心虚得很,生怕大哥知道这事把自己活活打死,躺在床上许久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大早周彦邦就醒过来了,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来到周小玲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周小玲很快就醒过来了,打开门一看是她爹,有些好奇地问:“爹,大早上地找我有啥事吗?”   周彦邦难得冲她露出一个笑,“小玲,奶给你说对象了没有?”   周小玲一听这话抿了抿唇,“说是说了,可是城里那些人家看不上我一个村里的。”   她长得不差,好好打扮就算比不上谭明月那样精致的美人,在城里头也算中上之姿,不然张晓莉也不会听她的鬼话留到现在还没嫁人,就等着相中城里头结过一次婚的人家,头婚不好就还不能找个二婚的,最好是杀猪匠那种有不少油水可捞的。   可是盯着杀猪匠的人家多,城里人自己有竞争哪能看上她一个村里的,哪怕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周小玲也看不上臭烘烘的杀猪匠,想嫁一个有工作单位的。   要是前几年她爹还是团长找个城里的对象还比较容易,可现在的工作只能顾好他自己,每个月寄给家里的钱还没以前的一半,更别提给她看个好对象了。   周小玲心里发愁得很,她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听着很年轻,城里结婚结得晚的姑娘也多,可她们大多读过书有文化有工作,不像自己大字不识几个,还想挑挑拣拣。   周彦邦知道这个闺女是个眼光高的,看不上村里的泥腿子才到现在还没嫁人。   “你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去市里,好好打扮打扮,以后慢慢看能不能谈个对象。”   周小玲听到这话有些难以置信,“带我去市里,真的假的?”   周彦邦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爹难道还会骗你,我现在调到市公安部工作。”   周小玲欣喜若狂,原以为自己连奶看上的杀猪匠都嫁不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爹会跑过来带着自己进市里。   那可是市里啊,比小县城要大,要体面得多,只要谈到了对象她以后就是市里媳妇了。   她高兴极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怕惊动了那个坏女人把这事给搞砸了,努力忍住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周小玲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坐上自行车后座同周彦邦悄悄离开,一点也不留恋。   父女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刘彩霞这阵子插秧累得很,昨天又受了气,再加上和周老二干了那事累得很,睡到张晓莉砰砰砰地用力拍门才醒过来。   院子里的自行车不见了,张晓莉知道儿子已经离开了,儿媳妇睡到这么晚还没起来,都没个人做早饭,让她心里窝火得很。   “个懒货人人都在干活就你睡得挺香,太阳都快要晒屁股了,我们老周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你这个扫把星!”   周老二笑嘻嘻地凑过去,“娘,你别跟她计较了,咱们尽快弄点吃的,别耽误了工时,要不是大队长记工时少咱们工分。”   刘彩霞也不想耽误工时,老大的工资没有以前那么高,家里那么多张嘴要吃可不得老老实实干活赚工分。   她重重地哼了声,转身往灶房走去。   既然那个老婆娘不起床做饭不干活,那就不给她粮食吃,饿不死她!   刘彩霞在屋里听到了周老二帮自己说话,手指紧紧揪住被子。   自从嫁进周家后没有一个人对她好的,直到现在才有这么个人帮自己说话,还是因为昨天占了她的身子。   想到谭明月有个好娘好弟弟,周钰那傻子还对她一心一意,啥都听她的,对比之下周彦邦对自己这些年冷漠和欺骗,周家人的刻薄和压榨,除了怀孕时几乎没过上几天舒服日子。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反正自己的一生已经毁了,那就让他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   回到家里时已经到了傍晚,谭明月坐了这么久的车浑身骨头都快要散了。   吃了晚饭洗了澡,早早地上了床,眼睛一闭,没多久就睡着了。   周钰将摇床里还有些亢奋的小包子抱起来送到他娘那里。   昨晚没有媳妇睡在身边他都没睡好觉,好在她很快就回来了。   周钰抱着熟悉的香软的娇躯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就把谭明月送回了学校。   上午满课,下午上了三节课,傍晚的时候谭明月找老师开了请假条要回家里待一个晚上,理由是要探望住院的亲戚,其实是为了教纪兰妮做凉粉和凉面。   回到家里她才知道那条地摊街有不少跟风卖奶茶。   奶茶奶茶牛奶加茶,原料很容易猜出来,只是对于茶叶、白糖和牛奶之间的比例调配要麻烦一些,还有就是不会做蜜豆,只会用糖水炖红豆,卖的价钱要比他们少两分钱,好几家跟风抢走了不少生意。   谭明月无奈得很。   好在她也是搬了以后的奶茶制作方法不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否则肯定要被那些人气吐血。   纪兰妮已经快要被气吐血了,要不是周建霖拉着指不定跟人打起来了。   谭明月柔声安慰她:“你别着急,我还有没那么容易抄的小吃,奶茶也会进行改良的,只要味道远远胜过他们就能压倒一切。”   纪兰妮听了她的话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气呼呼地嘟囔:“那些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咱们做什么他们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做,现在一条街上除了卖水果和卖菜的都在卖奶茶,还有几家在卖凉皮。”   “做生意得跟风多,都想要赚钱,这是很常见的事,没必要跟他们置气,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你在这生闷气只会更亏。”   谭明月心里想好了怎么改良,凉皮可以做成翡翠凉皮,奶茶则改成焦糖奶茶,颜色变得丰富,看起来要好看一些,味道也要好上不少。   翡翠凉皮做起来比较简单,将新鲜的黄瓜洗干净削皮,皮留下来榨干汁到时候倒入红薯粉里就好了。焦糖奶茶则是先将白糖加热融化至焦糖色,然后加入牛奶和茶包一起煮,再放些蜜豆和果丁就好了。   操作起来比较简单,而且原料跟之前没多大区别,口味却是经过了一番改良。   还有她准备教纪兰妮制作双皮奶,双皮奶做出来有点类似豆腐脑,不过更加雪白弹润,味道也更好吃,而且没有那么容易被偷师了。   订的牛奶早上送回来了,小周家做生意是大客户,送牛奶的小孙送得比较早,谭明月将两斤左右的牛奶放入锅中加热,小火煮开快要沸腾之前倒入一个盆里放凉。   再准备四个鸡蛋分离出蛋清后搅拌过筛,将四分之三的牛奶倒入蛋清里搅拌混合,加入适量的白糖,最后把剩下的四分之一的牛奶再倒入里面,然后在盆上面蒙一层干净的白纱布放入锅里蒸上十分钟,再闷五六分钟,端出来放凉。   操作步骤很简单,纪兰妮在旁边看着已经学会了。   “到时候就用小碗装,装半碗左右,往里面撒点葡萄干、蜜豆、花生碎、核桃仁碎什么的,果粒也可以,按照顾客要求添加,一碗双皮奶的价格跟沙琪玛一样。”   纪兰妮也看了这双皮奶的原料是牛奶和蛋清比起奶茶贵多了,一点水都不带添加的,价格要贵一些也很正常。   谭明月心里还有些遗憾,双皮奶注定不能大量制作,其实更好做的冰粉和烧仙草,这两种成本都比较低,可是冰粉是什么做出来她都不清楚,仙草倒是刷过视频昨天回村里上山时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半根,因而只能暂时放弃这两样小吃了。   改良过后的奶茶味道更好,特别受欢迎,为了不让小贩们摸到法子,谭明月没打出焦糖奶茶的旗号,只让纪兰妮说是最新研制的。   双皮奶的名气也很高,雪白纯净、奶香浓郁、QQ弹弹的,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再加上蜜豆、干果或果粒搭配,不失为一道夏日极佳甜品。   至于翡翠凉粉就更不用提了,本来就有不少客源,谭明月亲手调制的辣椒油又辣又香,再加上浓浓的芝麻糊,加点老抽、米醋、葱花,拌上一拌味道一绝,更何况还改良成了碧绿色,看起来就像玉石一样漂亮。   “还是你们家做的最好吃,别家想学也不来。”   “有手艺就算了,还有巧思,活该你们家的摊位生意最好。”   “你们还会继续在这摆摊吧!等年底我对象回来了,我也要带他来你们这儿吃东西。”   其他有样学样的小贩再怎么打价格战也无法影响到小周家的生意了。   纪兰妮高兴得合不拢嘴,每天兜着一大包分票角票回家。   进入五月中旬后天气越来越热,城里不少爱俏的姑娘已经换上了漂亮的连衣裙。   谭明月穿着新做的嫩黄色的泡泡纱碎花连衣裙,头发扎成扎成高高的马尾辫,发尾用皮筋绑成了小揪揪,走路时马尾辫轻轻摇曳,看起来俏丽极了。   她在学校里宛如一道漂亮的风景,每次经过时都有不少男同学侧目去看或者红了耳廓,不过得知冯建设那位在政府机关工作的表哥开车来接过她好几回都没什么人敢去追求她。   她也乐得自在,这天放假回家告诉了纪兰妮做凉面和凉菜的法子。   这么多吃食老俩口不太好完成,就算有周钰和李弄璋帮忙,锅灶也不够用,家里已经添了两个煤炉子,这会灶房都快热得都快要进不了人了,要是下午开火时间长了肯定会中暑。   谭明月琢磨了好一会有了个主意,“娘,您自己问问邻居看有没有阿姨闲着想赚钱的,让她们帮你焯一焯菜、做做手擀面什么的。”   纪兰妮有些迟疑,“这样成吗?要是她们学会了以后也去摆摊咋办?”   谭明月笑了笑,“生意要想做大就必须要请人帮忙,帮厨学会了去摆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你一直不请人,外面那些摆摊的也会不停琢磨咱们家的小吃,没准也能琢磨出个六七成来,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干把自己给活活累死。”   纪兰妮沉了口气,“行吧!听你的准没错,我明天就去找人。”   “记得要找那种脾气好,讲卫生,手脚比较麻利的阿姨,年纪也不要太大了,最好是三四十多岁的。辣椒油、芝麻糊这些东西还掌握在咱们手里头,没那么容易偷师的,凉皮你也可以交给人做,到时候只要倒入黄瓜皮汁就行了。”   “好了,我知道了。”   听完儿媳妇的话,纪兰妮放心了不少。   最赚钱的奶茶方子窝在手里头,双皮奶也是自己制作,其他的小吃把基础工序拆一拆分出去找人帮忙,手擀面、凉皮什么的多的是人会做,确实没啥影响。 第85章   纪兰妮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帮手,首先让她帮忙做不用太多技术含量的手擀面。   谭明月大多时间待在学校,放假时两头跑,小包子虽然断了奶,但奶粉一直没有断过,被傅欣养得白白胖胖的,满一岁生日那天还去拍了照片。   谭明月正好满课,请不了假,最多中午赶过去吃顿饭。   傅欣见她又要忙着学习又要管家里的小生意,多少有点心疼,“你们还要多久放暑假呀?”   “还要一个多月。”   “那时老三也差不多要放暑假了,前两天他打电话说放假要和老大一起来这边看看你。”   两个弟弟要来这边看自己,谭明月也不好阻止,“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习惯这边的气候,到了六月份温度很高的。”   以前待在村子里就热得很,到了晚上稍微好一点,但前提是不做任何体力运动。   傅欣这些年跟着傅瑾年待在北疆,昼夜温差大,到了夏天也很热,不过跟南方比起来还是凉快一些,只是比较缺水。   “热点怕什么,多洗几个澡就行了。”   每天都能洗澡,洗的干干净净的,两个儿子过来了肯定高兴得很。   谭明月想到她掉下山崖跟着傅军长去了北疆,听说那里缺水很严重,好长时间洗不了澡,最多只能擦擦身子,不由暗暗庆幸自己穿到南方,不用担心会缺水。   两人聊了会家常,谭明月快要走的时候傅欣在她耳边说:“最近那个周彦邦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我问老傅找了人偷偷盯着他,他带回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买了不少好东西给她,原以为是看上了人家年轻姑娘了,没想到是他从村里接来的闺女。”   谭明月不由皱起眉头,“他那闺女回了村里吗?”   “没有呢!租了屋子养着,也不想办法找份工作,以后也好在城里找对象呀!”傅欣越说越纳闷,也越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   谭明月也觉得很不对劲。   周大玲已经嫁了人有了孩子不可能长期待在城里,周小玲在自己进城之前也没有看好对象,这个时候突然被周彦邦接过来养着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猛地瞪大眼睛,不会是想那啥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要是换成别人她还不会这么恶意揣测,可周彦邦这糟老头子坏得很,谁知道他会不会丧失道德败坏到对周小玲下手呢!   他们俩是父女关系,就算两家没有交恶,谭明月作为外人根本插不上手。   “娘,你让人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必要的时候帮周小玲一把吧!”   虽然很讨厌周彦邦,连带着对大周家的人也没什么好感,可周小玲到底只是个女孩子,刚从村里来到城里不认识几个人,要是再遭到亲生父亲坑害等同于被逼上了绝路。   傅欣点点头,“我会让人盯着的,最好能同时抓住周彦邦的小辫子让他再也爬不起来,省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有老傅和老二在周彦邦暂时应该不敢算计他们,可之前他从沪上的派出部为了逮住李家那小子调到这边来可见是个记仇的,不让人盯着实在是不放心。   谭明月不想再给周彦邦和谭家人一个眼神了,有人帮忙盯着更好。   她亲了亲小包子,冲她们摆摆手,“娘,我先回学校了,有空再过来看你们,拜拜!”   傅欣抓着小外孙女的手挥了挥,“拜拜,过几天我炖了汤送过来给你。”   她下楼时看到周钰就在楼下蹲在楼梯间,离见面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他还是不敢和傅欣碰面,能躲则躲,生怕自己让人不喜欢。   谭明月也懒得劝说,等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适应的。   “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   “回去吧!”   周钰起身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腿,将靠在墙上的自行车推出来。   谭明月坐在后座同他一起吹着初夏的夜灯返回学校。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六月中旬,距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   谭明月一边不给冯建设好脸色看一边抄他的笔记,这个年代读大学老师可不会给学生们划重点,全靠课堂上做的笔记以及学生自己能不能发挥主观能动性。   谭明月上课时没少发呆,笔记做得零零散散,主观能动性大概全在做生意上,学习方面没什么天赋,能够考上华大这样的重点大学主要是因为有押题大神廖婷。   廖婷这阵子也不怎么好过,她爸妈收到信后勃然大怒,当即找领导请假,前两天来到了华大,而后跟着她去了一趟李家。   岳父岳母来了,李弄璋也没了心思工作,弄了不少好东西招待他们。   得知李弄璋在城里头有临时工作,帮人搬货的同时还收了不少废铜烂铁,廖父对他的态度稍微好了点。   知道他的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父母双亡,头上还有个年纪大的奶奶,下面的弟弟妹妹要小差不多十岁,把他们拉扯大已经够担当的了,还送上了大学,是个有担当有远见的。   而且他的成分很好,根正苗红的农民一个,对自家女儿还不错,小夫妻俩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总不可能将他们拆散。   廖母却是很不满意,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却不喜欢这个农村出身的女婿,个子也没有多么高大,瘦得跟个麻杆一样,看起来不像是能扛住事的。   可是丈夫已经点头了,她最多也就板着脸对着女婿挑三拣四,各种揪李弄璋的小毛病。   本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可廖婷因为前世母亲想尽了办逼着她跟周彦邦继续过下去不许离婚这事心结太重,现在还跑过来挑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毛病,一时没忍住回了句‘你要是实在是看不顺眼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好了’。   廖母听了这话被气得差点吐血,觉得是不顺眼的女婿把自家听话的女儿给带坏了,于是一家子几乎天天都在吵吵闹闹的。   纪兰妮做完生意还帮着劝和了几次,见母女俩都听不进去,只能让她们继续吵。   “小廖也真是的,咋能这么怼她娘呢!要是阿钰这么怼我,我肯定揪下他的耳朵当下酒菜。”   谭明月有些无奈,“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可别去掺和了,这里头说不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廖婷这么漂亮一美人没插队前肯定有的是男人想娶,虽然妖娆妩媚型不是这个年代的审美主流,但谁不想拥有一个狐狸精呢!不说别的,带着出去艳压群芳,倍有面子。   可是她却跑到乡下来插队,乡下的秩序哪有城里好,她头脑清楚,怎么会想不到来到没有亲戚朋友的乡下可能会被混混纠缠,却依旧选择南下。这些年里很少提到她父母,也没像别的知青请假回去过年,这其中必然有让她心里过不去的事。   只不过她这么一怼,李弄璋在她妈那儿的观感肯定会再下一个阶梯,就好像一些婆婆对儿子帮着的儿媳妇会心生不满一样。   到了六月底的时候考试终于结束了,谭明月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好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都可以待在家里休息了。   她第一时间冲到筒子楼把小包子接回家里。   李亦琛小朋友在院子里玩。   好久没见到妹妹,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了连忙迈着小短腿追上谭明月。   廖母抱着小外孙从屋里出来看到她,笑着问:“考试完了?”   谭明月点点头。   廖母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又问:“我们家婷婷呢?”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当娘的总归是记挂自己的孩子的。   谭明月如实回答:“还要考两天,我们不同系考试时间也不同。”   “还要考两天呀!”廖母紧抿着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现在天气这么热,也不知道自家女儿身体吃不吃得消。   第二天一早,纪兰妮和周建霖要去出摊了。   谭明月没有去帮忙,好不容易才放暑假自然要睡几个懒觉。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准备的东西都卖完了,一家子坐着三轮车回来。   谭明月正在做炸酱面,上午她背着沉甸甸的小包子买了一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和一包豆豉。   回到家里把小包子放到澡盆里,去菜园子里摘了一条黄瓜和几个半青不红的小米椒和一把小葱,清洗干净。   准备工作完成后见他们都回来了,连忙将放凉了的绿豆汤端到堂屋里。   “你们回来得可真早,东西都卖完了。”   纪兰妮得意一笑,“那是肯定的,不然我们回来这么早干嘛!”   想起不久前试了一下剩下的牛奶的味道,谭明月抿唇,“下午就别去了,天气太热了,对身体不好,牛奶这些东西也容易变质。”   纪兰妮自然不同意,“那咋成?不去做生意要少赚十几块钱,我们就摆摆摊子费不了多少劲,以前下地干活时上半身晒着太阳双腿泡在泥水里不也照样好好的。牛奶都是每天一早送过来的,天气热有一点点味道,但又没有隔夜,煮成奶茶之后没有别的味道了。”   谭明月知道她这么努力起早贪黑地赚钱除了是想找事干,更主要的还是多攒一点钱,傅欣的出现给了她很大的心理压力,总想着钱多了就能弥补周钰的劣势。   虽然心中劣势在自己看来算是优点,但在公公婆婆眼里意味着无法弥补的伤痛,轻易无法让他们释怀,自然也无法做到不介意别人看待周钰的眼光,尤其这个人是自己血缘上的母亲。   所以,谭明月只能找个应付得过去的借口。   “主要是怕出什么问题影响了咱们的口碑,夏天有些人胃口不好,脾胃比较虚弱,要是喝了奶茶不舒服进了医院,那可是要花大钱的。”   听了这话纪兰妮也不敢再坚持下去。   “那就听你的,下午歇着不做了。”   谭明月也放心了,劳逸结合才能长远发展,而且确实要保障食品卫生问题,这个年代医疗条件还不是好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治疗起来挺麻烦的。 第86章   只是早上摆摊也要轻松不少,这一天纪兰妮照常去摆摊,谭明月则待在家照顾小包子,扶着她走路来消耗日渐亢奋的精力。   廖母廖父则在帮忙带两个小外孙,李亦琛小朋友一看到小包子在院子里头学不就迈着小短腿冲过来了。   大外孙稀罕人家的小闺女时就像狗看上了肉骨头一样,廖母已经见怪不怪了。   谭明月扶着女儿转了好几圈,弓着腰累得慌,把她抱起来放到澡盆里待着。   这会儿还没学会独立行走,带起来比较麻烦,等完全学会走路了又免不了磕磕碰碰,得花点心思盯着。   还好现在公公婆婆只摆半天地摊,还能帮她带一带,或者送到傅欣那儿。   上午十一点多,纪兰妮他们回来了,只摆一上午的摊还挺轻松。   谭明月做午饭时她抱着孙女儿凑过去说:“廖家妹子今儿一早去逛地摊买了个西瓜,我估摸着是要送给小廖吃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小廖平时和和气气的,咋就对着亲娘脾气那么大呢!”   知道婆婆是想让自己帮忙劝劝廖婷,老人家就是喜欢劝和,谭明月但笑不语,全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纪兰妮说完见儿媳妇闷头切菜不搭理自己,悻悻地从灶房里出来。   又过了一天廖婷终于考完试放假了,只等着李家姐弟俩坐火车回来,一家人都能团聚了。   经过她这么一闹廖母对着女婿生了几天气又挑不出错,白天李弄璋忙着干活碰不上,晚上又不在家里睡觉,只回家吃饭,久而久之也没脾气了。   家里恢复和平,廖婷也不想再把前世的气带到今生来,而且当初也是自己太懦弱相信了周彦邦,母亲只是不希望女儿离婚,只是觉得周彦邦官大能庇护家里,只是后来闹得太僵,双方生气时都有些口不择言致使她决定摆脱家里,南下工作。   母女俩自然而然地和好了。   纪兰妮见了高兴得很,“我就说母女之间哪来的隔夜仇,好好处处就能好的。”   谭明月有些无奈,婆婆手里也有不少事,还有小包子要带,哪来的闲心去操心别家的事。   十天之后李瑶瑶和李昊到了家里,廖父廖母更高兴了,兄妹俩都是大学生,男的长得清秀女的模样水灵,将来的发展铁定好。   其实李弄璋长得也不差,就是整天忙着干活赚钱晒黑了不少,又没有周钰那么高大结实的身板,看起来只比非酋好那么一点。   廖婷还想拯救一下丈夫的肤色,“夏天这么热,你们下午还是歇歇吧!体力活重流汗多,就怕中暑。”   隔了五个月弟弟妹妹都回来了,李弄璋也想歇一歇,于是不再接下午的活,上午就不到活儿就收废铜。   没过几天傅琉和傅垒兄弟俩到了。   等他们休息了一晚,傅欣做了一大桌子菜请小周家人去吃饭。   谭明月看到另外两个弟弟,大弟傅琉和傅衍是双胞胎,长得有八分相似,不过气质更正一些,眼角有一颗泪痣很方便区分。小弟傅垒还没满十三岁,个子只比两位哥哥矮半个头,浓眉大眼,带着一股子虎里虎气,听着二哥介绍随着大哥一个个叫人,还给谭明月送了一个蝴蝶发夹作为见面礼。   “大姐,长得真漂亮,以后我努力多赚钱给你买好看的裙子。”   傅琉拍了弟弟的头一下,“收敛一点。”   傅垒瞪了大哥一眼,目光落到了高高大大俊朗不凡的姐夫时眼前一亮,高高兴兴地说:“姐夫怎么长得这么高,比我哥哥还要高。”   傅琉和傅衍差不多有一米八三的样子,周钰比他们高小半个头,至少有一米八七。   纪兰妮笑着说:“家里就他一个,啥好的都紧着他可不得长个子,十二岁就摸到山上打猎抓了不少野鸡,营养好。”   “姐夫还会打猎,可真厉害。”十来岁的小少年多多少少对打猎这事有点兴趣,看着周钰的目光越发火热。   周钰有点招架不住这位弟弟,抿着唇不知道该说啥。   好在傅欣把儿子们叫过去让他们帮忙铺碗筷盛饭,让他不用再面对陌生的热情。   所有人围着团桌坐下开始吃饭,傅垒撸了两把袖子露出手臂。   看到白皙的手臂上有好几条发黑的痕迹,骇人得很,纪兰妮吓了一跳,“哎哟哟,这是咋回事,谁干的,竟然下这么狠得手给打成这样?”   傅琉微微一笑:“纪大娘别怕,看着严重其实已经结痂了差不多好全了,他犯了错被我爸用皮带抽了一顿。”   谭明月有些好奇,“犯了什么错?”   “在学校开私人小卖部,”傅衍笑着回答:“从部队里弄了不少铁盒饼干,一块一块卖给同学,还托关系弄了不少汽水,让我爸知道了气得抽了他一顿。”   周建霖听了笑了起来,“老傅也真是的,现在大院一些子弟没少干这事,干嘛对一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听到周伯伯帮自己说话,傅垒顺杆上爬,“就是就是,我也没坑同学们,卖的价格跟外面一样,那铁盒饼干在外面还不一定能买到呢!我爸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我抽了一顿,抽得可狠了,我都快要脱了一层皮,这些天坐火车穿的都是长袖,要是被人看到了没准要报警说他虐待孩子。”   傅欣瞪了他一眼,“你要有能耐周末去摆地摊,老傅铁定不会管,在学校搞这种事不抽你就怪了。”   傅垒不满地反驳道:“我还在读书,一周两天假摆地摊能赚几个钱,在学校卖东西怎么了,学校也有生活服务部呀!不也赚学生的钱。”   傅欣眉头一皱正要把儿子骂到怀疑人生,谭明月将小包子往她怀里一塞,将自己随口挑起的骂战结束。   “好了好了,吃饭吧!”   怀里多了个小外孙女,傅欣只能偃旗息鼓,小口小口地喂鸡蛋羹。   傅垒瞥了一眼白白胖胖玉雪可爱的外甥女,觉得不愧是他们一家人,眼睛都很大,一代赛一代的漂亮,忍不住伸出手去捏小胖脚。   小包子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碰她的脚丫子,躲开外婆喂到嘴巴的鸡蛋羹,抬起小脚丫狠狠蹬了小舅舅一脸。   别看她人小小,力气却是不小,可能多多少少继承了她爸的力气,傅垒被一脚蹬得歪过了头发出啊地一声叫,“大姐,这娃娃力气怎么这么大,我的脸都快要凹进去了。”   谭明月噗嗤笑了起来,“星星有点认生,过几天熟悉起来再跟她玩吧!”   傅欣骂了一句活该,继续喂外孙女吃东西。   因为有傅垒这个活宝在一顿饭吃得非常热闹。   第二天一大早还跑去看人摆地摊,帮着纪兰妮他们接待客人,有他在生意比之前还要好,纪兰妮决定给他发工资。   谭明月觉得自己这个三弟是个做生意的材料,来了这边没多久就拉了一批客人。   唯一不得闲的傅瑾年现在还在部队,等到年底才能过来,不过写了好几封信让儿子带过来,其中有三封信是给周建霖,一封信是给谭明月的,对她表示抱歉当年没多派些人调查。   谭明月是问了傅欣才知道傅瑾年以前的情况,他们家祖上有煤矿家境比较富裕,后来战争爆发被军队占用了,家里人改为种地,父亲生了病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是没能保住命,母亲一年后改嫁了,兄嫂逃亡时被敌人开枪打死,留下两个侄子。他带着两个‘拖油瓶’不好找对象,也怕心里敏感的侄子多想一直拖到二十五岁巧遇傅欣才结婚。   那时两个侄子刚找到工作,情况稍微好了点,可傅欣身体虚弱,疗养需要不少钱,再之后又有了两个儿子要养,拿不出多少钱出来调查媳妇的身份。等到他立了不少工军衔上升,手里头有了钱再投入调查时已经晚了,那时时局不平稳逃跑或自杀的人很多,不能精确到具体的村子调查起来很麻烦。   再加上谭、宋两家很快就把这事压下来了,进一步增添了调查难度。   总之所有的情况凑到一起,在这落后的时代里想要弄清楚将失忆的宋如歆的身份难度无异于海里捞针。   小可怜早就死了,残存的执念和情绪也消失不见了,就算她还活着应该对这样的情况能够理解的,残忍地逼死她的人是谭一鸣、李英红和周彦邦等人,傅瑾年应该也是没有想到天底下竟然会有如此恶毒凉薄自私的父亲吧!   谭明月沉了口气,准备等两个弟弟回去时让他们帮忙带信让他不必再愧疚了。   之前李弄璋帮忙递交举报信似乎就是给了还是师长的傅瑾年,搞得周彦邦吃了大亏直接退伍,也算是缘分不浅。   傅垒过来不到十天晒黑了一个度,即便是在阴凉处摆摊也没什么用,不过他心里头高兴得很。   有工资拿不说还能锻炼自己的能力,为自己以后将生意做大做准备。   谭明月想在傍晚的时候卖串串,他恨不得举双手双脚支持,“大姐,你这主意好,我一个人就能管好,让纪大娘和周伯伯好好休息。”   “你吃得消吗?”   傅垒拍了拍胸脯保证,“我身体好着呢!从小就在部队长大,那什么跑圈、站军姿打军体拳我都会。”   见他这么有信心和热情,谭明月就让他掌管,这回不是开工资直接三七分成。   只要生意做得好,傅垒觉得自己以后做大生意的本金肯定能攒够,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锅子什么时候能打好?”   “还要几天时间,目前还没完全定好串串种类。”   夏秋瓜果蔬菜比较多,谭明月这几天则找好了一家做豆腐皮的,到时候卷吧卷吧一些菜串起来,猪肉羊肉牛肉这些想都不用想,倒是可以在地摊一条街买到新鲜的鱼,做成鱼丸串起来卖。   “那你说这么早干嘛,我都要激动得晚上睡不着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弟和三弟登场啦! 第87章   串串最重要的不是串儿而是汤底,汤底好煮出来的串串味道才好。   纪兰妮跟城里的杀猪匠说好了每天给她留两段筒子骨炖上几个小时作为汤底,筒子骨价钱比较便宜,很多杀猪匠卖剩了还会带回家里吃,能卖出去多挣一点钱是一点。   谭明月将干辣椒、八角、桂皮、香叶、花椒、小茴香炒出香味倒入炖好汤的锅里,然后再把自己调配的辣椒油倒进去,放入一些炒干的虾米磨成粉增鲜,再加入适量的盐、酱油、香油,以及两勺奶粉。   香浓辛辣的汤锅弄好后,下午一家人待在家里头串串串,谭明月则将鱼肉剃下来剁成泥混入面粉、蛋清和少量的白糖,拌匀之后搓成均匀的小球,一串穿四个。   接着又把蛋黄搅散加入面粉、小葱、胡萝卜丁扎成面团串起来,作为主食增加串串种类。   地摊一条街有不少人傍晚摆摊,小周家常摆的摊位被占了,这也不是他们花钱租的,只能摆到一个靠里的位置。   做生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地利极为重要,现在一条街那么多小摊要找到他们的摊位可真不容易,何况以前的那些顾客都以为他们晚上不出来摆摊,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光顾。   为了给弟弟捧场傅衍带了不少同事来吃串串。   傅垒一点也不气馁,很多人刚做生意就是靠亲戚朋友帮忙捧场。   “各位哥哥姐姐,随便挑啊,素菜一分钱一串,鱼丸和面团三分钱一串,包你们吃了还想吃,一直吃不停,等结账时我给打九折。”   众人觉得傅衍这弟弟挺有意思,也确实有些饿了,各自拿了碗从锅里挑选喜欢吃的串串。   “闻着挺香的。”   “味道应该不错。”   “这两种丸子都是什么?”   等他们挑好了,傅垒一一给淋上一层麻酱。   众人尝了之后一个个赞不绝口。   “这谁想出来的主意,素菜煮得这么好吃,不比肉差了。”   “这个鱼丸好鲜好嫩滑,实在是太好吃了。”   “这个小面团也好吃,油炸过的吧!”   很快他们就把拿了的吃光了,接着又去锅里拿串串。   看着这些人吃得这么香,闻着串串锅飘来的香味儿,不少人跟着聚集过来。   锅里的串串很快一扫而空,傅垒高高兴兴地将搪瓷盆里的串串添加进去,锅里的汤少了就往里面添些水,放少量的盐。   随着小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三大搪瓷盆的串串两个多小时就卖完了,后面还想吃的吃不上了,只能等明天晚上再过来。   李弄璋和周钰过来搬运东西,看着那么多串串全都不剩了,震惊不已。   今天嫂子一次弄了一千多串串串,他听着这庞大的数字很是惊讶,觉得就算生意再好也卖不完,却没想到全都卖完了,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一千多串总共挣了差不多二十块钱,菜是自己家里种的,豆腐皮非常便宜,两段筒骨只带了一点肉不到三毛钱,买鱼花了三块钱,再加上两勺奶粉,扣除成本能赚十六块,按照三七分谭明月给了傅垒五块钱。   “这串串挺赚钱的,就是串起来有点累。”他们四个人串了整整一下午,一人串四百来串,不是什么力气和,但是要一直提着双手串,串完之后手都快要废掉了。   谭明月的手也难受得很,“接下来只会卖得越来越多,您找几个人帮忙串吧!到了月底结工钱。”   纪兰妮点点头,“要是再有人跟着卖串串咋办?”   “随他们吧!串串最重要的是汤底和辣椒油,这些都在我手里,除非他们能研究出更好的,不然抢不走多少生意。”   而且串串生意如果卖的量不够多百分之百要亏本的,这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的生意,一个晚上卖不了五百串以上别想挣到几个钱,而且有些人为了抢生意还喜欢压价或加量,这样只会亏得更惨。   等到纪兰妮找好了人串串串,串串生意也越来越好,一个晚上卖两三千串不成问题,到了六月下旬时孩子们大多都放假了,生意更加好了,最多的时候能卖五千多串,两个煤炉子两个锅一起煮都不够吃。   傅垒每天晚上忙得大汗淋漓,一个人忙不过来,纪兰妮和周建霖没少过去帮忙。   到了七月中旬时谭明月给他一笔笔结下来的分成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块,要是放在以前傅垒都不敢想象自己能赚那么多钱。   他在学校开小卖部时只赚了七。八块钱,还没开多久就被他爸知道了胖揍一顿后没收赃款,现在一天赚的比他一个月赚的还多,再接着干一个月一千多块妥妥的,攒一攒以后也能开一家串串店雇佣人手帮忙打理。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八月上旬。   傅垒被傅琉抓着上了火车,工作由李弄璋和周钰接下。   谭明月每天做做鱼丸,炸炸小面团,看着铁皮盒子里的钱越来越多,心情十分舒畅。   小包子也学会了走路,虽然走起路来胖乎乎的小身子一颠一颠的,有些不稳当,而且走一会要趴着歇一会,每天早上白白净净地下了床到了晚上时身上脏兮兮的,有时弄了一些污渍怎么搓洗都洗不干净。   无奈之下谭明月只能中断大美女养成计划中的穿漂亮衣服环节,扯了一块灰不溜秋的棉布给她做了两身耐脏的丑衣服,等她再长大一点知道爱干净了再穿。   纪兰妮时不时地带着孙女去剃头匠那儿剃个光头,听说这样做以后长出来的头发乌黑浓密,而且每天早晚洗脸洗澡时用湿毛巾一擦就把头洗干净了,多方便。   周梓汐小朋友头上没毛,穿得灰不溜秋,要不是天生丽质,跟别人家的小男娃没什么区别。   尽管十分颜值被亲妈和亲奶奶拉低到了八分,依然不影响李亦琛小朋友的热情。   已经满了三岁的李亦琛小朋友生长发育得挺快,虽然只是从二头身变成三头身,个头只比同龄小朋友高一点,但颜值却是越来越高,如他亲妈所说的长着一对精致狭长的瑞凤眼,眼仁又大又黑,眼白很白,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就是个美男胚子。   周梓汐被他抱住时都会吧唧吧唧亲他一脸口水,他也乐意得很。   李亦晨小朋友则喜欢一个奶娃娃默默地在院子里玩泥巴,性格非常文静,很少哭闹,乖乖崽一个,学步时不小心跌倒了也会自己爬起来继续走。   周梓汐小朋友就不同了,她稍微磕碰了一下就会嗷嗷大哭,嗓门挺大,哭得左右两边的邻居都知道,而且如果没人把她扶起来就会趴在地上一直哭,哭得眼泪鼻涕流满面。   谭明月总想治治她的坏毛病,让她学会摔倒了自己爬起来,但是家里人总是搅局忍不住去扶,好不容易把家里人劝住,李亦琛小朋友听到哭声会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地上的小胖墩拉起来,如果是再外面邻居们见到了也会跑过来‘帮倒忙’。   次数多了,小包子仗着有人帮忙,这坏毛病自然也就纠正不过来,索性也一起等她长大点再改吧!   ……   由于今年七月中下旬有不少考生参加高考,华大的宿舍不够住,之前分出来的夫妻宿舍得变成普通宿舍,住在一起的夫妻也必须分开。   夫妻双方都是大学生还比较好处理,一方不是学生在城里没有户口和工作就比较麻烦了。   谭明月直接跟李主任提出了要住在校外,理由是要监工。   国家要搞经济发展,傅衍帮忙牵线让她出钱买地准备盖饭店,谭明月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准备将自己攒下来的本钱都投进去盖一个最大的饭店把省里的国营饭店PK下来。   纪兰妮、周建霖、李弄璋他们都等着入股,廖婷也打算开一家服装店,趁着难得的好机会多赚点钱。   李主任也是没想到这农村来的小姑娘这么能干,这才读了半年书就有门路和本钱开饭店了,自然十分支持。   两对夫妻很快就将宿舍里的盆啊瓶啊之类的东西搬回家里。   这个时代的基建比不上后世那么迅速,一两年时间就能平地起高楼,两层的大饭店建造出来要不少时间。   谭明月也不着急,反正地摊生意好得很,小门小店做生意还不如摆地摊,要搞就要搞一票大的,工期长那就多请些工人。   而且她还要找合适的设计师设计高档次有特色的主题饭店,寻找好一些的蔬菜瓜果、鱼肉蛋等供应商,然后定下一系列菜品,物色合适的厨师人选等等,总之要忙的事情很多很多。   公公婆婆还要继续摆摊,周钰和李弄璋也有他们自己的事干,傅欣来到这里才三个多月不怎么熟悉,傅衍公务繁忙,因此她几乎没有帮手,只能自己慢慢考察。   饭店建造时间比较长,谭明月的时间还算比较充裕,首先就开始寻找建筑设计师。   傅琉得知这事给她推荐了他学长的叔叔,曾今在国外留学过,后来因为学生举报扫了好几年的公厕,直到去年九月份被平反回到帝都,现在还没有就职。   这年头留学是真的镀金,哪怕那几年扫公厕抛下了工作,捡一捡应该能行,而且大弟亲情推荐本事应该不差。   谭明月果断答应下来。   傅衍这边手续到位之后她就掏出了自己所有的家底两万五千块钱租借市中心地段三百多平米的一块地五十年,其中包括周钰这大半年来赚的七百多块钱。   设计施工建筑过程中所需要的钱就得靠摆地摊和其他股东出资了。   几个铁皮盒子变得空荡荡的,谭明月的心也空荡荡的。   傅衍和傅欣母子俩都没想到她一个人就能拿出这么多钱,老傅当了三十多年的兵工资加起来才能比得上,还是他军衔越升越高的情况下,换成普通小兵估计得攒一辈子。   傅垒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就挣了一千块钱,这个年代的一千块算是小富了,一万块就是富豪级别。   傅衍提出这事本来是想两家人凑一凑钱拿下这块地,却没想到她自己就有这么多钱,简直就是一个大富婆。   想到他们一家子投机倒把好几年应该攒了不少钱,之后进了城里又摆摊,生意在地摊一条街好得让无数小贩眼红得要命,背后有自己罩着,明面上有高高大大的姐夫镇压,谁也不敢打什么坏主意,只能有一样学一样,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的巧思。   他们一家子除了三弟都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娘也没有,谭家人还老老实实在乡下种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开饭店倒计时中~ 第88章   早上周小玲迷迷糊糊醒来,头痛欲裂,身体也好像被什么碾压了一样有些酸痛,尤其腿间非常不舒服。   她隐约想起昨天晚上爹说他的领导要来家里吃饭,让她烧几个菜,买几瓶酒,领导家里有个侄子还没结婚,高中毕业后进了纺织厂里当干事,如果能看上自己就能嫁个有工作的城里人。   周小玲高兴不已跟着邻居大娘学了几个菜,穿了一条白色的收腰连衣裙,这三个月待在城里养白了不少,梳妆打扮一番,看起来更加漂亮了。   爹那位领导叫何副局长,看起来有了五十岁,个子不矮,长得有点儿胖,眼睛小得跟一条缝似的,满脸横肉,不笑的时候有些吓人,笑起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年头能长得胖的家里条件肯定不错,周小玲听着周彦邦的提醒不停地给这位何副局长夹菜敬酒,希望他能对自己满意,顺利嫁给他的侄子。   她也陪着喝了几杯酒,以前从来没喝过,喝完没多久就人事不省。   周小玲连忙掀开被子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身上光溜溜的,布满了红色的痕迹。   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被骗了,爹根本就没为自己做打算,而是想让她伺候一个老男人帮助他升官。   她边哭边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冲出家里想要去找周彦邦。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来到她面前,“这位女同志,需要我帮忙吗?”   周小玲连连摇头,声音有些颤抖,“没,没事,我啥事也没有,不需要。”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跟一个老男人睡过,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到时候没有城里人会看上自己的。   男子见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继续说:“同志,你想清楚了,确定不要我帮忙?只要你如实说出来,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也不会对外透露……”   “我说了不要,你烦不烦!”周小玲觉得这人已经知道了那些事,害怕得扯着嗓子大声吼完拔腿就跑。   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追上去,转而去电话亭里打电话到傅家。   傅衍接到电话后眸色微沉,“那位何副局长家里的情况。”   “他家里人口比较简单,媳妇是程家人,程家生意做得很大,支援军队抗战,因此没受到过**,夫妻俩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早早地嫁了人,二女儿现在在医院当医生,听说这何副局长很想要个儿子,我估计就是想让那周小玲给他生儿子,周彦邦可真做得出来,花花年纪一小姑娘跟个大半截子身子入了土的老头,以后就算有了儿子也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傅衍也是没有想到周彦邦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不仅设计别人家的姑娘,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周小玲需不需要帮助?”   “我问了两声她都说不需要。”   不确定周小玲是心里害怕,还是接受了作为权色交易的棋子,傅衍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先盯着,看还有没有继续往来。”   “好。”   周小玲跑到公安部见到周彦邦时气得直发抖。   周彦邦却是一点也不怕,知道她不敢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笑着说:“小玲,爹也是为了你好,你户口在农村,没文化没工作,城里人凭什么看上你。”   周小玲眼泪直流,“既然我这么不好,那你为啥要带来城里?”   周彦邦笑意依旧,压低声音循循善诱道:“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你帮爹升了官以后想要嫁给城里人很简单,爹会给多攒些嫁妆让你嫁得更好,给你安排一个好工作,现在城里头很多女同志二十好几没有嫁人的都很正常。”   周小玲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却又没有别的办法,怕被他送回村里等着嫁给一个泥腿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着枯燥乏味且劳累不堪的日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等,只能相信。   周彦邦掏了一张大团结和布票给她,“别哭了,去买些布做一条你喜欢的裙子。”   周小玲抿了抿唇,伸手接下。   接着,何副局长隔三差五来周家住的筒子楼,都是晚上过来,待一两个小时离开,没有留宿过。   傅衍收到消息后知道周小玲没有被限制行动自由,并且接受了周彦邦的安排,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找个合适的时间通知一下程夫人,最好捉奸在床。”   “好。”   ……   这一天晚上,何副局长再次来到周家。   周小玲压低心底的厌恶陪着他吃完饭后,来到自己屋里,脱掉身上的衣服。   看着这个比自己爹年纪还要大的老头满身肥肉,肚子比怀孕五个月的女人还大,皮松肉垮,难看得要命。而且每次还没尽兴就已经结束了,趴在她身上都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心里悲愤不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不用跟这个老男人睡。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踹得砰砰作响,声音大得吓人。   感觉到不对劲,何副局长连忙从她身上下来,抓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周小玲也下床准备穿衣服。   这时门被人踢开了,好几个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横眉怒目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女人。   “好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都已经五十好几了还敢乱搞!”   周小玲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连忙缩回床上,扯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何副局长是个怕媳妇的,连忙提好裤子蹲下身求饶,“老伴,我只是想要个儿子,只要让她生了儿子就行了。”   程夫人可不管什么儿子不儿子的,脱了一只鞋子扑上去对着狠狠抽了好几下,边抽边骂:“老娘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么个陈世美,嫁给你时一穷二白,要不是我娘家扶持你能当上副局长,现在因为我生不出儿子你就在外面找女人,等她生了金贵的儿子继承你们家的香火是不是要骑到老娘头上来。”   她娘家有个脾气更火爆的侄媳妇直接冲到床边掀开被子丢在地上,对着红果果的周小玲左右开弓,扇得脸颊红肿不堪。   周小玲痛得尖叫连连,却又不能反抗,双手抱着身子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没有穿衣服的样子。   程家媳妇冷笑着抓住她的头发从床上拽下来,“不要脸的小贱人,年纪轻轻仗着一身好皮子勾引男人,这么大年纪都能做你爹了,也不挑嘴!”   几人捉奸在床后直接拖到了客厅里。   周小玲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看到她爹被好几个男人摁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心里更慌了。   她知道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们了,自己被人捉奸了,以后别想清清白白做人了。   周家父女俩被揍了一顿。   要不是顾及死老头的工作,程夫人都想把这事捅破到公安部去,不过周彦邦也别想再升官了。   周小玲丢尽了脸,害怕周围的邻居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打算回到村里躲一躲。   天刚蒙蒙亮她用围巾蒙着脸出了门,快要到达车站时碰上了之前遇见过的青年。   “小周同志,你是打算回村里吗?”   周小玲心里又怕又慌,低垂着头,却听到他说:“你可能不知道,程家人已经让人把这事传遍了牛蒡村,所有乡亲都知道你的事。”   “不可能!不可能的!”周小玲惊骇地大叫。   “等你回村里就知道了。”   听他语气这么笃定,周小玲忍不住瑟瑟发抖。   无法想象自己回到村里让人知道自己跟一个有媳妇孩子比她还要大的老头睡了,还被捉奸在床,奶知道了肯定会活活打死她的。   她连忙抓住对面的人的手,乞求着,“求你,帮帮我,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帮帮我。”   青年挥开扒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我可没那个本事跟程家人作对,小周同志还是自求多福吧!”   周小玲脸色惨白,连忙跪下来抱住他的腿,涕泪横流,“求求你,帮我找个活路,我不对付他们,我只要好好活着,求求你了。”   戏演得差不多了,青年看着女孩哭成这样,实在是太可怜了,本身又是被她那畜生不如的爹给坑了。   他叹了口气,“你这情况不好找工作,除非你去妇联组织部说明情况,你爹和和副局长应该承担主要责任,这么大年纪了还乱搞男女关系,推卸掉责任作为被害者,妇联部会帮助你给你安排好工作。”   周小玲连连点头。   本来她就是被骗的,稀里糊涂地跟那个恶心的老头睡了,爹以后不能升官,自己白白付出了一切还要压上名声,这辈子都别想做人了。   她要去找妇联部,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的,都是他们灌醉她的,都是他们为了各自的目的坑她的,她只是想嫁进城里好好过日子。   对,他们要承担主要责任,自己唯一的错误是什么本事也没有却又异想天开想嫁进城里,现在付出的代价已经够重的,凭什么其他人都好好的。   她按照青年指路一步步往妇联部,步伐坚定决绝,隐隐透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周彦邦马上就要蹦跶不了了。 第89章   周彦邦和何副局长因为权色交易、乱搞男女关系被判处枪决,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处分会如此严重,程家人想要保何副局长都保不住。   而推脱掉了所有责任的周小玲选择北上远离这个让她名声尽毁的城市,被妇联部安排进了一家养鸡场里当饲养员。   消息传到牛蒡村时村里人大为震惊,原以为周彦邦是军官,是团长,出人头地了以后会给村子里带来不少好处,却没想到他坑了自己的亲闺女犯了很重的法被枪打死了。   广播全村通报事张晓莉听到自己的大儿子被处死后直接昏死过去,周建明身体也是摇摇欲坠,跌坐在地上许久。   刘彩霞呆呆地站着。   周彦邦死了,咋会这样呢?   梦里他明明成了大官,成了首长,以后要在帝都定居的。   她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全村都已经通报了,咋会有假。   抱着她大腿的周怀志才两岁大,还不懂事,听完广播后咯咯咯地笑着。   刘彩霞从笑声中回过神来,渐渐想起现实跟梦里完全不一样,从谭明月被周钰救起来开始一切都变了。   要是放在一年前她肯定难过得要命,现在只是有些空落落的,寄予的希望在这一年里一点点破灭,到现在不过是一锤定音而已。   周彦邦死了,她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不用因为他每次回来再生出妄念,然后一次次失望,就这样待在村子里熬过一辈子像以前一样也不是不行。   比起刘彩霞的平静接受,张晓莉和周建霖都病了一场,尤其张晓莉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大儿子的名字。   这是她最有出息的儿子,也是她最在意的儿子,就这么死了,叫她如何能接受。   等到她再醒来时脑子出了问题,抱着周怀志一口一个彦邦,刘彩霞想要抱回儿子都不让。   她不记得了大多数人,只记得周建明和周彦邦,以为自己还在十九岁的时候,以为周怀志是她唯一的儿子周彦邦。   这个女人之前有多强势刻薄,现在就有多悲惨,最得意的大儿子死了,没少嘲笑从侄子是傻子,现在自己也傻了疯了。   周建霖和两个儿子去了趟城里领回周彦邦的骨灰盒后偷偷下葬了,不敢让老伴知道大儿子已经死了的事实,免得刺激到她。   刘彩霞一下成了寡妇,本来年轻的寡妇想要再嫁是很容易的事,可是她之前跟疯魔了一样干了太多正常人干不出来的事,而且还打死过继子,除了一些年纪大了没有结婚游手好闲的小混混谁敢去把她娶回去祸害自己家里。   她也不想再嫁,二嫁日子只会过得更差,更不想回娘家,自从谭明月那个小贱人带着她娘和弟弟风风光光地回来后谭一鸣几乎天天喝酒一口一个后悔,还有好几次将李英红从柴房里拖出来要丢到外面去想要跟她分开,都是谭明远将人背了回来。   刘彩霞觉得自己还是待在周家好,生了儿子谁也不能把她赶出去,没了丈夫更加没了顾忌,儿子又有老虔婆带着睡觉,周老二夜里偷偷摸过来都不用担心侄子会不会醒过来。   周彦邦的死加速了周家的败落,其实本来就未曾崛起过。   这天晚上周老三起夜刚推开门借着月光看到二哥进了成了寡妇的小嫂子屋里,没多久里面传出细微的暧昧的响声和床不断摇晃发出的声音。   他笑眯了眼,原来这俩人偷偷摸摸地搞到了一起,怪不得二哥好几次帮小嫂子的忙。   第二天晚上刘彩霞早早睡下,周老二到底不年轻了不可能夜夜过来跟她干那事,都是隔三差五来一次,有时农活忙时得大半个月。   睡着睡着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迷迷糊糊地摸黑下床打开车,低声说:“你咋又来了?”   那人也不回答,钻进屋里把门关上,一把就她抱起来丢到床上。   刘彩霞隐约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周老二这次急哄哄地亲她的脸,扒她的衣服,急哄哄的。   等到结束时天都有些蒙蒙亮了,刘彩霞有点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周老三穿好衣服轻轻推开门,扫了眼院子里确定没有人才偷偷溜出来。   一晚上没睡他还挺精神,拿着扁担勾着水桶装作早早地去打水的样子。   刘彩霞醒来时双腿酸软,周家人大多去干活了,没有留她的早饭,只能自己烧火做饭。   之前周老二给她留过几次,昨晚折腾这么久今早却没有留,好在老虔婆疯了管家里的粮食没有以前那么严了,使唤着儿子帮帮忙就能弄到钥匙。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彩霞过得比以前还要滋润,过了九月后大队里没啥活干,待在家里养得皮肤白净了不少。   这天晚上周老二又想了,不用干活时精力比较好,半夜偷偷来到刘彩霞门外听到里面传来动静,顿时怒火中烧。   这贱人竟然还敢勾搭别的男人!   要不是怕闹起来让家里人知道他们叔嫂乱。伦的事他肯定会将这对狗男女暴打一顿。   他守在外面守了许久看到三弟从里面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咋办。   倒是周老二见了他一点也不心虚,“二哥,咱们俩都一样,反正大哥已经不在了,嫂子嫁不出留在家里不头咱们不睡,白白便宜了外面的野男人,以后互相帮忙守着门。”   周老二还能说啥,本来就不是自家媳妇,要是被人知道了起码有人陪着一起顶着。   刘彩霞起先还不知道自己跟周老三也睡了,直到兄弟俩越来越大胆,入冬以后天气太冷都不想守门了,拉着她搞起了三人。运动。   她知道后也不介意,多一个男人少一个男人有啥区别,白天对着周老二、老三媳妇非常得意,她们的男人都不用她勾就上手了,一个个跑来跟她睡都不稀罕她们这群黄脸婆。   周老二、老三媳妇起先还不理解,直到周老二媳妇这天晚上炒菜不小心放了夹盐喝多了水,半夜的时候尿急醒来发现自家男人不在床上。   出了屋里后她听到斜对门传来动静声,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啥事。   怪不得总觉得男人最近对那小贱蹄子态度挺好,周老二媳妇气得快要吐血。   这俩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小叔子和嫂子搞到一块要是让人知道了他们一家人都别想抬起头来。   她抄起一根扁担冲进屋里对着床上的人狠狠打下去。   周老三被打到后背闷哼了一声,知道被人发现了连忙从刘彩霞身下下来。   周老二媳妇看不清人边打边骂,“不要脸的小贱蹄子仗着一身烂皮子敢勾搭男人,看老娘不打死你了。”   刘彩霞连忙往被子里钻,边钻边叫,周老二和周老三下了床将周老二媳妇拉住。   至此他们的破事让一家子人都知道了,周建明知道这事后气得晕死过去。   周老二、老三媳妇想要打刘彩霞,刘彩霞得意地笑起来,“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把这事说出来,我男人没了,你们一家欺负我这个寡妇嫂子,我看你们还不要脸,你们的孩子还想不想嫁人娶亲。”   她这么一威胁,周老二、老三媳妇都不敢打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们考虑,他们马上就要到了结婚的年纪,只能哭着骂着自家不要脸不要皮的男人。   周建明这回受了气后越发苍老了,还比不上张晓莉精神,对着这一家子无力极了,懒得再花心思管教不争气的儿子们。   至此刘彩霞在周家更加肆无忌惮,也不再顾忌周家人狠周老二、老三鬼混在一起。   ……   得知周彦邦死了,谭明月彻底安心了,不用再提防这人在背后使坏。   傅衍淡淡道:“如果老老实实的,我们也不好动他,非要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上爬非要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谭明月抿了抿唇,“他这人本来就心术不正,手段卑劣,之前混成了团长后来退伍之后心存不甘,又知道了我和你们的关系,害怕和野心促使下自然想要往上爬,不惜坑害他的亲女儿,却没想到最后会被他女儿坑死。”   所以说不要得罪女人,女人记起仇来很可怕的。   周彦邦和何副局长还上了报纸,廖婷看了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虽然这一世没有她和这个伪君子半点交集,但是前世留下来的阴霾一直存在着,直到现在才开始消散。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李弄璋只以为媳妇是因为自己之前被周彦邦逮住吃了亏,现在知道他死了喜极而泣。   “高兴就高兴,哭啥?”   廖婷抹掉脸上的眼泪,笑着说:“我就是高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李弄璋嗤笑,“你也太把这烂人当回事了,死了算是便宜他了,差点坑死了嫂子,竟然自己的亲闺女都坑,那副局长老成啥样了,心太黑了。”   ……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八日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决定实行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   虽然改革首先从农村开始向城市推进,但是城市面貌开始焕然一新,人们的胆子大了起来,随处都能看见摆地摊做生意。   纪兰妮他们的摊位已经成了老字号,虽然多多少少会受到一定的冲击,但是谭明月捣鼓出来的花样太多了,赚的钱依旧很多。   廖婷没有谭明月那么大的野心,打算先租一个几十平米的门面开一家服装店,年底和李弄璋南下到处去寻找货源。   谭明月的饭店设计图已经出来了,工人们刚打完地基,等年后开始修建。   小年刚过完傅大军长终于乘坐着火车来了。   傅欣和傅衍到火车站接到他们爷三直接去了小周家。   本来他们是打算在家里吃饭的,周建霖和傅瑾年多年没见出发前就打电话让他一下火车就来家里吃饭,否则就是不给面子以后也别聚了。   傅瑾年连忙答应下来。   两家人终于齐齐整整地欢聚一堂,热闹极了。   傅瑾年面对谭明月还是有一些愧疚,当年媳妇怀了双胞胎进了军部的医院,产科医生检查完了后说是生二胎应该会容易一些。   他之前没结过婚没有过孩子,一个愣头青哪里懂女人有没有生过孩子,知道之后又担心自家媳妇如果知道她以前有过孩子会不会后悔跟了自己,所以当时他没有找战友们借钱继续让人调查,使得这个孩子遭受了太多的苦难。后来两个孩子越来越大,夫妻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再想去搜寻媳妇的身份信息时已经耽误了最佳时间。   他斥责周彦邦心思不正好美色,年轻时的自己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哪怕收到了她的谅解信,也会一辈子愧疚难安。   傅瑾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老周,你们家娶了个好儿媳妇。”   周建霖有些得意,“那是,有几个像我家儿媳妇这么聪明能干。”   “长得还好看,”纪兰妮紧跟着补充一句,“我们家阿钰一眼就看上了,把人背回了家里。”   谭明月瞥了眼身侧抱着女儿耳根有些发红的男人,有些忍俊不禁。   “听说你还要开一家大饭店。”   “是的,等饭店竣工就能招收一批员工小小地促进一下就业和共同富裕。”谭明月有点虚伪地把自己想要当个不黑心赚大钱的资本家说得高大上一点,伪装成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傅瑾年听了颇为认可地点点头,“挺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将来都是国之栋梁,日后肯定会国家发展人民共同福裕做出巨大贡献。”   听着人家大军长这么高看自己,谭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了。   傅瑾年同周建霖多年不见,饭桌上把酒言欢,吃了好几个小时。   傅垒一放假就想早点过来摆摊做生意,奈何大哥非要和爸一起,耽误了好些日子,再加上坐火车路上要不少时间,根本没空摆摊子。   而且年底也没什么新鲜蔬菜,只能卖卖花生糖、葱油酥饼、沙琪玛什么的,这些都不需要他来招呼生意,只要收钱用油纸包一下就完事了,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在省城过第一个年,而且傅家人都在,纪兰妮非常重视,一大早就起来包饺子、炸春卷、虾片,还让周建霖杀了一只鸡放在煤炉子上小火炖着。   谭明月给自家小包子穿上了厚厚的花棉袄和棉裤,光秃秃地脑袋上带着虎头帽,看起来十分暖和,喜气洋洋的,特别招人喜欢。   矮矮一个,穿得像个球一样,走路时就像在打滚似的,跟左右的邻居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讨了一大堆糖果,小胖手兜不住,不得不来来回回运送了好几回。   谭明月将糖果都没收了,等着春节时有小朋友来拜年分发给他们。 第90章   热热闹闹地过完新年,纪兰妮接到娘家的信,小侄子要在初七结婚,一家人得赶过去帮忙办酒席、吃席。   谭明月将小包子交给了傅欣,省得这些天路上来回折腾太辛苦,大冬天地小孩子免疫力比较差怕得感冒。   初五这天一家四口坐上了长途客车。   下午两点多钟才到县城,而后租三轮车到村口。   再往里面的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人家师傅不愿意送了,只能走回去,好在只有几里路走起来也不算太累。   只不过谭明月爱美,穿了一双带跟的小皮靴,走了两里路就走不动了,晃了晃牵着自己的大手,“周钰,我脚疼,你背我。”   周钰没有说话,走到她前面蹲下。   谭明月高高兴兴地趴到他背上。   周钰双手托着两条大腿,轻轻松松将人背了起来,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爹娘。   谭明月十分享受地歪着脑袋靠在背上,接着又将露在外面的手指缩在衣袖搭在宽厚的肩膀上,阖上双眸。   纪兰妮看着小两口抿了抿嘴,幸好路上没啥人瞧见。   周建霖拎着办酒席要用到的肉和糖果走在最前面,没一会就让周钰超过了。   正月正是最冷的时候,怕媳妇睡着了冻感冒,周钰脚下生风,步伐飞快。   周建霖都有些跟不上,被他远远地落在后面,更别提纪兰妮了。   谭明月醒来时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屋里。   估摸着这应该是纪家,小周家太久没住人,得打扫干净才能住。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立马被冷空气包裹冻得直发抖,连忙拿起椅子上的棉袄和黑色灯芯绒裤子穿上。   围好围巾套上靴子,谭明月推开门看到一群人正在院子里洗洗刷刷锅碗瓢盆、擦桌凳什么的。   家里要迎新人办喜事,不管多忙多累,心里头总是高兴的。   看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家那个大傻子的身影,正要去灶房找找看看,这时谢老大媳妇扭过头瞅见她,笑得眉眼弯弯,“阿钰家的睡好了没有。”   谭明月微囧,这个称呼实在是太……土了。   而且一堆人在外面忙活,自己却在屋里睡觉,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沉了口气,“舅妈,有什么事需要我干的吗?”   谢老大媳妇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一个大学生过来我们家哪能干这些活,到时候明天给我们家阿栋和他媳妇说几句祝词就成了。”   这个年代村里人对读书人大多都很尊重,尤其谭明月这种考上大学带着一家子进城的,因为有她这个先例村里不管男娃女娃都送去读书,哪个会读书全家咬牙一起供,到时候全家跟着一起去城里头享福。   谢老大媳妇生了三个孩子,两个闺女早就嫁人了,唯一的儿子没啥本事只会种地,要不是这些卖蜂蜜给小姑子家攒了一些钱都娶不上好一点的儿媳妇。   而且这次还沾了小姑子家儿媳妇的光,四月底娘仨开着小汽车进村里实在是太轰动了,亲家指望着亲戚相互提拔才点头同意两个孩子的婚事。   “小月,来跟我一起剥蒜吧!”纪兰妮的声音从灶房里飘出来。   谭明月哦了声,哒哒哒地小跑着进去。   “周钰呢?”   “去借桌椅去了。”   “外面那些还不够吗?”   大嫂是个好面子的,娶的姑娘是隔壁村里长得漂亮又会做衣服的,可不得把面子功夫做足了。   纪兰妮也不好直接把这里头的事告诉儿媳妇,含含糊糊地说:“差了点。”   谭明月心里也差不多明白了,怪不得公公还要从城里带肉和菜。   婆媳俩剥了小半盆蒜,周钰一手扛着团桌回来了,一手拎着用麻绳绑起来的好几条凳子回来了。   放下之后他没有休息,转身继续去别家借桌凳。   等他走远了,院子里议论纷纷。   “啧啧啧!这力气可真够大的。”   “那可不,之前可是把一头坏了崽的母猪从山上扛下来了,起码两百多斤重。”   “干活赚工分为了不吃亏都是另外算的。”   “那大学生可真会挑,挑了个最能干的,长得又高又俊,除了傻了点没毛病。”   “人家聪明呀!不然咋考上大学的,脑子好,找个能干的汉子不用自己干活,好吃好喝用功读书,一下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也是小周家人宽厚,要是换成别家哪会让儿媳妇有时间读书,每天不是下地干活就是操持家务,还有一个接一个地生娃带娃,没几年就奥城黄脸婆了。”   说到这事她们突然想起小周家那大学生儿媳妇只生了一个闺女。   有人忍不住问:“兰妮,你家儿媳妇打算啥时候再怀一个呀?”   被点到名的纪兰妮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不生了,我们家小月是要干大事的,家里有星星一个娃足够了,以后送她读书考大学再招个女婿上门。”   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要是放在一年前指不定还会笑话她,现在人家是城里人了,以后她儿媳妇大学毕业分配工作,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想要招上门女婿有的是人排队。   谢老大媳妇的大姐有些好奇地问:“你儿媳妇还要干啥大事啊?出国留洋吗?”   “那倒不是,”纪兰妮笑了笑,得意洋洋地说:“我家小月准备在省城开一家大饭店,地都已经买好了,是她那个开小汽车的二弟牵的线,设计图纸已经出来了,排场比国营饭店大得多了,要好几年才能建成,等饭店开张你们都来捧捧场啊!”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砰地一声响。   一只碗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院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了,安静得几乎没有了呼吸。   原以为小周家媳妇考上大学带着一家进城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还有个死而复生的娘和开着汽车的大官弟弟,现在还要在省城开大饭店,比国营饭店还大……   如果纪兰妮的话都是真的,那小周家媳妇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都娶不来的活财神呐!   ……   得知小周家人回来参加娘家侄子的酒席,刘彩霞心里有点按捺不住了。   她偷偷从家里出来,朝纪家的方向走。   刚走到半路她就碰上了周钰,顿时瞳孔猛地一缩。   男人比起一年前成熟了几分,剑眉凤目,鼻若悬梁,薄唇粉淡,肤色比之前黑了些许,充满了男人味。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大衣配着黑西裤和锃亮的皮鞋,越发显得身姿高大挺括,英朗不凡,气势比起梦里大权在握的周彦邦强得多了,也年轻英俊多了。   心跳怦然响起,就好像个怀春少女一样。   刘彩霞直到现在才发现那时自己是喜欢的,不只是想让那个小贱人过得不好,是真的喜欢。   当她渴望着梦里的权势地位嫁给一个老鳏夫,生活不如意时发现继妹嫁了个年纪轻模样好的男人,强烈的对比之下,心里嫉妒又忍不住常常观察这个男人,发现他比别的男人都对媳妇好时渐渐地生出了妄念。   心里再多的喜欢,想到以前被他一脚揣断了脚踝刘彩霞不敢再冲上去了,连话都不敢说了。   只能看着他从身边走过,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   那个小贱人的命咋就这么好,挑了个年纪轻、模样好,又能干活的周钰,脑子傻了点反而没有那么多歪心思,而自己勾搭的周老二、老三连他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周彦邦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老虔婆疯疯癫癫的不认识几个人,周建明也是吊着一口气勉强过活,自己名声扫地和周老二、老三勾搭在一起后家里整天鸡飞狗跳,妯娌相对时就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到底报复了谁?   刘彩霞恍恍惚惚地来到灶房里打开柜子取出一壶酒,就地坐下喝起来。   酒真是个好东西,灼烧感入了胃里,一下就忘记了所有的迷茫和嫉恨。   刘彩霞从小口小口到咕咚咕咚喝起来,很快脸就红了,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她撑着有些发软的身子,步伐凌乱地走到门口,腿软得走不动了只能倚靠着大门。   外面冷风一吹,意识稍微清晰了一点点,心里好不容易才压下去妄念又冒出来。   她喜欢上了一个傻子,很想很想从谭明月手里抢过来,就像从周老二、老三媳妇手里抢走他们的男人一样。   周老二的小儿子周以民率先从舅舅家回来,看到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喝得烂醉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刘彩霞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微愣。   那张脸渐渐与那俊朗的脸重合在了一起,她笑了起来。   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刘彩霞踉踉跄跄地扑过去,边走还边喃喃自语,“别,别讨厌我,我喜欢,只喜欢你呀!”   周以民被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扑得倒退了两步才站定,刚要将人推开,嘴巴被堵住。   看着面前放大的嫣红的脸,带着淡淡的酒气,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们在干啥!”   从门口进来的周老二媳妇忍不住尖叫。   她快要疯了,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勾搭同样不要脸的男人还能忍了,竟然敢勾搭自己的儿子。   周以民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把人推开,解释道:“娘,我……我我啥也没干,她突然就冲了过来亲我……”   周老二媳妇后脚跟着儿子进来知道没时间干那龌龊的事,可心里恨意难平。   脑海中满是他们亲在一起的画面,要是儿子也跟他爹一样惦记着这一身骚。肉,她不仅会被活活气死,死了也难以瞑目。   不行!必须想办法斩断这段孽缘。 第91章 正文完结   谭明月要在省城开大饭店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早就见识到了她的厉害的村里人得知这事是从她婆婆口中说出来的,大多都信以为真。   怪不得以前不咋张扬的纪兰妮这么得意地跟人炫耀,要是他们家里有个这么厉害的媳妇,都恨不得很全村广播了。   之前那些说她笑话她生不了儿子的女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开得了大饭店的人钱多得是,有的是人想要伺候她养老,非要有个儿子干啥。   刘彩霞第二天得知这事后更加萎靡不振了,花钱打了两壶酒,继续醉生梦死。   周老二媳妇留意到她听了那谭明月要开饭店的事后情绪低落,又看见她买酒回来,连忙跑回娘家。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她大哥跟着来了,手里头拿着麻绳和麻袋。   兄妹俩轻轻松松就把烂醉如泥的刘彩霞绑起来,用一团烂棉布塞进嘴里,而后装进麻袋里。   周老二媳妇还是有些不放心,“确定她不会再跑回来了吧!”   她大哥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那地方穷得很,村子里的人都习惯买媳妇,整个村子的人看着没有人跑出来过。”   “那你快趁着这会喝醉了背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嗯。”   看着大哥扛着装进麻袋里的臭。婊。子离开了,周老二媳妇松了口气。   想到刘彩霞会被卖到穷得要命的地方,跟娶不起媳妇的穷光蛋在一起,自己还能拿到几十块钱,她心里畅快不已。   周老二媳妇她大哥扛着人往后山走,年纪大了扛着走了几分钟就扛不动了,但又不敢随便歇脚,怕人多了看出端倪。   路上有几个人问他里面装了什么,他含糊地说是啥都有杂七杂八的东西。   那几人见他急着上山也没多问,只有村子里出了名的混混王二狗觉得不大对劲,偷偷跟了上去。   周老二媳妇她大哥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扛到山脚下,想要休息一会。   放下麻袋时没有注意好力度,麻袋里的刘彩霞被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反正这里没什么人来,周老二媳妇她大哥也没当一回事。   突然,后脑勺被狠狠地打了一棍。   他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王二狗丢了木棍,笑着打开麻袋见到里面的女人后又把麻袋绑好扛了回去。   刘彩霞醒来时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再看自己身边睡着个脸上有一大块褐色疤痕的男人时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她咋会在这里,咋会跟一个长得这么丑的男人睡在一起!!!   王二狗睁开有些困顿的三角眼,不耐烦地扇了她一巴掌。   “叫啥叫,要不是老子救了你还不知道被你周老二媳妇卖到哪个山沟里了,嫁过人有过孩子给老子当媳妇便宜你了。”   刘彩霞的右脸一下就出现了三道明显的指痕,对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怕得要命,再也不敢吱声。   王二狗踢了她一脚,凶巴巴道:“去给老子做饭,要是敢跑打断你的腿!”   刘彩霞害怕极了,连忙下床穿好衣服乖乖听话去做饭。   她暂时不敢跑,王二狗有一帮混混兄弟眼线太多了,又是在一个村里,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被打断腿的。   之前断了脚踝有多痛苦,刘彩霞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见她老老实实,王二狗也就放心了,倒是没有再动手打她,还指望着她给自己生个儿子。   得知有人救了刘彩霞,快要到手的五十块钱没了,周老二媳妇气得直咬牙。   可是再气也没办法,总不能把这事宣扬出去。   周老二和周老三好几天没见到刘彩霞开始到处打听消息,没有半点音讯,只能偃旗息鼓。   刘彩霞老老实实了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月事没来,知道这是怀孕了。   王二狗高兴得很,对她更加好了,只是依旧不让她出门。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到了九个多月的时候感觉到熟悉的阵痛,她连忙让王二狗去找接生婆。   刘老婆才发现大周家声名狼藉的寡妇跟个混混搞到了一起,马上就要生娃了。   这俩人倒是挺配的,都不是啥好东西,凑到一起别再祸害别人了。   刘彩霞这一胎生得很顺利,如王二狗所愿生了个带把的儿子。   周家人才知道这不要脸的臭。婊。子在外面找了男人生了娃,周老二和周老三气愤不已,却又不敢得罪王二狗,更不敢将他们的烂事宣扬出去,只能忍了这口气。   兄弟俩的媳妇心情好了些许,小。娼。妇嫁给了疤脸混混臭味相投,再也别想勾搭人了。   两人同床共枕将近一年多多少少有了点感情,王二狗决定等孩子满月的时候一并把酒席办了,也算是正正经经地在了一起。   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刘彩霞想要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不管是随军,成为首长夫人,还是周钰。   她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跟谭明月之前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或许更应该说她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过,现下的日子普通但安稳,也没有力气再折腾了。   不管谭明月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如果他们一家不回村里,她们很难再有交集,就算偶然碰到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她已经二十好几了,不想再继续荒唐下去了,就这么安定下来,好好度过下半辈子。   “二狗,咱们以后好好过吧!多干活赚钱送儿子读书,要是能考上大学就不会像我们一样了。”   自己是不可能像谭明月那样自学考大学,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儿子身上,等那个老虔婆死了把大儿子也接过来,他爸是周彦邦,虽然心术不正,但多少有些能力,好好教养说不定能成材。   王二狗二十六了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也指望他能成龙,点点头,“听你的。”   村里人发现这俩恶人凑到一块变得好了些许,起码都开始好好干活,不再偷奸耍滑了。   周家人本来以为刘彩霞跟了王二狗日子会过得不好,没成想两人都在变好,心里失望不已。   不过他们指望孩子长大以后考大学的梦是实现不了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材料,家庭教育不行,很难培养出优秀的人才出来。   当然了,这是后话。   刘彩霞折腾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回归普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自己没有能力指望着嫁人靠男人带飞落空后,也只能老老实实过日子。   而谭家的情况却是越来越糟糕。   自从傅欣回来一趟刺激了谭一鸣后他整天喝酒,活都不干了,不干活没有粮食吃,谭明远不得不下地干活。   以前他啥活也不干只要读书就行,可是连续两次高考都没通过,爹不干活娘瘫痪了,再不干活一家子要活活饿死。   他现在内心憎恨无处发泄,听到谭明月在省城准备开大饭店心里嫉妒得要命,却又没有办法,自己考不上大学,更没有这么厉害的娘家人。   这天傍晚,谭一鸣喝完酒脸色赤红冲到柴房里,闻着里面的恶臭味,厌恶极了,破口大骂:“滚!给我滚!都是你,要不是有你,如歆早就回来了,都瘫成这样了咋还不死!”   瘦得脸颊凹陷几乎成了骷髅的李英红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几乎竭尽全身力气说:“窝就是,就是不死,你只能跟窝在一起,永远跟窝一起,宋如歆砍不上你,恨死你了……”   谭一鸣非常用力地摇头,“不,不会的,如歆只是生气了,会回来的……”   他边说边往外走,一直走,就像是要摆脱这个家,就像是要去寻找他所失去的娇妻幼女。   他会对她们很好,比对身上充满恶臭的李英红好,比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谭明远好,他们一家就像从前一样。   不,比从前更好,最开始的时候他不喜欢闺女,想要一个儿子,现在明白了闺女也挺好,只要是和如歆生的娃都好。   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村子里那条河,恍然想起了闺女因为不想嫁给周彦邦跳进了水里,后来突然变得厉害了,厉害得有些可怕。   她变得冷酷无情,找警察来跟他们断绝了关系,让她那个傻丈夫狠狠地撞自己,还有考上大学带着小周家人离开了,不管不顾他们一家,恨不得将他们踩进地狱里。   那个谭明月是假的,真正的闺女温顺懦弱做不来这些事,现在在河里,只要把她捞出来带给宋如歆看,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到时候他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砰地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渗入棉袄里后衣服变得沉重不已。   谭一鸣清醒过来惊惶不已连忙呼救,可河水不断往鼻孔嘴里灌入。   这年正月,那个大冬天去河里捞鱼的傻子跟着媳妇进了城了,没有人来救谭一鸣,就算他在也不会救。   谭一鸣挣扎了好一会,身体里的力气飞速地流失,呼吸渐渐停滞,不甘地沉入了河底。   ……   三年一晃而过,谭明月已经从华大毕业两年,没有参加工作。   四月初七饭店竣工,比省里的国营饭店大两倍不止,而且还留有停车区域,两侧修剪了花坛,这个时候正是开花的好时节,姹紫嫣红的,让人眼前一亮。   通风半个月左右,开业定在月底。   即将拥有一家大饭店的谭明月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家里人大多没什么变化,如果非要说变化的话穿着打扮更加时髦了。   变化最大的自然是小包子周梓汐小朋友,现在的她已经快五岁了,虽然依旧矮矬矬的,但个子已经有了一米一,身上还是胖嘟嘟奶乎乎的。   小脸白皙圆润,眉毛弯弯,卡姿兰大眼睛越长越好看,又大又亮,鼻子挺翘,小嘴就像花瓣一样娇嫩红润,一看就是养得很健康的孩子。   脑门不再是光秃秃的了,乌黑柔软的头发长到齐肩长扎成两个小马尾,一边戴一朵红花,身上穿着廖婷店里定制的红色背心连衣裙,里面是白色的贴身的针织毛衣和针织裤,搭配着小小的皮鞋,萌得要命。   她的人气高得很,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不少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注意,谭明月带着她出去玩收到过好几次陌生人给的奶糖、水果或饼干时无奈得很。   因为女儿挑食太厉害,稍微纵容就只吃零食不吃饭所以她对零食把控十分严格,一天只给吃一个奶糖一块饼干,还叮嘱了公公婆婆和李家人不许偷偷给她买,至于大傻子十分配合自己的要求,一点也不用操心。   不能从家里搞到零食,李亦琛小朋友正在换牙,再好看的小正太缺了门牙都会显得有些滑稽。   有一回被妹妹嘲笑之后他心里有阴影,羞于见人,换牙期间没有零食库存,帮不上她的忙。   周梓汐小朋友只能仗着盛世萌颜每天早上晨练时出去外面诱惑广场上晨练的人,收获颇丰,可惜大多都被爸爸妈妈没收了。   只有爷爷奶奶带她出去时才会偷偷让她吃掉,还帮她擦干净嘴巴,都掉身上的饼干屑,不让妈妈发现了。   饭店正式开业这天,谭明月早早地起床画了个美美的妆,将头发盘起来戴上一个半圆形珍珠发夹和珍珠耳钉,然后搭配一条比较修身的黑色丝绒连衣裙,裙子长度到脚踝位置,简单利落而又不失精致,简直就跟电影里的都市丽人一样。   作为老板她的着装没有像以前那么鲜艳明丽,不过给女儿打扮时却是一如既往的可爱的小公举风,大红色的蓬蓬裙,群面绣着精致的珠花,背后还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周钰自然是没多大变化的白衬衫配黑西裤,不过他穿起来气宇轩昂、英俊不凡,由于在外面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人看出他傻,只觉得比较沉默寡言,越发招人注意了。   之前百货大楼的采购主任的侄女看上了他,得知已经结了婚还不想放弃,想用和百货大楼固定搬运合作利诱他。   周钰自然不吃这一套,自家媳妇全世界最好才不要跟别人在一起。   于是,他直接拒绝和百货大楼后续的合作,那姑娘气急败坏地找来了周家,好巧不巧碰上了傅欣来接外孙女。   见有小妖精想要勾搭自家闺女的男人,她怒火飙升自然是火力全开骂得对方痛哭流涕,还跑到百货大楼去警告她的叔叔管好自家侄女,别惦记有妇之夫。   之后这姑娘自然不敢再跑出来蹦跶了。   谭明月因为这事也生了不小气,冷落了周钰一周,晚上跑到女儿房间睡,不跟他睡一屋,吓得周钰哭了好几回,一家子帮忙缓和才得以结束冷战。   这也导致周钰对在外越发冷酷,浑身散发着一种谁近谁死的气场,吓得外人不怎么敢靠近。   谭明月觉得他这气场还挺有大佬范儿的,以后带着去谈生意说不定能震慑不少人。   一家人精心装扮后出发,来到饭店剪彩。   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中,大老板谭明月的明月大饭店正式开业。   过来采访的记者有好几个对着这位厉害的女老板咔咔咔地拍了一通,紧接着跟随老板和几位股东进入饭店里。   刚进门就看到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平整光洁,一尘不染,两侧有好几盆绿植,绿意盎然,旁边摆放了两个特别大的柜子上面一堆瓦罐,贴着红纸用毛笔写着‘赠’字。   里面陈列了几十张不同规格的桌子,四人桌为主,还有六人桌和八人桌,两侧各有两间小包间,楼上是六间豪华大包间,设计风格偏向中式,每一桌都是雕花木屏风隔断。   墙上还有各类招牌菜品的绘画和由来,看着就让人口水泛滥。   虽然现在人们的物质生活还是要受票证限制,但改革开放的春风下日子肉眼可见地变得好起来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使农村焕发了活力,私人养殖管控也松泛了,供应给城里的物资越来越多了,正是发展的好时机。   谭明月聘请的师傅已经就位,员工也培训好了,这年头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不如意,大家都热情饱满,喜气洋溢。   趁着这会有不少人来看热闹,三位员工开始发放宣传单。   看着宣传单上有不少平价菜和便宜的套餐,不少人想体验一把在大饭店吃饭的感觉决定进去里面试试看,宣传单上有标价钱应该不会骗人。   进入里面后一个个都惊呼不已,这饭店看起来不是饭店,而是仙宫,国营饭店比这差得太远了,美轮美奂的百货大楼都没这么高档雅致。   明月饭店一下就出名了,不管是省内还是省外,每天客人爆满,之前招的厨师和服务员不够用,不过三个月谭明月就在门外贴了招聘的通知。   菜品她早就订好了,她需要的监督员工和记录账本,毕竟这个时候没有以后收银时方便,只能手动记录。   自从不再风吹日晒地摆地摊,纪兰妮和周建霖在家里待着无聊也进了酒店后厨帮忙,同时监督一下厨师们有没有偷带粮油米面肉菜。   除非准备过多余下来可能会不新鲜影响口感,他们才会分给厨师和员工。   与此同时周钰和李弄璋停下了搬运工作,将这些攒下来的废铜烂铁转卖赚了一大笔钱,在傅衍的帮助下准备开一家比百货大楼还要大的百货公司。   廖婷的服装店生意也红火得很,名气越来越多,接到单子能从年头排到年尾。   两个女人每天忙得腾不出手来,开始上学的孩子们的接送任务由目前他们的爸爸负责。   李弄璋和周钰图方便轮着接送,这天轮到了周钰他骑着新买的三轮车接孩子们。   李亦琛现在正在读三年级,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小神童,幼儿园只读了半年就读一年级,读完一年级跳到三年级,而周梓汐小朋友和李亦晨还在幼儿园里玩泥巴。   小学和幼儿园紧挨在一起,李亦琛每天放学都会去幼儿园接了弟弟妹妹带着他们一块儿等爸爸或周伯伯来接,幼儿园的老师们也会等到家长来接时才离开。   周钰过来的时候三个孩子背着小书包正围在一个小摊前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其中自家女儿大声嚷嚷:“我要这个,等我爸爸来给我买,我家很有钱的。”   小贩看着这三个孩子长得很好,就跟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子童女一样,玉雪可爱,穿得更是好看,想来家里条件真的很好。   听到车轮转动声,周梓汐小朋友扭过头,高兴地欢呼:“爸爸,爸爸,你快来!”   周钰停好车走过去。   周梓汐拿着一个红白毛绒球球的类似蒙古风头冠,“我要这个,给我买。”   小贩见人家爸爸来了,穿得人模人样,长得高大俊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同志同志,这很便宜的,只要五毛钱。”   三个小朋友每天都有一毛钱的零花,李亦琛不怎么用钱都给了周梓汐,周梓汐拥有了两毛零花钱,每天都花光光,一分钱也不剩,李亦晨也不攒钱自己花自己的,所以他们一毛钱都拿不出来。   周钰面无表情道:“我没有钱。”   周梓汐小眉头一皱,“怎么会没有,你和李叔叔做生意赚了大钱的。”   “买地盖大楼花光了。”   “那妈妈还开饭店了,有很多很多钱。”   “那是你妈妈的,你妈妈管。”   周梓汐皱着小包子脸,“你也是股东也分钱的。”   周钰依旧面无表情,“我的钱是你妈妈的。”   周梓汐小公举心态有点崩了,眼泪如滚珠一样落下,“爸爸为什么没有钱,大人怎么能没有钱,妈妈好霸道,都不给我们多点钱,她一个人这么有钱,我们这么穷……”   “不许说小月坏话!”周钰冷冷道。   周梓汐长着嘴巴嗷嗷嗷地大哭起来,老师同学们,还有来接孩子们的家长纷纷侧目而视。   周钰有些无奈,走过去将女儿抱起来。   周梓汐拼命挣扎,四肢不断晃动,却怎么也挣脱不出爸爸像钢铁一样结实的臂膀,就像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无法翻身,只能无力地哭着,一直哭到饭店里。   现在他们都是在饭店吃饭,不怎么开火做饭。   谭明月听到女儿的哭声头都大了,边用手帕给她擦脸边问:“这又是怎么了?”   周梓汐哭得直打嗝,“呜呜呜我,我没钱,爸爸也没,要那个,那个戴头上的,漂亮。”   小孩子的一些小要求能满足的还是尽量满足,毕竟越长大喜欢的阈值会越来越高,谭明月也不确定女儿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明天晚上我和爸爸来接你,给你买。”   周梓汐心情好了一点点,大眼睛红通通的,就像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要是被人买了怎么办?”   “妈妈肯定会给你买到的。”   不就一个头冠嘛!而且还是摆地摊卖的,肯定不止一个。   想到妈妈能开这么大的饭店,幼儿园里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都没这么厉害,周梓汐一下就相信了,高高兴兴地去洗手准备吃饭。   谭明月也开始反思要不要每天给大傻子衣服兜里塞点钱,碰上紧急情况说不定能用上。   其实她都没怎么管着钱,大部分存在存折里,小部分在柜子里的铁皮盒子里,大人要用随便拿,小孩子就算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于是,第二天周钰揣兜时发现衣兜里有几张纸票,掏出一看全是一块一块的,一共有五张。   后来随着国家经济不断发展,五块变成了十块,变成了五十块。   那时他老了,谭明月也老了,不过还是一个打扮十分精致的老太太,在全国各地的大小城市都开了明月饭店连锁店。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是我自己不怎么相信恶人恶报,所以刘彩霞的结局不好不坏,当然对她而言是最好的。   周彦邦是心术不正,自己作死被傅衍抓住了把柄,谭家两口子是被周钰重拳出击,相互折磨,再加上傅欣刺激下生不如死。   至于刘彩霞主要是操作太疯癫,正常人都不想把她放在眼里,对付她都怕沾上一身腥,幻想被打破,回归正常生活。 正文到此结束了,感谢大家一路支持,番外有几章,主要写孩子们长大后的事,夹杂着日常生活琐事,以及廖婷的前世(不大喜欢看这一部分的,老月会标明的。)   有缘的话下一篇《在年代文里当咸鱼》   顾芸穿到年代文里,亲娘是勾搭老实哑巴不要脸的地主家媳妇,亲哥是成分不好不能找好工作而嫉妒男主、疯狂跟男主作对的阴鸷大反派,而自己则成了被骗婚的男主的反派大嫂。   为了拯救一家人,她……啥也没干。   死去的亲妈亲哥复活了,顾芸只想高高兴兴地享受天伦之乐,用系统佛系种田。   嫁的男人身体不好,她更高兴。   丈夫有了跟没有一个样,自己不用生孩子,还有个合适的挡箭牌,很好很好,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   然而那位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小叔子一天天地尽想着勾引她,让她离婚。   ……   起初季斯年无论如何都不想碰他那位大嫂,帮大哥留种,孩子生下来成分不好以后不好找工作。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心念念着住在隔壁屋里的小嫂子,白天想尽办法挑起家庭矛盾,眼巴巴地期待她早点离婚。   然而,顾芸就不想离就不想离就不想离。   在这个物质匮乏、出门都要有介绍信的年代有个安身之地,不能行的丈夫,不用生孩子,简直不要太美滋滋了,除非疯了才离婚。   ……   感谢“。”,灌溉营养液15瓶,“夏天微雨”,灌溉营养液5瓶,“赵家姑娘”,灌溉营养液5瓶,“上杉达也”,灌溉营养液+9,“夏”,灌溉营养液+95,“如果可以那真好”,灌溉营养液2瓶,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番外一   周梓汐小朋友九岁那年,她最喜欢的二舅舅要结婚了,娶的是她最喜欢的语文老师颜敏。   颜敏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眼睛很大,笑起来眉眼弯弯,卧蚕饱满,充满了阳光和朝气。   她刚工作一年,一班的班主任怀孕了,只能暂时由她接手一班,一共带了三个班的语文课。   周梓汐父母都开了大饭店、大公司,免不了要开会、要应酬,有时候忙起来顾不上接孩子回家只能让长辈们帮忙接。   这天傅欣有点感冒,打电话给儿子让他早点下班去接外孙女,两人因此结缘。   颜敏是城里姑娘,头上有两个哥哥,不算多么出色,顶了父母的工作在工厂上班。颜父颜母退休后也没闲着摆摊卖早点,赚的钱比两个儿子还要多,老两口对唯一的小女儿十分看重,一开始觉得傅衍权势太大,不支持他们处对象,怕女儿吃亏,后来还是傅欣亲自去找老俩口谈话才松口。   自从老大决定不结婚献身科研后傅欣就怕老二老三有样学样,给傅衍介绍了不少对象都没对上眼,现在好不容易处上对象,她恨不得立马让他们领证结婚,早点给她生个孙子孙女养着。   外孙女现在越长越大,不怎么需要她带了,大半时间在学校读书,她一个人无聊得很,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看着周围的邻居含饴弄孙时羡慕得很。   两家人在明月饭店的大包间里一起吃了顿饭,领了证后下个月办婚礼。   单身这么多年的二舅舅要结婚了,周梓汐还挺高兴的,等他们结了婚生了孩子,自己会有个表弟或表妹了。   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多多少少会有点孤独,虽然有两个两个竹马,但是李亦琛比她要大两岁,读书常常跳级,现在已经读初二了,两人不在一个学校,李亦晨喜欢跟男孩子玩成一片,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吃完饭后傅衍先送未婚妻和小外甥女去了学校,然后再把岳父岳母送回颜家。   晚上周梓汐在外婆那儿吃了晚饭,回到家里见爸爸正在用册子整理电影票根,知道他们夫妻又背着自己去看电影了。   她环顾了一圈,确定妈妈不在,压低声音问:“爸爸,你和妈妈在一起很快乐吗?”   周钰点点头。   周梓汐有点想不明白,瞪圆了眼睛,“你每天赚那么多钱却只能从妈妈那儿拿到有五块钱,不觉得不甘心吗?”   她听学校里的同学们说她们的爸爸虽然会上交给妈妈工资,但也会偷偷藏私房钱,自己的爸爸比较笨,一点私房钱都不会藏。   在妈妈那儿每天拿五块,一点也不多拿,然后攒起来给妈妈买礼物,都不给自己买好吃的。   周钰不懂什么甘心不甘心,只知道自己过得很幸福。   “是小月给我的,不是我拿的。”小月最喜欢赚钱,他只会赚钱往盒子里塞钱不会拿的。   周梓汐跟他没法沟通,撇了撇嘴。   “你们今天又去看电影了?”   “嗯。”   “为什么不在放假的时候带上我一起看电影,别家的爸爸妈妈都带着孩子一起看的,你们只有暑假和过年时才带上一家人。”   周梓汐觉得自己在家里不够受重视,双手抱臂,鼓着腮帮子,“我是不是你和李叔叔收破铜烂铁时捡的?”   然而,周钰根本get不到女儿的小心思,一本正经地回答:“你自己可以和小琛、小晨一起看,小孩子跟小孩子一起玩,干嘛非要跟着我们。”   周梓汐被爸爸噎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她不满地嘟着嘴,都能挂一个壶,沉默了许久才再度开口:“可是我们才是一家人呀!你们去逛商场常常不带我,去果蔬园里摘蔬菜水果不带我,看电影还是不带我。”   周钰非常理解小孩子特别爱玩,自己没娶媳妇之前也爱玩,颇为耐心地说:“你在读书,要好好读书考大学。”   “就不能在我不读书的时候嘛!”   周梓汐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妈妈不高兴的时候爸爸会安慰她,会送礼物,到自己时完全感觉不到在生气,好像只有她在无理取闹。   周钰将电影票根小册整理好了放到书架上,不疾不徐道:“带你去过。”   “但是很少!”   “因为你一周要读五天书。”   谭明月偷偷听着父女俩的对话,看着女儿面红耳赤直跺脚,有些忍俊不禁,再让他们说下去孩子要厌学了。   她清咳了一声,“等放暑假带你去川省看熊猫。”   周梓汐瞬间得到了满足,小跑着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妈妈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母女俩手挽着手进了一间装修得粉粉嫩嫩的公主房里。   谭明月坐在女儿的床上,单手撑着床,翘着二郎腿,格外慵懒迷人。   时年三十岁的女人,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收腰长裙,保养得宜,皮肤白皙水嫩,看起来就像二十出头一样,但又多了些许时光沉淀的韵味,看似柔美实则凌厉。   “要说什么?”   周梓汐就像只小猫似的歪倒在她怀里,“二舅舅要结婚了,是不是长大了都要结婚?”   谭明月摸了摸她的头,“也不一定,如果条件合适又相互喜欢,在一起相处之后觉得很和谐很幸福可以考虑结婚,没必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周梓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如果长大了能遇到一个像爸爸这样长得又高又俊,虽然有点笨,但又懂得自己、把钱都给自己管的人,或许就可以像妈妈一样过得幸福,一起结婚生孩子。   ……   一家五口又过了三年,纪兰妮和周建霖年纪大了,落叶归根,想要回村里度过剩下的时光。   谭明月知道他们的想法后让他们再帮忙带女儿一阵子,同时和周钰偷偷安排在村里盖一栋楼房,等他们老了说不定也想待在村子里。   前几年村长召集村民们捐钱修路,谭明月、周钰和李弄璋捐得最多,虽然之前村民们多多少少有过一些摩擦,但是大队养育他们,哪怕分发下来的粮、油、棉布不多。   现在村里的水泥路旁立着石碑,他们三人的名字赫然排在最上方。   夫妻俩没太多时间找工匠找人装修,直接找了包工头,用最好的材料盖一栋小别墅。   村里人看着一群人开着拖拉机进来,里面装着大包大包的水泥和红钻,询问后得知小周家要在村里头盖别墅,顿时议论纷纷。   “这是要搬回来住啦!”   “那小孙女还在城里读书,傻子和他媳妇应该不会回来吧!”   “老俩口在城里享福应该也不会回来。”   “那他们盖楼房干啥,嫌钱多吗?”   “谁知道呢!”   直到年底别墅盖好了,谭明月才把这事告诉公公婆婆。   纪兰妮和周建霖十分感动,儿媳妇工作那么忙,还能腾出时间为他们费心思,自家儿子那傻样肯定想不到这么多事。   谭明月笑着说:“今年咱们就回村里过年吧!”   “好好好。”   周梓汐除了在襁褓中没在村里过过年,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回村一趟,对此十分期待。   李家人自从王老婆子过世之后没怎么回过村里,后来李昊结了婚,李瑶瑶也嫁了人,过年时凑到一起一大家子人也不好带回村里去。   周梓汐出发的那天早上还去了趟李家道别。   李弄璋给她包了个大大的过年红包,“本来打算过年晚上给你的,没想到你们要回村里,只能提前给了。”   周梓汐也不客气,高高兴兴地收下红包,等明年年春回来拜年又能收到压岁钱,美滋滋~   李亦琛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眸色微沉,慢条斯理道:“记得早点回来,免得做不完寒假作业。”   周梓汐一听这话眉头都能皱得夹死苍蝇。   有的孩子越长大越美丽可爱,比如自己,有的孩子越长大越不讨人喜欢,比如李亦琛。   作为非常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顶着少年天才的光环不管到哪里都受人喜欢,她和李亦晨不仅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还常常抓他们俩的成绩。   考试考得好有奖励,要是一科考得不好就要进入魔鬼式的题海培训,可谓苦不堪言。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寒假还要提醒自己做作业,这还是人吗?   周梓汐在心里哼哼,嘴上却说:“我会带寒假作业回村里做的。”   李亦琛似乎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学习计划做好了吗?每科一天做几页?”   周梓汐哪会做什么学习计划,不过她爱面子,一本正经道:“当然做好了,每科一天三页,不用半个月就能做完,不会留着回来的。”   闻言,李亦琛唇角微弯,“你能自觉安排就好。”   周梓汐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从他身旁经过。   出发的时候把作业都带上了,人要脸树要皮,这次她一定会在半个月内把作业都做完的。   然而,等她回了牛蒡村一下就玩疯了,每天跟着村里的孩子们到处去爬山、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年才想起要做作业的事,距离开学不过十几天,再拖延下去肯定做不完。   饭店在初五开张,初六做准备,初七有人要结婚摆酒,作为老板的谭明月不可能一开始就当甩手掌柜。   周钰也要跟她一起回城里。   想到自己对着李亦琛放的话,周梓汐怕丢人,别别扭扭地说:“我还要待一会,要陪爷爷奶奶,等到快要开学的时候再回去。”   谭明月觉得他女儿待在村里挺好的,有那么玩伴陪着玩,饭店刚恢复营业处理的事情很多,免得顾不上她。   周梓汐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李亦琛带着李亦晨回村了。   兄弟俩回来拜祭曾奶奶,上了香烧了些纸钱,然后就来了周家拜年。   周梓汐一看到他都快要炸毛了。   见女孩瞪圆了眼睛,就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李亦琛轻笑,“准备什么时候回城里?”   周梓汐吞了口口水,“等……过了元宵节。”   李亦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纪奶奶和周爷爷年纪大了,确实需要你多多陪伴,不过……”   他话题抖转,“你的寒假作业都做完了吗?”   就知道这个学习狂魔会来抓自己的学习,周梓汐有些心虚地垂着眼睫,嗫嚅道:“当,当然做完了,早就做完了,我按照计划完成的。”   纪兰妮笑了笑,为了孙女的面子没有揭穿她。   李亦琛微微抬起下颚,“那你拿来给我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不会的。”   周梓汐自然不能答应,给他一看就露馅了,只能咬牙说:“我都做了,没有不会的,题目都挺容易的,老师上课都讲过。”   “是么?”李亦琛笑着,精致的瑞凤眼微眯,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小晨每次做数学作业后面一道大题不会做,因为有些超纲,是你们下半年才会学的知识点,没想到数学老师都在课堂上讲过了,那一定是他上课时开小差。”   周梓汐:“……”   李亦晨无奈地撇嘴。   哥哥越长大性格越冷,大概是觉得他这样比较酷,但对着周梓汐却是格外关注,也格外喜欢捉弄她,没少以学习之名收拾他们两个小辣鸡。   妈妈说哥哥小时候最喜欢追着周梓汐屁股后面玩,仿佛他们俩才是亲兄妹,李亦晨那会太小没有记忆,只记得他们读幼儿园之后哥哥会把零花钱给周梓汐,从来没给过自己一分钱。   又是给钱又是抓学习,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是养了个小媳妇呢!   周。小媳妇。梓汐气鼓鼓地上了楼,重重地关上门。   第一百七十九次决定再也不要搭理讨厌的李亦琛了,不管怎么样都不原谅,并且希望他以后娶个长得丑脾气又特别厉害的媳妇,天天跟他吵架,这样就没有心思管自己的事情了。   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她才调整好心情从屋里出来。   李家兄弟俩如她想象中留下来吃饭。   家里多了两个人也没热闹多少,兄弟俩都不是话多的人。   周梓汐啃着舅奶奶送过来的腊鱼,瞥了眼坐在对面举止优雅的少年,磨了磨牙。   李亦琛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宛如春日暖阳站在冰山之巅,暖意淡淡,冰雪开始消融,美不胜收。   心跳莫名地加速,俏生生的小脸微红,周梓汐连忙低下头继续扒饭。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中守夜,祝大家虎年行大运发大财,如虎添亿。 第93章 番外二   周钰感冒了。   两人结婚将近二十年里他很少患重感冒,着了凉喝点姜汤或感冒药就好了,这次的感冒却是来势汹汹。   头一天晚上喝了感冒药,第二天早上就发烧了。   谭明月推掉了工作在家里照顾他,他不喜欢去医院,只能打电话让医生过来打点滴。   可到了下午温度没有退下去,呼吸还有一些困难,鼻子有些透不过气,只能张着嘴艰难地呼吸。   谭明月连忙开车将人送到医院,经过诊治后得知是急性肺炎。   虽然不算多么严重的病,但还是让她担心不已,在电话里安排好工作后就在医院陪护。   公公婆婆待在村里过来一趟少不得要折腾,还会担惊受怕,谭明月没有告知他们。   得知爸爸得了肺炎住院了,周梓汐上完课后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看着爸爸边打点滴边带氧气吸入器吸氧,脸色有些发白,她才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长大,而爸爸妈妈在边老。   虽然他们保养得很好,看起来要比同龄人年轻很多,但是身体素质到底比不上年轻的时候。   周梓汐想快点长大,从学校毕业之后努力工作,掌管好公司,那样爸爸妈妈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谭明月瞥见女儿美眸发红,隐隐闪现着泪光,柔声安慰她,“不用担心,你爸爸身体很好,要不了几天就能出院,明天还要上课,早点回学校休息吧!”   有司机接送,再加上女儿的力气大得很,她不需要担心她晚上出行有什么问题,只是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   他们家的产业势必要交给女儿的,找外人打理不放心,怕资产被转移,以后招了女婿进门股份也要等生下周姓的孩子,并且孩子成年之后才能给,他们势必要为她再撑一段日子。   周钰这边其实算是比较轻松的,工作主要是李弄璋处理,以前常常有应酬一个八面玲珑笑面虎,一个冷面煞神似装大佬的震慑人,谈起生意来多半能成,现在生意做大了,应酬少了许多,只需要参加一些会议。   谭明月要处理的事情多了,她现在不只是开了连锁超市,还投资了罐头厂,生产蘑菇鸡丁换头和豆豉鲮鱼罐头,生意做得很大,五年前成功上市,在海外市场也颇受欢迎,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街的门面房以及几个比较繁华的城市有几十栋楼房。   女儿离开后,谭明月暗暗叹了口气。   早知道应该再给女儿生个弟弟,给她分担一下压力,他们百年之后也能有人能护着她。   见媳妇皱着眉头,周钰伸手轻触着她的眉心“别愁,我很快就会好的。”   谭明月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你这一病我就发愁,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后半辈子我还要依靠你,咱们百年之后不知道女儿会怎么样。”   自己运气好碰到个没心眼的傻男人,女儿是他们唯一的继承人,要是被外面的坏男人打上主意怎么办?   周钰很少去想这些事,他只知道自己要陪着媳妇,就像爹娘一样慢慢变老,至于女儿长大后的事得她自己处理。   不过自己娶媳妇爹娘没少帮忙,以后他们也给女儿找个好男人就行了。   谭明月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多好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又想到李家两个孩子都是看着长大的,两家关系好,孩子们青梅竹马应该不会坑自家女儿。   亦琛现在已经在公司入职,工作能力很不错,以后应该会掌管公司,亦晨性子比起小时候野了点,但品行还是很不错的,两个孩子又是同年同月出生的,如果能凑到一块也不说上门不上门的,生个姓周的孩子应该不成问题。   李弄璋同儿子工作完后赶到医院时已经入夜。   李亦琛接管公司后工作很忙,再加上父亲有意要准备退休,时不时地带着母亲到处去旅游,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不过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看望生病的未来的岳父大人。   他进了病房后将鲜花和果篮放在桌上,十分有礼地问好。   谭明月看着他年纪轻轻沉稳持重,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容貌昳丽而不阴柔,气质高华,身材颀长挺拔,平心而论比她看中的女婿条件要好多了。   同一个妈生的,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见未来的岳母盯着自己看,李亦琛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谭明月这些年生意场上见过不少世面,虽然她从未沾花惹草,但免不了跟着一些合作对象见了各种各样的帅气男公关,可那些人跟眼前的年轻人比起来差了不止一个银河系,也就只有伪装高冷面瘫的周钰和大弟二弟的颜值能跟他相提并论。   要是他不是周家的继承人,给自己当女婿多好啊,顶配的颜值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绝,她暗暗腹诽。   了解了周钰的病情后李弄璋忍不住唠叨几句,“现在咱们都不比年轻时候了,哪里不舒服早点来医院检查,再轻的病拖久了也能拖严重。”   谭明月不禁笑了,“你现在这话说得挺有领导派头了。”   李弄璋也笑了起来,“在嫂子面前我可不敢称领导。”   父子俩看望完后很快就回家了,廖婷在国外看展出只能打电话来表示慰问。   傅家人在帝都定居,傅衍调回帝都后有了孩子,傅垒也快要结婚了,傅欣每天忙着带孙子,操办儿子的婚事,年纪大了,不大方便过来了,多是谭明月和周钰带着女儿过去看她。   父母老去,儿女成家,始终相依相伴地只有他们两口子。   ……   因为爸爸的病周梓汐越发努力学习,很少像以前那样参加各种聚会,并且准备在大三的时候提前进公司作为一名小职员学习。   廖婷从国外回来后谭明月约了她一起逛街、喝下午茶,以及撮合撮合两个孩子。   听了她的话,廖婷瞪得眉毛都快要顶天了。   自家老大从小追着她女儿跑,大了虽然不盯着,却也没少花心思在周梓汐身上,从中学到大学明里暗里赶跑了多少情敌,就等着小姑娘开窍后抱得美人归。   这未来的丈母娘竟然打上了他弟弟,自己的二儿子的主意。   “你这是闭着眼睛拉红线的吧!”   谭明月撇撇嘴,颇为傲娇地说:“我这是看得起你家亦晨,我们家星星长得多漂亮,电影里的明星都比不过,不少经纪公司想签她进娱乐圈呢!”   廖婷哭笑不得,“谢谢你看得起。”   “知道就好。”   懒得跟她耍嘴皮子,廖婷一本认真道:“我们家老二配不上,也还没开窍呢!要是真喜欢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早就凑到一块了,用不着咱们撮合,我们家老大倒是挺中意星星的。”   谭明月是过来人,自然能感觉到李亦琛对自家女儿不错。   可是李亦琛以后要管公司,工作太过忙碌难免忽略家人,而且他身边的诱惑太多,还是想给星星找个老实点能压得住的比较好。   她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能稍微委婉一点,“你家老大要管公司,我们家星星也一样,两人都忙凑到一起没时间维系感情,而且也不太合适当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全靠愿意不愿意。”   廖婷可不觉得自家老大会舍得冷落从小呵护长大的娇花……   不对,应该说是霸王花,周梓汐那力气劲儿虽然没有周钰那么大,但是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凑到一起奈何不了她。   怕谭明月打消心思转而去看别家的小伙子,廖婷决定帮儿子助攻一把。   “咱们两家的关系扯什么上门不上门,嫁人不嫁人的,就当是你多了个儿子我多了个女儿,以后有了孩子也可以跟你家姓,反正我还有个儿子。两边都是继承人谁也不吃亏,强强结合才是最好的,老二还没定性,跟星星就跟哥们似的,凑到一块不打架算好的。”   听了这话,谭明月觉得挺有道理。   主要是两人颜值都很高生下来的孩子也好看。   不过在此之前得征求一下女儿的意见。   女儿下个月才满二十岁,李亦琛也很年轻,不像是急着结婚的样子,谭明月决定等过两年再提这事。   然而,万万没想到两人偷偷在了一起。   这天,她和周钰一块儿去看电影,从影院出来隐约听到女儿的声音,循声看过去却没看到人。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谭明月挽着周钰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家卖冰糖葫芦的小摊。   明媚娇俏的少女拿着一串糖葫芦咬了半口,递到高冷矜贵的男生嘴边,男生没有低头去咬,而是偏头吻上她的唇,从口中夺过被咬的那半口糖葫芦。   这种行为就算放到偶像剧里也有些过于腻歪,不过小情侣年轻颜值高,再腻歪的行为也会显得十分唯美,让不少人驻足观看。   目睹虐狗现场,谭明月暗暗庆幸自己不是单身狗,并且拉着有些气愤的周钰往另一个方向溜了。   周钰气得不行,走远了之后忍不住嘟囔:“没结婚就亲嘴是耍流氓,我要去找三根儿,要他好好管教他儿子。”   谭明月听了有些忍俊不禁,“人家这是谈恋爱,现在不比咱们以前了,少年慕艾,人之常情,你别瞎掺和了。”   不过她也有些不放心,怕小情侣年轻气盛乱来,一整个下午都坐立不安的。   好在女儿傍晚的时候回来了,衣着整洁,跟出去时一样。   还不知道爸爸妈妈发现自己偷偷谈恋爱的周梓汐结束完约会后心情不错,吃完晚饭后回到屋里头看书。   周钰洗完澡后在卧室里不断徘徊,多多少少有了点自家翡翠玉白菜被别家的猪盯上了的老父亲的心酸和不舍。   “哎呀!你别转了,转得我头都要晕了,天要下雨女儿要恋爱,就算你绕着地球转一圈也阻止不了。”   谭明月也是没想到他对女儿这么重视,鸡同鸭讲这么多年,也不影响父亲对女儿深刻的感情。   周钰乖乖爬到床上,侧身抱住她,有些不甘心,“我是二十四岁跟你在一块的,星星怎么能这么早就谈恋爱!”   要是换成别人谈谈恋爱分分手,没多少初恋能走到最后,自家和廖婷都有想法撮合,两个孩子在一起了,看着还挺甜蜜的,谭明月不想毒奶也怕成乌鸦嘴。   “我嫁给你时也才十九岁呀!两个孩子结婚肯定没那么早的,至少要等到毕业后。”   周钰还是不高兴,看着盯上自家玉白菜的猪觉得面目可憎。   这天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在明月饭店门口遇到时他就孩子气地哼了声,给人家一个后脑勺。   周梓汐不知道自家爸爸怎么对男朋友突然变了态度,正要开口却被李亦琛用眼神阻止。   李亦琛唇角微扬。   那天上午看完电影他就发现了未来的岳父岳母也在看电影。   小姑娘还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们两的事,他却想早点定下来有个名分,要不然等她进公司实习,公司里的那些进入社会的男人弯弯绕绕太多,没有学校里的男学生对付起来简单。   两家人进了常去的包间后,点好了喜欢吃的菜。   等菜上桌时李亦琛给气呼呼的岳父倒了一杯酒,“周伯伯,请!”   生意场上免不了要喝酒,周钰算是比较克制的,现在也能喝上几杯。   周钰也知道作为长辈要大气一点,人家敬酒不能不给面子,端起酒杯一口干了,然后准备继续不跟他说话。   隐约感觉到小伙子想要在这个时候公布的意思,谭明月拎着酒瓶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琛现在越来越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阿姨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家里没儿子,他们夫妻一起上,一定要把人给灌醉了。   知道要过岳父岳母关不容易,李亦琛爽快地喝了两杯。   等到菜上来时三人在众人的目光下喝了一肚子的酒(茶),周梓汐想要阻止又怕被发现,跑到后厨催了好几次上菜。   终于上菜了,她连忙嚷嚷:“别喝了别喝了,菜来了,咱们快吃吧!”   李亦琛放下空空的酒杯,俊脸微红,“周伯伯谭阿姨,我喜欢星星,从小就喜欢她,交往快一年了,依旧热恋中,坚定不移,期待未来能携手共度一生,希望你们能支持我们。”   周梓汐的脸一下就红了。   在双方家长一脸懵逼中,李亦晨高兴地吹着口哨,啪啪啪地鼓掌,“哥,你真牛,这么一朵霸王花也敢摘……啊!”   周梓汐气恼地一拳打过去,虽然克制了力道,但李亦晨连人带椅子被打倒在地,捂着胸口哇哇大叫:“哎哟哎哟,好疼,我肋骨要被打断了。”   谭明月被吓了一跳,刚要去看有没有真的受伤,李亦琛抬起长腿踢了弟弟一下,让他别在这种场合耍宝。   李亦晨捂着磕到后脑勺,委屈得不行,“我是真的痛,等以后你们结了婚有什么摩擦,试试她的铁拳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谭明月有些不好意思,“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周梓汐恶狠狠地瞪着李亦晨,李亦晨无奈道:“不用不用,没那么严重,我从小就挨我们汐姐的拳头,皮实得很。”   经过他们这么一闹,再提什么支持不支持两人交往的都有些突兀了。   反正已经在一起了,就那样吧!   不过刚才李亦琛说他们交往快一年了,这么一算自家女儿成年没有多久就被拐了,下手可真够快的,谭明月在心里暗暗吐槽。 第94章 番外三(前世篇)   一九七四年三月下旬,城里头又有一群学生罢课游街,一个个振臂高呼‘打倒资本主义,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等口号,一路过去队伍越来越庞大。   人心惶惶,纷纷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直到高呼声远去,角落里长相明艳的少女才敢拎着菜篮子回到家里。   在中学教书的母亲因为害怕被学生举报辞掉了工作待在家里,父亲也早早将门店都关了。   这场革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或许在结束之前他们一家在担惊受怕中已经崩溃了。   她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小姑说:“大哥大嫂,你们别犹豫了,现在不找个靠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婷婷总要嫁人的,既然要嫁人干嘛不嫁个有权有势的。”   廖父还是有些犹豫,“程副主任那外甥年纪比婷婷大了十七岁,儿子不比婷婷小多少,嫁过去要是受了苦我们家现在也帮不上忙。”   “哥,男人年纪大点才会疼人,嫂子你说是不是?”   听到小姑子的话廖母抿唇不语。   眼泪夺眶而出。   脆弱的母性很难经受苦难的考验,这次的沉默无异于认同小姑的做法。   廖婷攥紧拳头,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不是不可以为家里牺牲,但是至少找个没结过婚的总不过分吧!明明有好几家想结亲,虽然没有革委会的人现在有权有势,但是搭把手保住父母没有问题,可母亲却听小姑的鬼话让她嫁给一个结过婚有孩子的老男人。   廖小姑有个儿子也没什么,反正那孩子的妈已经过世了,到时候婷婷多生几个孩子肯定要比那孩子强……”   廖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小姑收了那个老男人多少好处,隔三差五跑过来劝她爸妈。   她将菜篮子放在客厅,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廖小姑听到响声,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廖父有些不耐烦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廖小姑只能听大哥的话离开,出了门后忍不住暴脾气踹了一脚树桩,哼道:“自身难保了还想挑三拣四,真以为还是以前的大小姐呀!”   阁楼上,女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终于下定决心写信主动申请下乡。   直到四月中旬女儿即将上火车时廖氏夫妇才知道她要下乡的事,大发雷霆。   “你知不知道乡下的日子有多难过,没有亲人朋友独自一人在外有多危险?”   廖婷别过头,不想再看他们,冷冷道:“有你们也不见得能保护我,我要是再不走就要被押着嫁给一个结过婚有儿子的老男人了,我就算是死在乡下也不要被这么恶心!”   廖父听着这晦气的话,再也克制不住怒意扇了她一巴掌。   廖婷被打得眼冒金星,耳鸣阵阵,差点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看着那张白皙娇嫩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廖母一下就心疼了,“你干嘛,下这么重的手,把女儿打坏了怎么办?”   廖父气急了,“我恨不得打死她,自作主张的蠢货!”   廖婷从疼痛和晕眩中缓过来,偏身躲开母亲的搀扶,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家里,不管她在背后不断的呼唤声。   只要离开了这里,那个老男人和小姑再也不能打自己的主意了。   至于父母只要他们舍得钱财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她自身难保也顾不了太多了。   然而她没想到到了乡下后因为自己长相妖媚不受人待见,有意和知青点里的女知青交好,但是各怀鬼胎应付起来太麻烦。   她来时正是插秧的时候每天下水田干活很辛苦很累,自己和家里闹翻了,攒的钱和票要省着用。   最让廖婷崩溃的是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总是动手动脚,村里一些妇女还说她是狐狸精就喜欢勾引男人。   这样的生活比城里还要难熬,身心疲倦,还要想办法应付那些混混。   不到一周廖婷就后悔了,想要回城里。   可是下乡容易回城难,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熬。   她不想死,之前就听说有女孩子跳河寻死捞起来时尸体浮肿都看不出人样了。   她想要好好活着,不管多难熬都要活下去,熬到闯出自己的路为止。   好不容易熬到年末,她跟大队长要了介绍信准备回家里过年,跟父母道个歉求得他们的原谅。   然而,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那两个混混的身影。   廖婷拔腿就跑,二人紧追其后。   蜿蜒的小路行走都有些不便,更别提跑了。   惊慌逃窜下,踩到一处结了冰的水洼不慎滑倒在地。   两个混混追了上来,抓着她就要拖到山上去。   廖婷不断挣扎被他们镇压住,还被狠狠打了两个耳光,直接打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得知自己被村子里唯一的军人周彦邦从两个混混手里救下来了。   那个周彦邦抱着她回村这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个狐狸精一下勾搭了个副团长,以后有福享了。”   “周彦邦年纪不小了,两个闺女不比她小多少,好歹是城里来的知青,长得又漂亮,可惜了。”   “再可惜也得嫁,一路搂搂抱抱回来的,要是我闺女跟人这样我直接把她掐死算了,省得丢人。”   “就是,结了婚的夫妻在外面也不会这样。”   “这不是晕过去了吗?”   “谁知道她是不是装晕的呢!”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廖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想要回城里躲一躲,介绍信丢了。   她想去找大队长帮忙再写一封,可是找了两次都没见到人,反而遭到一些人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救下自己的军人来到知青点。   周彦邦长相端正,长期训练下有着一股子普通人没有的精气神,看起来像是十分正直的军人。   他有些歉疚地说:“廖知青,很抱歉,我找不到你的家人,路上也没遇着人只能带你回来,没想到村里人会这么说你。”   人家救了自己,廖婷也不好怪罪,“没什么,谢谢你救了我。”   周彦邦笑了笑,“举手之劳,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两个骚扰你的混混已经被送进了派出部,你可以安心了。”   廖婷抿了抿唇。   除了那两个混混以外还有几个混混,这次他们的兄弟栽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自己。   见她一脸愁容,周彦邦又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及时跟村委会反应,也可以找我,不过我们部队训练忙只有年底才能回来一趟。”   村委会根本不会管,都是一个村的出了这么多混混名声不好听,廖婷胡乱地点点头。   知青点的知青都离开了,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就要道别了。   然而,这时突然冒出好几个人。   “周彦邦,你们两个在处对象啦!”   “啥时候摆酒呀!”   “你回家待不了几天尽快办吧!”   “二婚也不用办太大了。”   周彦邦跟他们解释说:“我们没有处对象,只是说一些事。”   廖婷也解释,可村里人根本不信,谣言传得越来越厉害。   因为这事那几个缠着自己的小混混鼻青脸肿地跑来道歉了。   可是村里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却没那么好收拾。   大年初二这天,周彦邦又来了一趟知青点,对她说:“廖知青,再这么下去你的名声要被毁了,我很快就要回部队,到时候你要咋办?”   廖婷也不知道怎么办,她现在根本不敢出门害怕被人指指点点。   周彦邦有了个主意,“这样吧!咱们假装结婚,你在我家里帮忙照顾一下我爹娘和儿子,我两个闺女比你小不了多少不需要照顾。我常年待在部队,回家最多也就十一二天假,住不了多久,你也能有个庇护。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咱们俩这个协议,我保证不会碰你一根汗毛。你成了军嫂也容易拿到工农兵推荐,到时候上了大学咱们就离婚。”   他处处都考虑好了,也确实能够庇护自己,最重要的是成为军嫂有机会拿到工农兵推荐上大学回城里。   熬了这么久日日夜夜盼望回城的廖婷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答应下来。   他们事先写下了协议,一式两份,各自有签名,而后才去县城领证。   两人在初五随便摆了几桌酒,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各自一边,中间隔着枕头,第二一早周彦邦就离开村里回部队了。   嫁进大周家后她的日子要舒服一些,周彦邦离开前嘱咐了张晓莉要好好照顾她,别让她下地干活。   之后村子里的小学老师王知青拿到推荐回城里,廖婷通过考试拿下了这份工作,每个月有二十块三块钱的工资。   她给了张晓莉十块,张晓莉对她更好了,周建霖的儿子周以南调皮捣蛋,给他糖吃也能哄好。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度过了一年。   到了年底周彦邦如期归来,结婚报告早就上交了,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去随军,带着儿子周以南一起去。   随军条件比村里强,分配了房子,还有工作,如果工作能力突出说不定能尽快拿到推荐。   于是,廖婷答应同他去随军。   初六,他们两个带着周以南出发了。   坐了好几天火车抵达部队,廖婷开始收拾房间置办东西。   等一切准备得差不多时正是元宵佳节,部队里安排了晚会。   军人们欢聚一堂,唱歌跳舞表演各种节目,甚至还划拳喝酒。   周彦邦喝了不少酒,廖婷不得不照顾他。   她好不容易给他脱了外套,转身正要去倒水洗脸,却被人从背后抱住腰。   廖婷被吓得俏脸苍白不断挣扎,可腰间的手臂就像铁索一般牢固,根本挣脱不了。   周彦邦将人压在床上,宽大的手掌扣住纤细的手腕举到头顶,腾出一只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廖婷害怕极了,不断扭动身体,抬起脚狠狠踢向他下腹。   周彦邦没把她那点力气放在眼里,再加上喝酒上头反应有点迟钝,来不及躲开被踢到男性最脆弱的地方,疼得面目扭曲。   趁着他手上的力道松缓了,廖婷连忙挣开跳下床跑出去。   周彦邦捂着下腹,来不及追,只能看着她逃出去,气急败坏地锤在墙上。   经过了这一回,廖婷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老实男人了。   她想要离婚,不管周彦邦说什么都不听也不信。   感觉到对方不想离婚,她开始翻他们之前签的假结婚协议,翻遍了行李箱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时,周彦邦也不装了。   他虚伪地笑着,“那东西早就被我烧了,就是你那天晚上跑出去的时候烧的,我是军人,只要不同意你就不能离婚,婷婷,你乖乖的,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廖婷这才发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   可是他们是军婚,只要他不答应离婚,自己想要离婚了太难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逃,买回村里的火车票需要介绍信。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提着刀怼着自己的脖子逼周彦邦的领导才开介绍信,买火车票逃回村里住在知青点,之后每年年底在村委会闹着要介绍信回城里过年。   好不容易熬到了高考,廖婷不分昼夜地学习了一个多月终于考上大学回到城里,大学一毕业刚分配好工作,周彦邦如恶魔般出现了,还找到了她家里要她爸妈劝她别再折腾。   这个时候的局势刚好一点,爸妈觉得有个当团长的女婿不错,能照顾家里一点,不支持她离婚,甚至还把她锁在屋里省得再跑出去。   廖婷也累了,自从十八岁后她很难安稳度日,总是被逼得到处逃窜,因为别人的恶,也因为自己的蠢。   在被关的这天晚上她砸碎了一面小镜子用碎片割破手腕,一点也不觉得疼痛,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放任血液从伤口涌流而出。   廖母心里莫名慌乱,来到女儿屋里发现她在浴室自杀吓得差点魂不附体,哭着叫上丈夫把人送进医院里。   至此,廖婷终于从这段噩梦般的婚姻中解脱出来。   本来周彦邦还不肯答应离婚的,廖父怕失去女儿掏钱让报社写文章对外公布,舆论压力之下周彦邦不得不离婚。   身体恢复之后廖婷买了火车票南下去了沪上定居,这一年她二十六岁。   辗转将近八年,饱尝心酸苦楚,不敢再与成年异性接触。   好在下半年里周彦邦恶人有恶报,因为行贿被查出来判处有期徒刑五年,至少五年时间不会再看到他了,廖婷稍微松了口气。   之后她在沪上的中学教书,还开了一家服装店,遇到了李弄璋和周钰。   这对兄弟在牛蒡村里名气不小,一个家徒四壁,还要照料病弱的奶奶和弟弟妹妹,一个力能扛鼎,却烧坏了脑子,谁曾想到凑到一起后借着改革的春风做生意成了富豪,各大城市都有他们开的百货公司。   之前在村子里时他们交集不多,大周家和小周家虽然是堂亲关系却很一般,要不是他们来店里定制西装也碰不到一块。   接触次数多了,心里的伤痕开始结痂,她和李弄璋在了一起。   婚后好几年他们才生了个儿子,名叫李亦琛。   儿子渐渐长大,他们在慢慢变老,周钰也在变老。   纪兰妮和周建霖一前一后去世,他越发孤僻沉闷,提出要回牛蒡村里生活。   李弄璋不放心他,但又无法阻止他的决定,只能请保姆照顾他,还在好几间房里装了监控以防不测。   果不其然,每周看一次监控有两个保姆见他傻偷奸耍滑,没少偷钱或值钱的东西。周钰也不在意,反正他的钱很多,偷去的那点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还有保姆想虐待他,被他直接丢出了屋里差点摔倒了骨头。   李弄璋又给安排了一个业务能力比较强且素质高的保姆,却没想到这个保姆看上了周钰,想勾引他,每天穿得花枝招展地,端茶递水时轻轻摸他的手背。   周钰被吓得再也不敢请保姆照顾了,老老实实回到城里住在李家隔壁,偶尔跟他们一起吃饭,大多自己去饭馆吃,不想动的时候就点外卖,屋里的卫生自己打扫。   他和儿子李亦琛虽然智力上有极大的差别,一个是天才,一个是傻子,行事风格却是颇为相似,也不知道谁影响了谁。   廖婷的前世终止时,周钰的身体还很硬朗,除了一个人有些孤单外没有什么不好的,或许他自己并不觉得孤单,每天看看电视打打游戏就像一个孩子般也很快乐。   “醒醒,醒醒……”   感觉到一阵摇晃,廖婷缓缓睁开眼,视线迷蒙,隐约能看到熟悉的清瘦的面容。   李弄璋拉着她的手起来,“今天怎么睡得沉,叫也叫不醒,再困也要等到下午再睡,咱们还要和儿子一起去迎接星星呢!”   廖婷猛然想起今天是儿子的大好日子,连忙下床洗漱化妆换衣服。   ……   李亦琛和周梓在五月二十号这天举行婚礼。   明月饭店没有接其他生意,小夫妻在教堂举行婚礼后在这里办酒宴。   两边的父母都在门外迎接客人,做生意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广,两家继承人联姻这么大的喜事请的人自然也多。   好在明月饭店扩建以后大了很多,不然还真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周梓汐和李亦琛一桌桌敬酒,虽然酒里掺了水不会醉人,但是膀胱明显地收到严重的压迫。   好不容易撑到酒宴结束,她快要累成狗,洗漱完后趴在新房里一动也不想动。   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想象着水流淌过男人精壮的身躯,小脸一红,连忙埋进被子里,就好像怕被人瞧见一样。   李亦琛洗完澡出来看到女孩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唇角微微扬起。   她睡觉时睡姿非常不雅,就像一个陀螺似的在床上到处转,根本不可能睡得这么乖。   他佯装不知道,走过去掀开被子上了床,侧身将人抱住时明显感觉到娇躯有些僵硬。   李亦琛低头,薄唇微启,含住泛着淡淡的粉意的耳廓。   周梓汐身体一颤,再也装不下去了,缩了缩脖子,耳畔传来男人微哑的嗓音,“还没睡呢!”   周梓汐的脸爆红,咬牙道:“明知故问。”   新婚之夜,一生可能就这么一次,就算再累也不可能睡过去。   李亦琛低笑,翻身将人压下,捧着小巧的脸,吻上她的唇。   睡袍的腰带缓缓拉开,温柔而不失灼热的吻席卷全身……   直到撕裂的痛意传来,周梓汐不怎么耐痛忍不住一脚蹬在罪魁祸首肩上。   李亦琛猝不及防被她蹬得直接翻倒了,连人带被子一起掉在地上。   周梓汐本来很难受,看着向来矜傲高冷的男人坐在地上,有点发懵,有种说不出的反差萌。   她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李亦琛见她坐在床上捧腹大笑,笑靥如花般美好,玲珑娇躯在微微敞开的睡袍中若隐若现,喉咙一紧。   他抬脚跨上床如同饿狼扑食般再次将人压下。   接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条领带将纤细的手腕绑住,免得待会挨几铁拳,成为唯一一个在新婚之夜被新娘活活打死的新郎。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到此为止啦!这篇文也正式结束了,感谢大家一路相伴和支持。   其实写文过程中作话我有很多很多话想写,但又怕关不住话匣子泄露剧情,只能保持高冷,以后也是高冷范儿了,有缘下篇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